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廉纤咳得更厉害了。
只是一想到能吃上免费的鸡柳,稍稍又有欣慰——和韩佑结婚的好处,似乎又多了一条。
简单吃过早餐,两人并肩走向停车场。
路过校门口的商业街,温廉纤发现,自己当年最喜欢的那家奶茶店已经换了招牌,忍不住唏嘘:“以前那家店经常有第二杯半价、买二送一之类的优惠活动,还有很多联名周边,你每次都陪着我一起买……”
顿了顿,又小声嘀咕:“班主任有段时间怀疑我们两人早恋,还叫来了家长。”
韩佑忘不了那些事。
更忘不了班主任看到两家人一起亲亲热热回家吃饭时的惊讶眼神。
最后,早恋嫌疑被韩奕一句用“他们两个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给搪塞过去。
温廉纤自说自话,冷不防又想起方才那对老夫妻误以为他们是表兄妹的事,黏糊糊的称呼没过脑子就唤了出来:“小柚子哥哥……”
韩佑眼皮一跳,难以置信地看了妻子一眼。
温廉纤急忙抬手捂住嘴巴,努力调整好情绪:“唔,果然怪怪的——我以前到底是怎么叫出口的啊?”
“后来不是让你改口叫‘哥哥’了吗?”
“那也是你妈妈的意思,没叫几天,你就不让我这么叫了。”
“现在想叫‘哥哥’也不是不可以。”
温廉纤颇为不满地撇撇嘴:“我才不要,你也就比我大一岁而已。”
桃花眼满含期待地望向她,男人笑得意味深长:“在床上叫。”
温廉纤:“……”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她磨了磨牙,刚想使用“零花钱制裁”大招震慑一下丈夫,谁料,两人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停车的地方。
韩佑的座驾是一辆很低调的黑色5系。
他站在车门边,也不知是被无形的手拨动了哪一根心弦,忽而没头没尾、沉沉道了句:“如果当了兄妹,就不能当夫妻了——可我只想当纤纤的丈夫。”
楠丰十二月的风,凉得刺骨。
空气仿佛凝固,那些直白却热烈的字句萦绕在耳边,温廉纤打了个激灵,不断向前追溯的记忆终于有了一些清晰的节点。
确实比她能想到的,更久。
见温廉纤思绪放空站在原地,韩佑拉开车门,示意她别着凉:“上车吧,老婆。”
称呼转变昭然着关系的递进。
男人带着一种得偿所愿的神情,微微扬起唇角。
*
这几日天寒地冻,再加上温廉纤懒得动弹,两人回到绣园后,过了几天二人世界,买了回隆滨的机票。
临行前一晚收拾好行李,温大小姐又做了两件事:一是下单了先前放进购物车里的那些漂亮内衣和睡衣,二是软磨硬泡让韩佑把胸前两枚金属钉取下来,理由非常充分——如果在机场过不了安检,会很麻烦。
韩佑再三强调:“这个材质可以过安检。”
温廉纤还是不放心:“万一出问题了呢?”
“那就脱衣服让人家检查。”
“如果人家问起来……”
韩佑俯身凑到她耳边,声音带着笑意:“那我就说,是为了讨老婆欢心才弄的。”
温廉纤脸皮薄,光是想象着那般“社死”场面便双颊滚烫,辗转反侧一整夜,出发前,还是将韩佑拖进了衣帽间——整,顿,衣,冠。
好在旅途顺利。
航班准点到达隆滨机场,两人在已经更名为“赚钱赔钱回家过年”的家庭群里报了平安,打车回到御月庭。
空关十来天,家里落了不少灰,韩佑一进门就开始忙活。
温廉纤放好行李,这里转转,那里转转,发现自己实在帮不上忙,只得捏着手机说要下楼去趟物业驿站:“正好有几个快递。”
韩佑压根没打算给她干活的机会:“我晚点去帮你拿,或者打电话让物业管家送上楼。”
虽说那些“战袍”都是两人一起挑的,温廉纤还是想借此机会制造一点惊喜,连连摆手:“不用,我自己去拿,正好顺路去趟会所书吧——之前让他们帮忙定了几本诗集,也不知道有没有到货。”
绝对不能麻烦物业管家送货上门:万一那些商家在快递盒上标注了物品描述,那她不得成为整个物业茶余饭后的谈资?
见妻子坚持要自己去取,韩佑没再阻拦。
物业驿站位于御月庭会所一层。
眼下这个时间点来取快递的业主并不多,温廉纤照着取件码在货架上一一比对,发现除了自己买的四件衣服外,还有一只体积不算小的包裹:是庄青裁前两天寄过来的喜糖礼盒,说是让她送给览星文投的员工们。
温廉纤幽幽叹了口气,有点儿后悔没让韩佑跟过来了。
她尝试着将几只盒子叠放在一起,打算“一鼓作气”搬回单元楼,谁料,刚走出驿站就“再而衰、三而竭”了,幸亏有路过的好心人帮扶一把,才不至于摔倒。
盘算着得借用一下驿站的小拖车,温廉纤张口道谢:“谢谢……”
话音未落,便觉察手里的重量一轻。
那人直接将纸箱抱进了自己怀里,沉声打招呼:“是我。”
看清楚对方的五官后,她愣在原地,疑惑脱口而出:“孟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是孟延川。
他身穿休闲装,也没有携带公文包,想来并不是因为工作原因。
遇见温廉纤,孟延川似乎并不意外,出于职业习惯,他有条不紊地表述着自己出现在御月庭的原因:“是这样的,上次送你回家,我觉得这个小区的周边配套很好,交通也很便利,正好有业主急租,我就搬过来了——现在住八栋D单元,周末刚收拾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在小区里碰见了。”
她点点头:“我也是下午刚回隆滨。”
孟延川若有所思:“韩先生也和你一起回来了吗?”
温廉纤随口应道:“是啊。”
孟延川笑了笑,没打算将怀里的纸箱还回去:“这箱东西还挺重的……你住哪一栋,我帮你搬上楼。”
第38章 038 “还是让韩先生先回家做饭吧”……
电梯门打开时, 温廉纤正和孟延川聊到前些天婚礼的事:“……还算顺利吧,我们家原本就没想着大操大办,韩佑的亲戚朋友也不多, 不过, 整场流程走下来确实挺累的。”
默了片刻, 孟延川才从她身上收回目光。
御月庭都是一梯一户的设计, 门口有很大一块空间可以让业主用来置物, 出于礼貌, 温廉纤按下指纹锁:“进屋坐坐吧。”
孟延川并没有拒绝。
开门的电子提示音未落,就听见屋里传来韩佑的声音:“……今天来不及买菜了, 晚上点外卖吃吧。”
屋里很暖和, 身穿高领毛衫的男人戴着口罩, 系着围裙, 正在用除尘布认真擦拭沙发背上的落灰。
听闻动静, 头也没抬。
温廉纤打量着丈夫的居家装扮:怎么说呢?就挺……
挺人夫的。
答话的是孟延川:“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请你们吃饭吧。”
韩佑猛地蹙眉,一寸一寸抬高目光,死死盯住“擅闯领地”的异类。
尽管是一副居家装扮,男人眼神里的警觉和狠厉, 还是让温廉纤不自觉地绷紧了脊背,喃喃唤道:“韩佑?”
被唤到名字的人很快回神, 换上笑颜, 语气也是淡淡的:“请孟律师来家里做客, 纤纤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孟延川将手中的快递盒放下,第一时间摘掉眼镜,向温廉纤讨要了张纸巾、擦干镜片上的薄雾后,才解释起自己出现在御月庭的原因以及两人在驿站偶遇的经过, 再一次发出共进晚餐的邀请:“那天的晚餐让温廉纤破费了,正好趁今天这个机会礼尚往来,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西餐店还不错,就在……”
“阿嚏。”
猝不及防的小音符打断了孟延川的殷切。
愣愣地看着韩佑吸了吸鼻子,眉头微蹙,望向温廉纤:“纤纤,我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候机的时候着凉了……”
他在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语气带着点沮丧:“额头好像有点烫,你摸摸看。”
温廉纤急忙用掌心覆住韩佑的额,只是,体感温度并不足以确定对方是否在发烧:“我去找测温枪。”
疑似病患点了点头。
目送妻子离开后,又冲孟延川道:“抱歉了,孟律师,要不还是改天再约饭吧?咳,我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万一是流感之类的,吃饭的时候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他弯了弯眉眼:“别耽误工作。”
像是找准了症结所在,孟延川犹豫片刻,没有再坚持:“那韩先生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他下意识向主卧方向看了一眼,似是还想向温廉纤道别。
然而。
韩佑却上前一步,干脆利落地打开了大门:“家里的东西平时都是我来收拾的,我老婆她可能一时半儿找不到体温枪。”
言下之意是,别等了。
明明白白的“逐客令”。
孟延川唇线紧抿,与韩佑一番视线交锋后,转身离开,连最基本的社交礼节都没留给这个家的男主人。
温廉纤提着医药箱折返时,只看见了韩佑一个人:他站在阳台上,注视着楼下孟延川远去的背影,口罩已经摘下来了,系绳勾在小指上。
比起不告而别的客人,眼下,她更关注丈夫的身体状况:“低头,测一下温。”
韩佑很听话地俯身凑过去,没头没脑地起了个话题:“孟延川的双眼皮还挺深的。”
“他一直戴着眼镜,我都没怎么注意,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温廉纤注视着电子屏幕上跳动的数值,随口应声,“浓眉大眼,长相又周正,往那儿一坐就像个律师,感觉找他办事特别放心。”
自觉说得太多,温大小姐很有求生欲地补充了一句:“他没有你帅,差远了。”
这话夸到了心坎上,韩佑很是受用。
他扬了扬唇,忽而想起什么,又接着问:“说起来,孟延川有兄弟姐妹吗?”
“好像没听说过,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孟学长他家里条件不太好,当初能进文星双语是因为中考总分全楠丰市第一,学校破格录取,免了他的学杂费。”温廉纤狐疑,“你问这些做什么?”
韩佑搪塞过去:“好奇而已。”
温廉纤没再多问。
她将耳温枪取出来,眉眼间的紧张渐渐消散:“36度8,没发烧,药箱里有板蓝根冲剂,你喝一点吧,提前预防。”
韩佑点点头,视线再次落在那盒喜糖上:“既然打算带给公司员工,你让孟延川搬上楼来做什么?”
“嗯?”
“应该放车里才对。”
“是、是啊!我糊涂了!当时他主动提出要帮我送回来,我也没多想……”温廉纤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努力挽回颜面,“你要不要拿几盒送给爱羽乐团的同事?”
说罢,又撇撇嘴:“这一盒意大利手工巧克力还挺贵的,有点舍不得请那些家伙吃——纯属浪费。”
抠抠搜搜的样子也很可爱。
韩佑欣赏片刻,提出一个补救方案:“挑个时间,请你的员工们吃顿饭,我顺便把喜糖送过去。”
*
既然老婆发话不想请爱羽乐团的“那些人”吃喜糖,韩佑所幸也就装不懂人情世故,只是,团长那一份人情礼实在是免不掉。
这天排练结束后,他去了趟团长办公室。
年过五旬的男人盯着面前那只精致的喜糖礼盒,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你们小提琴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田甜说自己动个了小手术,这几次排练都缺席了;裴杰要离职,说什么想去国外进修;现在你又过来说没法继续演出……我们这个管弦乐团,马上就要没有弦,只剩管了!”
韩佑眼皮一跳:住在绣园的那段时间,他曾抽空去拜访过封焰,问清楚了“错位照片”被阻截的细节,基本能确认向媒体曝光的这事儿,与裴杰脱不了干系。
换位思考,他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态:乐团首席位置被威胁,自然不甘心,并不是存心想搅黄温、韩两家的婚事,只是希望“威胁者”闹出点舆论风波,主动离开爱羽乐团……
只是裴杰没有想到,封焰开价两百万买断了照片——比起不确定的事业运,实打实放进口袋里的钱,当然更具吸引力。
至于出国进修……
恐怕也是担心这笔钱会节外生枝,想要避避风头。
团长的说法,也从侧面印证了韩佑的推测,那么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这操作绝对不是裴杰一个人能够完成的……
就算加上他在乐团里的那些狐朋狗友,也做不到。
还有别人。
耳边依旧是团长的碎碎念:“我原本还想着,裴杰要走,那就让他走,首席给你来当,结果连你也……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多留一段时间吗?撑完最后两场‘冬日音乐会’,或者,撑到田甜回来也行!”
见老人家为难成这样,韩佑终是松了口,答应过段时间再离开。
知晓韩佑的“赘婿”身份,也对温家的势力有所忌惮,团长一边顺气,一边试探着询问:“是你夫人家里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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