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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面馆——松雪酥【完结】

时间:2025-02-08 17:15:55  作者:松雪酥【完结】
  找了好一会儿,有了合适的人选,牙保才领她到后头,他这处院子十分大,院子里四处蹲着被绳索串在一起的奴仆,大多都黑瘦瘦,衣衫褴褛的,牙保似乎怕污了沈渺眼睛,又忙解释道:“这些都是流民,刚从蔡州接了来,还没调理呢。拴着也是没法子,有些刁民吃两头,家里人拿了银子,他扭头便逃了,把自个一连卖个四五回,专门坑害我们这些按规矩办事的牙人,因此都得栓好了,否则咱们也不能喝西北风是不是?”
  沈渺表示理解。
  牙保笑道:“这些乱七八糟的,某便不与娘子相看了,某瞧娘子的为人,想来要好的,最好原本便伺候过东家,知晓规矩能立马上手做事的对不对?”
  沈渺点点头,但还是加了句:“还是要家世清白的,别家里还一烂摊子,成天来找事儿的,这样的不要。或是在前头东家手里犯过偷盗、赌钱、欺辱女人一类祸事才被转卖的,品德败坏的也决计不要。”
  牙保拍着胸脯保证:“娘子放心,某不敢自砸招牌。”
  于是领着沈渺走到里头一间屋子,里面关着的奴仆都是十五六到三十的青壮,也看着体面不少,没有面黄肌瘦的,身上衣衫虽都是粗布的,也有打补丁的,但大多都齐整,只是有些人没有鞋,光脚站在屋子里。
  他们后脖领子里还都插着等候发卖的草签。
  “你!还有你!出来!”
  牙保指了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又指了个二十来岁的高个子,把他们带到沈渺面前,先让他们龇牙看牙口,又让低头看头发,还有手脚指甲,才笑着道:
  “您看,这俩骨头都很壮实,背也直,牙也好,您看看手脚,大手大脚有力气呢!您别瞧着他们现在瘦,那是饿的!多吃几顿饱饭立马养起肉来。您瞧,这年纪大点儿的原本便是庖厨,他主家犯了事,流放到岭南了,家仆便也遣散了,这才沦落到这里。这个年轻些的,家在燕山府路(东北南部边缘),那儿过条河便是辽国了,一到冬日便有辽人骑兵来打秋风祸害人,他们家便往里躲,结果路上爹得病没了,他后娘便与商量着卖了他换钱好养活弟妹。他刀功好,以前家里专门帮人屠狗宰羊的,哎小子,你是不是说你一刻钟便能剥一张羊皮?”
  那年轻的高汉子忙点头:“是。”
  牙保又捣了捣那中年男人:“你说说,你不厨子么,你会做什么?”
  中年男人自持是官宦人家伺候的,见是沈渺这样一个市井出身的小娘子要来买他,一面觉着自个很屈才委屈,一面又自信满满:“某天南地北,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什么都会做。”
  牙保是个矮子,跳起来拿奴仆册子打他:“你个身家死绝的,你那主家不过是九品小吏,一月挣得还没二十贯,吹嘘什么呢,老实说来,看打!”
  挨了打立马老实:“其实只会包馄饨,还会炖鸡。”
  牙保这才期待地望向沈渺:“沈娘子觉得这俩如何?会厨事的奴仆不多,他俩昨日还有人来问呢,可不少人要,您若是看上了,还是立马定契,否则恐怕明儿便没有这样好的了。”
  沈渺不表态,说还要看,于是牙保又领她去看了女人,也有厨娘,但人数少得多了,年纪也大,四五十了。她倒是发现有个小姑娘生得很伶俐,虽不会烧菜,但有一双丹凤眼,薄薄的嘴,一张便能报几十道菜名,一点儿也不打磕绊。
  才十五岁,胆子大,哪怕在牙行也敢与沈渺提要求:“娘子若是买了我,我只与娘子签十年,等攒了银钱,我是要还家去的。娘子若是愿意将这一条写在契书上,我才肯与娘子走。”
  沈渺看完了,这才坐下来与牙保细细谈。
  此时,牙保还不知他面前这个模样温柔秀丽的小娘子那嘴皮子多能磨。一会儿“奴家头一回来,您不得算便宜些?”一会儿又“奴家一下买三个人,您不给个打包价?您小声点告诉我,我保证不与旁人说!”又一会儿“没事儿,您要是不愿意,我去别家问问也是一样的。咱们买卖不在情意在,告辞!”
  牙保连忙将人叫回来。最后你拉我扯,你让我我让你,沈渺终于还是买下了这三个人。小姑娘正好叫阿桃,是十年期,算是雇长工,牙保只收五百文佣金,之后沈渺每月给阿桃三钱银子的酬金便成了。
  中年男人叫福兴,高汉子叫唐二,他们都是各十二两,沈渺就此买断了他们的终身。办过手续,沈渺和牙保说好了,过几日家里拾掇好了再来接他们。
  解决了铺子与人手的问题,沈渺也算为了自己的理想迈出了一大步了。当初孤身上京的她,有了家人,有了更大的铺子,还有了自己的“员工”,虽不知日后如何,但已足够令人萌生出火把般的希望了。
  她高高兴兴去街上买了只炙鸭庆祝一顿。
  宋人还不知北京烤鸭的吃法,炙鸭是蒸熟以后再刷上明油,架在炭火上烤制成的,风味与北京烤鸭差了许多。自然也不会卷大葱黄瓜和荷叶饼,更不沾甜面酱。
  但沈渺还是想吃烤鸭,便买了一只,预备回去自个做面饼、切葱丝和黄瓜丝,片了鸭子后,再把鸭架炸了,虽说比不上后世挂炉鸭那香得滴油的脆鸭皮和汁水鲜嫩的烤鸭肉,但应当也能算作平替了。
  哎?想到这儿,不如她自个来做烤鸭呢!趁着贺待诏给她砌墙呢,让他顺手砌个挂鸭子的枣泥炉?否则嘴馋时吃不着那一口,多难受啊!北京烤鸭以前也叫挂炉鸭,得用圆肚收口像水缸似的的大炉子烤制,炉膛底部有风口、火道,可调节火候。
  回头夜市主打烤鱼和|蛄,白日里售卖汤饼为主食,辅菜正好搞限量份数,不会喧宾夺主,又能多些选择,除了卤肉,还能上一道烤鸭!
  而且烤鸭要卷饼,也算“饼”。反正店里都有“老燕州炸酱汤饼”了,怎么能少得了“老燕州烤鸭卷饼”?等到了冬日里,还得弄个“老燕州涮羊肉”呢!
  可惜牛肉难得,牛下水好似也不常见,成本高,否则她不得再来个“老燕州爆肚儿?”那才也算把咱们燕州美食(沈渺果断排除豆汁了)都给薅明白了。
  总之,沈渺愉快地原谅了自己那想吃一口烤鸭而砌炉子的心,迫不及待回去让贺待诏给她再起个大大圆圆的新炉子,不知他手头可有好的耐火砖,否则可砌不起来。
  她的日子过得欣欣向荣的,有盼头有美食,但暂时安顿在汴京城郊二十里地陈桥镇客店的荣大郎一家子,却有些碰了壁了。
  这陈桥镇便是当年宋太祖赵匡胤发起“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龙兴之地,因此这镇子也因此比旁处繁荣不少,不少官员都喜欢在这儿买上一间外宅,也好沾沾老官家的龙气啊!
  但这些都与荣大郎无关。
  他阴沉着脸,怀揣着被人掷在地上踩了好几脚的诗文策论,从陈桥镇郑家村里最大的一处宅子角门里走了出来,他牵走了拴在门边的驴,一路沉默地沿着田埂路往镇上走去,那耳边好似还在回响着郑氏那远房老伯公讥讽的声音:
  “你这文章写得毫无灵气,用典都用不明白,还指望能得解试举人?你能中这秀才老夫都觉着惊讶呢!老夫虽退居官场多年,但还是看不惯你这样蝇营狗苟之人,你瞧瞧你写的什么东西?文载人心啊,你…你满脑子功名利禄,读书不为民,不为理!只是为了乌纱帽,你也配做读书人?滚!出去!仔细污了我的地!”
  郑学谕在明州虽只是个八品学谕,但不少族人在京中为官,尤其有一位隔了好几房的伯父,曾官拜三品,只是因病痛乞了骸骨,隐居在陈桥镇。
  但他门生故吏不少,今年秋闱,明州府主持解试的知州便曾是他的学生,荣大郎便想着带着妻子郑氏来走走门路,若是能叫这伯公送一封信去,那他还需要苦读至此吗?解试通过便能参加省试,他便算是一步登天了!
  结果那病殃殃的老贼鸟张口闭口便是些理想大义,真是不识人间疾苦!荣大郎面色愈发狠毒,在心里直咒那郑伯公还是早早病死了当!自家族人的夫婿都不愿提拔,吝啬至极!
  他一路气得见树踹树,见石踢石,直到进了陈桥镇,才慢慢地换了另一副温和有礼的面孔,遇上个采野花卖的童子,还买了一篮子沾着露珠的鲜花。想了想,还拐道去糕饼铺子买了盒龙井米糕。
  他这新娶的妻子郑氏也是个不知柴米油盐贵的,不喜欢那等油腻腻的糕饼,最喜欢这等用龙井茶研磨成粉后与糯米一同制成的糕点,说是吃起来便高洁清香。
  吃下肚的东西,还称什么高洁?荣大郎嗤之以鼻,但面上却很是迎合。
  进了客店,先去隔壁屋问候问候老娘,他老娘满脸埋怨,荣大郎温声安慰了好些时候,又赌咒发誓日后考中,老娘想怎么给媳妇立规矩都成,只是如今一定要按捺住,不能坏了他的大事。
  “娘,这郑氏与那沈氏不同,昔日是那沈氏高攀我们。如今是我们高攀人家,自然要忍一忍。”荣大郎揽住荣大娘的肩头,低声劝解,“您别跟郑氏摆脸子,再忍一忍,等儿子高中,授了官,日后她自然还是您的儿媳妇。”
  安抚好了母亲,他又忙出去,推开隔壁一间房门,便见郑氏坐在床榻边,正低头绣花,见他回来便忙放下绣棚,担心地问:“如何,你见到那老伯公了吗?阿爹说他脾气不好,又多年没有来往了,也不知还记不记得我们家呢。”
  “你多虑了,郑伯公好得很,他十分赏识我,还夸我文章写得好呢,说是中举很有把握,压根不需要写什么信了。还指点了我不少。”荣大郎笑得体贴,将鲜花与糕饼献上,“你喜欢花草,我回来路上见到了,亲自采来的,你看可还喜欢,还有,这也是你爱吃的。”
  郑氏惊喜地接过篮子,欢喜地嗅了一口,只觉着满心都是花香,又见那龙井米糕,心里更是柔软,她不禁倚靠在荣大郎胸前,感叹道:“能嫁给郎君,真是奴家之幸。”荣大郎家中虽清贫,但在明州府学读书却十分勤勉,他又生得相貌堂堂,眉眼俊俏,郑氏家便住在府学中,偶然几次相遇,很快便倾心了。
  郑氏自小亲娘没了,后娘待她并不尽心,出入往来、人情世故从不教她,只教亲生的妹妹,郑学谕也不知为何很看重荣大郎,刚透露出想结亲的意思,后娘立刻把她推出去了。
  但郑氏对荣大郎很有好感,便也没有反抗。
  她也知晓荣大郎原本还有个妻子,但听婆母说是商贾之女,人极粗鄙,不仅不会生育,还常常发脾气将家里打得粉碎,更是连婆母都忤逆,无所出还不孝,这才不得不休妻的。
  郑氏其实心里也不满婆母那言行粗鲁、满嘴市井脏活的样子,但婆母待她还算好,不仅从不让她侍奉三餐,还总是让大郎多照料她。所以郑氏便听信了这番话,还心想,若是那前妇是如此性子,的确也不能怪大郎休妻。
  “既见到伯公了,那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郑氏有些不舍地问,她头一回出远门,也是头一回来汴京,可是却连城门都没有进去过,实在有些可惜。
  荣大郎看穿了她的心思,何况他目的也未曾达到,还不甘心就此回去,便笑道:“听闻汴京城过几日有观莲节,很热闹,既然娘子难得出来一趟,咱们干脆也多住几日,届时进城赏了灯再回去吧。”
  郑氏喜不自胜,伏在荣大郎胸前:“郎君待我真好。”
  “你是我娘子,我怎会待你不好?”荣大郎张臂搂住她,语气温柔至极。但在郑氏瞧不见的地方,他眼底却冰冷得很,几乎近是嘲讽。
  汴京城里夏日最大的节日,观莲节,果然眨眼间便到了。
  宫闱内外,为迎盛事,办了三日大宴,颁赐群臣,还亲自绘莲图墨宝赏赐亲近的大臣。市井之中,也是士庶咸动,尤其金明池与汴水附近,灯火点点,时而有烟火腾空而起。
  人流涌动不息,热闹几乎是彻夜不休。
  沈渺的大铺子也总算赶在节前焕然一新,门脸扩大了一倍,里头也宽敞多了,地砖通铺,粉刷一新,新买的琉璃灯笼,将铺子里照得如白昼般明亮。
  她又燃起了爆竹,在噼里啪啦的热闹中迎来了如流般的客人。
  王娘子提着自己的莲花灯,她与自家官人放了河灯又燃了孔明灯,还看了杂耍,逛得肚子都饿了,便兴冲冲拉着微服出行的王雍来吃宵夜――她存了二十条鱼,如今还剩六条呢!
  今儿正好与郎君一人一条,再吃个尽兴。
  但是一进沈记,她却在诸多香味里,闻见了特别香的一股……炙鸭味!
  但这炙鸭味实在不一般,与外头那些寻常炙鸭的味道截然不同,这炙鸭的香味,带着果木特有的清甜与炭火烘烤的焦香,丝丝缕缕钻进鼻腔。
  她循着味,挤开围观的人群,这才看见铺子里有一面墙上,嵌了一排银钩,挂着一只只色泽枣红的鸭子,这鸭子通身油亮,烤得极为香。一个二十出头的伙计,戴着高高的蓝布帽子,手里捏着把柳叶小刀,取下一只鸭,一起刀,那烤得油脆的鸭皮 “嘶啦” 一声率先断开,接着被轻巧片下,每一片都片得大小均匀,油脂还在皮下微微颤动。那伙计手法娴熟,小刀沿着鸭肉的纹理切下,将每一片鸭肉都连着恰到好处的鸭皮,肥瘦协调,形状好似柳叶。
  没一会儿,那一只炙鸭已全片好了,整齐精致地摆在了大盘中。
  王娘子看得眼睛转都不转了。
  王雍也看得有趣,他还注意到墙上还有新绘制的炙鸭图,上头竟细细地写了要如何吃这“老燕州烤鸭”――原来要用薄如蝉翼的荷叶饼卷起一片鸭肉,放入葱丝、黄瓜丝,再佐以甜面酱食用。
  这画画得真好,将这烤鸭的嫩骨、脆皮、香肉都画出来了,可真令人食指大开。
  王娘子也已经决定了。
  不吃鱼了,她今日必要吃上这鸭子!
第60章 员工管理
  金乌一坠下州桥, 溽暑初消,汴京城四处便热闹了起来。
  汴水旁生了些郁郁青青的汀兰,河面上已快要放满了河灯, 灯大多是莲瓣绽露, 糊以彩纸,内燃烛火,微光熠熠,飘飘荡荡,顺汴水蜿蜒而下, 远远望去恰似繁星缀地。
  今儿只觉全城的人都涌出来玩了,沈渺铺子里也是客满盈门, 没有一张桌子能空上半刻钟。后院刚烤出来的十几只鸭子,一眨眼便卖光了, 几乎是来一桌客,瞧见了新鲜,便能卖出去一只半只的。
  唐二那手,片鸭子都快片抽筋了, 倔强地不肯服输。
  铺子里合二为一,进深没变,但变宽了一倍, 从竖着的长方形,变成了横着的。阿桃戴着沈渺给她缝制的厚实棉手套,两只手都高高端着菜, 脆生生地喊着:“让一让!让一让!”
  然后像游蛇般极敏捷地从人堆里穿行。
  新砌好的枣泥炉搁在后院, 福兴穿敞怀的短褂子,热得满头大汗,正继续往里挂鸭子, 但今儿最后挂五六只也就没有了。
  一早,沈渺领着福兴、唐二两个人,从早忙到晚,也只来得及做了二十来只。
  做烤鸭繁琐不易。首先便得选好鸭子,不能太大,鸭子长得太大要不肉老、要不太肥。差不多一只在五六斤左右的小白鸭,是最好的。
  买来鲜活的鸭,由唐二帮着沈渺一起宰杀,杀的时候得小心,在鸭脖子靠近气管的地方放血开口,掏内脏也小心地从那口子里掏,褪了毛,洗干净,还得“烫胚”――用开水浇烫鸭身,能使鸭皮紧绷,这样烤出来的皮更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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