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马匪们纷纷上前敬酒,奸笑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渐渐地,屋内气温越来越燥。
马匪们欲念上头,冲进大堂里抓姑娘。
姑娘们犹如羊入虎口,纷纷逃散。
屋子里,□□声、求救声声声入耳。
姜云婵惶恐地缩在墙角,看着端坐云台上的人无动于衷,甚至助纣为虐。
她发现她认识的谢砚从来只是冰山一角……
但因众匪都知道姜云婵是谢砚的人,无人为难她,她被马匪绑着手脚,先牵回了暗房里。
她僵硬地一边挪动步伐,一边环望四周。
夜幕已临,周围四座大山将山寨团团环绕,是一座逃不出去的囚笼,是一座比东京城更阴森的牢笼。
所有进到此处的姑娘,插翅难逃,等待她们的只有日复一日的磋磨。
风声呼啸,也吹不散姜云婵脑海中的画面。
她被人重新推进了暗房里,跌坐在地。
这间暗房因为少了七个人,而显得格外空旷,冷森森的。
姜云婵双手环臂坐着,也抓不住一丝暖意。
“芸儿呢?”姜云婵对面的姑娘怯生生问道。
这姑娘叫柳儿,正是早上因为逃跑,而被马匪羞辱的女子。
她身上有伤才逃过一劫。
姜云婵恍惚摇了摇头,“她们在大堂,她在陪谢砚饮酒。”
“鹿血酒?”柳儿瞳孔骤缩,显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了。
她能预知芸儿会发生什么,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芸儿小时候被烧坏了脑袋,本就傻里傻气的,幸而后来遇到了疼她的郎君。半月前才欢欢喜喜地嫁人,却被掳上山了。
昨日我偷偷逃跑,想着带上她,这小傻子还说:夫君不让她到处乱跑,她要乖乖在原地等夫君呢。
我本还想着她傻人有傻福,没想到终究是逃不过一劫……”
柳儿悲怆地叹着。
姜云婵也无力地靠在窗前,痴痴望着大堂的方向。
可惜没有奇迹,大堂里断断续续传来的呼救声直到翌日清晨才停。
一切归于平静,可却永远回不到最初的模样了。
晨光微熹时,门被开。
姑娘们陆陆续续回来了,芸儿是最后被送回来的。
她外衫松松垮垮耷拉在身上,快要遮不住春光,手臂、腿上隐见淤青。
柳儿忙上前扶住芸儿,帮她清理身上的□□,又帮她系好衣服,“芸儿,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我很好啊!”芸儿抱膝坐着,眉眼弯弯,红肿的嘴巴嘟哝着,“我还见到夫君了呢!夫君还抱了我,亲了我,还对我……唔!”
柳儿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苦涩地笑了笑,“好了,和夫君的事不可以对外人说哦!”
“我知道了!夫君也让我不要乱说话!”芸儿澄澈的眼睛转了转。
屋子里静默无声,没有人忍心告诉芸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却在此时,门再度被打开。
一道强光刺进来,颀长的身影逆光站着,遮住了姜云婵的视线。
屋子里所有的姑娘都下意识往墙角缩了缩,姜云婵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抱膝缩成一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高大的声音还是朝她而来,冷郁的眼神笼罩住了姜云婵,滞了须臾。
谢砚想过她跟着顾淮舟会受穷受饿,但从没想到顾淮舟会让她沦落到这般田地。
她住在如同狗窝一样的地方,被铁链栓着脖子,伤痕累累,像只受了伤的兔子瑟瑟防备着周围。
她便是小时候在侯府受尽冷眼,又何曾吃过这样的苦?
谢砚暗叹了口气,蹲下身,将她凌乱的发丝一点点捋到耳后,帮她拭去颊边脏污,“我有没有跟你讲过外面很危险?”
姜云婵警觉地盯着他。
只见他衣领上还沾染了芸儿的口脂,发髻衣衫也不齐整。
他刚欺负完旁人,倒在这里好为人师起来了。
不虚伪吗?
“最危险的,不就你吗?”
“还不服?”谢砚与她那双倔强的眼对视,不屑地笑了:“你是非要沦落到像她们一样,才肯罢休吗?苦吃的还不够,是吗?还是说你像跟这小傻子一样尝尝……”
啪!
姜云婵手比脑子快,一巴掌打在了谢砚脸上。
空气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的姑娘,加之随谢砚而来的马匪齐齐寻声望来,目光皆恐惧不已。
而受了伤的芸儿还在望着谢砚的背影傻傻地笑,满眼的憧憬。
“你别说了!”姜云婵不忍再看那姑娘,更不忍看谢砚那张伪善的脸。
他为了让她吃点苦头,到底要毁了多少人?
“你真的,很恶心!”
姜云婵眼中的厌恶溢于言表,毫不掩饰。
谢砚摸了摸尚且火辣辣的脸颊,轻碾指腹。
这就是他千里迢迢卑躬屈膝来救她的福报。
她嫌他恶心。
所以她才要逃,所以她才要下蛊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他于她不过是一只恨不能一脚踩死的蛆虫吗?
“恶心?”谢砚虎口钳住了她的下巴,倾身贴在她耳边道:“既抓住你了,便是恶心,你也得都受着!这就是妹妹的命啊……”
他的手犹如铁钳再一次禁锢着她。
她被迫扬起脖颈,窒息无力。
模糊的视线中,谢砚抽出钥匙解开了她脖颈上的锁,抱着她离开了暗房。
阳光刺眼,姜云婵适应了许久才勉强睁开眼。
谢砚已经抱着她走出了山寨,往马车上去。
“砚儿这么快就要走吗?”马匪粗犷的声音传来。
姜云婵下意识蜷缩,躲藏起来。
邓辉却已走近,饶有兴味扫了眼谢砚怀里的姑娘,笑道:“不把芸儿也一起带走吗?她很喜欢你,昨夜一直喊你夫君呢!”
“不必了!让她留在山寨,有伯父照料我很放心。”谢砚颔首以礼。
邓辉见谢砚极有诚意,脸上笑意更甚,便也不再留他了,“过些日子,我让我那不成器的侄儿去京中祭拜国公爷,也顺道去看看你,想来那个时候,芸儿肚子里也该有好消息了。”
“我很期待!”
谢砚与他客套了一番,便抱着姜云婵上了马车。
姜云婵尚且沉浸在马匪淫邪的笑声中,瑟瑟发抖,神色恍惚。
谢砚望了眼她紧抓着他衣领的手,嗤笑:“知道怕,以后就别再闹了!”
姜云婵这才回过神,忙松开他,要从他怀里下来。
谢砚揽着她的腰肢,让她坐在他腿上,动弹不得,“刚刚那一巴掌,就这么算了吗?”
“你又想怎样?”姜云婵愤然看他。
他皮肤冷白,颧骨又高,五根手指印在他脸上格外清晰。
他侧过脸,对着她,“你说该怎样?”
他在索吻,可姜云婵耻于与他有任何亲密之举,葇夷抵着他的胸口,冷嗤:“怎么世子昨晚还没被人伺候好吗?”
“昨晚?”
谢砚面色微凝,垂眸,正见那只小手抵在他领口的胭脂处。
那是芸儿胭脂。
他指尖抹了一把,轻轻研磨着,“原来,妹妹是吃醋了?”
姜云婵才不是吃醋。
他只是觉得这男人荤素不忌也就罢了,既然强要了芸儿,却又把人扔在这种炼狱般的地方,实在不配为人!
姜云婵嗅着他身上的胭脂和酒味都觉不适,勉力挣脱了谢砚,坐到窗边透气去了。
姑娘双颊漫出红霞,白里透红,微鼓着腮帮子,水嫩嫩的。
她生得柔,便是生气也没什么攻击力,反倒看着更像吃醋了。
这样的反应取悦了谢砚。
他移坐到姜云婵面前,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启唇。
熟悉而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姜云婵唇角。
“你干什么?”姜云婵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撇头避开。
谢砚凉薄的唇蹭过她的脸颊,刚好贴在了她的耳垂上。
“自然是妹妹尝尝可有旁人的味道。”谢砚索性轻啄了她的耳垂,薄而软,一碰就要滴血来似的。
“那么妹妹呢,半月不见,可有给过旁人?”
低而磁的声音贴着她的肌肤,钻进她的耳道,酥酥麻麻的。
姜云婵赶紧又捂住了耳朵,瞪了一眼谢砚,故意膈应他:“马匪会做什么,世子不该比谁都清楚吗?”
谢砚当然清楚马匪不择手段,可他也很确定马匪不会碰她。
邓辉要跟他谈条件,就不会动他的女人。
谢砚口中的“旁人”只有一个——顾淮舟。
他一瞬不瞬盯着她,想问出个究竟,可她抿唇不语。
谢砚只好捏住她的下巴,亲自尝尝。
薄唇轻覆,舌尖强势地撬开她的齿关,深吻入喉,与她唇舌交缠。
姜云婵很快被他剥夺了空气,如同缺氧的鱼儿,胸口起伏,呼吸不过来。
“妹妹怎的连喘都生涩了?”谢砚在她唇齿间哑然失笑。
与他分开之前,她已经极会吻了,细喘声能酥了人的骨头,时常惹得谢砚情动不已。
不过半月,她又恢复做这副僵直的模样了。
可见,这些日子并未让顾淮舟那个草包占了便宜。
谢砚很满意,拉住她的手环在自己腰间,又托住她的后脑勺。
吻渐渐变得细密绵柔,时断时续吻过她的唇、她的齿,她的舌,撩动着她口腔每一处的敏感神经,意图让她也舒服。
那种熟悉的不能自控的酥麻感一浪接一浪侵袭着姜云婵的大脑。
她知道自己不该,可身子软得不像话,微张着嘴,连口津也含不住,喘声婉转。
马车里的吮吻声变得缱绻、缠绵,像春夜潮湿的雨,蕴着未宣之于口的思念。
丝丝缕缕的女儿香钻入谢砚的鼻息,是一直萦绕在梦里的久违的滋味。
在这一刻,谢砚藏于心中的情愫也决堤,温声试探:“妹妹可曾偶尔想过我?”
他其实,很想她,每个梦里都是她……
“谢砚,你够了!”
姜云婵猛地咬住了他的舌根,逼他退回了自己的阵地。
她拿袖子不停抹着嘴上他的气息,擦得唇脂晕开,嘴唇红肿。
她的厌弃毫不遮掩,她不仅厌弃谢砚的东西,也厌弃自己这具不受控的身体。
很显然,她不会想谢砚,一丝丝也没有。
他摁住她的手,令道:“留着,不许擦!”
她便是心里没有他,身上也只能有他的气息。
“若再闹,我就把你丢回山寨里。”冷郁的声音回荡在马车里,不容置喙。
姜云婵脑海里浮现出这些日子所闻所见的淫靡场景,那种恐惧已钉在了灵魂深处。
姜云婵浑身汗毛倒竖,酸涩的声音溢出齿缝,“你不觉得自己的手段很龌龊吗?”
“那你呢?”谢砚反问,“你又比我好多少?妹妹自己做过什么不会都忘了吧?”
马车里的气温骤然降至冰点,周围静得只听得到马踏青草的声音,窸窸窣窣钻进人的毛孔里,如万蚁蚀骨。
京都那个雨夜的记忆被唤醒,姜云婵记起了给他下蛊的事。
可看谢砚现在的神色,根本就不像中过蛊。
他一直好好的,之所以没大张旗鼓追查她,是因为他匍匐在暗处,等着猎物进圈套。
他冷眼看着猎物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才现身,彻底咬断猎物的命脉。
就如现在的姜云婵经受过马匪的洗礼,她对逃亡已生了惧意,心理阴影不可谓不大。
谢砚太狠绝了!
可以想象姜云婵若跟他回去,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会怎样报复她。
姜云婵惶恐不已,猛地往车窗外跳。
一只大掌轻易摁住她的肩膀,将她抵在马车一角,“妹妹见过溺水之人吗?”
溺了水的人越挣扎越沉沦,离危险越近。
她唯一的办法只有乖乖倚靠他,顺从他。
谢砚的拇指抚上姑娘丰盈的唇,徐徐打着圈,将嘴角残留的水渍重新喂进了她口中,“不如你想一想怎么取悦我?或许,我一高兴,从前的事就只当妹妹一时调皮了。”
他的阴影将她笼罩在一隅,而她的视线刚好与他腰腹平齐。
这样高度差,让姜云婵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此时,马车却突然停了。
外面传来一声尴尬轻咳,是陆池的声音,“咳咳!有、有急事!”
马车里的气氛回暖了些。
谢砚眼睫一颤,隐下了眼底的欲色。
“好生等着,别再动歪心思。”
说完,便拂袖下了车。
走到车帘前时,又回过头,敲了敲桌上的食盒,“吃饱些,一会儿别让我费力。”
食盒里放的是桃花酥和鹿梨浆。
姜云婵虽半月不曾好好吃一顿饭,但一点儿也不饿,透过窗户缝隙往外看去。
他们的马车已经抵达大会山山脚。
陆池带来的扬州守军将马车团团围住。
姜云婵根本无路可逃。
她费尽心机出逃,才呼吸了半个月外界的新鲜空气,却又要被谢砚轻易抓回去吗?
或者说从她出逃的那一刻,姜云婵其实从未真正离开过谢砚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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