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被众人当做笑料、赌注,换成谁都会不开心的。
季元亮轻咳了两声,“卿卿师妹,这比试是顾师弟主动要求的,我可没有提。我是不小心撞到他,谁能想到他玉佩没系紧掉了下来,在场的师兄弟都可以见证,我愿意赔他一块更好的,是他自己不要。”
简直颠倒黑白。慕怜涨红了脸,正欲再争辩,却听到顾晚淡淡的结着寒冰的声音,“慕师姐,是我要和他比试。”
慕怜一堆话梗在喉头,差点没被憋死。姚光把她往后拉,“卿卿,你这是干什么啊,看戏就是了。”
场上,季元亮轻蔑地看了一眼顾晚,“顾师弟,你还没有锻造灵剑,我也换一把普通的剑吧,省的你输了还说我欺负你。”
顾晚眼眸微抬,带着化不开的阴鸷,“不必。”
“唉唉唉,要开打了啊,还没下注的抓抓紧。”坐庄的弟子吆喝着,只见他面前季元亮那边堆满了灵石,而另一边边则空空如也,“没人压顾晚还怎么玩啊,有没有人压顾晚的啊?”
有人嗤笑道,“顾晚才突破玄阶,灵剑秘境还没去过呢,怎么会是季元亮的对手。我看你这个赌局是开不成了。”
慕怜从储物囊里掏出一把灵石,啪的一声掷在台上。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又掏出一把,把那台面堆得满满的,直到锦囊之中再摸不到一块灵石。
“我压顾晚。”
这一声如同石子掉进了湖面,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灵石价比黄金,内门弟子一月也不过得个十块,慕怜一出手便是堆成小山似的灵石,怎么能叫人不眼红。
“我再加注三颗灵石,压季元亮。”
“我也是我也是,加五颗!”
一时间,季元亮那边也堆起了小山丘。坐庄的弟子挠了挠头,“慕师妹,这要是输了,你可别生气啊。”
慕怜正色道:“愿赌服输。”
场上两人拔剑出鞘,季元亮的灵剑寒光乍起,一看就不是俗物。相比之下,顾晚那把玄铁剑就普通多了。
季元亮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长剑直刺向顾晚,凛冽的灵气附在剑上,大有势不可挡之态。
顾晚动作却像是慢了半拍,待那剑将将要刺向胸口之际,才一个错身避开,随即一道凌厉的剑气逸起,劈向季元亮。
季元亮的动作看得人眼花缭乱,似乎是什么狂风七十二式。慕怜揉揉眼睛,只见在季元亮狂轰滥炸的灵力攻击下,顾晚似乎有些落了下风。
许多人的眼睛已经盯上了灵石,“顾晚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错了,毕竟修为上差了一截,就如同天堑。”
慕怜心里冷哼了一声,虽说主角光环不可战胜,但原书里也没这段突如其来的剧情。她有些心疼自己的灵石了,早知道,就留两块了。
“卿卿。”姚光咬牙道,“输了也没事,这些灵石我赔给你。”
慕怜抿着嘴,攥紧了袖角,主角光环你倒是亮起来啊。
不知是不是她的祈祷被听到了,半盏茶的工夫过后,季元亮终于也支撑不住那极花哨的剑法了,微喘着气道:“顾师弟,不如你现在认输,我们到此为止。”
顾晚面容冷峻,一言不发,出剑的招式却越来越凌厉,几次都险些击中季元亮要害。
人群有些安静了下来,好半天才有个人说话,“顾晚的灵气怎么如此充足,季元亮都撑不住了,他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慕怜却面色沉重,顾晚手中的剑如同游蛇一般灵活,但每一击又是那么沉重。在季元亮节节败退之际,他却没有收力半分,就像是恨意弥漫,不死不休。
莫名有些心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季元亮已经灵气告竭,顾晚长剑一挑,他手上那把漂亮的造价不菲的灵剑脱力摔在地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季元亮在年轻一代中也算是佼佼者,他父亲又是戒堂掌事,虽未拜在执剑长老门下,可修为功法一样都不必别人差。顾晚不过是个外面来的弟子,听说萧纵对他向来不管不问,怎么会小小年纪,已经赶上了季元亮。
慕怜也心头发凉,因为她在顾晚眼中看到一抹猩红之色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第14章 两个愿望 谁还没有点脾气了
顾晚以一种睥睨之态俯视着季元亮,左手心握着的碎片扎破了皮肉,渗出血来。一丝微微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不知为何,这味道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地上的猎物已经失去了反抗之力,匍匐着,像一只可以被碾死的蚂蚁。只要他想,就可以撕碎这具皮囊……
“顾晚!”
慕怜急得大喊,这声音唤回了顾晚一丝理智,他似乎记得自己答应过,不会伤害同门。碎玉又往里扎了一分,他几乎是猛地想起了祝余。
电光火石之间,一袭白衣踏空而来。
“大师兄!”
有人惊呼,有人想跑路,却被杜衡随手一指定在原地。
“闹什么?”
慕怜每次听到杜衡说话,都忍不住想起自己高中的教导主任,顶着这样一张帅脸,却古板得像个活了几百年的老顽固。
季元亮被顾晚那眼神慑得有些心慌,双腿竟不自觉地有些颤抖。见杜衡来了,忙爬起来,“大师兄,救我,顾师弟他要杀我!”
慕怜还是第一次见脸皮这么厚的人,急忙跑过去扯住杜衡另一边的袖子,“师兄,你别听他胡说是他先欺负顾晚的。”
季元亮骇破了胆,又怕这事被杜衡捅到长老面前,哪里肯认。扯着自己衣上几道划破的口子,卖惨道:“大师兄,我与师弟切磋剑法,他却屡出阴招,要置我于死地。”
杜衡夹在两人中间,嘴角僵了又僵。顾晚眼中已恢复了几分清明,姚光低下头躲在人群后面,庄奇志收了台面,心虚地往杜衡这瞅。
杜衡冷声道:“会盟在即,你们不勤于修炼,却在这里聚众闹事。”他锋利的眼神扫过四周,众人皆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臊眉耷眼不敢言。
“姚光,你随我来。”
慕怜明显看到姚光欲趁乱开溜的脚步顿了顿,回过身来,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人群轰然而散,庄奇志揣着一兜子灵石,脚底抹油似的往外跑,路过慕怜时还不忘留下一句,“师妹,灵石晚些再给你。”
顷刻间,只剩下慕怜独自在风中凌乱。
她抬头看去,顾晚发丝微乱,周身气氛沉重得像一潭死水。
慕怜小心翼翼问道:“师弟,你没事吧?”
顾晚单手收了剑,转身就要走。慕怜忙追上他,还未触到他一片衣角,就被冷冷打断,“慕师姐,男女授受不亲。”
慕怜缩回手,余光却瞥见他左手掌心溢出来的鲜红一片,惊道:“你流血了?”
“慕师姐,你有这个时间来担心我,倒不如去关心关心你的姚师兄。”顾晚说完就走,背影都透着一股决绝。
慕怜在他背后气得直跺脚,什么人啊,好赖不分。
*
祝余眼眸暗沉,小心为顾晚挑出了深陷血肉中的碎片,有些担忧道:“卿卿刚刚回来的时候,似乎有些不高兴。”
慕怜满腹怨气,把院门摔得震天响,想不听到都难。
顾晚只微蹙着眉,看着手掌被洒上灵药,缠上一层层白布。其实什么都不用做,伤口也会自行愈合,但自从到了天虞,总有一个人会关心他是否受了伤。
他眼中柔和了两分,随即又想到今日慕怜追上来看他伤口的样子,有些别扭地偏过头去。
“阿晚,卿卿这些日子都对你很好,你却总是对她不假辞色,时间久了,她是会伤心的。”祝余放下药,“我看今日的事情,卿卿应当不知情。”
慕怜会为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种伤心?她和姚光携着手出现的时候,分明是欣喜的,手腕上那串琉璃珠泛着光,刺眼。
姚光做的事情,从来都和慕怜脱不了关系。季元亮为何无缘无故为难他,那些闻声而来的内门弟子,又怎能如此迅速地聚在一起看起他的笑话。顾晚心上泛起一阵寒意,他早该知道,慕怜对他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真心好意。
看着顾晚那执拗的样子,祝余叹气,“大师兄已经罚了姚师兄,你也去劝劝卿卿,今日是她的生辰,闷在房里像什么话。”
顾晚薄薄的唇紧紧抿着,几缕阳光洒进屋内,映照出淡淡的尘埃。有那么一瞬间,顾晚觉得自己的心就如同半空中飘扬的灰尘,不知该落在何处。
祝余拉起他的手,水一样的眸子浅浅泛起涟漪,“阿晚,听师姐的话,去叫卿卿出来好吗?”
他无法拒绝祝余的要求,就像在许郡,芸娘也总是这样同他说话。
慕怜气鼓鼓地在屋内转圈,转着转着心头的委屈更加浓重,顾晚也好,姚光也好,都叫她生气。
慕怜恨恨地举起杯盏,想了想还是放了下来。一针一线来之不易,就是在发脾气也不能这么浪费东西。
于是她抬脚踢在铁木柜上,却不想那柜子就跟顾晚的臭脾气一样硬。
慕怜眼圈一下子红了,跳着脚扶住把椅子,这时门外却传来敲门声。
“师姐叫你出来。”
冷冰冰的声音,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叫慕怜一怒未消,又添一桩新仇,咬牙道:“不去!”
谁还没有点脾气了!
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光顺着溜了进来,深深浅浅的阴影中,顾晚见慕怜低头坐在椅子上,抬头的那瞬间,眼圈泛着红,眼底还有些湿意。
慕怜哭了。
这件事实在超过了顾晚的想象,他见过慕怜盛气凌人的样子,高高在上的样子,装惨卖乖的样子,却从未见过她这样倔强又柔软的时候。
“小师姐,大师兄和师姐在前厅等你。”顾晚声音低了几分,心头竟浮现出几分手足无措的慌乱感。
慕怜随手抹了抹眼睛,扶着桌子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跛着脚与顾晚擦肩而过。
她才不想为了两个臭男人毁掉自己过生辰的好心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长舒一口气,进了前厅。
姚光果然拉起了粉色绸缎,照着慕怜所说的装点了各色鲜花,贴着墙角朝慕怜投来一个笑。
慕怜心里突然就一软,虽说姚光不是个多讨喜的角色,可他对慕卿卿却是真心疼爱,想尽办法哄她高兴。
“卿卿、阿晚。”祝余上前拉过两个人,“你们是今天的小寿星,请上座。”
虽说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插曲,但生日还是要继续过的。慕怜坐了下来,把椅子往旁边拉了拉,和旁边的顾晚隔开了一小段距离。
顾晚眼眸暗了暗。
祝余端出一大块糕点,有些不好意思道:“卿卿说的蛋糕我实在是做不出来,就去山下买了桂花栗子松糕。卿卿你看,是你想要的那种吗?”
慕怜突然想起今日早上自己听到一声巨响,难不成是祝余在厨房里给她做蛋糕?
“师姐,你太好了!这跟我想要的蛋糕一模一样。”才怪。
只要不是祝余亲手做的就好,那碗让慕怜吐了又吐的绿色魔药已经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那何况,心意最要紧,她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祝余竟记在了心里。
慕怜拉过祝余的手,依偎在她肩头撒娇,祝余眼中笑意溢出,“卿卿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么爱撒娇,你不松开手,师姐怎么给你拿礼物。”
慕怜这才笑嘻嘻地松开手,祝余打开两个锦盒,“卿卿你不是总嫌宗门的白衣单调,我就绣了些花样上去。”
纯白的缎子上,盛开着一朵朵银色木莲,像月色温柔,毫不吝啬地洒向人间。
慕怜瞳孔都放大了些,在小时候她也希望能穿上妈妈亲手织的毛衣,而不是裹着早就起球的旧衣服过冬。
“师姐……”好想问问系统,能和男主抢女主吗?
祝余又笑着拿出另一件绣着松柏样式的,“这是给阿晚的,松柏之质,经霜弥茂,希望阿晚日后也如能松柏般坚毅挺拔。”
顾晚把那件白衣拿在手里,刺绣微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了许郡那场大雪。他不知道自己出生在何年何月何时,因而从没有过过生辰。
若不是慕怜突发奇想,或许他一生都不会提及此事。
杜衡笑道:“余儿的生辰礼太用心,我们的倒拿不出手了。”
虽是这么说,但那两方绘金徽州彩墨还是叫人眼前一亮。杜衡道:“年少正是用功时,除刻苦修炼外,功课也不能落下。灵草三十二卷,妖祟七十三录,心法内功一百零八种,要熟记于心才是。平日里读书,有何见解体悟,也该及时写下。”
大师兄人设永不塌。慕怜收了墨,心想到哪都少不了卷王啊,活到老学到老,这话真是在哪个世界都适用。
如此,便只剩下姚光的礼物了。他才被杜衡训完,哪会给顾晚什么好脸色,可碍着杜衡和祝余面子,少不了还是强撑着笑道:“卿卿的礼我一早就给了,也不知道顾师弟喜欢什么,这块灵玉便送给师弟吧。”
慕怜有些明白什么叫强行大团圆包饺子了,这两人内心分明已经剑拔弩张,外头还要顾全着体面,一送一谢,皆是假笑。
“点蜡烛许愿吧!”慕怜赶紧推进流程,“生辰许愿最灵了。”
祝余掩面笑道:“卿卿,你哪来这么多新奇的主意。”
桌上两根红烛摇曳着,慕怜闭了眼,默念道,“希望一切顺利,早日完成任务回到现实。”
末了,又偷偷补了个愿望,“也希望,这个世界里的人都能安好。”
第15章 隐藏剧情 不明生物闯入剧情
祝余眼中含笑,这些天那个任性的小师妹似乎突然变得懂事可爱了起来,就像阿娘说的,孩子说长大就长大了。
她和声道:“阿晚,你也许个愿吧。”
顾晚不自在地看了一眼慕怜,她正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烛火祈祷。不知怎地,他有些想笑,可看到祝余认真的神情,还是合上了手掌。
他唯一所愿,便是能永远陪伴在师姐身边。至于慕怜,只要不来找他的麻烦,他也愿意相安无事。这个念头一出,顾晚心猛地一跳,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变得没有那么怨恨了。
慕怜睁开眼,鼓起腮帮子吹灭了自己面前的蜡烛,渺渺尘烟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被修补,心里又好像有细密的伤口在愈合。
“师兄,师姐,我去找我爹啦!”慕怜站起身,俏皮一笑,唯独在接触到顾晚的目光时,冷了下来。热脸贴了这么久的冷屁股,今天她可不愿意再讨好大魔头了。
指尖微微刺入掌心,顾晚的长睫垂下,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初春杏风吹动衣裾,慕怜提起裙摆,有些忐忑地进了正殿。举目四望,墙壁上绘着历代天虞英杰的功绩。补天,除魔,杀妖,震慑四方,慕怜停在一幅神女救世图前,被那惊心动魄的画面吸引住了目光。
神女着白衣,持长剑,与魔族缠斗,最终将魔物打入万丈深渊。天地间奇光异彩笼罩,仙鹤从洛水处腾飞而起,神女立于山巅,受万民景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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