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献这小子口水有毒,每回被亲过后,她就迷迷糊糊不会骂人了,任由人打横抱起回到床上。
“明儿要比你平日起得早些,收拾好等上了车再睡,到了书院后也可以睡。”
“噢,我知晓了。”她又将脸躲去被子里了。
元献也不拦她,将灯吹了,默默搂着她,等她一会儿呼吸不了了,自然就钻出来了。
天蒙蒙亮,元献准时睁了眼,穿戴整齐、洗漱完备后才去唤床上的人:“妹妹,醒醒。”
她迷迷糊糊睁眼,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呆呆愣愣坐在床边,随意人摆弄穿衣。
元献知晓她没睡醒,也没吵她,只叫她漱了口,便牵着她往外去。
道子里还有些黑,藕香提着灯在前照亮,引着他们往前院坐马车。
临走前,元献又叮嘱一句:“她今日应当不会找你们麻烦了,若还来闹事,不必理会她,将西厢房锁好,不许她进就是。”
“少爷放心,奴婢记着了。”
元献点了点头,打横抱起阮葵进了车中,朝外吩咐一声,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人又睡过去了,元献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往后轻轻靠在车厢上,也闭上双眼,将前几日学过的课业在脑中过了一遍。
他们的宅子离书院不算远,比伯爵府到书院更近一些,马车抵达时,天已亮了,书院门口有不少附近的百姓摆摊卖早点。
“什么,好香。”阮葵睁开眼要起身。
元献本想抱着她在马车里坐一会儿的,听她醒了,便也睁了眼:“外面有卖吃食的,要不要买一些?”
“我是有些饿了。”她撑着他的胸膛便要站起。
“当心!”元献低呼一声,伸出手往她头上一挡,她撞在了他手上,没撞到车厢,倒不算太疼。
“噢。”她眨眨眼,坐回车中。
元献先一步下了车,扶她下车后,往她身上挂了个小挎包,看着更像书童了。
“吃什么?”元献问。
她已快步走去摊前:“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元献默默拿出铜板付了,又问荷生:“你吃不吃?”
荷生赶紧摇头:“我早上吃过了。”
“好,那我们先进去了,劳你去停车。”
“诶,您去吧。”
这会儿天刚亮不久,人还不算多,元献领着阮葵往里走,与守门的打了个招呼,径直去了书院里面。
书院的勤学堂边有一间专让人休息的屋子,供学子们课前课后用些点心茶水,元献和阮葵坐着屋子里,陪着她吃。
“还困吗?”元献看着她问。
“还好,吹了吹风,清醒了。”她捧着饼小口咽下,“你不用管我了,一会儿吃完饭我自己找地方玩儿。”
“那也要等荷生来,让他陪你一起,这里挺大的,后面还连着片山,若是走丢了可不好找。”
她点点头:“噢,也好,那我一个人在这儿等他就行,你去忙你的吧。”
“离上课还有一会儿呢,这样着急催我做什么?不想和我待在一块儿吗?”
“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阮葵瞥他一眼,“你爱待在这儿就待在这儿吧,若是去晚了,被夫子骂了,可别怪我。”
他弯了弯唇,伸手覆盖住她的手:“我何时怪过你,我只是舍不得你,想和你多呆一会儿而已。”
“你干嘛!”阮葵惊得将手收回,“这儿可都是人,若是被人瞧见,我看你如何解释,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晓你就是整天嘴上说着礼义廉耻,实际最不要脸的人。”
“我不怕。”元献笑着看她。
她被看得心里毛毛的,快速将最后一点儿饼子吃完,拍拍手站起身,将挎包取下来给他:“好了,我吃完了,你去忙吧。”
元献接过,趁她不注意,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却像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镇定自若:“荷生应当也来了,我就先走了。”
她捂着脸,瞪他好几眼,想着这里人多,才没有张口骂他,先他一步出了屋子,朝荷生跑去。
人已来得差不多了,有同窗瞧见元献站在廊下眺望,好奇看去:“那是?”
元献与人打了个招呼,抬步往堂中走:“没谁,我新来的书童。”
“哦~”同窗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压低声音,“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元献是书院里的佼佼者,又和永安伯爵府沾亲带故的,书院里一些出身不错的还挺想亲近他的,可他一股心思闷头在课业上,从不与他们出去消遣,久而久之,这些人便觉着与他不是同路人,只能敬而远之。
今日瞧见那长相柔美的书童,只以为他平时的正经全是装出来的,大抵是畏惧伯爵府的人,心中顿感亲近不少。
元献明了,只当做不知,任由他们误会,这种事即便是真的,他们这些人也不会往外传,毕竟谁在人外没有些阴私呢?反而能保护好了阮葵,让她能无忧无虑在这儿玩。
阮葵这会儿已和荷生汇合,朝书院深处走去。
时辰还早,正是早读的时候,学堂里的朗朗读书声交错传来,她几乎不敢大声说话。
“我听说这后面连着片山,咱们去山上玩儿吧。”
“倒是能去。山上有一部分修了道,本就是供人游玩的,但再往后就不能了,那边有猎物出没,十分危险,他们只有打猎的时候会去。”
“行,我心里有数了,你只领我去能去的地方。”
“那就行,就在前面。”
这会儿已到了深秋,山上大多树叶都落了,铺在路上,一踩上去便是哗啦啦的响声。
阮葵抬步往前走,眼睛盯着林子目不转睛,一会儿,低呼一声:“哎!前面有蘑菇诶!”
荷生定睛一看:“真的,真是蘑菇。”
“咱们摘了带回去吧。”阮葵兴致勃勃上前,撸了袖子将松柏底下的蘑菇全摘了,“我有点儿抱不下了,荷生你把你帽子脱了。”
“啊?”
“啊什么啊?我要不是怕被人发现,我就拿自己的帽子装了,快点儿。”
荷生只好将帽子摘了,摸摸凉飕飕的脑袋。
阮葵心满意足抱着一帽子的蘑菇,跳着往下走:“这儿还有些,咱们先把这些放下去,然后继续上来摘。”
“放去哪儿啊?”
“放去咱们的马车上啊,你是不是傻。”
荷生咂咂嘴,引着她往马车停放处去:“好吧。”
放完一波,又放一波,一上午就快过去了,她抱着最后一帽子,蹦蹦跳跳往山下走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
“我说我们山上的蘑菇都不见了呢?原来被你摘去了,说,你是谁家的书童。”来人是个二十左右的妇人,穿着粗布衣裳,头上带个巾。
阮葵深吸一口气,给了荷生一个眼色,抬步就要跑,被人眼疾手快抓住了领子。
“小贼,往哪儿跑?”
“我、我不是贼。”她抿抿唇,理直气壮道,“这蘑菇又没写你的名字!”
那人哼笑一声:“是没写我的名字,可这长在书院里,自然是书院里的东西,几个夫子都等着吃呢,你赶紧将东西交出来,不然我要去找你的主人了。”
阮葵哭丧着脸,不肯松手。这可是她忙了一上午的成果啊。
“您就还回去吧……”荷生小声劝。
阮葵瘪了瘪嘴,恋恋不舍地将蘑菇全还了回去,连带着车里的那一堆。
妇人没和她计较,抱着东西便走了,她却还盯着人家的背影。
“算了。”荷生将帽子戴好,“您就当是锻炼了,也到吃饭的时辰了,快些回去吧,少爷找不到您该着急了。”
她只好骂骂咧咧往山下走,刚巧,刚到勤学堂附近,学子们散学了,一个个从堂中出来。
元献一眼瞧见她,抬步朝她走去:“怎的了?”
“我辛辛苦苦摘了一上午的蘑菇被人抢走了!”她瘪着嘴告状。
元献微愣:“什么蘑菇?”
荷生解释:“山上的。”
“那应当是书院的蘑菇,要用来做菜的。”元献恍然明了。
阮葵却是锤了他一拳:“你还说你永远向着我,结果呢?你知晓我跑了多久吗?我把它们从山上搬去马车那儿,腿都要走断了!”
他觉着有些好笑,又不敢笑,急忙抱着她哄:“什么样的蘑菇?一会儿吃饭若是瞧见了,你多吃一些。”
“就是长在柏树下面的那种。”
“下回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别难过了。”
荷生见他们这般,早就悄声退下了,总归现下人都去吃饭了,也没谁往这儿来,不需他守着。
“我跑了好久,腿都跑疼了。”
“那下午就歇着吧,晚上回去我给你捏捏……”
话音未落,阮藜不知从哪儿冲出来,一把抓住他的后领,怒声开骂:“你竟敢背着葵丫头在外面……诶?葵丫头,你怎么在这儿?”
元献从他手中挣脱,往后退了两步,朝他作揖:“二哥。”
他皱着眉:“你们俩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二哥也知晓我母亲那个人,我担心葵妹妹一个人在家会受欺负,便让她装扮成这样来书院了。”
“我说呢,早上就看你和一个书童模样的拉拉扯扯,还以为你学坏了。”阮藜脸色稍霁,“旁的我就不说了,那你们也不能在这里拉拉扯扯啊?要是被人瞧见了如何解释?”
“二哥教训得是。”元献又是作揖。
阮藜叉了叉腰:“行了,还没吃饭,都吃饭去。”
元献朝阮葵看一眼:“走吧,去吃饭。”
阮葵应了一声,垂头丧气往前。
阮藜好奇一句:“她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元献笑着答,“早上在外面玩累了。”
“你就这样放任她在这儿玩儿?”
“二哥放心,有荷生陪着呢。”
“什么放心!我是说,她一个成了亲的妇人,就该有些妇人的模样,你把她带来这里算是什么,若是被人知晓,你恐怕是会被退学的。”
元献却是不太在意:“二哥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你啊你,我真是不知如何说你好了。”阮藜无奈甩了甩袖子。
“二哥,到了。”元献略过,偏头看一眼阮葵,确认她没落下,抬步进了食堂。
她跟在他身旁,一同去拿了饭菜,在桌边坐下。阮藜跟他们坐在一块儿,但总觉着自己可能是透明的。
“你看,这是不是你摘的蘑菇。”元献将自己盘中的蘑菇夹去她盘里。
她仔细辨认一眼,激动道:“是!就是!”
“那给你吃吧。”元献笑着将蘑菇往她碗里夹。
“这个鱼块也好吃。呆子,你在书院吃得还挺好的嘛。”
“鱼块也给你。”
……
阮藜有些牙酸,端着盘子碗走了:“你们慢慢吃,我看到个熟人。”
阮葵才不在意他走了没有,自从在山上不慎撞见那一幕,阮葵心中就认定了,他就是个坏人。
元献也不太在意,只是客套了两句慢走。
吃罢饭,没有午休,稍坐一会儿,继续上课。下午放学本就早,中午再休息,一日里就没什么时间读书了。
可阮葵这会儿正犯困呢,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元献正襟危坐在案前,朝她悄声道:“困了就睡一会儿吧,夫子不会下来走动,周围的人也不会说什么,安心睡就是。”
她点了点头,趴在案边睡着了。
少爷们身边有书童伴读也是常有的事,一来可以做些整理书册、研墨、记录笔记的小事儿,二来也能供家中主人考校功课。
夫子开始讲解了,旁人身旁的书童都在帮着研墨记录,只有元献这儿这个还在睡着,旁人看一眼,觉得他俩关系不正常,却也不会多嘴什么。
阮葵则是一无所知,一觉睡到下午要下学时才醒,迷迷糊糊坐了起来。
元献瞧见,用笔敲敲她的脑袋,给她写了张纸条:“要下学了,再等一会儿。”
她清醒一些,也没回他的,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听着夫子讲课。
下了学,上了车,她立即道:“我明儿中午一定不睡了,就是睡也不睡你身边了,不然醒了走都走不了,还得在那儿听着。”
“中间休息过一回的,妹妹错过了。”
“噢。”她扶了扶帽子坐好,往车窗外看去。
元献挪过去,从身后抱住她,下颌放在她肩上:“妹妹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看看外面是什么样的。”她将他推开,“你起来起来,压得我肩酸。”
元献抬了头,手却没松,仍旧抱着她。
“对了,我才想起来要给藕香和长治办婚礼的,我都还没让人去置办东西呢。”
“晚上回去再说,也是来得及的。”
“也成。”她往后靠了靠,又道,“我明儿再去那山上看看,我就不信没有了,这回我摘完就跑,一定不给她发现的机会。”
元献笑着看她:“秋天了,露重,地上滑,妹妹上山时当心一些,莫摔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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