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儿,这就走了?”
“嗯,我也就今天能空出时间来,下午得去一趟医院。”
“你去医院干什么?”
最近因为谢琬琰外婆的事情,闻砚初听到医院,都会下意识多留心些。
“奥……我替谢律去看看她外婆。”
“她人呢?”
“呃,她有工作,临时回趟默州。你不知道?”
闻砚初呼吸一滞,连忙靠边停了车,整个人朝椅背一仰,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道,
“你觉得呢?”
那头适时噤声,没有回答。
闻砚初将车窗降下来,冷风像刀子一般凉飕飕地贯进车内。
脑子里过了些话,但那些情绪又被他强行压住,实在是没忍住,又确认了一遍,
“所以,她不在京州的时候,你可以去见她外婆?”
“……嗯。”
“呵。”
闻砚初不知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还能哼笑出声来,手机在掌心转了转把玩起来,好半晌没吭声,然后才将电话挂断了。
第18章 身体力行地堵住她的嘴……
年前的最后一次会见, 谢琬琰从看守所里出来,看见郑云合正抱着她自己那个大公文包,从门口朝自己一步一步地快速挪动过来。
她又穿着连裤袜配乐福鞋, 外面是一条羊绒半裙, 跑过来的动作又很受限, 远远望去,十分像是一只企鹅,
忍俊不禁, 谢琬琰呼出一口热气, 很快在空气中化为了水汽, 落在围巾上, 仿佛围巾都潮湿了一点。
理了理围巾,谢琬琰大步朝着郑云合走去,跟她汇合。
将车停回律所, 谢琬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因为出外勤,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你如果不用放东西的话, 就先回家吧。”
听到她发话, 副驾上的女孩很快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好的谢律!”
谢琬琰也勾唇笑了一下,伸手从后座上拿了某奢牌的小纸袋,
“新年礼物。”
“啊啊啊,谢谢你谢律,新年快乐!”
坐在车内, 透过车窗, 看见那只小企鹅蹦跶着离开了, 谢琬琰也很快下了车,穿戴好大衣围巾,拿起东西, 朝着律所办公楼走去。
对她来说,现在的时间还很充裕,她有好几个小时可以整理卷宗。
过了下班点,律所已经没有人了,前台的小姐姐们也下了班。
从电梯里出来,她只顾低头点亮手机的照明灯,丝毫没注意到玻璃门外倚着的那个身影。
高大的人一动不动的抵在墙上,直到自己的鼻尖捕捉到浓烈的烟味,她才反应过来。
是他一贯抽的哪款烟,烟味有点呛人,里面还掺杂着有些甘苦的酒味。
不知道是抽了多少根,又没有开窗通风,实在称得上是烟雾缭绕。
闻砚初耐着性子等到现在,总算等来了出外勤回来的某人。
其实他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回律所,还是直接就回家了。
但他就是在这里等着,从起初坐在大厅里等,到后面下班了,人家锁了门,他也就只是挪动了几步,在律所外面等而已。
或许急切想见到的并不是她,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心里那股复杂的思绪。
闻砚初很快直起身子,从墙边起来,他步子很大,只走了半步,便能和谢琬琰面对面地站着。
“闻……你怎么在这儿?”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惊讶,闻砚初听罢却也在心里笑了一下,对啊,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他自己都回答不了自己。
自然也回答不了她。
眼睛是紧紧盯着那一双有些犹疑的眸子没有动的,很克制的几次空气吞吐之后,闻砚初总算开口,语气很是寻常的样子,
“吃过晚饭了么?”
“还没。”
女人张口只答了一声,便有些嫌弃地捂住口鼻,快步走到最近的窗边,花了些力气在窗户边缘的旋钮把上,显然是想先将窗户打开来透透气。
但又很明显,她平时,并没有进行过类似的尝试。
闻砚初比她高一些,看她一手拎着包,仅用另一只手,试图去转动旋钮,但并没有成功。
他沉默着走上前,伸手越过她,右掌覆在旋钮的把上,与她的手算不上交叠,但有些许不可避免的触碰。
两个人一起使劲儿,堪堪将旋钮给扭开。
但很快,身前侧的人就如同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将手给收了回来。
闻砚初注意到,但还是抿紧唇,完成了剩下的动作,用双手将那扇向上打开的窗户给推开,朝上推了30°左右。
风很快灌进室内,席卷着先前的烟味离开,取而代之的是凛冽的温度。
早就绕到自己身后的谢琬琰用背朝着那扇窗,脊背微微抖动了一下,寒冷促使她快点解锁密码门,进到律所,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去。
旋钮上有些灰,大概有些日子没清洁了。
手拍了拍,却不可抑制地想到她冰凉的指尖。
她的手很好看,没有一点多余的肉,纤细,修长,唯一不足的就是身体不太好,一到冬天,手就跟冰冻过一般。
再往下,便不该再想了……
走廊的灯很快打开,“哒哒哒”的高跟鞋声由近及远,很快便听不见,被走廊尽头的那一扇门给隔绝。
闻砚初呼出一口热气,跟着走上前去。
门被她从里面带上了。
他迟缓地后退了一步,抬起眼皮,又看了一遍门边的门牌。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下午她不在的时候,他已经看过了的。
所以这是她的办公室,他早就知道。
“咚咚。”
还是伸出手,礼貌性地在门上敲了两下。
办公室里却没有任何应答声。
闻砚初耐着性子,又重复了方才的动作,大有一副敲到她开门的意思。
在他抬起手即将敲第三次的时候,门内传来了她的声音,清清冷冷,
“门没锁。”
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打开门,抬起步子走了进去。
原来她的办公室长这样,不大不小,进门的地方有一个衣帽架,中间靠窗的位置放了一张办公桌,往右边去是茶几和沙发,再靠墙是两张大大的资料柜。
他走进门的时候,谢琬琰正站在资料柜前面,手上抱着两卷文书,指尖捻起封面,正在辨别具体信息。
见她已经开始忙了,闻砚初便没有说话,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身体陷进沙发细微的摩擦声响起,很快又消失,室内只余空调送风的声音。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谢琬琰像是彻底将他给忘记了一般,垂着头在那个资料柜前翻找着,将低下的卷宗拿出来,又沉吟着放到上面去。
因为太高,她甚至取了放在窗下的三步书梯子,脚随意地踢过来,再悠然地站上去,把自己想要的卷宗给放上去。
终于整完这一趴,她手拿着一捆卷宗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台灯,在暖黄色的灯光中摊开卷宗,开始翻看。
时钟难耐地在表盘上划过半圈,伏案的人有些累了,伸出手去寻自己的薄荷糖。
清新的糖果在口腔上绽放开来,大脑成功得到一瞬间的放松,身体也就顺势往后一仰,靠在人体工程学椅上。
她抬头的瞬间,不可避免地,与闻砚初同时投过来的目光交汇,有些尴尬地愣了一瞬,嘴中咀嚼了一下融得不剩什么的硬糖。
有种一脚踏空的感觉,各种方面。
好看的眉头拧起,桌子后面的人正思索着怎么开口,才能将毫无自知之明的不速之客给赶走,对方却先她一步出了声。
“你不是还没吃饭吗?”
“……嗯?”
“那先去吃晚饭吧,我也还没吃。”
男人如释重负,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契合点,镇定自如地起身,走到谢琬琰的办公桌对面,
“走吧。”
“你……自己去吧,我可以点外卖。”
女人低下头,装作立刻要继续工作的样子,用行动避开他的邀约。
“你想吃什么?我们可以一起吃。”
闻言,谢琬琰神色有些古怪地又抬起头,定定地望了他一些,支起身子,
“闻总,我没有时间出去吃,我今晚需要把这些事都做完才行。”
见她这样说,站着的人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又走到沙发前坐了下去,冲着她说:
“那我来点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闻总,马上就要到年底了,你们公司一点都不忙吗?”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有些带刺地问出了这一句。
听到谢琬琰的话,闻砚初低低地笑了一声,向后一仰靠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面,悠悠地摇摇头,目光流连在她的方向。
当老板就是不一样,看来她实在是多余问他这一句。
“那你请便吧,我自己点自己的。”
撇撇嘴有些无奈的样子,她拿出手机在上面划了划,可能是在点外卖,很快又放了下去,继续忙她自己的事情去了。
闻砚初将手机握在手里把玩着,动作熟练地转着圈,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室内的静谧陡然被一阵电话铃声给划破,那边的人接了起来,很快连着“嗯”了几声,顷刻间就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有些难熬的五分钟,终于随着她回来的脚步而结束。
那个外卖袋看上去不算大也不算小,如果她点的是小份炒菜,可能有他的份,但如果是其他的,大概就是没有了。
闻砚初的眼神随着谢琬琰进来的身影漫不经心地移动着,她走到沙发这边,将袋子放在茶几上面,然后坐在了他的对面。
伸手娴熟地拆开外卖袋,拿出了一盒白米饭,以及一大盒冒菜。
最后放下的,是一次性餐具。
所以真没他的份。
闻砚初说不上心里面什么感觉,但眼睛却没动,反而正大光明地盯着谢琬琰的脸在看。
“看我干什么?我只点了一个人的份,你要是也饿,就赶紧去吃饭。”
“啧”了一声,闻砚初换了条腿翘上来,倚在沙发上,有点不情愿地点评道:
“你天天就吃这个?”
“这个怎么了?”
刚把塑封膜撕掉的人不乐意了,抬眼给了他一记白眼,顺手将一旁的一次性餐具包装袋拿起来撕开,从里面拿出了筷子,“呲呲”的磨筷子声像是没有言语的抗议。
“……没怎么。”
他扯了扯衣领,有些不自在地答道。
谢琬琰看出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瞥了一眼,却又收回眼神,自顾自吃起了她的晚饭来。
“你外婆,一切都好吗?”
“……嗯。”
“我听周禹说……你不在京州的时候,拜托他去看外婆?”
话锋一转,闻砚初想不到更委婉合适的措辞,还是单刀直入,偏偏又语气沉沉,故作寻常。
“嗯。”
咽下一口米饭的人,回答得温吞。
“你都不让我去看外婆,为什么他就可以?”
听到他蛮不讲理的话,本打算快点吃完饭继续工作的心思歇下去,谢琬琰默了一瞬,然后抬起头,和满脸踌躇的闻砚初对视上,抽了抽嘴角,
“难不成,叫我拜托你?”
他可以变换自如,摔了门又跟没事儿人一样出现在自己跟前,但她却不一样,更何况……
她还没想完,思绪便被闻砚初给打断,他有点心虚地反问道:
“不可以么?”
谢琬琰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斟酌着说道:
“闻总,你也看到了,我很忙,而且我会一直这么忙下去。
“我不像你闻总,如今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飞来飞去,随时都能出现在任何一个城市,我需要工作,我也没有时间招待你。
“所以、”
话音未落,闻砚初比她更早地出声,声音有点闷,埋怨一般,
“可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谢琬琰噗笑一声,翘着二郎腿,一手支在膝盖上,歪着头,用漂亮多情的眼睛望着闻砚初的脸,
“闻总,你是不是想说,以前我没有这么忙,或者说,那个时候,我明明是随叫随到的?”
对方没有应声,但她就当他是默认了,继续说下去,
“那个时候,只是因为我们关系特殊……
在我看来,你就像是我的老板,不论你的要求有多不合理,我都会在可能的范围内尽量满足你。
你现在想想,是不是这样?”
那头的人偏偏不走寻常路,捕捉到另类的重点一般,鹰隼一样盯着她,问:
“所以你当我们,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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