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与点头,得到令她满意的结果后便不再多言,但苏兰亭想完这件事,倒是又饶有兴味地盯着她。
苏兰亭问:“所以,你把那位beta先生带回来了?”
时与点头,坦然:“安排在我们这边,187楼。”
苏兰亭看着她,眼神里有点揶揄和打量的味道,清清嗓子左手握拳抵在唇角:“那你昨天……?”
时与听得懂:“我没有。”
第八星当然也有这样的事,而且肯定只多不少,军部里多是血气方刚的alpha,苏兰亭不至于没见过,只说:“你脖子上……”
时与早检查了一圈,脖子上就算有痕迹也已经消得干干净净,根本不怕她炸,无语道:“我脖子上什么都没有。”
苏兰亭笑道:“好吧,哈哈。”
“没有当然很好,你是应该注意的,”她说,“毕竟有位厉害的小少爷已经预定了,对吧?不能在这时候做得太难看。”
时与想,差不多得了,在这种安定的令人想吐的地方,她想偷吃估计第二天就要被挂在这里的社会刑事新闻上。
苏兰亭道:“今晚有个晚宴,你要注意那位塞西尔,别让他再做什么破坏你的好事。”
她说:“你是好心,但beta先生的事以后再提,不要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家伙惹一身腥,明白吗?”
第42章 平淡的日常请不要整花里……
时与说:“你说得对。”
beta先生确实无关紧要,时与并没有反驳这个的意思,只是默默跟着她继续参观——实则是闲逛。
第二星的军工厂建设得看上去很不错,至少装扮挺专业挺辉煌,时与也是这时候才突然觉得第八星和第二星确实可能同属于一个联邦,彼此都有壁垒但发展方向各有所长。
江鹤吟似乎醒了,他给时与发消息,黏黏糊糊发语音条抱怨,说自己要回家,又说给她留下了自己的手包,让她不许丢掉。
手包里有……
好好好,停下。
时与看向周围,掌根在眉心轻轻按压,有点不敢想昨天都做了些什么,苏兰亭见她这样,以为又有什么事,问她怎么了。
“啊,没事……”时与说,她眼睛扫过摆放在无尘舱里的产品,“这不是军工厂吗,为什么还做这个?”
“这个……认真的吗?止咬面罩。”
——
江鹤吟其实只在第八星待了没几天,这几天在人类漫长的生命里弹指一样短暂,然而再回到第二星,他竟然还觉得有些不适应,举手投足间繁复的礼仪好像令人的呼吸都不够自在畅快。
他化着精致的妆容,慢慢穿过整个会场,有认识的人同他打招呼,他便回以最模板化的微笑,轻轻点头,行礼又离开。
真要说起来的话指挥官家的omega不算特别受alpha欢迎的那一款,他长得漂亮却无趣,不够体贴,也不太会捧alpha们的场,行动间虽然看不出不合规矩的模样,但似乎偶尔不那么到位,听说私下里表现得很任性,并不是omega们应该学习的榜样。
当然这都是背地里说的话,当面也没有人敢挑剔他就是了,反正他从来也没想过要做什么社交上的模范,只是穿过人群姿态优雅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脑机中有人发消息给他,他打开,发现是上次那个被宣布了好消息的omega。
omega名字叫兰利,是第二星大法官家的孩子,有天蓝色的眼睛和柔软漂亮的棕发,是个活跃外向到有些唯我独尊的家伙,他其实不太好接触,但总归比alpha们有意思得多,江鹤吟其实有点喜欢这样的人和这样的性格。
不像上次的交流那样虚伪又官方,他今天好像从那堆死气沉沉的社交词汇里重新活过来,对江鹤吟打招呼道:[嗨!往左看,我在你后面!]
江鹤吟回头,果然看见他。
对方面上依旧挂着浅淡得体的微笑,走到他身边,对他眨眼睛。
江鹤吟也眨眼,说:[好久不见。]
omega们身体的社交文静而有礼节,脑内却已经亲亲热热讲起别的事,兰利问他过得怎么样,于是江鹤吟兴奋地说起第八星多么有趣、有怎样独特的风貌。
兰利问:[你那位alpha今天要来吗?]
江鹤吟说:[是啦!不过宴会还没开始,她们应该很快就会和将军们一起到。]
兰利点头,亲昵地坐在江鹤吟身边。
他说:[我要看看她是什么样子才行。]
他绞着手,眼睫垂下,不再去看江鹤吟的面孔,心说我要看看那八星的alpha是个什么货色,让你不要塞西尔转而去喜欢她。
——
宴会还没开始,时与等人果然很快就同将军们一起入了场,佣人们打开主殿的正门,江鹤吟恨不得伸长脖子去找时与的存在。
时与到哪里都是这幅标志性的、平淡如水的模样,她其实每天衣着都干净整齐,不过今天似乎尤其好看,身上对比分明的黑白色让她在一众人里也又显眼又出彩。
她仿佛对江鹤吟投来的目光有所察觉,也微微偏过头看向他这边。江鹤吟忍不住对她笑,眼睛亮晶晶的,像装着宝石,也像银河里灿烂的星月。
时与想,好吧,信息素的标记果然是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事,隔着这样远的距离,她好像都闻到江鹤吟身上那股轻盈灵动的味道,心中都觉得安宁下来。
这次宴会塞西尔也有出席,两人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一见面时塞西尔笑问她休息的如何,时与懒得理会,只说比他略胜一筹,然后就再也没有交流的意思。
他走在江鸢身边,也注意到江鹤吟的视线,开口道:“小公子很喜欢那位时与阁下呢。”
江鸢乜他一眼:“你管我的弟弟?”
塞西尔低头:“抱歉。”
江鸢转回眼睛,她不喜欢时与,也不代表就觉得塞西尔是个多好的东西,花花公子样的alpha惦记她的弟弟同样叫她觉得恶心,她是来工作的,懒得同他作这些无聊的小文章。
——很久以前人类依赖进食的时间交流感情巩固利益,连食物都精简退化的今天,这方式却依旧奇迹般得以保留下来,无所事事的上层人依旧热衷于上演这些觥筹交错推心置腹的戏码,这里依旧是说感情谈利益的好场所。
江鹤吟和兰利站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他的手里端着甜酒,小声与他耳语交谈:“你瞧,她怎么样?”
兰利的目光还聚焦在塞西尔身上,闻言才转给时与一点余光,他下巴微扬,将自己杯中酒饮尽,说:“黑头发的吗?看起来还不错,你喜欢就好。”
江鹤吟说:“对吧!”
籍贯是第八星,军衔不过区区大校,兰利又拿一杯酒,对江鹤吟这一副热恋的模样感到轻蔑又觉得好笑。
没有眼光的家伙。
不过这样也好,他继续慢悠悠喝起手中酒液,心中翻腾许久的嫉妒又一次消减一些。
第八星?真可笑,他早晚要被那里无处不见的虫子吃干抹净。江鹤吟这个婚前就被alpha标记的贱种还有什么能与他相提并论的呢?
江鹤吟根本没注意到他不自觉露出的刻薄目光,他还在看alpha那边,alpha们像池子里被投喂的鱼那样聚在一起,鱼食就是被他们环绕中央的姐姐和那位第八星的未来指挥官。大家都知道接下来会有些大动作,因而都想混入其中,为自己的家族分一块蛋糕取一杯羹,现在正一派和谐又暗流汹涌地交谈。
时与被挤在里面,面上也挂着礼貌的笑脸,偶尔与人举杯,偶尔与人说笑,但江鹤吟已经能看出她的神情不属和兴味索然。
他又给时与发消息:[你在做什么啊,你现在很忙吗?]
时与:[忙着敷衍别人,很累。]
时与:[你们这里这些人说话怪腔怪调的。]
江鹤吟:[那是雅音!]
时与看过来,隔空给他翻了个白眼,江鹤吟抿着嘴巴,靠在兰利身上轻笑,兰利推他的头,他笑说:“我去那边啦?”
兰利说:“去吧。”
宴会是最普遍的社交场,omega要进来有些不端庄,但是也没人会阻拦,江鹤吟身上罩了一件薄纱的外披,翩翩走入外面的人群里。
时与端着杯,低垂着眼睛数自己袖口的缝线,不动声色地慢慢退出这个交流圈的中心。身后有人轻轻拉自己的衣摆,偏过头果然看见江鹤吟银白的头发。
她顺着力道走,好像是被江鹤吟拉出来,一小段路遁地一般无人在意,两人移到角落,时与举起酒杯与他轻碰,她与江鹤吟对视,都勾起唇角真心愉快地笑。
时与问:“少爷,这是私会吗?”
江鹤吟说:“这么多人,我们是正常社交。”
江鹤吟说:“如果待会儿有音乐响,你还可以请我跳支舞呢。”
“可惜我不会,”时与耸肩,“感觉我会踩别人的脚,我能不能请你姐姐跳?”
江鹤吟问,“你今晚有时间吗?”
时与:“嗯?”
“我可以教你跳舞,你学会了再邀请我的姐姐呀。”
第43章 你的alpha刚来就出……
时与笑出声:“不要。”
虽然宴会上来了不少无关紧要的家属,然而总人数并不算太多,诸人大都汇聚在中央你来我往碰杯交谈,现场充斥着快活的空气和一派祥和的氛围。
时与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场面,用她自己的话说这主要是因为她本人不太行,比较阴暗,上不得台面,能看出她从中央移动到小角落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逃离了众人的视线还是因为身边的omega味道很香甜。
只可惜江鹤吟是个十分耀眼的角色,目前对外也还仍然是指挥官家适龄单身omega——总之不论出于什么目的,有意无意凑到江鹤吟面前的人很多,这让时与很难去当她的缥缈孤鸿影,她一开始只是默默地看,结果真就有一批一批alpha接连来受检阅,后来都有些应接不暇。
有alpha在军部的宴会上穿着高定的西装,头发整整齐齐,手中酒杯随话语轻飘飘摇晃。
他的嗓音低沉:“然而吊诡的是,我从你的个体表征之中窥见一种后现代式的孤独感……或许你表面欢欣,然而普通人显然难以解构其滥觞所在,你的内心无疑是充斥着遗世独立的寂寞,导致了我的经验视景与想象集合的矛盾,这也形成了你超克于现实之外的张力……”
江鹤吟也端着那个一路都没放下的酒杯,面上的笑容像张面具维持的分毫不变,偶尔眨眼,似乎听得很认真,在对方看过来时还会轻微点头致意。
时与木着脸站在一边,看着江鹤吟的后脑勺感觉这有点好笑,她抿抿嘴,尽量让自己憋住,不要让嘴里的狗话掉出来,侧偏过身假装在看酒液中被她晃动出来的小小气泡。
alpha说:“……你想要过度的东西,你想要不可理喻的沉迷,你想要情绪的烈火灼烤你的灵魂……”
江鹤吟插嘴道:“这个是艺术吗?”
alpha:“嗯?”
江鹤吟:“不好意思,我是omega,听不懂这种乱乱的话。”
他一如往常那样不太给人捧场,alpha嘴里只好继续叽哩咕噜冒出难懂的词汇,自己遗憾离开。
时与看都没看,在江鹤吟最后那句话冒出来时就笑得想死,整个人早就背过身去解放自己脸部的肌肉,嘴巴快要卷成个勾。
alpha走了,但江鹤吟对时与的表现很不满,他也转过身,感觉周围仍然有隐晦视线向这边打量,于是只能很不经意似的用胳膊肘去撞时与一下。
他说:“你怎么只藏在后面看我笑话。”
时与说:“不是啊,这是因为我想我不应该对你作符号化的悬置亦或是规训下的擅自让渡,这无疑是一种亵……”
江鹤吟抬起手,不动声色去掐时与端酒的手腕,咬着牙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不许再说!”
时与:“哈哈哈哈……咳咳哎呀!哈哈……”
江鹤吟也忍不住抿起嘴巴,不过时与倒没太放肆,江鹤吟松开手后她甚至还自觉与他拉开一段距离,江鹤吟没办法,只好拉着她又往走廊那边去。
时与说:“你们二星的人都这么求偶啊?”
江鹤吟:“也没有都这样。”
时与:“也是,还有那种给你讲这个酒有什么由来,应该怎么品尝的。”
江鹤吟:“那是说给你听,骂你呢。”
时与:“我八星人,听不懂这个。”
时与:“哦哦,还有前天亲自发现了一颗银白色的小行星,与研究院商量后决定要以你的名字命名做礼物……”
江鹤吟微不可查地翻个白眼。
如今世界上最多最多的无疑就是星星,新行星一天少说发现八百个,给它们起个猫狗的名字都无人在意,江鹤吟又不是傻瓜,也过了觉得这很浪漫稀奇的年纪,实在搞不懂这有什么好拿来邀功。
两人几乎快要躲到宴会的后场,终于再感受不到别人的视线,江鹤吟左右看,这才终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脑袋顶了时与一下:“你有什么好说别人,你的礼物呢?”
下巴贴上时与的肩膀,他不满道:“你连标记都不给我,我以后要去找别的alpha。”
时与轻轻吻上他的眉心,笑道:“哎呀,真的吗?不要啊,求你了。”
她眉眼弯弯:“千万不要抛弃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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