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月脸色一白,手猛地蜷缩成一团。
柳长月的心中本就扎了利刺,刘大娘的话更加将那利刺往里推了一把,让柳长月更加自卑。
刘大娘看见柳长月的模样才想起来。
哎呀,林家娘子还站在她旁边呢!
刘大娘讪讪一笑,有些尴尬:“哎呀,大娘这嘴也没个把门儿的,这乱说话。林家娘子你别多想,你长得可不差,和林夫子站一起比那位姑娘配多了。”刘大娘可知道这位林家娘子,心思细腻极了,指不定会想成什么样,她绞尽脑汁安慰道。
柳长月抿了抿嘴。
她知道她的夫君是个再正直不过的人,哪怕遇见事儿的不是那位貌美如花的姑娘而是刘大娘,他也会上前据理力争,为她讨个公道的。
可是……她终究有私心的。
望着站在人群中心的三人,他们如此耀眼,她根本都比不得。
可,旁人也就罢了,那个人是她夫君呀!
柳长月想着鼓起勇气,踏入到人圈里,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轻轻扯了扯林书诚的衣袖:“夫君,这位姑娘和这位公子兴许是相识之人,我们还是不要掺合……”
夫君?
商温眯起眼,目光在柳长月身上聚焦:“你是他的娘子?”
那俊美无比的公子将目光投向她,被这样一个陌生男人看着,她下意识身体僵硬起来,下意识朝林书诚背后躲去。
对方冰冷无情的话语让她不由得胡思乱想。
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他也觉得她配不上夫君吗?
柳长月犹豫着点了点头,目光垂落,拘谨地将整个人藏在了林书诚身后。
商温绝无此意,商温只是在想:这厮有了娘子还敢来勾搭季稻?
即便他不喜欢季稻,可季稻那般喜欢他,他既然身家清白,身世贵重,那喜欢季稻的人一定要跟他一样,起码得干净。
商温神色更冷清了,只是那冷清下藏着不易察觉的愠怒,眼中几丝锋芒乍现。
“公子,你会吓到她。”林书诚目光转向商温,余光担忧地从柳长月身上收回。
她定是又多想了。林书诚心道。
季稻看着柳长月,又看像护在她身前的林书诚,跟事不关己一样。
无人知晓她此刻的深思。
季稻忽然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刚刚她怎么没注意到呢……
商温看见季稻专注的目光,颦蹙眉头。在他的角度看来,就是季稻望着那男子,还目不转睛。
她为何要看那男子?
她觉得对方长得好看?还是觉得对方是好人?
他可是有娘子的人!
商温心蓦然沉了下去。
不知道为何,但是他莫名其妙的心里发闷。
难道他真的太冷淡了?所以季稻才会用那种眼光看像别的男人?
商温反思着。
“季稻,起来。”
季稻闻声才将目光转向商温,她瘪嘴:“可是……”
他咬咬牙,貌似有些难以启齿:“……我答应你。”商温回道。
嗯,他是为了不让季稻爱上有妇之夫,不让她背负骂名,他是做善事,是积德行善……
商温自我劝服。
季稻讶然:“真的?”
商温拂袖:“还不快起来?”
季稻眉眼绽开,露出灿烂的笑容,她望着商温,犹如望着星辰大海,带着期待和憧憬。
她朝商温伸出双手。
那样的炙热、赤裸、毫不掩饰的目光让商温耳尖一热,他语气难得带了几丝慌张:“现在不行,人太多。”
季稻甜甜一笑,得寸进尺:“奴家腿麻了。要抱……”
商温愣了愣。
他第一反应是,季稻果然喜欢他!
随后便是,他以后定要让她学会什么叫矜持!
商温的耳朵越来越烫,从耳尖一路蔓延至整个耳朵。
当然,他绝不会抱季稻的!
林书诚亲眼看着那个矜贵的公子哥轻轻俯下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上了女子的手腕,一脸不耐道:“真麻烦,快起来。”
但他的耳朵红得吓人,拉起人来的动作更是轻柔无比。
而那个精致的少女顺着他的动作起身,凑到他耳尖说了句什么,那公子咬牙切齿回了一句:“不行!”
少女瘪嘴。
林书诚突然明白。
情趣?
见两人“握手言和”,周围百姓都一副欣慰的模样,还以为是商温答应了季稻的条件,不过从某种程度上也确实是。
柳长月见自家夫君还望着那二人,她忍不住扯了扯林书诚的衣襟:“夫君,我们回去吧。”
林书诚却摇头。
柳长月心头一紧,她淡淡抿唇,思绪纷飞。
却听林书诚宠溺道:“娘子,还不能回去,你的零嘴还没买呢。”
柳长月一怔。
原来是因为她。
她下意识松了口气,笑开了眉眼:“夫君,陪我去买吧。”
林书诚握紧她的手如来时一样:“好。”
第8章 艳女篇 艳女篇6
季稻眸光错落,望向二人从人群中离去的背影。
商温扣住季稻手腕的手下意识用力,他语气意味不明:“你在看他?”
季稻的确在看那人,于是如实点了点头。
就一个平平常常的男子就能让她看呆,没出息的!
商温没好气道:“他有娘子了。”
季稻继续点头,想了想,她道:“她那娘子并不算绝色……”
商温一滞。
这算什么意思?
她难道要毛遂自荐?
商温气得胸脯起伏不定:“什么意思?”
就听季稻道:“他身上有精怪的气息,艳女就是一种精怪,兴许就是艳女的气息。但是又好奇怪,那气息很淡很淡……”
淡到季稻差点没嗅出来,还是在那他娘子出现后才发觉的。
可是那人的娘子身上又没有精怪的气息。
季稻思忖片刻。
商温一怔。
没想法她在想这件事。
商温望着季稻认真的神情莫名有些心虚……
竟是他想歪了。
同时,他也松了口气。
他就说,季稻不可能喜欢别人,她喜欢的明明就是……
商温俊脸微红,他轻咳一声打断自己的想法:“这能说明什么?”
季稻回答道:“要么就是他见过艳女或者与她擦肩而过,要么很久以前他被艳女勾上过床,只是现在没有交集。”
商温抿了抿唇:“别说这些虎狼之词,你一个女子,这样不好。”
季稻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郎君,那算什么虎狼之词,你未免太迂腐。若是奴家告诉你,今晚奴家就想亲亲你,想脱你的衣裳,想和你睡一张床,那岂不是会把你吓跑?”季稻半说笑,半试探性道。
季稻存了些别样的心思。
既然小竹子都答应了让她亲亲,那她提出其他的要求很合理吧,人不都是得寸进尺的吗?都说了她迟早会让小竹子爱上她,现在不过是将迟早变成尽快,爱嘛,不都是做出来的吗?
季稻深以为然。
长墨被季稻这虎狼之词吓得脸色发红。
他的祖宗诶,这季姑娘也忒大胆了,她难道是在引诱他家主子与她无媒苟合吗?
这季姑娘吧,虽容貌出众,但论才情她哪里比得上京中那些大家闺秀。
爱慕他家主子的女子如过江之鲗,但他家清清白白的主子可是到现在连个通房都没有的,这季姑娘难道觉得自己能比得过京城世家贵族的小姐?这季姑娘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于是,不用多加思考,长墨便猛地挡在商温目前,迫使季稻一下子放开商温的手。季稻和长墨低头不见抬头见,长墨就跟护着小鸡的母鸡一样,警惕地望着“老鹰”季稻,道:“季姑娘,请自重!”
别想染指他家清清白白的主子!
季稻:“……”
长墨,你是什么恶婆婆吗?
商温一开始的确愣了愣。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居然说这种事儿?
什么叫他迂腐,难道不是她胆子太大了吗?
商温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他心绪纷飞,眼神复杂。
她就这么喜欢他吗?
商温的指节掐白又松开,反反覆覆,可见其内心纠结。
可当长墨鲁莽闯到他面前挡住季稻的整个身体的时候,商温心中的复杂情绪微微削减,变成了另一种奇怪的感觉。
长墨……离她太近了,近到二人不过两指距离。
商温皱起眉:“长墨!”
长墨回头,灿烂一笑,拍着胸脯保证:“主子,长墨绝对宁死守护您的贞洁!”
商温的脸蓦然黑了。
就见季稻眼睛放光:“原来郎君还是只童子鸡。”
怪不得这么香,原来是童子竹的清香!
商温:“……”
她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商温气得不行,狠狠瞪向长墨。
长墨见商温的脸色,心里一咯登,他心虚道:“主子,这话可不是我说出来的!”
商温咬牙切齿:“让开!”
长墨见商温实在生气,他又觉得不行,他家主子不会是要打季姑娘吗?
这可使不得啊,再怎么说,季姑娘也是女子啊!
“主子,季姑娘也没有别的意思,您拒绝了就行了,千万别打她呀……”长墨讪讪道。
“让开!”商温的话说了第二遍。
长墨深知自家主子的性子,他的话从不说第三遍,他向季稻投过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季稻心尖一颤。
不会吧,小竹子还打女子呀?
早知道她就不那么得意忘形了,可别把她身体打坏了!
长墨小心挪开脚步:“主子,您悠着点……”
商温和季稻中间的庞然大物终于挪开,商温的视线毫无阻碍地看向季稻。
季稻缩了缩脖子:“那个……”
这下知道怕了?
少女鸦羽微微颤动,墨色的眼眸
商温无奈叹息。
“罢了。你安分一些,回京后,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亲都答应人家亲了,人姑娘都那么主动了,他心里也不抗拒,那还能怎么办,只能接受了不是吗?
商温强装镇定,心却忍不住砰砰乱跳,像是八百里加急的马,跳个不停。
长墨刚开始还在心里骂季姑娘简直太自视甚高,还怀疑主子会对她动手,可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他的目光难以置信。
京华街上那么多有权有势有容有貌的姑娘,也不知道这位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长墨完全不明白,这季姑娘到底有什么值得主子喜欢的?
小竹子不打她?
季稻一愣。
不仅不打她,还跟她说这种话?
咦?
他终于开窍啦?
季稻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那今晚……”
商温厉声:“今晚不行,得等回京之后!”
他会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她进门,算是给她个交代。但现在不行,他不能让她名声受损,受人辱骂。
季稻不懂商温的深思熟虑,她只知道——
小竹子一定在给她画饼!
季稻嘴一瘪又准备开始控诉。
商温不欲与她谈论这个话题,便转移话题道:“你之前说的有个地方比官府消息灵通,是哪儿?”
季稻知晓他是故意转移话题的,不过现在的确不是谈论主个话题最好的时机,这种话题得晚上谈才对,晚上谈他就一定不会害羞了。
季稻暗自期待地搓了搓手。
她也没忘记商温问的话,而是朝着对面桥头支了支下巴。
商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她目光所至之处,一颗巨柳柳枝散漫随风飘扬,柳树下坐了两排上了年龄的老大娘,她们像是说着什么,嘴巴不停歇,表情丰富至极。
季稻声音正好飘了过来:
“桥头老大娘,哪怕一条狗路过都得身败名裂。”
商温:“……”
*
“这青城可不平静啊。”
商温看着季稻不知从哪里顺来的板凳,板凳一放,往老大娘堆里一坐。误入老大娘堆的年轻少女就像是误入狼群的小白兔,怎么看怎么扎眼。
“不平静,怎么个不平静法?”季稻抓了把甜瓜子递给了大娘们,好奇的问道。
大娘们虽然不知道季稻是谁,但是明显是个爱凑热闹的小姑娘,这小姑娘还挺上道,于是你一把我一把抓走了瓜子,边磕边拉着她兴致勃勃的讲了起来。
“街角的那家花楼里,有个花魁失踪了,她的恩客去问了好几回,听老鸨说是跟人私了奔,不过我估计是得了花柳病病死了。”一位大娘嫌弃道。
“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青楼妓子算什么,我这儿才有趣呢。官老爷那个女儿,近日看上了一位教书先生,闹着死活要嫁,官老爷被闹得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无法便差人去问,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你们猜怎么着?”
另一位大娘顿了顿,其他大娘纷纷给面子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说话的大娘哈哈大笑:“人教书先生早娶妻了。”
其他大娘反应过来:“你这说的是林夫子吧?”
“正是正是。”
“那难怪了。林夫子那长相那才情那品行,让青城多少女子暗许芳心啊,可惜他钟爱的那位相貌平平,让爱慕林夫子的那些女子生生咬碎了牙,可怕哟。”
“可怕哟。”季稻边磕边附和道,她眼中若有所思。
林夫子,那不就是之前挺身而出的那位吗?
“大娘,这青城有哪些叫得上名号的美人吗?”季稻状似随意问道。
大娘们相视一眼:“大妹子,你这可算问对人了。”
一位大娘道:“说到美人,那就不得不提官老爷那新娶的小妾,那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咱青城找不出第二个。”
“还有小巷子那卖茶的姑娘,脸蛋嫩得哟……多少男人就冲她去喝的那口茶。”
“我还是觉得青楼的桃花姑娘长得好,不然怎么能叫花魁呢?听说她的初夜卖了这个数……”大娘压低了声音,伸出五根手指。
“五两银子?”
“不,是五两黄金。”
大娘们唏嘘不已。
季稻跟着她们做夸张的表情,但心中却暗自记下这些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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