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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念归人——香菇酱【完结+番外】

时间:2025-02-06 17:15:19  作者:香菇酱【完结+番外】
  魏站长亲自开车,姜培生坐在后面。姓魏的一路上嘀嘀咕咕地说个没完,一会儿说冯明远不识时务,一会儿又说他跟着姜司令身边这么多年,的确还是有些感情的,这么死了确实可惜。
  姜培生听他讲话一直都没搭话,脑子里反复想着冯明远要吃的酸汤臊子面和他最后跟自己说的几句话。
  单要说送行饭想吃一碗臊子面,这本身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冯明远和他都是西北人,本来就喜欢吃面食。警备司令部附近街上就有一家面馆,冯明远推荐他去的,酸汤臊子面做得极好,此前他俩经常去吃。但问题是这碗面里放了许多葱花和香菜,姜培生记得有一次吃饭时,冯明远特意跟他说过自己不喜欢吃香菜,但在人多的时候他不会提起,免得让人觉得事多,但自己吃饭时,尤其是吃面时是绝对不会放的。至于红油腐乳,更是他俩人都不喜欢的小菜,之前去面馆从未点过。
  为什么吃送行饭要点一堆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姜培生想着记起来前年过年时,母亲珍绣跟冯明远说过他们老家的一个习俗,救命的恩情相当于给人续命,两人吃相同的饭,便是此后性命相依如同一人。那天晚上,珍绣特意让厨子下了两碗面条给他和冯明远吃。
  想到这里,姜培生恍然明白了冯明远到底要他做什么。
  “快到中午了,我请姜司令吃个饭?”车停到警卫司令部门前,魏站长回头问。
  “不必了,我这会儿没胃口,”姜培生揉揉太阳穴说。
  “请您出来一上午,什么也不吃,我这说不过去啊,”魏站长说:“听闻姜司令一贯肠胃不好,还是得准时吃饭。不然就在司令部门口,您看有什么想吃的咱俩一块吃点儿?”
  “实在是没帮到魏站长什么忙,不敢让魏站长请客。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下午饿了再说吧。”姜培生说着把车门打开。
  “那好。”魏站长目送着姜培生走进警备司令部大楼,这才一脚油门调转了方向。
  姜培生回去是一堆琐碎的事情,忙到下午六点多胃疼起来了,他才跟副官刘章讲了一声,自己去往从前他和冯明远经常光顾的面馆。
  门前的小厮看到姜培生来了,连忙迎上前问:“姜司令今天吃点什么?”
  “一份酸汤臊子面多放葱花香菜,配一份红油腐乳 ,”姜培生说。
  “我家红油腐乳可是有点咸,”小厮笑着说,“姜司令确定是要加吗?”
  “嗯,”姜培生应了声,坐到靠窗的位置上,没一会儿老板娘亲自端了面和腐乳出来。
  姜培生抬头见老板娘脸上笑着,眼眶却是红的,声音也在微微打颤。她问姜培生:“冯参谋长今儿是有事来不了呀?平时见他都是跟您一起来的。”
  老板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人,皮肤很白,圆脸,圆眼睛,笑起来像个年画娃娃一样特别喜庆。她说自己也是陕西人,家里丈夫早逝,孩子早夭,留下这么个面馆养着自己、婆婆和年幼的小叔子。姜培生见冯明远喜欢她家的面,还开过玩笑要给他说媒,索性娶了老板娘过门。冯明远对此只笑笑并未吭声,姜培生那时候以为是他嫌弃老板娘嫁过人,现在想来是自己没明白其中的意味。
  老板娘还立在一边,姜培生沉下脸,说:“不该你关心的事情,不要瞎打听。”
  “哎,姜司令说的是。”老板娘听到这话连连点着头,退回了后厨。
  这顿面吃得姜培生心里异常复杂,平时能吃一大碗的人,只吃了小半碗便离开了面馆。此后一周他都再未去过,再想起来去吃面时发现面馆已经关了,门外挂着一个小木板子“婆婆突染恶疾病逝,老人落叶归根,近期回家奔丧守孝。”
第六十一章 火上浇油
  5月山东大败受到牵连,7月又被挖出来身边参谋长是共党,短短几个月里接连出事,弄得姜培生也是心态非常差,他总害怕着往后没多少安宁日子,连生意都收敛了不少。婉萍见他这般焦虑,也不由想起梨园里碰见的那个瞎眼老道讲的话――滩高风浪舟棹破,日暮花残天降霜。夫妻两个小心翼翼地过了三个多月,10月底又传来坏消息。姜培生丧气地告诉婉萍,有人举报他贪腐,这一次枪口撞到了天天打着反腐旗号的蒋二公子那里。姜培生怀疑要搞他的人是杨司令和保密局的魏站长,姓魏的自从冯明远事件后,就一直怀疑他通共,明里暗里调查过多次,但始终找不出确凿的证据,大概就是在此时想到了查他的生意。至于说是杨司令,那原因也很简单,他本来就和姜培生不是一个派系的,想推他们晋绥军的自己人上位也是情理之中。
  5 月山东大败受到牵连,7 月又被挖出来身边参谋长是共党,短短几个月里接连出事,弄得姜培生也是心态非常差,他总害怕着往后没多少安宁日子,连生意都收敛了不少。婉萍见他这般焦虑,也不由想起梨园里碰见的那个瞎眼老道讲的话――滩高风浪舟棹破,日暮花残天降霜。
  夫妻两个小心翼翼地过了三个多月,10 月底又传来坏消息。姜培生丧气地告诉婉萍,有人举报他贪腐,这一次枪口撞到了天天打着反腐旗号的蒋二公子那里。
  姜培生怀疑要搞他的人是杨司令和保密局的魏站长,姓魏的自从冯明远事件后,就一直怀疑他通共,明里暗里调查过多次,但始终找不出确凿的证据,大概就是在此时想到了查他的生意。至于说是杨司令,那原因也很简单,他本来就和姜培生不是一个派系的,想推他们晋绥军的自己人上位也是情理之中。
  “可生意不是你一个人的,说起来还是孔家的,他们真的敢查吗?”婉萍问。
  “如果没有山东和冯明远的事情,我肯定是一点都不怕,这事情查到头就成了他们蒋宋孔自家的事情,但现在我担心他们把完全没关系的两件事联想到了一起。”戒酒大半年的姜培生又端起了酒杯子,他在书房里喝着烈性的奥尔兰威士忌,对婉萍说:“以前叫中统军统,现在叫保密局,但不管是叫什么名字,那帮人还就是原来那帮人,我真是顶讨厌那伙儿狗特务,什么破事儿到他们嘴里嚼一遍吐出来就全变了味。就我对姓魏的了解,他是能扩大化处理的事情,就绝不会就事论事。他的述职报告里肯定要讲,姜培生就是因为通共才会在山东的事情上给李长官的参谋长提用侦查连替代旅做侧翼支援的主意。”
  “他们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党同伐异、背后捅刀子,真正的本职工作一塌糊涂!保密局什么秘密也保不住,让他们搞点情报,不是错的就是滞后的。可就算是这样,也耐不住南京老头子信任。”姜培生酒喝多,话也变多了:“我现在的情况呀,真是夹在中间,横竖讨不得好!之前还有孔家和山东的王司令做依仗,可现在山东两次战役大败,王司令是拔了爪子和牙齿的老虎。天津北京蒋总裁要靠着傅的晋绥军,傅要大力提拔他自己的人,中央军必然遭到挤兑,杨司令也就是借这个机会要来讨好处。孔宋说到底也是依靠着老头子,偏我之前因为山东的事情又惹他不高兴,所以这招才成了靶子。”
  听着姜培生这通分析,婉萍也是忧心忡忡,如今看姜培生是一步错步步错,愣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口。可这又能怨谁呢?婉萍仔细琢磨着,说是怨姜培生吧,可整个他们内部都是这样派系林立、彼此介怀,又不说是一个人一支军队的事情。如若当初姜培生不站队,可能他压根就升不上去,他的丈夫早早就会死在湖南或者江西的山林子里头。
  早就是这样烂了,不过是体内的恶疮脓包终于挤出皮肤,一下子暴露出来罢了。婉萍在长久的紧张不安后只感到十万分的心累,连安慰姜培生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婉萍问。
  “已经在打点关系了,只是不知道这次能有多大的作用,”姜培生说着一口闷了半杯威士忌。烈酒灌下去,他的脸烧得发红,婉萍上前把酒瓶和酒杯收了。放进柜子里时,她看到旁边架子上摆着足有一百多块各国名表,终于是忍不住抱怨:“我只想跟你过安稳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家里所有人?应酬那么多,我喝酒喝得胃溃疡大出血差点死,我图什么?”姜培生反驳说:“不要讲得像我只在给你带来麻烦一样。”
  “我有要你给我买过金银珠宝,我有要你买这一架子的表吗?”婉萍也冷下脸:“你别说什么都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家。你自己想要就是你自己想要,我从来没要求过你做这些事情!我不止一次劝过你,我跟你说过我不需要你不断带回家的那些珠宝首饰和美钞金条,我说我想和你过安稳的日子。你做到了吗?你根本没有做到,你只管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从来就听不进去别人劝你,你在那个环境里面已经分不清楚方向了。”
  “什么方向?我们大家都一样!”姜培生提高了嗓门。
  “他们烂,你就要跟他们一块烂吗?”婉萍问。
  “不然呢?我本来就是他们中的一份子。”姜培生撑着桌子,说:“安稳?哪来的安稳?婉萍,你就是太理想主义了。你想让我做清流,但我告诉你清流没活路。饿死的、冻死的人多了去,可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得让我活,我得让我手下的人都活着,而且是好好活着。”
  面对姜培生的这些说辞,婉萍只感到一阵心寒,她失望至极地站在原地,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话。姜培生见到又想像从前一样,把婉萍拉进怀中哄一哄了事,但这次人却推开了他的胳膊,随后径直去了客房,将门反锁上。
  婉萍和姜培生闹起了分居,之前好长时间没翻的书又被她重新拿起来看。姜李氏珍绣知道儿子和媳妇儿在闹不和立刻出面调节,但她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总说不到点子上。陈彦达当然也问起了,但是婉萍一样不乐意说。
  就这么僵了俩礼拜,姜培生等来一纸停职的命令。明摆着他这次是真的要做靶子了!
  家里最慌的人是姜李氏珍绣和夏青,她俩不断追着问姜培生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姜培生总用内部正常调整这样的理由来糊弄人。白天他在家里听广播,看《太平广记》,面上瞧着还正常,但每天晚上都在书房里喝闷酒。婉萍虽然嘴里不说,但不关心是假的,她从黄婶那里得知两周不到姜培生喝了六瓶爱尔兰威士忌,听得她直皱眉――“这是打算把自己喝死吗?”
  与姜李氏珍绣和夏青的慌张不同,陈彦达倒是在此事上最镇定的一个。他从南开大学图书馆借了十来本历史书回来了丢给姜培生,说:“以后不做军人了也好,免得让我女儿天天提心吊胆的。我听她说你喜欢古文,正好现在可以在家里多看看,要真有兴趣了,重新读个书,将来专心做学问也好的很嘛。”
  姜培生笑着把书收下,不过对于陈彦达的提议,他没做其他回答。停职两周,他跟婉萍在家里也冷战近一个月。家里的气氛越来越低压,到如怀周末从北平回来,晚饭桌上的几句话彻底把家里的矛盾点炸。
  “姐夫,你觉得理想有错吗?人当然要有理想,不知道理想,那整天是在干什么?”如怀说。
  “一个人要是吃不饱、穿不暖、快死了,再有理想又有什么用?”姜培生摇摇头。
  “理想又不是说只谈理想,人有了理想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才能不走错路。如果这条路走错了,你再卖力,跑得再快,那不是越跑越远,越错越离谱吗?”如怀看着姜培生说:“姐夫,你都不看看这街边讨饭的人越来越多了吗?法币疯狂的贬,去年能买一只鸡,今年就只能买几粒米,老百姓的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日本人走了,我们怎么越过越差劲了呢?问题是日本人带来的吗?事实是我们出了问题日本人才来的,可现在我们根本没有去解决这个问题,那么过几年,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之后这个国家还会有侵略者,就算下次不是日本人,也有可能是美国人!你看他们现在占了天津港口驻兵,将来了?是不是大连、上海、宁波、广州、福州全都要有美国人驻兵?这样我们是个什么国家,我们能被称为一个独立的国家吗?反侵略这么多年,到头来就还是个半殖民地!我们中国人要被洋人欺负到什么时候?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站起来?”
  “法币贬值是财政厅的事情,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姜培生沉了脸色,避重就轻地回答。
  “今年打一仗败一仗,败到现在,姐夫,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不是战术差,不是装备差,归根到底是老百姓过不下去日子,对你们没信心了。”陈如怀说。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姜培生拍了桌子:“我缺你吃,缺你穿了?你大冬天能坐在暖烘烘的房子里,有鱼有肉的吃着,你有什么好指责的?”
  “我可以不吃鱼不吃肉,我可以不住在这样好的房子里,但是我希望有更多人能吃饱穿暖。”陈如怀大声说:“我不要‘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希望以后我们的国家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好了!你还觉得我现在麻烦不够多吗?”姜培生喝止了陈如怀:“你做你的学问,不要对时局指指点点,你操心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来负责,轮不到你!”
  “读书为了什么?我读一肚子书,最后就是为了帮蒋宋孔陈来搜刮民脂民膏吗?那我成什么了?我们成他们的看门狗了!我好好站着做人,我为什么要跪着做狗?”陈如怀说。
  姜培生曾跟婉萍叮嘱过,不要把他生意背后是孔宋扬子公司的事情跟其他人说。婉萍的口风一贯是很严实,所以姜培生相信如怀讲这些话的时候什么内情都不知道,但越是他不知道讲出来才越加扎人心,“看门狗”三个字直戳进了姜培生的心窝里。
  “你懂什么!”姜培生近来总喝酒,脾气越加容易暴躁和难以控制。他起身指着陈如怀骂:“你们全家人都是狼心狗肺的一个样!一个个地跳着脚来教训我。当年在南京,你爸自诩是人上人,瞧不起我。前阵子你姐姐埋怨了我,现在你又跳出来,在我面前当圣人。你们吃的、喝的、用的全是我的卖命钱,到头又一个个来指责我。你说我是狗,我又是在给谁看家护院?包括冯明远在内,你们这些人真是没良心,全他妈是白眼狼。”
  “老子落难,人人都来踩一脚!我看明白了,你们都是一个样。”姜培生越说越气愤:“滚蛋,统统地给老子滚蛋!”
  姜李氏珍绣听到这话,连忙拉住姜培生的胳膊,对陈家人说:“亲家公,亲家母,媳妇,大满最近心情不好,他气急了,胡说八道,你们别往心里去。”
  陈家人没有说话,倒是姜培生抢了先,他骂完陈如怀,又指着陈彦达说:“要是没有我,你们全家十年前就死在南京了!你嫌弃我,你全家有什么资格嫌弃我?我对你家还不够好吗?结果现在就是被你儿子骂成狗。”
  “姐夫,我不是在骂你!”如怀说着站起来了,走到姜培生身边拉住他说:“姐夫,我就是说人不能走在错的路上。”
  姜培生挣开胳膊,反手搡了一把如怀说:“我在错的路上,你们在对的路上。你的意思是咱们压根就不同路!”
  “道不同,不相为谋,”姜培生撑着桌子,沉默好一会儿看向婉萍,语气没之前那般激烈,面色平静地说:“算了吧,到了这地步,我们不如就此散伙。阳关道也好,独木桥也好,我们往后各走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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