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擦了擦汗忙去抓杨妈妈。
杨妈妈望着长墨手中一拳宽的荆条眼中恐惧更甚,她爬起来,颤抖着后退:“不,我不认罪,大人,郑大人,小的冤枉啊,冤枉啊……”她转身就跑。
衙役伸手把杨妈妈抓了回来,一把推到地上按住。
长墨道:“杨妈妈,到现在你还不认罪?”
杨妈妈梗着脖子嘴硬道:“小的冤枉啊,难道王爷就可以仗势欺人了吗?这偌大的延国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长墨却笑道:“我家王爷只是不屑于你争辩罢了。杨妈妈,你只知道如意令是何模样,却不知道如意令是何人持有,这世上一共只有两枚如意令,一枚在盛国国师身上,一枚就在我家王爷手中。杨妈妈,你说这如意令是你的,那我就问一句,你是从何人手上得到的这枚如意令?”
杨妈妈瞳孔皱缩,吓得唇都在发抖:“我、我是在……”
她似乎还想狡辩,长墨只是打断了她的话:“杨妈妈,你可知为什么如意令是无价之宝,为什么这种无价之宝无人仿造?实话告诉你,如意令不是一块牌子而是一个人。如意令在我家主子手上它才是如意令,它若不在,那它就只是一块普通的木牌,即便你拿到了也没有任何用。”
杨妈妈听到这句话才终于绝望:“怎、怎么会……”
她的脊背弯了下去,眼中失去了光彩,失去了反抗的所有力气。
长墨举起荆条一下一下打在杨妈妈身上。
商温没有取回杨妈妈手中的木牌,而是道:“杨妈妈,我会根据你最初开出的价格用一两黄金买下钥儿姑娘的卖身契,你没有反驳的余地。若花楼其他姑娘也想买回她们的卖身契,我会以同样的价格付钱,她们若想离开,还请你不要阻拦。”
商温虽然说的是请,但他眼中分明是不容置疑。
杨妈妈两行清泪流下来冲散了她脸上的脂粉,露出她难堪的脸色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商温的话还是因为长墨的荆条太疼。
第33章 艳女篇 艳女篇31
钥儿不知道在柴房里关了多久, 她整个人迷迷糊糊,浑浑噩噩,心中无限绝望。
不久, 柴房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柴房随之被人打开。
明亮的光线从打开的门处照射进来, 晃得长时间在黑暗环境中的钥儿压根儿睁不开眼。
直到一阵模糊的青色影子迫不及待跨了进来,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钻入她的耳中。
“小月姐!”
那道影子蹲到她面前, 伸手拔出堵塞她嘴巴的布团儿。
“这、这是在做梦吗?”钥儿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之后她又想起老鸨的话, 钥儿一下子脸色特别苍白:“不,你不能在这儿,那怕是梦也不能, 杨妈妈会诬陷你下狱,还会将你偷偷买到花楼, 你会变成和我一样不干净的女子, 不,不可以……都是我,都是因为我,我不该说的, 我不说她不会那么肆无忌惮,都是我的错呜呜呜……”钥儿说到最后竟小声啜泣起来。
“别哭小月姐,没事了,真的没事儿了。你看, 我是人, 是活生生的人,这不是梦,衡王救了我们, 杨妈妈诬告反坐,罪有应得,衡王不仅惩罚了杨妈妈,还帮你,帮花楼的所有姑娘都赎了身,这是卖身契,你看看,这是你的卖身契。”叶荼将自己抓得紧紧的卖身契张开给钥儿看。
钥儿目光渐渐聚焦在卖身契上,她发丝衣着都很凌乱,看见卖身契,更是毫不顾及形象爬了过去,伸手夺过叶荼手中的卖身契:“卖身契……名字,许月,是了,是许月,我是许月,我不是钥儿,我是许月。小荼,是我的卖身契!这真的不是梦吗?”钥儿喜极而泣,但她又惶恐不安。
叶荼含着泪对她笑:“不是梦,多亏了季姑娘和衡王殿下。”
“衡王?”许月咬下唇,她听过这个名号,那是京城中的达官贵人:“衡王怎么能帮我们呢,不、不会是骗子吧?”
叶荼摇头:“郑大人都确认了王爷的身份,那确是衡王殿下无疑。至于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叶荼眼中划过一丝庆幸:“因为季姑娘想帮我们,衡王殿下一直都是很好的人呀,小月姐,你不知道,衡王殿下给的那块木牌竟是那么重要的东西,我差点弄丢了,还好,还好……”
“小荼,我糊涂了,木牌不是商公子给的吗,跟衡王有何关系?”许月疑惑不解。
叶荼失笑:“当然有关系,有天大的关系。小月姐,你肯定想不到,商公子就是衡王!”
叶荼以为小月姐会惊讶,兴奋,会充满感激,却没想到她脸色蓦然一白:“商公子,就是衡王?”
“是啊,怎么了小月姐,你脸色这么难看?”叶荼意识到不对劲,笑容渐渐僵硬。
许月握紧叶荼的手,整个人摇摇欲坠:“我告诉了杨妈妈,我不想的,是杨妈妈逼我的,她以你的性命要挟我,所、所以,我说了,我说了木牌是商公子的,我出卖了他们,他是衡王,那、那他会不会对我……”许月本来就很愧疚,现在得知商温的身份,她心中的愧疚变成了恐惧,她不敢想自己要是得罪了衡王会怎么样,会不会这卖身契她拿不到了,她会不会比现在的处境更加糟糕?
叶荼闻言脸色也白了:“怎么会这样……”
“不会的。”
季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靠在门上,屋檐的阴翳遮住了她的身体,而她的伞被她拨动百无聊赖的在手上转动。
“真的吗季姑娘?”叶荼眼中露出希冀。
“我看衡王殿下不像是那样的人。”陌生的女音从季稻一旁传来。
季稻疑惑地望着郑窕:“你怎么来了,郑老爷不是不让你进这花楼吗?”
郑窕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书已经烧了啊,我现在百无禁忌。”
季稻无奈道:“这回郑老爷的头得更疼了。”
季稻撑开伞:“我家郎君连这花楼都没进,许月姑娘,你可知道为何?”
被点到名字的许月一颤:“我、我不知道……”
“我家郎君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不会对无威胁之人上心,但同时他也很冷漠,你该庆幸你所说的东西对他一点威胁都没有,否则你会死的。”季稻并非在刻意恐吓许月,只是实事求是而已。
许月闻言只是又抖了抖,但她心中却涌上了几分安心。
季稻缓缓离去:“好好生活吧,别想太多。”
郑窕追上来,季稻似乎想起什么,转头看向郑窕:“对了,郑姑娘,我想起来叶荼姑娘曾经提到一件事。”
“什么事儿?”郑窕疑惑问道。
季稻顿住脚步,所幸没有离叶荼太远,于是她道:“林夫子不会水,是吧,叶荼姑娘。”
郑窕一怔:“什么?”
叶荼虽不知道季稻这个问题又何意义,但季稻是她们的救命恩人,她的问题叶荼是要回答的,于是叶荼道:“是,我救下小月姐那日,有位大娘呼人下水救人,我分明听见林夫子说过,他不会水。”
郑窕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他不会水?怎么可能,他若是不会水,那救我那人是谁?”郑窕眼中闪过迷茫的神色。
“……林夫子好像是说过他不是救我的那个人?”郑窕后知后觉:“原来他不是在搪塞我啊?”
季稻想起郑窕跟她倾诉时候说的那些话,她思忖片刻,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人,于是季稻道:“郑姑娘,救你之人必定很在意你,否则不会一遍又一遍叫你的名字,你不如把目光放在自己身边,也许你很快就能明白是谁救了你。”
身边?
郑窕若有所思。
季稻撂下话,撑着伞便朝花楼门外走去。
门外,长墨在外面站着,似乎在等季稻,长墨外面,一道白色清影落下,哪怕季稻不刻意去看,可他站在那里便让人不可忽视。
看见季稻,商温脚步一动。
季稻刚对商温绽开笑容,前面便一道粉红色的身影比季稻更先一步,挡住了季稻的脚步,逼停了季稻的步伐。
商温脚步顿时凝滞。
“公子。”
粉衣女子迈过门槛朝商温走去。
商温认出了她,是桃花。
桃花拿到卖身契的时候听见了躺在床上的杨妈妈低喃的话。
说什么,没想到那个曾包下桃花的小白脸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衡王。
说什么,衡王真是吃饱了撑的才给这些妓子赎身。
说什么,就算赎了身她们这些身子不干净的也活不下去,除非离开青城。
桃花这才知道,原来那个英俊的公子竟然是衡王,衡王竟然为整个花楼的女子赎身……
虽然上次他说的很明白,可这也太巧了,还是整个花楼?
桃花不知道钥儿京@墨@筝@狸那点事儿,所以理所当然心有期待。
是……为了她吗?
桃花不敢奢望,但是又心有雀跃。
于是在得知那位公子来到花楼门前的时候,在花楼姐姐妹妹们的打趣下,她不自觉就走到了这里。
却见那位公子也朝她走来,桃花心中更是欢喜。
“是你。”商温语气渐淡。
听见这话,桃花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她误会了吗?
桃花心有不甘,她挤出一个笑容朝商温绽放:“公子,听说你为花楼的姐妹赎了身……”
“桃花姑娘,我曾经告诉你过你,人不能贪心,你可还记得。”商温毫不留情。
桃花脸色惨白。
她已经意识到了,这位公子不是为了她。
桃花抿了抿唇:“公子,你仍旧心悦着你心中那位姑娘没有改变吗?”
商温抬眸,目光直直注视着桃花的身后,那一抹白色的纸伞,以及纸伞下那白衣身影。
“不,应该改变了。”
商温的话让桃花眼中浮现出点点光亮,却听商温道:“我对她,不止心悦。”
桃花一怔。
她愣愣转身。
因为这位公子说话一直看着她的身后,就像她身后有人一样,可她身后的不是只有一位公子吗……
“郎君。”
少女清乐般的嗓音响起。
桃花目光顿时到了她的身上。
一个从花楼里走来的打着白纸伞的姑娘,桃花没有见过她,但应当不是花楼里的姐姐妹妹。
少女缓缓走来,见桃花看着她,她便对桃花一笑。
“怎么这么慢。”
桃花回头,发现那一向对她没有好脸色的公子虽然说着不耐烦的语气可他的目光却温柔得让人窒息。
“我慢点不好吗,给你和这位姑娘腾出一些说话的时间。”季稻打趣道。
商温淡淡抿起唇:“别乱想。”
季稻朝商温一笑,揶揄的神色不减。
季稻缓缓与桃花擦肩而过,她走过去握住了商温的手。
桃花看见那位恨不得离她十万八千里远的矜贵公子悄悄反握了那位姑娘的手。
原来如此。
原来,这位姑娘就是他心仪之人。
季稻凑近商温脸颊,小鸡啄米一样浅酌一口,随后对桃花道:“不好意思呀姑娘,这位公子名花有主啦!”
少女坦然炙热,目光纯粹。
她的目光与那位公子一样,没有任何的轻蔑。
他喜欢她,所以远离桃花。
她喜欢他,所以警告桃花。
因心悦而已,无关她人身份。
桃花弯眉一笑,这么好的姑娘让她释然了:“你和他很配。”桃花诚心赞美。
商温因桃花的话眉目松软,季稻因桃花的话露出笑容:“是吧,我也觉得,我家郎君可是个很好的人呀。”
商温攥紧季稻的手,声音微不可查:“你更好。”
这样很好。
起码不是所有男人都让人绝望。
桃花望着他们,会心一笑。
她也应该往前走了。
于是桃花抬手撕碎了卖身契,随手一抛,望着洋洋洒洒飘落的纸屑,她笑着笑着……
纸屑飘落,一颗水珠在纸屑间闪烁,很快被一只手擦去。
这样就很好。
*
表面上风平浪静的青城更加平静,但在平静的风浪下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惊涛骇浪。
紧闭着门窗的房间里,一个女子静静地躺着,她脸色憔悴,眼眶绯红。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我是那么相信你的啊……”
她轻喃,眼中没有一丝光亮,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男人就是这样,说什么红颜枯骨,可实际上还是有红颜知己,不是吗?”
“你上次的话还作数吗?”
女子望向黑暗中与她并排躺着的貌美女子,她的手轻轻滑过貌美女子的脸:“给我,这是我的脸……”
美貌的女子弯眉一笑:“当然,这是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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