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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面馆——松雪酥【完结】

时间:2025-02-08 17:15:55  作者:松雪酥【完结】
  兄弟血脉之情,禁不得回忆,利益熏心时忘了,但一旦被人提起,便是加倍的心虚与悲伤。沈大伯想起弟弟临死前看见他便放了心的依依目光,那满嘴的血,只来得及低低唤了声:“阿兄……”便绝了气。
  他也禁不住抬起胳膊拭了拭眼角,又长叹了口气。
  “是大伯对你们不住……”
  有这句话,沈渺这趟就赢了。
  她来这儿既是撕破脸皮、摆明态度,也是为了洗清济哥儿的名声。大宋取仕、科考皆极注重品行与“扬名”,所以她既不能撒泼打滚,也不能以卑欺尊,否则日后吃亏的便是自个,于是思来想去,便只能这样道德绑架了。
  她脸色的泪便渐渐收住了,立刻又变了一副脸色,又对丁氏道:“伯娘说得是,都是一家子,牙齿碰着舌是常事,话说开了也就好了,走走走,我们回里屋叙旧吧。”
  说着还对围观之人笑着欠身:“奴家远嫁太久没见大伯伯娘,先头是情不自禁,叫大伙儿见笑了,都是家事,请大伙儿散了吧……”
  外头的人被沈渺请走了,沈大伯顿时松了口气,跌坐在躺椅上。
  丁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连死去的小叔子都搬出来了,人死为大,再多说也是落了下风,但她忍不住抬眼将沈渺上上下下都望了一遍,越看越是惊疑不定:
  这大姐儿在金陵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如今不仅脑袋伶俐,嘴皮子像刀子似的,这变脸也变得好似翻书,真是士别三年当刮目相看了。
  冷哼了声,丁氏扭着看不见弧度的水桶腰,率先进了后堂。
  沈大伯倒是踌躇了半晌,来招呼沈渺:“都进来坐。”
  “嗳。”沈渺瞥了眼沈大伯还红着的眼圈,牵着不打情愿的济哥儿和想起父母而啜泣的湘姐儿跟着进去了。
  沈大伯家的后堂比沈家铺子宽敞多了,是个齐整的四合院,有三间正房、四间厢房、两间倒坐房,一共九间房合围出一个天井来。天井里也布置得很风雅,沿着廊下摆了一整条水磨石案,全是搜罗的各色盆景,松竹梅菊兰应有尽有,中间摆了一套竹方桌椅,角落里还打了一口井。沈渺伸头去看了,里头还湃着几根小黄瓜,沈大伯这日子过得还真舒坦。
  几人在桌椅上依次坐下,沈渺搂着哭完了还控制不住一抖一抖的湘姐儿,掏出帕子来给她擦脸,济哥儿则不肯坐,僵着一张脸站在沈渺身后。
  坐下来后,沈渺没有先开口,她的沉默反倒让沈大伯与丁氏没了底,最后还是丁氏先抱着胳膊,冷冷出声:“大侄女儿大老远回来,可是要接这两个孩子回金陵?要接便只管接走!伯娘管他们三年,落得里外不是人,这管教得厉害了你们不高兴,管教得松了,又要寻是非。”
  沈渺摇头:“长姐如母,如伯娘所言,我自是要将济哥儿与湘姐儿接走亲自抚养成人的。不过我以后不回金陵了,就留在汴京,我想将我爹爹留下的汤饼铺子重新开起来。”
  丁氏皱起眉,一语中的:“你叫你婆母休了?”
  沈渺吃了一惊,她这伯娘虽然没什么良心又刻薄,遇事倒是锐利,一猜一个准。
  见沈渺不答,丁氏不屑地撇了撇嘴:“当年那荣家来提亲,我就瞧不上那荣大娘,什么东西,张口闭口都是我儿如何我儿如何,不也是个童生么!说得好似明儿就能考中举人似的!那荣大郎也是,意恋糜屯贩勖妫亏你看得上!那一家子又精穷!我左看不顺眼右瞧不过眼,谁知你爹娘跟灌了迷魂药似的,就要赌荣大郎能飞黄腾达!如今好了吧,倒把自家闺女儿推进了火坑。要我说啊,什么读书人、秀才都是虚的,读书人里多是负心汉,有何用……”
  沈大伯不满地咳嗽了一声,丁氏不理会反倒哼了声:“我家四个女儿,谈及婚事都是我一手包办!你二姐儿嫁给绸缎铺的儿子,三姐儿嫁给军户,四姐儿嫁给邻居的小子……我这人从来只看里子和银子,说得天花乱坠也不如郎婿老实上进、婆家慈和的好!”
  很清醒啊!沈渺顿时对丁氏有一些些改观了。不过她这张嘴可真会得罪人,若她是原身,只怕此时听了已快呕死了。
  “伯娘这番话,我以往也不明白,如今吃了苦头,才悟出来。”沈渺装出一副惆怅的模样,顿时将丁氏对她变化过大的疑心打消了。
  “他们家为何敢休了你?你应当写信回来,再怎么……”一时想到自个是怎么对待济哥儿与湘姐儿的,丁氏这话说得也有些尴尬,但还是抿了抿嘴,“你大伯便去一趟金陵为你撑腰又如何?”
  济哥儿翻了个白眼,大伯娘总是这样,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若是真的写信回来了,只怕拖上三个月也不会动身。
  沈渺却笑道:“谢过伯娘好意了,我实则也是受够了那一家子,正好家又遭了灾,便想回来支撑门户,好歹撑到济哥儿成丁。”
  说到这,犹如图穷匕见,丁氏也明白了过来,掀了掀眼皮:“如今过来,又是为何?”
  沈渺见进入正题,也不嗦,看了眼丁氏又瞥了眼沈大伯,说明了自己真正的来意:“侄女儿既回来,以后济哥儿与湘姐儿便不用伯父与伯娘操心了,伯娘是不是该把我家的地契与房契都还给济哥儿了?”
第14章 立足之地
  丁氏脸一僵,正要寻些由头拒绝,这几年她能够接连厚嫁了几个闺女,除了自家积攒,也有三四成是靠沈二那铺子月月租赁的生息银子。吃了三年的利如今一朝要还回去,倒忽然觉着心痛了起来。
  谁知,沈大伯却忽然慷慨出声:“我们本也没打算拿着,是济哥儿还小,前几年你家铺子又托付给我们打理,这要往外租赁,只得替他收着,你既然回来了,自当还给你……”
  这话把丁氏气得一佛出天,她还有一个闺女没嫁呢!这嫁妆钱都还没攒够,好好一个铺子,说不要就不要啦?不由在桌底下狠狠地拧了沈大伯一下,疼得沈大伯满脸都痛苦得皱起来了,但沈大伯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了:“这些年啊,你不在,也没人提,大伯都快忘了兄弟之情,你回来了,大伯才想起老二往日种种……”
  语气未尽,竟已有些哽咽。
  沈渺都吃了一惊,最后那一番有关沈父的话,竟然对沈大伯有如此大的杀伤力?沈大伯忽然便痛哭流涕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你们等着,大伯这去拿地契与房契,顺便再给你们包一包银子……”
  话音未落,丁氏便猛地一抬脚将沈大伯身下椅子踹翻了,暴怒地揪住他耳根子:“沈大郎你脑子进水了?什么话也胡说!弟弟那铺子烧得只剩炭木架子了,就算要卖也难,契房地契也就罢了。但要给银子,你先问问我手里这擀面杖答不答应!”
  沈大伯被骂得浑身一抖,不敢多说,灰溜溜跑回正房取出一个纸包,沈渺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他们家的地契与房契,
  她松了口气。
  拿回来了,这一趟就算没白来,有了这东西,她与济哥儿、湘姐儿在汴京才算有了立足之地。
  至于这三年的租银,既然进了丁氏的口袋,要掰扯清楚也难,这也是沈渺没有开口要租银的原因。
  见好就收,她当机立断,带着两个小的就告辞。丁氏铁青着脸送都没来送,倒是沈大伯送他们到门口,沈渺让他留步不要送了,他却拉住了沈渺的手。
  他东张西望,犹如做贼般飞快往沈渺袖子里塞了一卷铜子,然后一溜烟跑走了:“大伯不送了,你们快回去吧!”
  有钱不拿傻瓜蛋,尤其是沈大伯的钱,那更是要拿。沈渺也不客气,迅雷不及掩耳便收进了袖子里。
  反正这是沈大伯欠济哥儿和湘姐儿的!
  她捂紧袖子,赶忙带两个孩子再打车回去,她在沈大伯家耽搁太久了,回头内城门的南朱雀门若是闭了,便回不去了。
  幸好回去还算顺利,一回了家,沈渺便拉着济哥儿躲在被窝里数钱,她一路上都害怕遭人抢了,把那包银钱的油纸都攥得皱巴巴了,解开油纸包,里头整整齐齐包了两贯钱,竟然有两千文!
  这对沈大伯九牛一毛,但对沈渺姐弟三人可成了及时雨。
  簇新铮亮的通宝把三人眼睛都照亮了。沈渺便与济哥儿商议:“先拿一吊钱出来把咱们后堂的墙与门窗都修缮修缮,否则夜不能闭户,我们只有两个孩子与一介妇人在家,怕叫贼惦记。”
  “阿姊忧虑的有理。”济哥儿也说好,又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只恨我年纪太小,不能替阿姊守门户。”
  “你的心意阿姊心领了,只是你小小年纪,实在不必如此勉强自个。”沈渺望着他认真道,“你已经极懂事了。”
  济哥儿摇摇头,他只觉着自己能做的太少。
  “剩下一吊钱,咱们先留着,回头留给你寻先生读书用。”沈渺将钱分配好,便领着两个孩子出门去吃晚食,顺带买些过两日摆摊用的东西,还得去寻那杨老汉,先将后院的门窗、围墙、灶头、房顶都修缮好。
  昨日逛夜市时,她对金梁桥附近的商业结构已心中有数了。
  也想好了暂时做些什么。
  ***
  汴京已至暮春时节,风暖日和,柳色如烟,夜市五更方歇,但未及天明,街巷之间又熙熙攘攘,迎来了早市。
  贩夫走卒在晨雾中穿行的吆喝声将沈渺吵醒,她还有些困倦,拥着被褥在床榻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彻底清醒过来。
  为了早日能摆摊儿开业,她带济哥儿和湘姐儿整整忙了两日,这俩孩子都成她的童工了,里里外外帮着干活儿。
  她这两日先是将杨老汉找来,又让他推介了一个好的砖瓦匠,一齐谈好了价码,算好了工钱,便将济哥儿与湘姐儿留在家里监工。沈渺提前熬好了一大锅罗汉茶、一锅浓稠的瘦肉小米粥,便让济哥儿与湘姐儿招呼给工匠们喝早茶吃朝食,盯着他们好生将院子修缮完。
  沈渺则去了街道司,交了五十文钱,登记造册,算是办好了所谓的“桥市经营许可证”,其中二十文是租子,三十文是给街道司那些厢军的回扣。
  街道司的青衫厢军不少是泼皮无赖,家里花了银子买进来的,沈渺进去办事儿还被言语调戏了好一会儿,幸好如今开封府尹是个如包公般铁面无私的清官,这些厢军并不敢动手动脚,调笑了几句便罢了。
  沈渺只当狗在耳畔犬吠,淡然办完了事儿,在街道司得了块绿头漆的木牌,上头标了“丙左伍”几个红漆字,估摸着是她那小摊的号牌吧!
  于是顺道去实地踩了点儿,果然那金梁桥上四根高高的表木上都写有“甲乙丙丁”四个字,沿着那丙字表木往前数了五个桥墩子,便是一块儿极为狭窄的小空地,顶多只有一尺宽,除了这块儿地,其他已经被挤得严丝合缝,什么也插不进去了。
  正巧的是,这位置便与先前沈渺问询过的那卖香饮子的胖娘子挨着,那胖娘子倒还记得她,她眼尖,一眼看见她手里的木牌,立刻警惕问道:“娘子先前与奴家打探这许多,原是为了这个,娘子是贩什么的?”
  沈渺笑道:“我是贩烤饼的,吃饼口渴,再来一碗娘子的香饮子,岂不正好?我能与娘子相邻,相辅相成,正是缘分呢!”
  那胖娘子这才松了口气,看沈渺的眼神也不再那般排斥了。
  办好了手续、找到了摊位、顺带调节了邻里关系,沈渺又采买明儿摆摊所需的各色食材:面粉、米粮、葱、大料、油盐酱醋等调料、五花肉、芝麻、菘菜、鸡蛋、鸡肉、红豆、猪肠、猪肝、猪腰子等猪下水……
  可算是把原身所剩不多的嫁妆又花了个许多。
  东西太多,便又雇了个脚夫,用车推到家里去。
  算了算,修院墙、门窗一共九百一十三文;买了一车炭花费两百文;采买食材花了三百多文;加上先前路上花的,一共便花了两贯了!
  捉襟见肘,坐吃山空啊!
  沈渺叹息着拍了拍自个腰间那瘪瘪的荷包。
  回去后,她便又带了点街市上买的时新果子,登了顾家门,与顾婶娘说明儿想借用他们家土车子用会子,结果顾屠苏在旁二话不说便答应了,还说车子推起来太重,他一早便来送她过去。
  惹得顾婶娘在一旁对自家儿子那殷勤模样瞅了又瞅。
  沈渺也有些察觉,忙客气地道谢,又特意说明:“还要多谢顾二哥告知,金梁桥对面有个杨老汉,做得一手好木匠活,我与他订了一辆土车子,回头便不用这样麻烦了。”
  顾婶娘还没说什么,顾屠苏又已抢先道:“不麻烦,不麻烦,日后有什么事儿也只管说便是了。”
  瞥见顾婶娘嘴角的笑似乎有些僵了,沈渺便赶忙从顾家回来了,心想以后还是少麻烦顾屠苏的好……她虽觉着坦荡无愧,但架不住人家多心,自个又是个“下堂妻”,还是避避嫌吧。
  但总算,她摆摊儿的筹备工作便差不多都完成了。
  沈渺回来时,后院还在垒墙,她与砖瓦匠讲好要修三合土石墙,原来没塌的部分也干脆全推倒了,这样垒墙花费自然比寻常的土墙更高,但围墙便是要结实耐用,索性多花些银钱造得好些,日后也省得返工。
  院门找杨老汉选了一块十分厚实坚硬的胡桃木,价格不菲,但沈渺很喜欢胡桃木美丽的纹理,而且它高硬度不容易被刮伤也不易受潮变形、还不受白蚁青睐,上辈子沈渺妈妈陪嫁了一套胡桃木家具,用了几十年还跟新的一样。
  灶房那漏水的房梁、屋顶也一并补了,灶房的门就选了更便宜的松木,轻盈又好加工,价格也比胡桃木便宜一半。
  沈渺修院子的动静瞒不了街坊四邻,好事者围观,聚在一块儿,自然忍不住嗑瓜子说闲话,顺带还要悄悄可怜她:“……你们可知晓?沈家的大姐儿是被夫家休回来的。”
  “她那官人作甚休她?”
  “听闻是她婆母做主,她那秀才官人…咳…有与母同床的癖好……”
  “苍了天了,竟有这样的畜生?”
  “哎呦,可不是么!如今无依无靠,还得养育弟妹……她那个大伯也不是个东西,亲弟弟的孩子竟一个也不管……”
  沈渺无辜地摸了摸鼻子,这些婶娘背地里议论她,会不会说得太大声了些?她真的隔着半道还没修好的院墙,听的一清二楚……
  但她仍旧假装没听见,毕竟这样的舆论对她并没有坏处。
  她不怕自个被议论,也不怕被可怜。
  这也是她一定要离开金陵的原因,汴京毕竟是沈大姐儿的故乡,巷子里的街坊与沈家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自小看着她长大,大多对她都没什么恶意。
  沈渺又盯了会儿院墙的进度,杨老汉帮她寻的这个泥瓦匠姓贺,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师傅了,干活十分熟练麻利,不到半个时辰就推倒了原来的残墙,半日便垒起来一半了。
  她便吩咐了一声:“贺待诏,你这头忙完了得了空,我过来与你说如何搭那土窑子。”
  “待诏”是宋朝对匠人的尊称,这位贺待诏很是沉默寡言,只点点头就继续干活了,这是当初就说好的,他要替沈渺垒墙修屋顶,还要帮忙修两个灶头、一个土窑。
  沈渺只是怕他们忙忘了白嘱咐一声,说完便回灶房去预备食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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