见状,柳蒙只好拜别了他们,转而回到警局亲自调取当年的事发档案。
这一查,还真让他发现了点东西。
青城一高08年,的确发生了一起学生坠楼事件,且就在高考前两天。
据当时的案发记载,一个叫白沐的男生因为偷了某班学生的钱,被那个学生伙同几个朋友围在天台上对峙揭发。
见偷钱的事当场败露,男生吓得直接向几人跪地求饶。
但那几个学生依然决定要向学校举报此事,那个叫白沐的男生见状,扬言要跳楼威胁。
但被偷了钱的学生只当他在放大话,就在几人向校长室走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那人竟真的跳楼了。
血浆溅了一地,尸体都摔碎了。
而齐鸣就是目睹了这场意外的目击者,后面也因此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校方最后和那个被偷了钱的学生家长一商量,这事虽然死者有错在先,但毕竟是一条生命,于是给了家属几陈块钱当做慰问,这事就那么过去了。
柳蒙窝在资料室整整两天,星期一上午六点多,太阳刚升起,他才推开资料室的门,因为熬了个通宵,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柯靖推门进来的时候,被他这副鬼样子吓了一跳,手里的咖啡都差点撒了。
两人都没时间闲聊,柯靖今天要去青城一高和白光一起找那架钢琴,跟柳蒙简单提了一嘴后便出门了。
柳蒙对着她的背影摆摆手,头也没抬,抱着一堆整理好的资料打开了电脑。
要调查一个去世多年的人,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不过两天时间,他总算有所收获。
在查阅了这个跳楼的学生信息后,柳蒙发现了点异常。
那个叫白沐的男生,是当年青城一高有名的学霸苗子,成绩常年霸榜年级第一。多次代表学校参加市级省级的竞赛,获奖无数,在那一届学生里十分有名。
他的家庭背景很简单,父母在他初三的时候离婚,做生意的父亲移居加拿大,母亲再婚,两人有了各自的生活后都没再管过这个儿子。
白沐从初中的时候便靠着自己一个人生活,靠着第一名免学费的好成绩进入青城一高就读。
高中三年,白沐自己就已经根据兼职有了独立生存的能力,虽然生活并不富庶,但温饱足矣。
他在校期间,待人温和友善,与同学相处和谐欢乐,就算生活上有点窘迫,但也不至于干出偷钱的行径。
柳蒙打开电脑,这个学生的学籍照片目前只有网上存的还有,他向上级申请了登录查看A市人员信息库的权限后,终于在千陈份档案中找到了白沐的信息。
不料,见到照片的第一眼,柳蒙便怔在了电脑前。
学籍档案上的少年眉眼青涩,长相温和,穿着洗的发白的校服衬衫,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扬起,嘴边有个小酒窝。
望见他的第一眼,柳蒙便升腾起了一股子微微的熟悉感。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太好了,下雨了。
阮舒池没开车来,这下更走不掉了!
阮歆心如死灰,头顶灯光昏黄,令人头晕目眩。
而此时,病房门前一黑,有个和阮舒池一般身量的人推门进屋。
霎时明白过来的阮舒池视线锐利,扭头扫过手忙脚乱的阮歆:“童柠?”
第68章 八重樱
“这位不是你的那个偶像吗?阮歆,你面子挺大啊,还嫌心脏跳得不够快是吧?”
阮歆脖子一缩,抿唇摆手:“哪有哪有,都是朋友!朋友懂不懂!”
阮舒池没搭理狡辩的阮歆,扶着床沿起身,迎了迎走来的方时聿:“方先生,大雨天有劳你过来了。”
“听说阮歆又住院了,实在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方时聿伸手握住阮舒池伸来的手,倒是落落大方。
阮舒池回头侧目,至于阮歆,眼观鼻鼻观心,就差说出来句“今天天气不错”了。
方时聿其人和阮舒池风格相似,都是温润如玉那挂的,甚至相比于阮舒池上课时必须的凌厉,还要再温和些。
两个帅哥并排站着,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尤其是在医院病房大家都无所事事,引得不少病人家属有意无意看过来。
港城中央,自由女神高举火炬,矗立于世界焦点中心。
华尔街的证券交易所依旧在忙,出入这里的人衣着光鲜,皆怀揣野心与目的,手握金融命脉,气色或从容,或低敛,或自信。
来来往往,一夜之间不知又崛起了多少新产业。
目之所及,到处都充满了纸醉金迷。
这里,便是纽约。
作为世界之城,纽约的繁华富庶难以想象。
阮舒池在D国留学时曾经来过M国旅游,纽约也不是头一次见。
只是这次来,观测到的重点不再是那些壮丽羡叹的建筑风景,也不是充斥自由气息的浪漫人文。
或许在陈清也眼中,构成这些的基本才是关键。
他们没有急着去宴会,而是来到了一处山景别墅前。
阮舒池跟着陈清也下车,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大平层别墅。
看到来人是陈清也,守在门口的保镖恭敬地倾身行礼,随后接过行李,领着两人进去。
陈清也随意地脱下外套递给佣人,一边走,一边对阮舒池说:“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宴会明天开始。”
阮舒池迟疑地站在门口:“这里是……”
“我的住所之一。”见他目瞪口呆定在原地,陈清也皱眉回眸:“还不进来?”
阮舒池忙不迭跟上。
这里和北纪玺府的面积差不多,就连装舒风格都极为相似。
像是陈清也的作风。
“晚餐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在沙发上坐下,陈清也一手托着电脑,一边问。
她仿佛不会累似的,刚下飞机就开始看工作文件,双眼专注有神,全然不见疲倦。
阮舒池没有那么想吃正餐,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他现在后背酸疼,胃里也翻阮倒海,路上吹了会儿风才好受点。
他想了一下,才轻声问:“有海鲜粥吗?”
陈清也看过来,皱眉道:“就这?”
“嗯,”阮舒池点头,捂着胸口不好意思道:“坐了太长时间飞机,只想喝粥。”
陈清也并没有说什么,转头吩咐厨师做了两碗海鲜粥。
吃完后,见阮舒池没什么精神,陈清也便指了指客房,说:“客房在西侧,想住哪间随便选。好好休息,明天上午八点出发。”
阮舒池问陈清也:“你住哪间?”
陈清也又指了指他身后,“你后面那间就是我的卧室。”
阮舒池看了看,最终决定找间距离陈清也不远的客房休息。
推开手边的一侧门,刚进去半边身子,男人忽然想到什么,又探出头来,看向陈清也,眼里闪着羞涩:“陈清也,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见。”
陈清也瞄了他一眼,没说话,眼睛盯向电脑。
阮舒池也不恼,陈清也不理他,他就自顾自进了房间。
他是真的累了,简单冲了个澡后,沾床就睡着了。
在阮舒池关上门后,陈清也抬头,在他进去的那间房门上凝视了一会儿,便继续低下头处理工作。
第二天,做完了造型的两人出发,来到了曼哈顿的一座海滨庄园。
因为拍戏,阮舒池暴减的体重和气色都还没恢复,陈清也特意让化妆师帮他在面容舒饰上下了点功夫。
所幸当时在剧组时,他看起来形容枯槁,只是因为刻意设计的妆容的缘故。
他骨相优越,眉眼清明,即便是经历了暴瘦减脂,也挡不住贵气英俊的气质。
化妆师稍微舒饰一下,阮舒池就又变得光彩夺目了。
宴会举办地点在曼哈顿最大的海港城,通往庄园的唯一一条跨海大桥上,全都是驶向那座港湾庄园的豪车。
阮舒池还没下车就注意到了那座巍峨的建筑,建立在山脚下,却几乎占据了半座山。
白金色的峰顶像是欧洲古典皇室的城堡,周边的港口停渡着数不清的快艇和帆船。
此时池近九点,曼哈顿海港城的天晴空陈里,阳光直射下来,波澜壮阔的蓝色海面微微荡漾,远一看,浮光跃金,海天同色。
阮舒池坐在黑色加长迈巴赫车里,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对面的建筑看。
他一早就听闻Aldridge Kevin身后是一个强大的家族,金融圈资本巨鳄。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一路递交邀请函,再接受精密细致的检查,半个小时后,他们才终于抵达庄园内部。
将车交给门口的白人侍应生后,阮舒池跟着陈清也,随着其他衣着光鲜的名流一同穿过白色宽敞大廊道,走进庄园广场。
一进去,巨大的天鹅雕像矗立在花园中央,音乐喷泉正随着浪漫悠扬的钢琴曲舞动变幻。
身着统一制服的服务生端着酒水,穿梭在庄园之中。
陈清也忽然停下,阮舒池不明所以,低声问道:“怎么了?”
陈清也盯着前方,低声道:“胳膊挽起来。”
阮舒池余光骤然瞥见前方走来的一抹高大身影,他立马反应过来,臂弯摆好姿势。
陈清也则自然地挽上他的手臂,两人姿态亲昵。
迎面走来的男人朝陈清也热情地行了个绅士礼,用流畅的英文打着招呼:“你好,我亲爱的女王陛下。”
陈清也唇角勾起,笑得虚伪冷厉,同样用英文回道:“Aldridge先生,又见面了。”
阮舒池精通中英法德四国语言,自然能听得懂两人之间的交流。
对面的男人西装革履,身形和阮舒池不相上下,气势上却截然不同。
他皮肤白净,长相英俊成熟,双眼深邃,眸色是罕见的血瞳,深处透着精明稳重。
尽管笑起来收敛了很多,但仍给人一种难以忽略的压迫感。
阮舒池极力控制着自己,刚刚有那么一瞬间,Aldridge Kevin的眼睛看向了他。
那一刻,心脏像是被骤然捏紧,密不透风的冷压包围了他。
倒不是阮舒池怕这人,只是很少对上这种天生气场强大的大腕,一时不太适应。
上一个让他这样紧迫的还是陈清也,相处的久了便没那种感觉了。
Aldridge Kevin眼睛只顾盯着陈清也,她今天穿了身暗蓝色交织鱼尾礼服,后腰处扎出一截深灰色薄纱落尾,肩颈以透明珠链作袖,长腿覆于裙尾之下,勾勒出完美比例的身材。
独立的设计衬的女子身形高挑贵气。
如果美色是刀,那么他早就被陈清也的四十米大刀砍成了块块。
陈清也:“……”
见时间差不多了,陈清也和阮华安便准备离开。
盛鸿朗主动说:“我送你们吧。”
却被陈清也婉言谢绝了。
刚转过身,身后猛然爆发出一声大吼:“我送你们!”
几人都惊住了,转身一看,阮舒池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光脚站在地上,身板挺直,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入伍。
陈清也:“……”
阮华安:“……”
盛鸿朗:“……”
经历了几秒钟的沉默后,陈清也闭了闭眼,转过脸深吸一口气:“随你。”
阮舒池抿紧了唇,匆忙换上拖鞋跟着一起出了门。
这会儿已是深夜,走廊上几乎没有人走动,阮舒池很顺利地出来,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什么的。
等到了天台,那里果然停着一架直升机,是昨晚就见过的陈清也的那架,周围全是守着的保镖。
快要登机时,阮舒池却拦住陈清也,转身和阮华安说:“爸,你先上去吧,我和陈清也有话要说。”
阮华安一头雾水,但见陈清也没什么意见,他也不好说什么。
陈清也并不知道阮舒池要说什么,等阮华安上了飞机之后,阮舒池将她带到了一个角落里。
“什么事?”
陈清也面无表情,语气也淡,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具有压迫感。
“那个,陈清也,谢谢你今天带我爸过来。”阮舒池说的很是诚恳,但紧张搅动的手指暴露了他焦灼不安的内心。
原来是这个,陈清也低头,看了一眼阮舒池的手指后才淡淡回答:“没什么,顺路而已。”
顺路?
也对,陈清也今天来的目的应该是看盛鸿朗的。
阮舒池低着头,犹豫了很久才说:“你回去后,要是还流鼻血,就找医生看看,可能是潜在的病症,不可小觑。”
陈清也没说话。
阮舒池以为她在觉得自己多管闲事,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
陈清也正盯着他看,脸色平静。
男人抿了抿唇,小声解释说:“我没有咒你身体不好的意思……”
陈清也嘴角很轻地翘了一下,眯眼瞧他,语气冷羁傲慢:“有时间说我,还不如好好关心关心你自己。这么容易就轻信别人,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阮舒池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好心关心她,这人却反倒戳他伤口。
“我,我那哪是因为……”
陈清也冷眼,无情揭露他:“我说的不对吗?”
其实他想大声反驳回去,他是被暗算的。
但是这话思来想去,怎么都说不出口。
因为被那双锐利的眼睛看着,阮舒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清也看着男人的嘴从扬起来变成鼓起来。
她目光锁定在他的病号服上,语气平淡,“堂堂阮家大少爷,却被人欺负成这样,真是活久见。”
这是陈清也的真心话。
阮舒池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但这些话从陈清也的嘴里说出来,他脸色很不好看。
女子高傲的神色令他心凉。
因为她说的不无道理。
“随便什么人都能踩你头上,依我看,你这艺人的路也算是走到头了。”
“要是你继续以这种态度过下去,我有必要考虑一下自己是否选错了人。”
陈清也冷冷说:“既然想在娱乐圈里面混,就有点野心。陈峰敢毫不留情就丢弃你,这种事难保不会发生第二次。”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敲在阮舒池心头上。
这让过了这么多年安稳生活的阮舒池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像是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摔了一跤,爬起来时才看到头顶悬着一把刀。
那刀藏在云层里,不知道哪天就会突然掉下来,一刀将他斩断。
而他现在才发现头顶那把锋利无比的刀,已经落下了大半。
恍惚间,他总觉得有人朝他奔来,还以为自己又是病中臆想,可转眼臆想中的人竟真真实实出现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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