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单的家伙耸了耸肩。
温廉纤没再多言, 只暗忖着, 暂时“挂名演出”的韩首席可能还没有融入那个小团体。
隆滨这段时间降温了。
寒意弥漫在空气中。
韩佑上车后就脱掉了碍事的长款灰色羊绒大衣,露出内里还未换下的White Tie白马甲,胸肌挺阔,劲瘦的腰线一览无余。
稳居副驾座的温廉纤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喃喃:“稍微有点后悔。”
“什么?”
“那套燕尾服真的很好看, 应该让你婚宴当天穿的。”
听到这说法,韩佑拧了下眉:“……然后上台给宾客们拉小提琴?”
这句话成功换来新娘子的郑重允诺:“好啦, 知道你怨念深, 婚礼仪式那天, 肯定不会让新郎官当众表演节目的——我发誓。”
韩佑笑了笑。
启动雨刷器清理掉玻璃上的雾气,他启动车辆。
这几天在下属与合作方面前兢兢业业扮演BOSS角色,温大小姐身心俱疲,眼下终于能恢复本性, 她舒舒服服地窝在座椅里,不知不觉间,连话都变多了:“说真的,我一直觉得你更适合正装,那几套Moons的高定,你穿起来肯定都很好看。”
韩佑掌着方向盘,只留给她一个难猜的侧脸:“那是因为纤纤眼光好,会挑……”
温廉纤有点不好意思:“你别总夸我。”
某人慢条斯理把话说完:“……会挑老公。”
因为人好看,所以无论穿哪一身都好看。
温廉纤一愣,回过神来便小声嘲讽他“臭美”。
内心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自己当初不排斥和竹马领证结婚,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看中了那身好皮囊。
韩佑欣然接受了“臭美”的说辞,只话锋一转:“穿起来都很好看也没用。”
随着小破车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缓慢提速,温廉纤感受到了一点不算明显的“推背感”,也感受到了身边男人的归心似箭。
高架两侧的路灯通明,一眼望不到边,蔓延至城市的另一端。
温廉纤扭头望向窗外,假意欣赏沿途的夜景,却透过车窗玻璃,悄悄描摹着那张五官精致的英俊面庞。
韩佑勾起唇角,一句调侃猝不及防飘过来:“毕竟,纤纤更喜欢看我什么都不穿的样子,不是吗?”
顺着他的话,她猛然想起前些天的荒唐夜。
想起视频里男人微微后仰的脖颈。
想起滚动的喉结和轻颤的肩膀,还有薄唇间反反复复溢出来的声音……
那些画面在脑海中作祟,温廉纤只觉得身体里像是倏地燃起了一簇火苗。
她下意识用冰凉的手背敷着逐渐升温的脸颊,提醒愈发没有边界感的丈夫:“非得现在说这些吗?”
韩佑噙着笑,主动退让一步:“回家说也行。”
*
都说小别胜新婚。
满脑子都是韩佑的虎狼之言,温廉纤被迫“烧”了一路,总以为气氛都烘托到了这儿,回到家关上门,免不了立刻迎接一场狂风骤雨,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她甚至还在思考要如何说服韩佑先放自己去洗个澡……
事与愿违。
那位健康的成年男性远比温廉纤想象中更加善于忍耐。
放好外套和琴盒,韩佑径直走向厨房:“肚子饿吗?我来做点宵夜?”
温廉纤愣怔。
莫名的、巨大的失落感将她吞没。
挣扎半晌,她含蓄提醒韩佑:“你今天也挺累的,早点休息吧。”
向来心思玲珑的男人破天荒没接这茬,自顾自从墙面挂钩上取下围裙:“没关系,正好我也有点饿,你去歇着吧,我看看家里还有哪些食材……”
温廉纤打断他:“韩佑。”
某人狐疑地望过来。
她慌忙错开目光:“没事,你忙吧。”
事实上,温廉纤也不清楚那一声呼唤里包含着怎样的复杂情愫,只暗暗自责沉不住气、耽于美色……
韩佑没有继续追问。
他背着双手系围裙,身体凑向她:“帮我脱一下马甲和领结。”
精挑细选的布料色泽如同白雪,若是因为做饭弄脏了,确实得不偿失。
温廉纤抬手帮忙解纽扣,嘴里却碎碎念:“谁能想到是在做饭的时候脱……”
捕捉到那微妙的神情和语气,韩佑兀自笑了一会儿,直白反问:“难不成,纤纤是希望我在做/爱的时候脱?”
温廉纤动作一僵:该来的还是来了。
强压着身体里涌动的热意,她佯装镇定地回话:“我可没这么说。”
只是,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指尖就开始不听使唤,一连尝试数次,都没能解开领结上的那颗纽扣。
随意将围裙丢到一旁,韩佑捧起那张早已涨红的脸:“但你就是这么想的,对吗?”
尾音仿佛带着钩子,轻柔又犀利。
温大小姐难以招架,很没骨气地点了点头。
两人的眼中只有彼此。
下一秒,韩佑自然而然地吻了过来。
因为短时间内情绪起伏过大,稍稍有些影响温廉纤的判断,她想矜持一些,身体却屈从于本能迎了上去……
鼻尖和唇瓣都在这一场碾磨中被挤得变形。
两人唇角间勾出一道似断非断的晶莹细丝,直到距离渐远,才不堪重负骤然断裂。
温廉纤匆忙用手背擦拭,言语吞吐:“你……不、不吃宵夜了吗?”
韩佑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闷声道:“这不是在吃么。”
温热蔓延。
温廉纤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好不容易在岛台边缘寻到了支撑点,抬手推了一把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视线向下,思路也拨云见日:“你……你明明就很想,还非要借口做宵夜来拖延时间,韩佑,你是故意让我着急吗?”
某人很擅长抓重点:“所以,纤纤着急了?”
温廉纤:“……”
加重的呼吸声让答案显而易见。
指尖顺着她的尾椎骨一路往上,韩佑继续玩欲擒故纵的小把戏:“纤纤不说,我可不敢随意揣度——就像那天打视频电话一样,只要纤纤开口,我一定满足。”
说罢,还无辜地眨了眨眼。
温廉纤不满地咬了咬牙:自打和韩佑结婚以来,青梅竹马的边界感没有了。
现在,连矜持和教养都快稀碎了……
急于反驳他,她破天荒端起了大小姐的范儿,扬声道:“这种事,非得要我说吗?你自己不能主动一点?”
话音一落,就顿觉哪里不对。
只是来不及说出任何补救的话术,耳畔便传来男人的诡计得逞般的轻笑声:“喔,原来纤纤是希望我主动一点。”
意识到自己被拦腰抱起后,温廉纤断断续续说了许多话,有责备、有嗔怪,也有恳求,但韩佑充耳不闻,大步流星前往目的地。
她不得已紧紧搂住对方的肩膀。
再抬眼,就看见了家里唯一的那张床。
*
价格不菲的白色马甲被随意丢在床尾,像是一抔即将融化的雪。
温廉纤也不清楚,韩佑到底是秉承着一种什么样的信念在和自己做这种事,他不厌其烦也不知疲倦,像是要把这段时间欠下来的一起补上。
温柔和耐心有时候也是酷刑。
如果不是她后来带着哭腔去制止,那个男人,真的能细细碎碎地吻遍她全身。
体力不支是必然结果,温廉纤最后累得连眼皮都不想抬,柔若无骨地挂在韩佑身上,被他抱进了浴缸。
薰衣草精油的香气随着水雾在浴室里散开。
温廉纤浸没在适宜的温水中,舒缓着酸软却尽兴的身体,韩佑立在一旁居高临下地欣赏了片刻,便噙着笑与她挤到一起。
美名其曰,帮她放松。
原本宽敞的浴缸顿时变得拥挤。
温廉纤无力阻止,只得靠着他的胸口而坐,唯一欣慰的是,韩佑足够细心,不仅准备好了给她润嗓子的蜂蜜水,还将手机提前拿了过来。
温存的时光也不至于无聊。
她翻看着出差期间与喻娴的聊天记录,向韩佑展示了几张照片:“对了,你看看这把琴怎么样……”
那是喻娴向拍卖行打听来的拍品:一把出自于知名小提琴制作世家瓜纳里家族的古董琴,辗转过几位著名演奏家之手,保存的极好。
韩佑看完介绍后,连声称道:“很有收藏价值。”
“那个私人收藏家准备出手。”
“起拍价多少?”
“六百万。”温廉纤微微侧目,“再添一点应该就能拿下来。”
“差不多得要这个价。”
“楠丰的拍卖行,改天约个时间去看看?”
明白了温大小姐的意图,韩佑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意愿,只低头轻轻咬着她的耳廓,藏于水里的指尖又滑进去。
温廉纤被扰得无法集中精神,边躲边嗔怪:“韩佑……”
高举离浴缸水面的手机突然弹出一则孟延川发来的消息。
韩佑眉头一蹙。
孟延川:看到你朋友圈里有参加隆滨青年企业家协会活动的照片,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方便,可否引荐我入会呢?
孟延川:我们德胜律所会力所能及地为协会成员提供法律援助。
很有诚意的敲门砖。
温廉纤没有怠慢学长,当即回复说举手之劳。
被冷落的韩佑不动声色地磨了磨牙,力道与动作难得恶劣:“律师事务所都算不上企业,孟延川他算哪门子企业家?”
浴缸水面泛起小小的波澜。
温廉纤如遭电击,轻呼一声,捏紧险些掉入水中的手机,像一条滑溜的鱼般迅速远离他的怀抱——只是鱼缸太小,也只能逃到这里。
唯有狠狠警告:“聊正经事呢,你别闹我。”
聊的是正经事。
但在这个时间点聊,多少有点扫兴。
韩佑斟酌片刻,手指抽离,很“懂事”地等待妻子结束那些场面话。
然而。
餍足容易让人变得轻敌。
温廉纤再次回头,是通知丈夫自己这周末的行程安排:“青企协那边正好有露营活动,我刚和孟学长约好了,到时候带他一起过去……所谓‘青年企业家’也只是那么一说,协会里各行各业都有,大家都是奔着拓展人脉去的。”
“倒像是个交友协会。”
“也可以这么说吧。”没有咂摸出男人语气里的不悦,温大小姐耐着性子解释,“多认识点新朋友,总是没错的——孟学长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韩佑搭在浴缸边缘的手掌微微收紧,满脸欲盖弥彰的不真诚:“哦,是这样啊,那祝你们周末玩的开心。”
第24章 024 腻味了在家里?
韩佑第一次听到孟延川这个名字, 得追溯到高一那年。
温廉纤在校园辩论赛中表现出色,在老师们的极力推荐下,她加入了校辩论队、代表文星双语参加市里举办的“未来杯”中学生辩论赛。
接触这项语言与思维的竞技运动, 纯属意外。
彼时, 庄青裁还在楠丰电视台民生频道担任新闻主播, 偶尔也会主持一些节日晚会和颁奖盛典, 受到母亲的影响, 温廉纤从小就对“主持人”这个职业充满了向往, 可惜,她面对镜头时特别容易紧张、脸红……
再一次落选校园迎新晚会主持人后, 温大小姐失落了很久。
韩佑没少想法子哄她开心。
最后, 一句无心的夸赞——纤纤果然还是更适合去竞选学生会主席或者参加辩论赛, 为陷入迷茫的少女打开了另一扇窗。
温廉纤是个很认真、很努力的姑娘, 为了学习辩论技巧, 备赛的那段时间里,她一有空就观看前几届“未来杯”的决赛视频,对身为队长的孟延川很是欣赏。
韩佑斟酌片刻,决定将那种情感定义为“欣赏”而不是“崇拜”。
但愿不是“崇拜”。
毕竟,在很多同学看来, 温廉纤对待那位孟学长的态度实属不一般:辩论队集训,如果碰上孟延川回校指导, 她会想方设法请他喝奶茶;新买的同学录会空出第一页, 先拿去给孟延川写祝福寄语;高考结束后, 她的第一志愿填报了楠丰大学,理由是——孟学长说过,永远以楠丰大学为荣,这个学校肯定很不错。
韩佑讨厌孟延川。
即便对方正直、坦率, 看起来对温大小姐毫无非分之想……
他还是讨厌。
那些因年龄和阅历而产生的差距,始终存在。
前往柯蒂斯音乐学院进修的第一个周末,韩佑给温廉纤打过一通电话,拐弯抹角地问她有没有在学校里遇到孟延川。
温廉纤默了几秒钟才回答说遇到了。
听到并不算意外的答案,韩佑心情微妙,好在,下一秒峰回路转:“……还遇到了孟学长的女朋友。”
悬着的心突然就放了下来。
温廉纤的语气很平静、很寻常,称赞孟延川的女朋友是个学霸,早早就拿到了楠丰大学的研究生保送名额:“果然,优秀的人就是会相互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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