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区不是西南新区吗?西北区不是过去式吗?
茆七奇怪地蹙眉,刷完牙漱口,抬头不经意间瞥到浴室镜里,她脖子的皮肤完好,无一点伤痕。她用手挤压按摸,没有疼痛感。
——
之前老许查到的仲翰如资料中就有仲翰如的单位地址,也巧,江宁因为工作关系认识他的直属领导。有了这层关系,给约见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早上十点,江宁按照仲翰如给的地址到《白马咖啡馆》等待。
约见时间是十点一刻,仲翰如非常守时,在10点14分踏进咖啡馆。这个行为使江宁想起茆七,挺有趣。
仲翰如在门口张望,他不认得江宁,但江宁见过他的照片,于是主动起身招手,指示方位。
江宁的目光迎着走来的仲翰如,他穿着白衬衫深灰西裤,发型是利落的短前刺,面色比较板正严肃,显然到来之前还处在工作状态中。
仲翰如在对座入座,江宁和他客套寒暄两句,询问:“你要喝点什么?我喊服务员点单。”
仲翰如做出制止的手势,“不用了,说正事吧,你找我是为什么?”
第一印象吧,仲翰如给江宁的感觉是聪明,精明,跟这种人打交道,最好是直来直往,他说:“我想了解一些茆七的事。”
仲翰如眼睛微眯,视线提防,“问她做什么?”
“案件相关。”
仲翰如听领导隐晦提过,对面的男人是警察。他琢磨,茆七是不是有麻烦了,他如果说了什么,会否对她造成影响?不说,或者藏藏掖掖,又会影响到自己,甚至家人。
一番定夺,他说:“你问吧。”
江宁:“2007年4月1日,你们举家搬迁到外省,是吗?”
仲翰如:“是。”
“当日你是否去找过茆七?”江宁注视着仲翰如的脸问。
仲翰如:“是。”
江宁:“十几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记得这么肯定?”
仲翰如解释:“因为那天刚好有数学竞赛,我记得很清楚,参加完竞赛我们才搬家。”
江宁不置可否,继续问:“当时是什么时间点?你去找她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仲翰如拾整记忆,梳理了下时间线,事无钜细地道出那天的情况。
叙述不多,但有理有据,江宁听得越来越平静。他循着茆七的路来,很多猜测在心中已有证实。
说完,仲翰如问:“还有疑惑吗?我来补充,没有的话,我这边要忙事了。”
江宁摇头,“感谢你的配合,后期再有疑问我会以信息联系,尽量不占你时间。今天耽误你工作了,那我就先告别了。”
“好的,”仲翰如礼貌性地起身,“江先生再见。
“再见。”江宁起身走了,恰好有条手机信息进入,他低着头边看边走。
是大国发的微信图片,点开看到一份年限长久的病案存档,图片下面跟着大国的话:要搞到时间这么长的病案不容易啊,好在市医院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医院,有专门存放病档的流程,和专人专门管理方式,才得以留存下来。
“阿琪。”
江宁闻声抬头,看到两名女生携手进店,打扮利索那位是仲夏如,另一位身穿洛丽塔层叠裙的,他不认识。
“琪姐,我哥喊你呢。”仲夏如拽拽女生的灯笼花边袖口,提醒道。
“在这呢。”女生甜甜地笑着,向仲翰如招手。
琪和七,江宁还以为叫的是茆七,原来是另一名女生。听仲夏如喊她姐,应该也有三十多岁了,但从神形身态方面都看不出年龄感,因为那身繁琐可爱的洛丽塔裙,和玛丽珍鞋,她穿起来特别合衬好看,声音也是柔软慢半吞的。
那是一名与茆七身上的韧劲截然相反的女生,说话温柔,眉眼天真,感觉整个人都是甜甜的,一看就是被家庭和环境呵护长大的女生。
阿琪去到仲翰如那边,两人在聊天。
仲夏如落单,江宁趁机跟她搭话:“你好,我叫江宁,是茆七跟我说这家店好吃,介绍我来的。”
茆七的朋友么?好难得,仲夏如惊喜道:“怎么不早说?你坐几号桌,我给你打折。”
江宁摆手客气,“不用不用,我已经买过单了。”
仲夏如:“招呼不周,真抱歉。”
江宁玩笑道:“你要不下次给个折扣?”
仲夏如被逗乐了,“好说好说,下次来你提前知会声,我一定给你打巨折。”
“那就说好了,回头我得感谢茆七,给我推了一家这么有格调的店。”
夸奖谁不爱听,仲夏如面上有光,“谢谢肯定。”
江宁假装叹气,“唉,我最近都见不到她人,跟她聊天,就说自己忙,忙着捏手作和写东西。”
听着他们很熟,有八卦!仲夏如眼神烁亮,“小七就那样,她做事一直很认真,工作严谨也没什么不好。至于写东西嘛,可能是在记日记,她从小的习惯,有时写起来能写一两个小时呢。”
“哦~这样啊。”江宁扶额无奈。
仲夏如趁机八卦,“先生,你跟小七是什么关系呀?”
“朋友啊。”
“真的么?”
“呃……真的。”
第60章 那那天,是谁救了她?
洗漱完, 茆七坐在工作台边的椅子啃包子。她一手抓包子,一手捻肉丝喂鱼。
这两条鹦鹉鱼,最近是不思食物, 经常任由肉丝漂落缸底, 也不带正眼瞧的。起初茆七还以为它们生病了, 但看鱼体丰润,鳞色发艳, 又觉得不像。
估计苦夏,没胃口,还挺像人。
捻完肉丝的指甲藏血, 茆七两口吃完包子,去洗干净。回头又坐到椅子里,两只鹦鹉鱼在陪伴她。
闲下来,公寓里的安静, 就像遥远处深空的嘶鸣低语, 从黑夜穿透过白日围攻入茆七的大脑。她听着脑海里纷杂的,听不清的声音,窗外阳光正好,她便望着望着。
突觉脸皮干涩,一摸, 是泪痕干了, 低眼时,又两行泪落下,她怔然擦拭, 心情就如一道风激不起的水波。
手机主屏一直停留在那个新闻画面上,茆七没退出,她有时看, 迷思,否定,存疑。
“你说不是你装神弄鬼,那你大晚上在过道在走廊溜跶什么?”
“你这是诬陷!公众场合,公摊面积,我不能行走通过吗?你对我有怨就明讲,别在这指鹿为马,栽赃陷害!”
“还说我呢,我可真真切切看到了,你最近好几晚在外面溜跶,外面那些什么血啊,划痕标志,一定是你听我家卖房子,搞这么一出乌烟瘴气,害我降价也卖不掉,就为了上次吵架那档子事。”
“你——真是血口喷人,你聪明你本事就摆出证据,喊警察来抓我,别在这骂街丢人!”
……
听声音,是阚天跟楼上703那家吵起来了。
安静打破,茆七想了想,换衣服出门。
“你以为我不敢报警啊,你就心亏有事,在这虚张声势。要不怎么不在别的楼层,就独你六层五层的有这些玄乎事,搞得人心惶惶的。诶你们说,是不是他嫌疑最大?犯罪嫌疑人不是都要折回犯罪现场的吗?所以他每晚出来溜跶巡夜。”
“什么每晚?真是欺人太甚,报警!我要报警!”
阚天撑腰站在自己家门前,点指怒喝,还想再加追气势,却被一记开门响给阻断。
大约有十来数人围堵在601门口,茆七的出现使现场硝烟弥漫的气氛沉了沉。
茆七自顾自锁门,走去搭乘电梯。
阚天一直看着茆七,表情十分古怪,想说什么,但电梯门阖上了。
703那张嘴再次跟鞭炮似的点起来。
一时走神,阚天就被703以及带来的帮手把气势给压下去,面对一众污蔑指责,他恨恨地拿出手机,“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证明我的清白。”
到停车场拿车,茆七驱车到新闻上落成典礼的地址。
新区,距离市中心稍远,导航的路线指往,有一半路茆七熟悉。
那是“去西北”的路线中的一点,她很熟悉,导航仍旧开着。她目不斜视地开车,来到新区的落成典礼上。
因为有重大活动,周边能停的车位都停满了。茆七就将车随便停不远的路边,也管不上贴罚单,下车步行去典礼现场。
隔老远就听到话筒声,区领导展望未来的贺词传出好远,话语每一停顿,便会响起大片掌声。
典礼现场茆七进不去,就跟路人一样站外围观看。
官话,拍摄,记者提问,一切井然有序。
路人只看热闹,讨论着闪烁的闪光灯,和上空摇臂的摄像机,期盼自己能在地方电视台露个面。
茆七移开视线,环视这个陌生的地方:新区就是新区,路面开阔齐净,景观花木争相竟放,高楼厦宇直指云霄,一派繁荣兴盛。
她不禁呢喃道:“新区不是西南区吗?怎么会是西北区?”
路人听到了,指正道:“老区才是西南区,那时都拆迁征地了,不知道因什么而搁置,就不了了之。西南区是过去式,新区才是西北区。”
“真的吗?”茆七呢喃自语。
“当然真。”路人说。
真就真吧,茆七想走了,人群聚集,地又陌生,她一时迷失方向,在原地转了个圈,才看到自己停车的方位,向那里走去。
那路人目睹她不着四六的行为,拧着眉摇头:“怪人,这新闻去年宣传到现在,还能记错呀,难不成是外地来的?”
走着走着,茆七明明是向着停车位去的,却找不着车了。她不知来到了哪,面前又是一幢高楼,仰头看着得有七八层那么高,进出有医生护士,像是座新医院。
旁边有一辆正在工作的吊车,正在往那楼顶吊着大字,工人指挥,两名女护士绕边而走。
茆七刚要再去找车,有一人着急忙慌地撞过她身侧,拦住了那两名护士,说有事询问。
“我是精神卫生院住院病患的家属,听住院医生说,我女儿的病情适合转院,这里环境更好,更适合养病,现在能进去吗?我想看看再定夺,这院到底转不转?”
护士实说:“硬件设施才整备好,得过个几天才能接收转院病人,现在还不好进去看哦。”
那人见不能看,又缓和着问:“我家女儿生病以来,性格脆弱又怕见人,我就担忧嘛,转院要是遇见什么凶神恶煞的,情绪极端的,怕她会害怕,加重病情。”
父母心,护士能理解,说:“精神病院都分男女病区的,病情严重也会分级护理,没有什么凶神恶煞。而且病人发病时言行紊乱,难免有这种情况,但是我们医护会对病患负责的,你放心。”
“好,好,我看这楼那么新,环境也好,这下可以着手考虑转院的事了。”
……
在听到精神病院都分男女病区的,茆七就走了。
走走停停,周围打转,茆七又回到典礼现场,台上活动正进行到高潮的揭牌仪式,红绸在烈日下拽落,露出金光闪闪的大字:左凭市西北新区。
浑浑噩噩的这一程,终于有了具象的意思。
这里真的是西北区吗?那她在电视机看到西南新区是假的吗?还有在郊区,她看到的破败景象又算什么?
过去式,到底什么才是过去式?
这次终于找到车,茆七开回公寓。
出电梯看到那帮人还在对峙,还来了两名警察。茆七不声不响经过,忽然被阚天抓住胳膊。
“602业主,这些事有关于六层,你也留下做个见证吧?”
703的住户以为阚天要拉帮手,也在警惕地盯着茆七。
不想茆七的眼神刚扫到阚天的手,他就跟被开水烫到似的忙缩回手,紧张地咽唾沫。
703松口气,幸好不是帮手。
这次出警的是小冬,他明显察觉这名叫阚天的业主对602住户有着恐惧。
茆七默不作声去开门。
孤立无援,阚天骤然高声:“是她!那些诡异的事是602住户做的!”
言出,一阵低声私语。
事态剧变,703愣住了满肚对付阚天的腹稿。
之前茗都公寓怪事也是小冬出的警,他十分清楚起因经过,便问阚天,“你说这些话是知道什么吗?”
茆七仿佛充耳不闻,继续开门,眼见就要进屋,阚天大胆去拉扯她,“你跑什么?心里有鬼吧,看我替你背锅不敢吭声了是吗?”
茆七回头,冷冷地瞪住他,另只手摸向口袋,一股戾气飙生。但刻刀不在,她愕然过后,平静地说:“我没做,放开。”
今天就豁出去了!阚天哪里肯放,甚至要将茆七拉离门口,以防她趁大家不备溜走。
703那波人也迷糊了,从当事者变成吃瓜群众。
眼见超出控制,小冬要上前劝解,却听一道熟悉的声线响起。
“你在干什么?有话放开说!”
小冬转头去寻,就觉得眼前一花,江宁已站到茆七面前。他提手捏住阚天的腕骨,眼神警告,“立马放开,有什么事和平解决。”
江宁可是实打实的铁骨,小冬担忧阚天那瘦骨架挨不住,忙说:“601,这位是我们同事,他说的对,孰是孰非,和平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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