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言情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5

嫁义兄——花云暖【完结】

时间:2025-02-05 14:35:32  作者:花云暖【完结】
  裴瑛依旧不恼,只是笑容淡了许多,他静静地等待着沈知意宣泄完自己的怒火,方才开口道,“我本以为沈大人虽居功臣之后,却为年轻有为之辈,今日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衣衫簌簌,裴瑛重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俯视着沈知意。
  中尉沈知意,位列九卿,秩中二千石,职司长安治安,管理中央武库,又是高祖开国定鼎武功之臣的后人,世受蒙荫,屡居圣朝,到了沈知意这一代,沈家的后人已然遍布朝野,沈氏近支则为朝廷高爵官员,连远些的旁支也都是地方郡国的紧要吏员。
  有所谓管中窥豹,由沈氏一族可观汉室天下,由上至下,皆为高祖之时武功重臣后代,彼此联结坚如磐石,他们不思御外而整日盘桓如此巩固自身势力。
  而这样一个庞大的军功受益阶层,让帝国的权利高度集中于他们手中,他们就像是沉沉日暮,顽固而强大,阻碍着帝国的前进。
  原裴瑛以为沈知意是功臣子弟中的难能可贵之人,今日看来,却是他走眼了。
  裴瑛的失望溢于言表,他的话终于冷了下去:“沈大人,不要以为沈家势大,便可以左右陛下的决断。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已经不是你们可以嚣张的时候,你且看着,我能不能杀你。”
  末了,他又顿了顿,垂首笑了笑:“不过,想必不用我动手,他们也会抛弃已然沦为弃子的你。”
  沈知意的笑一寸一寸凝固,寒意袭上脊骨,他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原本对家族势力的无限倚仗,似乎在此时烟消云散了。
  他清楚裴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看清了他的狠辣的手段,隐约间他似乎也明白了陛下为什么如此信任如此倚重裴瑛,给了他如此自由的权力。
  与其说,他现在的恐惧是因为裴瑛的陷害,莫不如说是因为皇帝的态度。
  而裴瑛的存在,就代表皇帝的态度。
  裴瑛敛眸,将他所有的表情变化尽数收入眸中,他却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你不过日暮途远之徒,今朝我之下场,汝与我同之!”
  沈知意的大笑之声响彻牢狱,裴瑛顿足,目光随之回转,停在他几乎癫狂的面容之上,淡淡道。
  “我等着。”
  *
  当沈知意被捕的消息传到廷尉卓贤府上的时候,卓贤手中盛着汤药的玉碗登时就摔在了地上,玉碗四分五裂,漆黑的汤药蔓延在地毡之上,而后悄无声息地渗进毛羽之间。
  “什么?”卓贤不可置信地想要站起来,膝盖一酸软,却险些摔在地上,幸亏一旁守护的幕僚一把搀住他的胳膊。
  “谁叫他们动手的!谁叫他们动手的!”
  卓贤怒不可遏,一脚踢翻了身前的长案后依旧无法纾解怒气,又将屋中的东西通通摔了个七零八碎。
  显然这件事逃出了他的掌控,与此说是这件事,不如说是一件接着一件的事逃出掌握,走入失控,然后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
  原本缜密的计划悉数崩坏,同盟者一个接着一个离去。
  他们往往都是以极其血腥的场面作为结局。
  当卓贤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茁然升起的怒火瞬间便停住了,他的手颤抖着,就像是那日风雪刑场上的一样。
  无法控制的恐惧无声地蔓延开来。
  一旁的幕僚静静侍立在一侧,待卓贤因为气力耗尽瘫倒在地之后,方才说道:“沈大人一向不愿干涉此事,如今突兀出手未免蹊跷。”
  “说……”
  卓贤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呼吸不上来,他强撑着桌案坐了起来。
  “定然裴瑛故意为之,目的便是要逼得大人出手相救。”
  “所以,我便要束手旁观吗?”
  若真的要卓贤束手旁观,那他可真是不舍得。
  可是他如今已经被裴瑛咬住了,自己若要再救他,岂不是自己也要搭进去了。
  “大人莫要为难,沈大人此番遭难,未必就是坏事。”
  “此话怎讲?”
  卓贤痛苦地捂住头,急迫地追问道。
  “沈大人本就游移不定,总妄想着均衡两方。故依属下来看,有两点好处。”
  幕僚徐徐道来。
  卓贤慢慢地将手从头上放了下来。
  “一则来日若逢大事,以沈大人之性,定会两方游移,到时很可能不成优势,反成拖累。二则沈大人牵连甚多,莫说浮在明面树大根深的沈家,而且与温奉常,便是是一段铁打的关系,更何况那些那些暗里头的呢,若是沈大人真的死于裴瑛之手,这何曾不是朝中大家一齐发难之时。众人本就因为裴瑛多方发难而多次退缩,何不借沈大人之死,就此万众齐心,彻底扳倒裴瑛!”
  “这……”
  卓贤似乎是动摇了,可是却还有几分犹豫不定,似乎对幕僚的说法还抱有几分踟蹰。
  “大人细想先帝之时,七国发兵,先帝便杀晁错之事。”
  幕僚的这一句,彻底定了卓贤的心,对裴瑛的仇恨又如岩浆一般从心底冒了出来,蔓延开来,将心中仇敌吞噬的同时也将理智吞噬。
  一旁的铜人灯的火苗摇了摇,照亮了他的半张脸,余下的光亮刚刚好照在幕僚的脸上,照出他颇为俊秀的脸面,以及一双水墨似的丹凤眼。
  *
  灯火摇动着,落在裴瑛的眼中,像是清清的溪流里粼粼的波光,美到惊心动魄,以至让人梦寐不忘。
  “何故下如此狠的手,虽说为保完全,但伤及了骨头,怕是要休养很久。”
  长案的对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隐带锐气,似有长剑未出鞘的锋芒流动其间。
  “不狠,不成仁。”
  裴瑛淡淡吐出几个字,目光却依旧落在那靠着灯油续命的火苗之上,注视着她的左右游移。
  对面沉默了片刻,而后说道:“进退有命,迟速有时。我知你有深仇大恨,但太快容易失蹄,你如此兵行险着,强行除去沈知意,绝非良策。”
  “玄则明白兄之心。”裴瑛笑了笑,笑容却满是淡漠,“难道兄不明白玄则的心吗?如果不除掉他们,便会更为他们掣肘,掣肘久了,也就长在血肉里了。”
  裴瑛抬起眼帘来,他的眼睛映着窗外透过的雪光,便是清冽透彻的湖面。
  “所以,我更爱,快刀斩乱麻。”
  “可你如此行事……”
  对面人踟蹰了起来,似乎对他如此狠厉行事十分担忧。
  “怕是积怨太深。毕竟玄则你初出茅庐便如此大操杀伐,今日虽有陛下一力支持,但恐来日终有性命之危。”
  “正是瑛初出茅庐,所以才能如此。”
  裴瑛的声音毫无波澜起伏。
  “若是事事等到来日做了高官有了厚禄,纠葛多了,反而也就不好动手了。”
  “你……你当真不留后路了?”
  对面的声音震惊地扬起了起来,却又在话语的末尾强行摁了下去,故带起一阵酸涩的凝滞之感。
  “兄倒也不必说的如此慨然赴死般壮烈,如今尚未到破釜沉舟的时候。玄则只是该动手时便动手,未免有些不可避免的损伤罢了。”
  “好。”
  对方站了起来,矫健有力的身形被摇动的灯火勾勒出橘红色的光泽,影子被长长拖曳到地上,生长到墙壁之上,像是将军的披风随着漠北的烈风摇动着。
  “我明白了。”
  裴瑛闻言,不由一笑,拂袖而起。
  “兄自管光明正大杀敌,瑛自会为兄肃清内忧。”裴瑛的声音铿锵有力,一贯优美有如弦乐的声音今日便有了金鼓争鸣之音。
  “匈奴屡犯缰界而汉军不胜,本就在朝中掣肘。今陛下乃为圣明之君,正是我等臣下施为之时,自有后果,玄则一己承担就是。”
  对方听罢,不由胸中激荡万千,遂拱手道。
  “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可就他话音刚落之时,就听屋外长檐落雪,快速急切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裴瑛的目光向着窗外一挪,对方瞬间会意,一转眼就消失不见,甚至连踏雪声都未曾传来。
  那人刚走,脚步声就停在门前。
  裴瑛立即警觉,遂放轻呼吸。
  “小姐止步,大人歇息了。还请小姐明日再来罢。”
  是守候在裴瑛门前的侍卫拦住了她。
  “我就看一眼,看一眼我就走。绝不打搅哥哥休息”
  又听脚步踏踏,想是她想要绕过侍卫走过去,但想必又被拦住了。
  “大人已经安睡,小姐请回罢。”
  侍卫依旧严格执行着裴瑛的命令,丝毫没有因为眼前人是裴府小姐,裴瑛最为疼爱之人而有所通融。
  听见门外没了声音,裴瑛这才松了一口气,以为裴明绘已然离去。可是就在下一刻,他的心却不由悬了起来。
  她似乎格外着急,在门前走来走去,声音也隐隐有了抽泣之声。
  裴瑛垂下眼眸,长案一角的铜灯的光亮照了过来,在纤长的眼睫之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好罢。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是子吟吗?”
  他柔声说道。
  “外面风冷,进来罢。”
  门吱呀一声之后,冷风伴着隐隐的清香先一步流入屋中,萦绕在裴瑛的鼻间,而后又打了个旋,吹得铜灯的火苗摇晃不住,带着他的影子也不住地左右摇晃。
  “哥哥。”
  几乎是抬起头的瞬间,裴瑛面上所有的计谋与算计悉数消失,没了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也没了慷慨激昂的报国之意。
  只剩下单纯的对妹妹的关爱之情。
  这抹情绪,温柔地浮动在他的眉眼之上,让他全身上下都松泛下来,变得平易近人了许多。
  “嗯。”裴瑛的微微弯起来眼眸来,“子吟怎么这么晚了还未歇息?”
  裴明绘先是停在门口,不往里面在走一步,就停在门口看着裴瑛。
  “怎么了?”
  裴瑛柔下声音来,略些疑惑地看向裴明绘。
  裴明绘就站在门前,背着手将门关上,将门刮着雪沫的风关在了外边,而后才慢慢地抬起头来,幽微的烛火照亮了她的面容,以及眼眶里积蓄的一汪泪盈盈地闪着光。
  “怎么哭了?”
  裴瑛面上虽然若无其事地安慰着,内里却不住叹息。
  原今日特地吩咐府令不准小姐出门,同时府外的各种消息须得严加筛查才准传入府中,却不知如何又叫她知道了。
  裴明绘虽然压抑着,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唇周都因此泛了白。
  “过来罢。”
  裴瑛最是不忍看她哭的模样,便就招了招手,叫她过来。
  “哥哥……”
  裴明绘几次忍住泪水,却还是在开口的瞬间如断线的珍珠一般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而后大步地跑了过去,跪坐在裴瑛身边。
  “好了好了,哭什么。不过是些小伤。”
  事到如今,他也就没必要对着她再隐瞒什么了。
  “小伤么?”
  裴明绘转眼便要去看他的伤口,指尖下意识便要去扯他的衣服,却又被他一把攥住,她顺势仰起头来,正好对上他俯视的目光。
  疼爱中却又带着兄长不可违逆的威严。
  “你说的对,只是些微严重罢了。”
  他无声地将她的手放回她的膝上。
  可是太过伤心太过担忧的裴明绘彼时却未将这些放在心上,只一心担忧着裴瑛的伤势。
  “真的么?”
  她显然不信。
  “真的。”裴瑛抬手抹去她面上的泪痕,笑道,“为兄骗你做什么。你看,为兄尚不是坐在此处好好的跟你说着话吗?”
  “那疼吗?”
  裴明绘眨着眼睛问他,眼中的泪光在灯火的照耀下闪动着。
  裴瑛垂着头,目光一瞬不离。
  过了许久,他才发觉自己走了神,而近乎贯穿肩颈的伤口也在此时后知后觉地隐隐作痛,带起心中的一阵酸涩波澜。
  许是麻药的药力过了罢,他心道。
  可这不算什么,他又心道。
  这点小伤同他一路走来受的伤比起来,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哪里又只得让她哭成这幅样子呢。
  “不疼。为兄又非幼子,哪里又会畏惧这些许疼痛呢。”裴瑛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道,“天黑了,快去歇息罢。”
  裴明绘这才乖乖起身,临走之际却又突然转过头来,无比关切地看向裴瑛,见他除了面色苍白些并没有其他的异样,方才放心的离开了。
  待裴明绘走后,裴瑛方才站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肩膀处的青色衣衫顿时洇出了鲜红色的血来,像是缓缓舒展开的红牡丹花瓣一般,沿着衣服的纹理一寸一寸绽放开来。
  *
  自裴瑛遇刺的消息传来,一直爱慕着裴瑛的窦云儿便心急如焚,几次去裴府见裴瑛而不得,又兼有那蓝衣女郎在一旁添油加醋,一时窦云儿无处宣泄的怒火便对准了那无辜之人。
  随之时间的推移,这些怒火逐渐转变为嫉恨,厌恶与狠毒的杀意。
  十一月初旬的一天,窦府的请帖送到了裴府,裴府小姐以为这就是一次寻常的宴会,便也笑着收下了拜帖,带着礼物乘着辎车前往窦府,去赶赴一场隐藏在欢声笑语之后的恶毒的围猎。
第11章 同去而同归
  厚实的床帏圈起一个静谧的空间,她就睡在暖和松软的被子里,被子上头用各色彩线绣着栩栩如生的花丛,这是她用一双手牵银针系着彩线亲自将融融春意绣了进去。
  屋外房檐长廊上积着一层雪,初更的长安更是冬雾迷离,这是拂晓最黑暗的时候。
  几只寒鸦扑棱扑棱从休憩的枝丫上飞了起来,发出嘲哳的声音,打破了长安浸润在霜雾里的冰冷与寂静。
  柔和的素色床帏之下,筛过几两月光,落在裴明绘的眼睫之上,她的眼睫不住地颤抖着,显然她深深陷进了噩梦里无法解脱了。
  这是一场无边无际的噩梦,里面的宫殿巍峨高耸,像是幽深的没有出口的峡谷一样,全副武装的郎中执着斧钺剑戟站立在两侧,逼迫着她往前走,她没有退路,只能往前走。
  红色丝履踩过白月铺就的长街,缀着金珠的深红色的裙裾拖曳在地,她无助地四处环顾,想要后退,可是无边无尽的宫廷甲士却让她没有一丝一毫转圜的余地。
  盛大的阳光越过重重宫墙,而后落在她的眼上,她有些睁不开眼,可是天上忽然来了一团接着一团的乌云,它们铺天盖地前扑后拥而来,浓浓密云之下,太阳都变得暗淡少光,不多时,又是一阵狂风,太阳最后的余光也被遮掩住了。
  她继续往前走着,走上铺着红毡的三十六级长阶,走到了紧闭着正殿正门之前,檐下铁马被狂风吹得叮咚作响,所有的不安从心底隐秘角落叫嚣着。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