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书、写文章、作画……总是能赚到钱的,姨母不必担忧,我不会让妹妹跟着我受苦的。”
“罢了,便将这几个整的拿了,让你大嫂子替你去置办聘礼。”刘夫人朝茯丹使了眼色,叫茯丹从那匣子里拿出十几个银锭,交到蘅大夫人手中,“剩下的你便收好吧。”
“是。”元献起了身,却去了阮葵跟前,将匣子放在了阮葵怀里,“妹妹替我收着吧。”
蘅大夫人又是好一阵笑,她一笑,老夫人和刘夫人便忍不住笑,丫鬟们也都敢低低笑出声来。
阮葵又羞又恼,急得要骂他:“你、你……”
“你怎么?”蘅大夫人笑着道,“还不赶紧收好?往后你可是要管家的。”
阮葵羞得整个脑袋都红了,脱口而出:“他就是哄我呢,这也没几个银子,这就想把我收买了,我才不信呢!”
“瞧瞧,我们葵丫头可不是好糊弄的。”蘅大夫人又看向元献。
元献一双耳朵通红,拱手道:“往后我赚的银子全归妹妹管,我可与妹妹写下保证书,若往后做不到,大嫂子带着人来揍我就是。”
“哎哟哎哟。”蘅大夫人笑得哎哟直喊,腰都笑弯了,要人扶着才没摔,“你们瞧瞧,你们瞧瞧,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们就等着吃喜酒吧,我保管给你们办得妥妥帖帖的!”
“多谢大嫂子操劳。”元献朝着蘅大夫人又是一拜。
“好了好了,都不许再闹了。”老夫人刚笑得停下来,瞅他们一眼,叮嘱一句,“献哥儿,我知晓你喜欢她喜欢得紧,就是怕你因此耽搁了学业,现下事儿不得不到了这一步,你也千万给我记住,好好读书,不许耽搁了,若是你们真因此荒废了,我和你姨母是万不可能再帮你们一回的!”
“是。”元献叩首,“祖母教诲元献谨记在心,绝不敢忘,一定好好读书,努力考取功名。”
老夫人点了点头,还算满意,叫他起来,又问蘅大夫人:“你再想想,还有没有旁的事还没商议的?”
大夫人口中默默念叨一会儿,忽然抬眼:“哦,对了,我们这会儿商量得正好,可还未跟献哥儿的母亲说过呢。”
“我这年龄大了,老记不住事儿,你年纪轻轻的怎的也忘了提醒了?”老夫人骂一句,又道,“罢了,今日也晚了,明日叫她来再商量商量就是,你们都回去歇息吧。”
“老祖宗说得是,都怪我忘了,我明日向唐姨妈赔个礼就是。”蘅大夫人应下。
这里没元献说话的地方了,但他却看得清楚,老夫人根本就不想叫他母亲来,也不在乎他母亲的意见如何。
他倒不觉着有什么,母亲来了也做不了什么,他们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若是知晓唐姨娘那一茬儿事儿,反而会闹得不愉快,还会拦着他给钱……况且,阮葵本就和他母亲不对付,若是母亲在,阮葵未必能这般任由几位长辈做主。
这会儿,他再悄悄朝人看去,果见人脸上的红晕尽散,脸色有些沉。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元献急急追上去。
这会儿几位夫人还有话说,路上只有他们两个,还有几个丫鬟。
他直接挡住了她的路:“妹妹,不论发生何事,我都会向着你。”
“让开!”阮葵瞪他一眼,将装了银子的匣子塞回他手中,绕过他要走。
他拿着匣子急忙又追:“我知晓你介意我母亲的事儿,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你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是。”阮葵一想到他那个娘,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想多和他说一句,绕过他又走。
元献也知晓,若此事处理不好,依照阮葵的性子,就是逃婚也不无可能。
他心一急,转过身,就从身后将她抱住。
几个丫鬟皆是一惊,这些丫鬟都是阮葵院里的,领头的是藕香。
藕香晚膳那会儿便听说议亲的事了,现下也不好说什么,只低声提醒一句:“元少爷,这里离老夫人院子不远,若是被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瞧见,恐怕不好……”
“我知晓,我说完就走。”元献双手并未松开,低声在阮葵耳旁道,“我知晓,你讨厌她,我说过,我能理解你,我会向着你,不会让她欺负你……”
“你放开!我才不要听你说这些!”阮葵狠狠挣扎。
元献却抱得更紧了些:“我跟你保证,若我有一回不向着你,不护着你,我便立即写和离书,放你自由。”
阮葵一愣,抿了抿唇,回眸看他:“真的?”
他松了手,后退一步:“你不想想,即便是我说的话不算数,可伯爵府的人不是吃素的,你若受了委屈,祖母姨妈还有大嫂子,能饶得了我吗?”
“你、你知晓就好!”阮葵恶狠狠盯着他,“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和你那个娘欺负我,我要你们好看!”
“好,我记住了。”他牵过她的手,将匣子放回她手中,“明日我还要去书院,可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说,能不能让这些丫鬟先走远一些?”
阮葵接了匣子,却道:“什么话非要单独说不可?你是不是想趁夜色又占……”
元献赶紧打断:“没,真是有要紧的事儿。”
她也不想让丫鬟知晓这些,便朝藕香吩咐:“我和他去前面说话,你们不用跟过来。”
藕香看他们几眼,最后只道:“天晚了,小姐早些说完早些回去。”
阮葵点点头,跟元献一前一后往前走,停在了一棵灌木丛后,只露出两个脑袋来。
“什么事?”她低声问。
元献低头看着她,也放低声音:“我今日弄疼了吗?”
她一下恼了,气得踹他一脚:“好啊,你果然是来调戏我的,你这个死不要脸的!”
元献疼得抱起腿跳来跳去,还不忘拉住她解释:“我没有,没有,我就是怕你伤着了,问你需不需要看大夫!”
他们都以为他和阮葵真的发生什么了,怕阮葵有了,所以才着急办婚礼,只有他心里清楚,他今日没找到地方,没真对她做什么。可他一听要成亲,就、就顺势骗了人……但他担心弄疼了她也是真的。
他站好,声音又放低:“我真没有要调戏你,你身上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可要及时说,别耽搁了看大夫。”
“没有!也不用你管!”阮葵没好气道,“现下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给谁看呢?你咬我脖子的时候怎么不装?”
“我……”元献抿了抿唇,“我当时中了那香的毒,没能自制,是我的错。咬疼你了吗?”
阮葵低着头,想起当时屋里的那个小厮,态度软和了几分:“不疼,就是脖子上留了印子,怕丫鬟们看到。”
“可以用热帕子敷一敷,能消得快一些。”
“噢,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过些日子,我兴许就要搬出去了,你等一等,等我来娶你,等去了新家,我们专门弄个屋子给你烧泥人。”
“呸!谁要等你!没什么事我就走了。”阮葵转头就跑。
元献缓缓往前跟了几步,对投来目光的藕香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婚事商议几日,全府上下几乎传开了,有人道喜,自然也免不了非议,元献倒还好,他早习惯了,已能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倒是荷生每天气得上蹿下跳的。
元献从马车上下来,瞧见他愁眉苦脸的,笑着打趣一句:“又听见什么了?”
“算了,我就不说了,说了影响少爷读书。”荷生叹了口气,又道,“对了,昨日夫人叫少爷过去,少爷推脱了,夫人今日兴许会过来。”
“过来就过来吧。”元献不太在意,缓步踏进院中,瞥见角落里的窑,“她这些日子应当不会过来了,将这个窑拆了吧,往后去了新家再弄。”
“哎!好,我这就去拆。”荷生拿着锹过去了。
元献站在一旁看了会儿,转身进了房中,又要拿出书本温习,不想,唐姨妈果然来了。
“你表妹都快被人打死了,你还有闲心在这儿看书?”唐姨妈总是气冲冲来地来,每次都不会有例外。
元献放下书,往外走了几步,拜了拜:“母亲。”
“你少跟我装模做样!”唐姨妈低骂一句,上前拽着他便要走,“你这就给我去为你表妹姨妈求情!”
元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母亲这样想为姨妈和表妹求情,为何不自己去呢?”
“你别以为我不知晓,你现在在老夫人跟前是有脸了,他们都给你和那个小蹄子订婚了,能不听你的?我去有什么用?”
“母亲有这个功夫在这里跟我闹,不如去问问姨妈表妹,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才被这样严惩。此事没有牵连我与母亲,母亲便该庆幸了,还让我去求情?那这婚礼没了,我们也不可能继续再住在伯爵府了,母亲想想清楚吧。”
唐姨妈咬了咬牙,甩开他手臂,咒骂一句:“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姨妈对你那样好,今日你连一句情都不求,你可真是伯爵府里养出来的好少爷!”
元献一言不发,任由她骂,待她骂完,只是拱手行礼,道一句:“母亲慢行。”
荷生这会儿才敢冒出头来,低声唤:“少爷……”
“我没事。”元献笑了笑,抬步回到桌边,继续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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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葵试了一整日的衣裳了,一群人围着,现下颇有些头昏脑胀,趴在桌上唉声叹气:“成个亲怎的就这样麻烦?就不能磕个头就算是完事了?”
“这可不是能乱说的,若是被旁人听见要笑小姐的呢。”藕香轻捂住她的嘴。
她掰开藕香的手,又是叹息:“真烦人,早说不成亲不成亲,非要我成亲……”
“小姐!小姐!刘家的表小姐到了!”丫鬟匆匆跑进来,打断了她的话。
“真的?我去看看!”阮葵立即将所有不高兴都抛去脑后,提着裙子匆匆往外跑。
藕香也松了口气,跟着往外跑。
出了院门,跑出花园的月洞门,要往园子大门去,刘纱迎面而来,和她们碰了个正着。
“表妹!”刘纱大喊一声。
“表姐!”阮葵也大喊一声。
两人迎着面跑,撞了个满怀,手挽着手笑着朝回走。
“我还以为你们得晚两日再来呢。”
“再晚就要到你成亲那日了,母亲说早些过来,若有想要帮忙的地方,还可以帮帮忙。”
阮葵引着人进了自己的院子,到了里屋里坐下:“要忙也是他们大人忙,我们忙不着什么。”
“是不用我忙,我可想问问你,你不是说和那个元什么之间没什么吗?怎的突然要成亲了?”
“我……”阮葵抿了抿唇,“这事儿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你还说我呢?那你呢?我娘说你对我二哥有意,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为何都未与我说过?”
“我、我……”刘纱也支支吾吾起来,“我不是想瞒着你,只是家里没说定,我也不知是何清形,不敢乱说,那又是你二哥,你让我如何好意思开口?”
阮葵皱着眉头,重重叹了口气:“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你没看我给你写的信吗?他在外面有很多女人的!”
“他、他长得不错,又幽默风趣……”
“他哪里长得好看了?我看他长得还不如元献那个死呆子呢!”
“好哇,你还说我呢,我倒要问问你,你是不是早喜欢那个姓元的了?”
“我怎么就喜欢他了?我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好看就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
刘纱急急打断:“你知晓我哥哥有多伤心吗?他消沉了好一段时日,原都不想来,是母亲非将他拽了来。”
“我不知晓你哥哥是那样的心意,我若知晓他先前那样是想娶我,我一定早早就拒绝他了。我不喜欢元献,可也对你哥哥没有那样的意思,我就是不想成亲而已。”阮葵说完,两人都沉默好一会儿,她又道,“我二哥真的风流得很,我没哄你。”
刘纱垂着眼道:“我知晓你是为我好,可我娘说了,只是有几个通房丫鬟而已,算不得什么,旁人也都有,只要不是弄出孩子来了、弄得名声差了,便不算什么的。”
“你旁的不知晓,难道不知晓我娘吗?你看我那几个姨娘将我娘欺负成什么样了?”
“我也拿你娘说事了,可我娘说,那只是因为你娘不在乎,所以才这般,若是像我娘一样,家里的几个姨娘根本不会怎样……你也要好好想想,要厉害些,往后那姓元的纳了姨娘,你一定不能像姑母一样惯着。”
“他敢!他若是敢纳妾,我就休了他!”
第40章 成亲
刘纱低笑一会儿:“你休了他?只有他休你的份儿。”
“我才不管,他答应我的,这辈子不纳妾不狎妓的。”阮葵轻哼一声,不服气道。
“你们都聊到这个了?那你先前还跟说你和他没什么?你不是诳我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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