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大事,你去吧。”元献也恢复声量,晚一步踏出房门,未见左右有异样,从容抬步离去。
天色已至,与三五同窗告别后,他乘了车快速回到家中。
阮葵一听见动静便笑着迎来:“你回来啦?”
元献抬了抬眼,脸上多了些笑意:“嗯。”
“晚饭都煮好了,快来洗手吃饭吧!”阮葵牵着他往厅中去。
“辛苦妹妹了。”他脸上笑容不减,直至动筷子时,眉头隐隐有思索之色,脸上的笑也不觉变浅。
阮葵看他好几眼,见他一点儿未察觉,低声问:“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他抬眼,脸上的笑又回来:“没,饭菜很好,是朝中有些事,我得快些吃完去书房写些东西。”
“好,你别着急,一会儿我给你研磨。”
“嗯。”他点了头,但还是忍不住凝思。
若真是外放会将他放去哪儿呢?会不会是在奕王的封地?他最近是听说奕王要去封地了,若真是这般那可就不好办了……若是真外放,大抵会是县令、县尉或者主簿,他可以提前做准备,向陛下求得恩准,放他回徐州。沛县……不,沛县是上县,陛下不一定会让他去,那就……老家宿县。
阮葵看着被他扔出去的纸团,默默捡回来,却也没在纸上瞧出什么内容。
她想问,可见他满脸凝重,又闭了嘴,安静将纸团扔进纸篓,悄声在一旁研墨。
元献已进入状态,笔下写得越来越快,直至夜半,凉风从窗缝挤进,他醒过神来,收好一沓厚厚的纸张,将趴在桌上熟睡的人抱起往卧房去。
“嗯?你忙完啦?”阮葵勾住他的肩。
“嗯,暂时忙完了,天不早了,睡吧。”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元献抱着她躺下:“没,只是最近的任务多一些,在宫里没做完,自然只能回家做了。”
她点点头:“噢,他们干嘛给你安排这样多事儿啊?不知道做不完吗?”
元献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莫担心,也就这几日,后面就好了。”
她没再多想,宫里的事儿也不是她能想明白的,但似乎也不是几日就能忙完的,元献每日吃完晚饭都要花些时辰在书房里泡着,只是没像那日忙到那样晚。
休沐日,还去了大表兄那儿,两人一见面就进了书房,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她也不好多问。
“你问这些做什么?你不是在陛下身旁当差吗?”刘纪看了会儿他带来的那沓纸,忽然想起什么,又问,“你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了?陛下可是有意要将你外放回徐州。”
不待元献回答,他又否决了:“你干得好好的,怎会突然调去外面呢?往常可没有这样的先例。况且陛下一开始便任命你为拾遗,想来是极为看好你的,就算是外放也不是此时……莫不是你犯了什么错?那也不会,犯了错也是当场发落,难不成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是得了些消息,但到底是什么消息、是如何得知的,不好与大表兄说,只恐牵连了表兄,还请表兄也不要再追问了。但表兄放心,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
刘纪眉头皱了皱,却道:“罢了,你不是不沉稳的人,我不多问了。可你记着,我们是一家人,你若真有什么一定要与我说,即便是帮不上什么忙,也能帮着想想法子。”
元献颔首,微微笑着:“正是将表兄当做一家人,我才来询问表兄。表兄在京县当差,只须略指点一二,便够我用的了,还请表兄看看我这份奏折是否得当,我也好加以修改。”
刘纪点头,伸手相邀:“你坐下,我们慢慢说……”
窗外,阮葵伸着脖子看了眼,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又缩回脑袋。
大表嫂笑着将她迎回去:“你不知晓,京中都传开了,连我们郭县的人都听说了。”
她眨眨眼:“听说什么?”
大表嫂掩唇轻笑:“听说新科状元是个惧内的,走到哪儿就要将夫人带到哪儿,夫人生病有大夫看着还不够,状元还得在家亲自照看。”
阮葵一下羞红了脸:“哪儿有?才不是呢……”
“头开始我还跟人解释呢,说是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也没分开过几日,自然是这个也离不了那个,那个也离不了这个。后来说的人多了,我这一张嘴也说不过,也就罢了。”
“我真没有,我没……”她根本没生病啊。
大表嫂却给她整整衣领,笑着道:“这样也好,看见你们感情好,我们就放心了,外人说不说的,也不影响什么,总归也不算什么坏话。”
“嗯。”她也不解释了,这的确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转头往书房的方向又看了看,眉头微蹙,低声道,“我也不是非要跟着他,我就是觉着他这段时日很忙,不知在忙什么,我问了,他也不说,就说是朝廷里的事。”
许夫人拉着她坐下:“若是旁人我不好说,但若是你夫君,那就一定是朝廷的事儿。你别看他官职不高,可是皇帝身边做事的,每日里肯定是提心吊胆的,他不跟你说,大概也是怕你知道了担忧。你看,他也没去别处,而是来了你大表兄这儿。你大表兄就是个死脑筋,没什么花花肠子,你夫君要是真想做什么不好的事,来寻你大表兄做什么?”
她垂着脑袋点了点头:“我也不是怕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我就怕出什么大事儿了。”
“别想那样多,若是朝廷里真出什么大事儿,他们解决不了的,我们也解决不了,还不如安安心心等着。这会儿你若是再着急,他还得分心来宽慰你,反而会耽搁。”
她又点了点头,心里轻松不少,没再多问,也没再多想,每天晚上只是默默跟在书房里研墨。
过完年,元献脸上的凝思消退一些,只是仍旧每日在写些什么。
阮葵看他笔停了,凑过去,轻声道:“献呆子,你生辰要到了。”
“嗯?”他抬眸,眼中含笑,“怎么了?”
“你今年二十了,是不是要行冠礼?”
“按礼来说是的,但我们在京城,除了大伯和表兄外也没什么亲戚,不如从简。”
阮葵认真想了会儿,点了头,“也行。”
“表字按理说应当由家中长辈来取,从前教导过我的夫子也得请教,不过我倒是想好了一个,拿去让他们看看,若是他们不同意,再听他们的建议即可。”
“你想的是什么?”
元献拿来干净的纸张,缓缓落笔。
阮葵歪着头看:“奉之?”
“嗯,妹妹觉着如何?”
“元献…奉之…”阮葵默念两遍,“嘿,挺好。”
元献弯唇:“那我便写信给几位长辈师长寄去了,另外写两个拜帖给大伯和大表兄。”
“不邀请他们来吗?”
“我算了下,那日也不是休沐,便罢了,及冠后再请客拜访也不算失礼。”
“那谁来主持?谁来给你加冠?”
元献笑着抬眼:“自然是妹妹。”
阮葵一下瞪大了眼,指着自己问:“啊?我啊?能行吗?”
元献握住她的手:“有什么不能行的?又没有长辈在,自然由妹妹代劳,况且是我及冠,我不介意就行了。”
她嘴角越扬越高、越扬越高,最后忍不住笑出了声:“嘿,那行!你不介意就行!我回头就查查如何办,肯定给你好好办!”
“妹妹做事我自然放心。”
“嘿嘿。”阮葵握住他的手,悄声问,“那你现在是不是忙完了?”
“嗯,算是,信可以明天再写,不急这一时。怎么了?”
阮葵又是嘿嘿一笑,凑到他耳旁哑声道:“你忙完了我们就回卧房去啊,天都黑了。”
他扬了扬眉:“睡觉?还是?”
“你去不去!”阮葵一叉腰。
“去去。”元献忍不住笑出声,“都这个时辰了,还不回卧房也不合适。”
阮葵饶了半圈,站去他身后,推着他往前走:“你去洗洗。”
他边往前走边回眸:“妹妹和我一块儿吗?”
“谁跟你一块儿?”
“真的不一块儿?”
阮葵瞪他一眼,推得快了一些:“你别说话!”
他乖乖闭嘴了,只是笑着,被推进了浴房。
浴房烧了炭火,一点儿也不冷,他直接将衣裳扔去屏风,又去抽腰间的系带。
阮葵看着他的胸膛,咽了口唾液。
他微微掀眼:“不洗吗?”
“噢噢。”阮葵呆头呆脑应了声,将快速将衣裳全扔了,一个健步上前,从身后环抱住他,用脸在他背上蹭了蹭。
他回眸低笑:“先洗。”
阮葵踮起脚,伸出脖子:“亲。”
元献转身,将她往上搂了搂,垂首含住她的唇,将她搂抱进水里。
她仰头低喘几声,悄声喊:“要。”
“要什么?”
“要你。”
“要我什么?”
她红着脸抿着唇道:“要你的那个……”
“好,我这就让妹妹舒服。”元献笑着将她往跟前托了托。
水波荡漾,隐隐泛着光,溅湿地毯,她喊:“硌着了。”
元献屏息,抱起她缓缓走至桌边,将她放在桌上。烛光全朝她落来,元献的影子映在她身上,摇摇晃晃,她咬着唇,声音从唇缝漏出,漂浮在浴房的空中。
“献呆子……”
“嗯?”元献抬眸,目光挪到她脸上。
她双手撑着身后,微微扬着头,眼却是眯着的,含羞看他,欲言又止。
元献弯了弯唇,哑声轻哄:“妹妹想说什么?”
“我……”她的那双唇已被自个儿咬得嫣红,“我、我很舒服……”
元献闭了闭眼,喉头重重滚动一下。
她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液:“我想告诉你。”
“我知晓。”元献俯身靠近,压抑着在她唇边轻吻,“我也想告诉你,我很舒服、好舒服,妹妹好热、好软,我快要受不了了,我抱妹妹起来好不好?”
“好。”她紧紧缠住他的脖颈、他的腰身,被他轻松托起。
烛火闪烁,模糊成了一片,整个浴房都变成了暖黄色,她没有什么可以支撑的,只能将她抱紧一些,再抱紧一些,在他的怀抱中眼前白光乍现。
“胳膊抱不住了。”她嗓子喊得嘶哑了。
“嗯。”元献笑着在她额头亲了亲,抱住她的腰,将她打横,缓步往卧房走。
她抬眸、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怎么了?”他忍不住又扬唇。
“没。”阮葵垂眸低声道,“就是累了。”
元献将她放去床上,俯身在她耳旁低声问:“舒服吗?”
“嗯。”她红着脸点点头。
元献握起她的手也亲了亲:“我也很舒服。妹妹今晚好美。”
“噢。”她忍不住翘起唇,“你也、也好,你腰动起来,好看……”
元献止不住低笑:“那看来以后要多动动了。”
阮葵羞得转过身去:“不说了,我睡了。”
元献从身后搂住她,在她肩上又亲了亲:“好,睡吧。”
她安静一会儿,扭了扭,转了个身,抱住他。
元献闭着眼,翘起唇,将她搂紧了些。
-
寄出去的信到二月才陆陆续续收到回信,阮葵将信一封封收进抽屉,突然发觉阮藜寄来的信厚出不少,好奇捏了捏,晚上忍不住和元献提起。
“你和二哥做什么呢?二哥给你寄了这样厚一沓信?”
“让他帮我查了些事,你若是不放心,一会儿可以和我一起看看。信收在哪儿了?”
“噢,我才不看呢,我已经收在抽屉里了。”她嘴上这样说,但见他拆信,还是忍不住将脑袋伸过去。
人也没躲,她看清了,但未看懂,似乎是在算什么账,全都是些数字。
她还在思索呢,元献已经拿出纸笔,照着信全誊抄了一遍,然后将信烧了个干净。
“这是做什么?”她眨眨眼。
“这事不能透露出去,还是谨慎些为好,我给二哥传信时也写了阅后即焚。”
她狐疑看他几眼,往他腿上一坐:“你是不是在背着我做什么坏事呢?”
“不是什么坏事,不过是有些棘手的事要处理,等我处理好了再跟妹妹说吧。”
她点点他的鼻尖,认真看着他:“不是什么花天酒地的事吧?”
元献认真回望:“绝不是。”
“噢……”
“这事儿还真是只有藜二哥能办,否则我不会和他联系的,我私下都不跟他往来的。”
“你心里清楚就好。”她抿抿唇,起身要走。
元献又将她拽回来:“冠礼的事妹妹准备得如何了?”
她扬扬下颌,拍拍他的肩:“放心好了,我都准备好了,你等着出席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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