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与笑道:“少爷息怒,别生气,我请你吃第八星最好吃的草莓甜甜圈,攻略说的,这里暗夜区有一家第八星top.1。”
江鹤吟“哼”了一声,矜持点头。
两人在游乐场慢慢穿梭,时与偶尔也拉他再玩点小游戏,她玩得其实不差,和小朋友们打的时候估计还是收了手,江鹤吟与她对战输赢参半,两人攒了一堆小礼品抱着,江鹤吟看多了这些东西,但这次偏偏觉得都想要都喜欢,拿在手里有点碍事,于是走着走着就都到了时与身上。
时与似乎很习惯给人当货架,整天抬杠的破嘴里这次连声反抗都听不见,像是自然而然就接受了这个设定,江鹤吟不知怎地略感欣慰。
尖叫和惊呼是没有的,她天天搞那些危险的高空作业,阈值早就高得常人难以企及,刺激的大型设施她玩得昏昏欲睡,兜风似的,穿越“虫潮”时坐在江鹤吟身边躲着监视器偷偷摸摸嚼蛋白棒。
江鹤吟也不知道监视器在哪儿,只能不动声色地帮她挡住嘴巴,他大概能理解她的心态,玩过这次就换了路线,只去那些“幼儿期”、“童年期”的小孩该逛的项目,不出所料,时与对此两眼放光,玩得颇有一番意趣。
游乐园的中央是一座几乎与天幕相接的巨大的摩天轮,它分毫不差被建造在中线,于是一半是白天,一半放在暗夜,从上方能够俯瞰到整个园区,甚至周围几个区域也能尽收眼底。
江鹤吟很想去拉住时与的手。
他们一人坐在一边,轿厢缓慢上升,逐渐远离地面。
游乐场的建筑比第八军部设计的更加疏密有致,不同的装饰或绿植点缀其间,仿佛一个梦幻的花园。
时与像没见过这场景,撑着头坐在那里安静地向下看,江鹤吟却只觉得这些风景无论在哪个星球都一成不变,时与看景色,他就看时与。她的手指很漂亮,细长、骨节分明,指根似乎有茧,撑在脸颊上,脸似乎很软,压出来几个小小的凹陷。
他的脸有点热,好像听到了心跳声,越来越明显。
时与:……
起鸡皮疙瘩。
所幸身边道具很多,她随手抓了一个扔出去,正正当当打在江鹤吟额头上。
来八星这短短几天,江鹤吟挨了这辈子最多的打。他也像时与似得大声“哎呀”,捂着额头,见到落在身边的是那个安全小烟花。
伸手捡起来,仔细看包装上的说明,“室内可燃”,于是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轿厢已经快要驶到摩天轮的顶点。
明暗交割如同清晨与黄昏相连,光幕变成一片暖色,江鹤吟从边缘处将烟花覆膜撕开。
“嗨!”
他将小筒指向时与,时与转头,一手伸开挡在脸前,不知道江鹤吟按了什么按钮,“嗖”一声,一个橙黄色的拼接动物冒出来。小动物迈开腿在两人之间转圈,江鹤吟开心轻笑,眼睛弯弯的,将一只手伸到中间。
仿佛真的能看见江鹤吟的动作似的,小动物盘旋几圈落在江鹤吟的手心,低温的火星从它身上落下。
江鹤吟握拳,周围空气中溅出一圈莹亮的涟漪,灵动的烟花消失不见。
第17章 正经游乐园不该有这种娱……
时与激烈鼓掌:“厉害厉害。”
她说着用手扒拉身边的这堆小破烂,觉得这活儿很新鲜,问:“还有别的吗,再来一次。”
江鹤吟开开心心答应,他点点时与的座位:“有啊,我记得还有一个小的,你看一下是不是在你右手边……”
于是时与开始低头翻身边这一大堆东西,他们玩了很多小游戏,乱七八糟的赠礼拿了不少,她从中挑出几个,初步辨认了一下,却不知道这些花哨的名字都是什么意思,索性随机拾取几个扔给江鹤吟,想看她随机选的东西能掉落出什么有意思的表演。
摩天轮的轿厢已经转过明暗的分界线,外面的天幕换上一片深夜的景象,抬头是璀璨的星空和几轮或黯淡或明亮的月。江鹤吟很给面子,他并不要求时与一定找到另一个小烟花,接住那几个被扔过来的小礼盒借着星光与头顶的灯带翻看几下,然后撕开其中一个的包装,神神秘秘让时与伸手,双掌朝上。
时与照做,江鹤吟打开盖子,一堆透明的液体滴落下来,落在手上冰冰凉凉、像蜗牛爬过似得滑溜难受,他把这包液体尽数挤干净,然后抽出盒中剩下的“法杖”对她指尖一点,瞬间微小细密的爆裂声响起,时与双手捧成碗状,金色的火点子变成池中跃动的鱼,从里头噼里啪啦往外跳。
时与睁大眼睛,身体后仰,来回更换了几个手势,嘴里叽里咕噜说出一大串江鹤吟听不懂的土话。
他们坐在高空中预备将这堆东西一一玩过,尚不尽兴,忽然有一道亮白的光芒从远处闪来。
这光芒刺眼,江鹤吟不适地抬手遮挡。光芒没几秒就消散无踪。轿厢正在下降,但位置依旧很高,他揉揉眼睛,干脆站起来扶着栏杆向远处望,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一眼看去却不见有哪里格外不同。
眯眼远眺几下,他最终还是转过头问时与:“刚才是什么,烟花?还是信号弹之类的……?”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烟花,时与看他,觉得他这想法很好笑。
掌心里还隐约有金色的光芒反射,她身体前倾瞧瞧窗外,对外头不太“童话”的情景并不隐瞒,对江鹤吟如实道:“那是多频光脉冲,驱逐游民用的。”
“按理说不会照到这里,你休息一下眼睛,照久了影响视力。”
江鹤吟答应一声,他一点都没有恐高的意思,又揉揉眼,半转过身。一只手贴上玻璃,外面的温度透过玻璃传过来,染的手心冰冰凉。
他从兴奋的状态中脱离,眉头不自觉皱起:“驱逐游民?”
时与也站起来,她走到江鹤吟身边,调整了一下姿态从他的角度望过去,一只手指按在玻璃上,指住一个方向让他看。
那片区域几乎在视野的边缘,被天幕分去了正常的日光却又没被完全遮住,半明半暗,里头亮着灯,但光亮很黯淡,能看出一些街道是古怪的红绿色。
时与说:“就是从那边照来的,那是164区,第八星的区域有两百多个,编号在132以后的都算下城,普通的区域一般禁止下城的游民入内。”
“下城?”江鹤吟重复,他偏头看时与,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他的资料里没有这个。
“嗯哼,意思就是很差劲的地方。这个游乐场是最近几年建的,原本土地的编号也靠后。除了164区,还有187、135也在它周围,不过可以放心,有专门的守卫守在它边缘,不会有危险。”
时与的口气很轻松,话语毫无起伏,她来之前就看了资料,也觉得新乐园地理位置很巧。
时与有两个户籍,旧户籍就来自下城区,知道的人不少,不然拜森也不会莫名对她冒出一句“贱民”。游乐园位于区域126号,正贴着下城区的边,其中紧邻的135区就是她的老家,这熟悉的区号已经好久没念过,不过她对此没什么感情,说它不好也并没有心理负担,也就只有眼睛不自觉向东方瞥了一下。
江鹤吟“哦”一声,用胳膊肘蹭蹭她:“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时与就猜到他要来这一出,直截了当拒绝:“不行。”
好吧。
他们离得很近,江鹤吟又觉得不好意思,他偷偷嗅了下时与的味道,信息素气味浅淡,像个beta似的,存在感很低,一点都不烦人。
从轿厢下来,两人继续去暗夜那边逛。时与说的那家好吃的甜甜圈店铺看上去在第八星相当有名气,不大的地方拐着错综复杂的弯,门前排起的队伍像扭在一起的肠道。
游戏里给的小玩具已经玩掉不少,她就换了个小袋子装,随意勾在手上,另一只手抱了个超大号的牛皮纸袋。天然原料做的食物很贵重,如今还爱吃这些东西的人多是为了尝鲜,唯独时与看起来是真奔着充饥去的,里面装得满满当当,远远过来伸到江鹤吟面前,示意他拿来吃。
江鹤吟从中取了一个,小巧的点心做的像朵美丽的花,薄薄一层糖霜洒在上面,周围人手中拿的分明都带着更漂亮更复杂的包装,时与显然没要,纸袋里甚至连隔断都没有,甜甜圈在里头整齐的层层码放,好像生怕浪费一丝空隙让她少装一个进去似的。
江鹤吟嫌弃,左右歪歪嘴,这表情既不文雅又不礼貌,在第二星当然是不能做的,但时与显然一点都没规劝他的意思,准确领会到他的不满,手掌一翻露出后头包装精致的小礼盒:“咳。”
江鹤吟眉开眼笑,把方才刚拿出来的这个塞进时与嘴巴,接过她手里的盒子捧着。
暗夜的氛围比白昼要好,这里没有萦绕耳畔的背景音乐,只有微弱的沙沙声作响,三维投影与周围的装扮营造出静谧平和的景象。
江鹤吟拿着自己的手牌引路,恐怖惊险的区域时与肯定不喜欢——恰好他今天也不想去,时与一边吃一边跟着他,不像平常人回家端着精致的浮雕瓷盘再配一套小刀叉细品,她吃得很没品味,像吃营养药剂,嚼一嚼咽下去,又立刻把下一个丢进嘴巴。
这条路有些偏僻,在园区东方,几乎快要靠近边缘,他想带时与去个小公园,那里风景美丽,有诸多野生动植物在人造的条件下构成一个完整的生态圈。
光线很弱,身边一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像乐园的造景,他莫名警惕,但见时与对此毫无反应,便又安心下来。他转过身,倒着脚步走路,和时与聊天道:“你说这里会不会给游客安排什么幸运惊喜?”
时与把她那个宝贝纸袋子合起来,锁边处折叠得仔仔细细:“比如说?”
“比如突然从草丛里跳出一个团队对着我们拍,说‘你们好呀亲爱的幸运朋友,接下来完成XX小游戏就可以获得我们的神秘大奖!’,然后把我们的视频剪辑一下投放到星网上,一群人说‘哇好幸运恭喜恭喜’。”
时与轻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兴致好像不如先前高:“我猜没有这种事。”
她脚步加快了些,与江鹤吟擦身走到他之前,想拉他继续向前走,江鹤吟拖长腔“啊——”了一声,脚底粘着胶似的不愿意动弹。
他自认眼神很好,周围的灌木丛里绝对有东西,都对她暗示得这么明显,时与为什么不说?是她没发现还是不想让他知道?
——不动了。
他停下,窸窣声音也停止,灌木丛不再跟着轻微晃动,江鹤吟心思活络起来,又想找点麻烦。他拉住时与的袖口,语气婉转哀求:“看看有什么。”
时与抬起胳膊要抽出手:“老鼠。”
“不可能。”江鹤吟抓不住她,干脆“啧”了声甩开,自己向那灌木走。
他兴致勃勃:“我刚才看到了,有个白色的………啊!”
时与站在原地冷眼旁观,那灌木不高,只能藏小型动物的地方竟忽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出两个小孩。一人压住江鹤吟的脖颈,稍大些的那个手上是把亮银色的枪,她们瞬间将江鹤吟按倒在地上,枪口指向江鹤吟的鼻尖。
“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们,”说话的女孩年纪还小,看着和方才输了游戏哇哇大哭的孩子差不多大,拿枪的手却很稳,对时与威胁道,“你手里的东西我们也要。”
江鹤吟咽口唾沫,刚才那瞬间呼吸都快暂停,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吓了一跳。时与盯着那两个孩子看了一会儿,一反常态没有说话,她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旁边,几张身份证件抽出来,又扔来一个钱夹,甚至手牌都丢给她。
时与说:“没有了,把人放开吧。”
两个孩子像是路边抢食的野猫,眼神紧盯着她,试探了一小下,倒也守规矩,并不真的要伤及江鹤吟的性命,动作飞快地各自抓过东西就跑。
时与伸手,将江鹤吟拉起来,根本没为方才的意外起任何波澜,甚至有空笑他:“惊喜。”
江鹤吟手心冰凉:“这是怎么……”
时与:“下城区的贱民崽子。”
话刚落下,一束白光骤然飞来,时与脑袋向左微偏一寸,抬起眼,激光连她的发丝都没擦到边。
“有种就再说一遍!”那孩子站在不远处,她双手握枪,两脚分开像一个等腰三角,咬牙切齿道,“另一个人的手牌,然后再去买一个给我们,否则就在这把你们杀了!”
时与:“三个人?另一个呢?”
那孩子说:“要你管!”
第18章 求助,今天对crush……
另一个人在他们身后。
江鹤吟站得离时与更近了些,第三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看体型已经过了少年期,是个瘦削的青年模样。
三人俱是黑发黑眼,相比两个孩子,青年的衣服更干净些,然而身上带有血腥味,手上同样有一把轻便的枪。
他举枪,直勾勾盯着二人的背影,微弱的信息素随风飘过来——江鹤吟忽然睁大了眼睛,像是惊讶或恐惧似的捂住口鼻,心脏慌乱地跳动,四肢发凉,想立刻从这里逃走。
如云雾笼罩般的信息素正缭绕在那人的身体周围,这状态很危险,是快要发情的征兆,他就站在那里,仿佛没有倒计时显示的定时炸弹,随时能把江鹤吟这身伪装炸得稀烂。
黑发的omega嗓音沙哑:“把手牌给我们。”
江鹤吟立刻把手牌从腕上脱下来,远远扔给他,只求能快速离开。
对方的状态应该很虚弱,但手上那把枪依旧稳稳指着他们,姿态也依旧紧绷。
要求被满足,他似乎也想赶快结束,开口道:“你们可以走……”
“不行!”方才那孩子直接打断他的话,叫道,“留下一个人,剩下一个人再去买,我们要三个手牌!”
空气中一片安静,青年沉默一会儿,并没有反驳孩子的话,一双黑沉的眼睛在时与和江鹤吟二人之间扫过,聚焦在江鹤吟身上,重新改了口,说道:“让那个beta留下。”
这没有beta!!!
江鹤吟在心里尖叫,他这下顾不得别的,真去抓住时与的手,看向她,神态很焦急,想要求助。时与的指尖也很凉,面色铁青,好像从身后那omega出来就一瞬间阴沉到能滴下水来。
她没将手指从江鹤吟手中抽出,直起身依旧背对着那青年,眼皮也不抬,看着那拿枪的小孩。
这小孩很烦,时与嘴角勾起,望着她轻声讽刺:“贱民的崽子能去哪?”
她说这话的口气刻薄极了,连江鹤吟都一愣,觉得有些不适,她哼笑一声,又似乎在和青年交流:“外面可没有垃圾桶能给你们待,一个发情的omega带两个小孩在外面晃,想找良婿?脑子里填了屎吗。”
身后的omega早在她第一句开口时就有些发愣,他没出声,但这番话却已经将两个孩子气得暴跳。稍大的直接扣动扳机,又是许多光束射来,她甚至没有吝惜能源,短促的激光排成密不透风的墙。
时与把江鹤吟拽到身后,顷刻间无数脸盆大小的花色蜘蛛从地面和她身体周围涌出,叠在一起像鼓动的喷泉,黄绿色的花纹昭示着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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