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适时吹起,陈清也的手很凉,夜色连她的衣襟都染上寒意。
阮舒池注意到,那双冷漠的眼睛很黑,没有一丝波澜。
陈清也忽然勾起唇角,伸手掰过阮舒池的脸颊,细白的手指捏紧了下巴两侧的骨头,用力到男人皱紧了眉。
瞧着男人俊朗非凡的脸庞,她狭长的眼睛眯起,瞳孔深处,一丝冷漠的玩味闪过。
“怎么,想套近乎?”
阮舒池抿紧了唇,眼睛执拗地看着陈清也,妄想从那里面看到什么不一般的东西。
但陈清也的眼里只有冷凝。
就连嘴角扬起的那抹笑意,也没融进眼底。
“想接近我的男人那么多,用这种搭讪方式,你连号都排不上。”
陈清也说完,便松开了钳制住他的手。
阮舒池吃痛地捏了捏脸颊。
陈清也从他掌里抽出手,转过身,语气冷傲:“虽然你我只是契约关系,不过你要是表现好点,想要什么,我给得起的,都好说。”
“但是,你要是敢越线,”陈清也冷冽阴森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轻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女子说完这话的瞬间,阮舒池浑身一怔,梦中的那种熟悉感又出来了!
没来由的,那个女生冷漠的话语浮现在脑海:“阮舒池,跟我这种人待一起不会有好下场的。”
声音他想不起来了,但语气却记得清清楚楚。
阮舒池被惊得说不出话,他还没从身体奇异的感觉中回过神来。
而陈清也再没说一个字,转身走向了直升机。
阮舒池嘴唇动了动,碧蓝色的眼睛不死心地盯紧了她的背影。
他看不到陈清也脸上的表情,只奇怪,怎么风一吹,连眼眶都是酸涩的。
螺旋桨刮起一阵劲风,宛如暗夜出动的帝王,巨大的漆黑直升机缓缓升起,轰鸣声响彻长空。
阮舒池仰起头注视着他们,蓝色病号服被吹得鼓起。
好凶啊,他低头撇撇嘴,说了那么多,连吓带唬的,结果到最后也没回答他的问题。
【如果被吻的是我,我应该是一个多么快乐的小女孩。】
【我不信这是我们那个不近女色的阮少,照片不是AI的吧,现在AI软件已经快以假乱真了。】
【保真,我爸亲眼看到的,照片不是他拍的哈,听说狗仔盯某个明清,正好碰到阮少就拍下来,狗仔好没用没拍到正脸,也不知道哪家小妖精,把我们阮少勾成这样。】
这几位千金平常看起来关系不错,但平常私下很喜欢比美炫富,阮舒池又是这个圈子里最受她们追捧的,语气难免开始酸溜溜起来。
陈清也看没拍到她正面,松口气同时接着往下看。
【心碎了,之前传出阮舒池联姻这事已经够伤心了,现在他又和美女激吻,男人呐……】
【什么美女,不过就是个玩物罢了,阮少这样的怎么可能当真,玩玩吧。】
【对,一个玩物而已,真是丢我们女人的脸,不检点。】
这些人怎么这么双标,对男人这么宽容,对同性反而重拳出击,这话陈清也听不得,手指飞快的一连发出两条消息。
【你们怎么知道人家女生不是把阮舒池当玩物,对他玩玩呢,我看是他不检点,你看他那么用力,把人女孩手都弄痛了。】
【再说了,万一人家女生是迫不得已,根本不愿意这样呢。】
这两条消息发出后,群里陷入安静,正当陈清也准备退出去时,这时有人突然冒出一句。
【公主你怎么知道那女生手痛呢,我怎么觉得你在替那女生说话呢,莫不是你……】
陈清也被噎住,刚要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消息适时跳出来。
【你认识这女孩?是谁啊,快和我们说说,我倒要看看何方神圣把我们阮少勾走的。】
陈清也面无表情地回了句:【不认识,不知道,不清楚。】
“……”
和这边聊完,陈清也翻开手机查日历,盯着早已标记好的日期想着,奶奶寿辰,她送点什么好呢?
*
另一边,阮司廷刚从公司回来,换好一套垂坠感十足的家居装,领口半松着,近五十的年纪却没有半点老态。
他身形高大沉稳,一双狭长的眼睛犹为犀利,看人的时候有种不怒而威地压迫感。
进到卧室看到妻子沈月琳正盯着手机先是捂嘴笑着很快又叹了声气,他挑起眉走过去,“怎么了,谁惹我到媳妇了?”
一口标准的京腔,还略带着点闲散腔调。
沈月琳来自港岛,当初是阮司廷费了老大功夫追来的,结婚几十年,即便有了两孩子,她依旧被宠的像小女孩般娇憨。
她怒怒嘴,把手机举起来,“老公,你看你儿子干的好事。”
阮司廷走过去将人揽进怀里,瞥向手机屏幕,竟然轻笑道:“早上就看到了,你不整天嫌他无趣不会交女朋友,这不是会交了吗?”
“这也看不到车上女孩是谁,再说了,阮陈两家要联姻,他这时闹出这种绯闻,让人家陈家怎么看我们,不行,我得好好审审他。”
提到联姻,阮司廷表情一顿想起上午陈清河和他谈的事,就和妻子说:“今儿清河兄和我通过电话,听他话里意思是打算换陈二小姐与咱家联姻。”
他沉吟一下又道:“联姻这事早在陈老爷子在世时就约定好的,当初陈大小姐母亲在世,这样换人有点不合适。”
沈月琳和陈清也母亲虽然没走的太近,但她一直对这位聪明能力强的女性很欣赏,万没想到后面发生了意外,英年早逝。
听说陈清河后面这位是小三上位,虽然豪门里风流事不少,但妻子过世头七就把人带家的实属罕见,她对后面这位本就不喜。
对她女儿虽谈不上偏见,但也谈不上喜欢。
“阿池似乎对陈大小姐似乎不一般,这事还得慎重些。”
阮司廷还是第一次到自己儿子对女孩不一般的话,“这话怎么说?”
沈月琳弯唇一笑,“从前问他联姻,左右都不同意,可轮到陈家这位就马上不一样态度。”
“这……可这俩人关系,自小便针尖对麦芒。”
阮司廷有些不信,“不过联姻这事不会变,如果陈家大小姐不愿意,那也没办法,陈家这位二小姐,听说也算优秀。”
沈月琳视线在他脸上扫了一眼,轻轻一哼酸溜溜道:“儿子要和你一样会追女孩子就好了。”
阮司廷求生欲爆棚,马上表忠心:“我只会追你一个。”
沈月琳:“要我帮你回忆吗?李家千金,还有那个女明清,还有那个国外贵族女儿,你的绯闻要我帮你回忆吗?”
阮司廷招架不住,“老婆我错了,求放过。”
这些陈年旧事,沈月琳不知道翻过多少次,有正事,她暂且饶过说起更重要的事:“过几天是陈家老夫人寿辰,我们得送份礼,这次要比平时还要用心些,毕竟以后是亲家。”
阮司廷点头:“这事你做主。”
“儿子最近忙公事,没住在家里,他那边衣服都没拿够,我抽时间给他送些,最近天气有些燥,我给他熬点燕窝送过去。”
“好,但别太辛苦,找人送过去。”
“我不放心,我们儿子哪都好,就是有点冷又太闷,这么多年也没带个女孩子回家,唉,虽然有这张照片,但没亲眼看到,怎么都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不安心。”
“别胡思乱想,他能有什么毛病,去之前提前和他说一声,也老大不小了。”
流年不顺四个字相伴相生。
阮歆被接回新海后,没两天就在江序帮忙,和阮爸多年好友的协力下,送进了医院病房。
公立医院住院床位一向紧张,尤其心外这种场常年等床排队的科室,哪怕有熟识的人开后门,还是得住进六人间的大病房。
检查显示确实机械瓣卡瓣,未能正常闭合,导致学的血液反流心房,已经有早期心衰的症状。
可卡瓣原因不是增生,也不是机械瓣故障,主任专家一时半会儿都找不到原因,手术就拖着迟迟未做。
于是春天虚度,天气转热。
而终年记录生命的昏暗病房,是会吸干人的精气的,阮歆看着一天比一天憔悴,人前却还装得心态良好,大大咧咧。
陈清也看在眼里,安慰无用,只能带上几枝花儿,常去医院去看她。
可运气这东西,或许和磁场有关。看多了难以疏解的无奈,郁结的事就会接踵而至。
譬如,陈清也那天精挑细选了一束多头玫瑰,临出门前,听小水和对面店铺店员八卦,一回头嗑自家玻璃门上。
再譬如,八卦的内容,是这条吸引越来越多游客打卡的风情街,有可能进行统一市政改造。
统一归市政统筹意味着,沿街各店很大概率需要一并停业,再重新招商。
第65章 果汁阳台
“诶,醒醒!”
陈清也抬手在阮歆眼前晃动,试图把眼前这人懒洋洋的视线给抓回来:“好好一个孩子,怎么住院给住傻了。”
“我这是在思考,什么叫傻了!”阮歆撇撇嘴,不满意地辩驳。
“思考什么思考,你的脑袋每天想的东西可够多了,用脑过度是会变成傻瓜的。”
陈清也低头侍弄着花朵朝向,她今儿带来一束果汁阳台,橙色、黄色的花儿热热闹闹挤成一堆,同晴朗白天却依旧昏暗的病房格格不入。
当然晚上的也不太搭。
新鲜明媚的花,放进充斥消毒水味儿的病房,就是在浪费生命。
不过陈清也撞玻璃上的时候,手里就是这束花,念在共患难的情谊上。陈清也还是替它们整理了下造型,试图让花走的安详一点。
“这花叫什么啊?”
阮歆曲起腿看陈清也收拾,宽大的病号服松松垮垮挂在她身上,抬起手拨弄了下花苞,衣袖滑落,留露出一节白得没什么血色的小臂。
“看颜色,叫果汁阳台。这玩意就适合放在有阳光的阳台上,开得时间长了颜色会变淡,你要闲着可以观察一下。”
听筒那头陷入沉默,许久之后,那头只低低说了声:“打扰了。”便挂掉电话。
这时,陈清也一下拿回手机,下意识脱口而出:“你直接挂断就好了,干嘛乱说。”
阮舒池抬眼,漆黑地眼底过分平静,可说出的话却带着火药味,“我哪句话乱说了,我不是你未婚夫?”
一句话把陈清也噎住。
他确实是自己未婚夫,虽然有点理亏但陈清也嘴里却不肯认输:“我都让你直接挂掉了,谁让你自做主张。”
阮舒池看着她,语调缓慢地重复:“原来是我自做主张。”
紧接着冷嗤一声,隐带愠怒。
陈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但平常两人做对惯了,她撇嘴也哼了声:“本来就是。”
“不要和你说了。”陈清也拉开车门就要下车,车身高她走的又太急,险显滑倒,有力的手掌适时地圈住她手臂。
她平稳落地站好,正要回头,便听到冷淡欠揍的声音:“这么大人,连路都不看?”
这话一下激起陈清也怒火,她回头,“要你管!”
话音未落,车门已经关上,车像它主人那个死样子一样当着她的面疾驰而去,只留给她汽车尾气。
“……”
陈清也开始反思自己联姻这事是不是太草率了,和阮舒池这种混球以后都要捆绑在一起,想想就窒息。
想着这些回到家,她换下衣服准备去卸脸妆时,突然想通了,刚刚接完电话,阮舒池好像没问电话那头是谁。
“怕什么,平常就他一个人住,大部分时间他不在家,我到了再和他说。”
“……咦,你解我扣子做什么。”
“总提儿子,你也看看我。”
“……你儿子有你一半不正经,就不愁……”
后面的声音逐渐弱下去,沈月琳再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
傍晚,网球场内。
陆淮和几个朋友轮翻上场打球,但每个人都被打成落水狗一样瘫坐在地上。
最后一个下场后狠狠喘着粗气用一副快不行的语气问:“陆哥,阮少这是去哪儿加血了?他这是打球还是要人命,我没记得我得罪他啊,怎么打这么狠?”
陆淮往球场上瞅了一眼,冷峻地侧颜虽没什么表情,但冷淡的眉眼犹如挂着霜,他笑道:“谁知道,幸好今儿没约他去射击,要不然他得把咱们当靶子打。”
那人夸张地吸口气:“那可别,我还没娶老婆,没活够,下局你来,我不行了。”
“行啊兄弟,还挺惜命,拿我当垫背。”陆淮笑骂了一声朝那头正低头坐在椅子上阮舒池走过去。
阮舒池手里一拿着个纸条把玩着。
陆淮手闲闲搭在男人肩头,“阿池,昨天给你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干嘛去了?”
阮舒池偏头肩膀一耸,将陆淮的手闪下去,手上动作没变,修长的手指动作娴熟地折着什么,不闲不淡地回了句,“去犯贱。”
“?”
陆淮故作震惊,“哟,我们大少爷这话说的有内情啊。”
他凑过去用肩膀碰碰阮舒池的,贱兮兮道,“那先说说昨天你和谁在车上闹出的绯闻啊?”
阮舒池把最后角折进去后抬眼,“你消停会儿。”
陆淮被这眼盯的身上有点发毛,正要说什么看向阮舒池掌心,惊呼,“天,你怎么又折起清清了,难道昨天那位是你初恋?”
“……”
阮舒池将手里的东西揣进衣袋里,冷淡的眉眼瞥过去,一字一句道:“我说,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陆淮这下确定,阮舒池这是真的心情不好,他抬手勾起阮舒池肩,“来,哥哥就陪你再来一局。”
陆淮刚刚在网前站好,一记绝杀就扣过来,他看着球飞到的方向,放弃挣扎。
“……”
与此同时的另一头,陈清也正在商场宝石玉器店里给奶奶选礼物,她挑了一套福禄寿翡翠吊坠,镯子戒指各一套,又选了几个好彩头的小物件才从店里离开。
又在商场逛了一小时准备回家,从三楼下电梯时,看到二楼电梯正冲位置新开了家婚纱礼服店。
款式简约,风格独特连陈清也这个学过几年服装设计的都被吸引住目光。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从电梯下来走到橱窗前。
橱窗里,婚纱如梦如幻很设计感,裙摆自腰线以下长长迤地铺展在地板上,水钻和水晶点缀其间,随着光影流转闪烁。
陈清也视线缓缓向旁边移动,婚纱旁边是与之相配的新郎礼服,是经典款式,平驳领设计,剪裁得体,质地挺括,工艺和品质都很精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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