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母想了想,放下手里的活,不放心地朝兰芝他们的新房走去。
这会儿,已穿了兰芝衣服的香草扯着身子,嘻嘻地笑着,焦仲卿和兰芝在一旁新奇地打量着香草。忍俊不禁想笑。
“从背影看,真像兰芝呢!”焦仲卿点头说。
“可得注意点!”兰芝对香草小声说。
“放心,只管安心回去吧!”香草胸有成竹地说。
兰芝拎起小包正准备出门,焦母己走到了门口,大声喊道:“仲卿啊!”
“娘!”焦仲卿忙从房里走出来,站在门口。
“兰芝呢?”焦母站在门外上下看了看焦仲卿,又不放心地问道。
“在、在房里!”焦仲卿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
焦母疑惑地看着他,欲向房里走去。
焦仲卿一惊。
正在这时,兰芝从房里探出头,叫道:“婆婆!”
“嗯,在家就好!”焦母怔了下,点点头。
“婆婆有什么吩咐?”
“我在问香草,怎么不见她织机响呢?”焦母连忙掩饰自己,支吾道。
躲在房子一角的香草下意识地正要接腔,兰芝忙用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香草好像上外买纱去了!”焦仲卿急忙急中生智。
“哦,买纱去了。好吧,你们忙你们的!”
焦仲卿终于松了口气,兰芝和香草也都松了口气。
焦仲卿正欲回房,焦母又转回身,焦仲卿愣住,不知娘又要干什么?
“哎,这纱不是前两天才买的,香草怎么又去买纱?”焦母有些疑惑地说。
焦仲卿一时语塞,正在这时,兰芝又探出头,说:“哦,好像、好像也不多了,我和香草要是俩人都上机,那点纱哪够织啊!”
“倒也是!”焦母点点头,返回厨房继续切菜,边切菜边得意地说:“嗯,总得还是听我的!”说完,动作更快了。
焦仲卿见母亲己走进厨房,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兰芝拍拍胸口,长吐了口气。
“好,这才好玩呢!”香草嘻笑着。
“还好玩,都吓死我了!”焦仲卿瞥了妹妹一眼,心有余悸地说。
这时候,刘母和钱氏还在厨房忙碌着。
“这日头都快中天了,怎么还不见他俩人回来?”刘母不安地朝户外看看。
“娘,我去村头看看吧!”钱氏急忙说。
“去吧!”
钱氏转身出去,刘母依然心不在焉地忙乎着。
钱氏走出大门口,远远看见一乘小轿正往家门口这边过来,忙转身走到客厅,
兴奋地高声叫道:“回来了,兰芝回来了!”
听到钱氏说兰芝回来了,刘母、刘员外、刘兰生都从房里走到客厅。
“人呢?”刘母两手在围腰上擦了擦,解下围腰扔到一旁,笑道。
“这不在后头,马上到了!”钱氏说。
“看把你乐的!”刘员外看老伴一副喜形于色的样子,对老伴笑道。
“哎,你还不准备放鞭炮呢!”刘母转身对刘兰生说。
刘兰生拿着鞭炮向外走去,又立即走回客厅,吃惊地说:
“哎哎,怎么不见新姑爷,就兰芝一个人!”
“怎么会呢?”刘母面带不满地说。
“你看你看!”刘兰生急忙指着外面让母亲自己看。
正说着,轿子在门口停下,兰芝从轿子里下来,见女儿一个人回娘家,刘母和刘员外迷惘地看着兰芝。
“爹!娘!”又向哥、嫂请安。兰芝急忙进屋向刘员外和刘母请安。
“哪有这么个道理,这三朝都是夫妻双双回家。嘿,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这多不吉利啊!”刘兰生惊愕地说。
“哎?仲卿呢?”刘员外也忍不住问道疑惑地问道。
“那天他淋了点雨,病了,我就没让他一道来。”
“不碍事吧?”刘母关心地说。
“不碍事,吃了几帖药,这也好多了!”
“我的天,结婚第一天他就生病了!我看你也是个灾星,和高家翻了,我这冬服的生意看来也要搭掉了,嫁了焦仲卿,他又生病了!”刘兰生在一旁讥讽道。
刘员外不满地瞪了刘兰生一眼。
“兰生,你说什么话?”刘母责怪说。
“哎哎,你别跟我瞪眼,你现在是嫁出去的女儿,可不像过去在家里那样娇惯着。我说的哪不是实话,哪有三朝回门,新姑爷让媳妇一个人回娘家的?”刘兰生看着兰芝说。
一直笑嘻嘻地看着兰芝的钱氏,拉着兰芝:“兰芝,别理你哥,我姑嫂俩到一边说话去。”
这会儿,兰芝在母亲卧房里和母亲说话,刘母听完兰芝的叙述,吃惊地看着兰芝说:
“哎呀,你怎么这样冒冒失失?”
“娘,有香草顶替着,没有事!”
“还没有事?你这才过门的新媳妇,竟做出这样冒失的事,你婆婆知道会怎么看?”
“三朝回门,我回来看娘也是应该的?”
“不错,是应该的,可你这是欺骗你婆婆回来。在家里,你跟娘开个玩笑,就是骗骗娘,娘也不怪你。娘嘛,眼泪水都是往下流。你现在是对婆婆,和对娘不一样,只有小心、尊重。”说完,见兰芝不吭声,又有些担忧地说:“我还不晓得你婆婆性格怎样?”
“怪厉害的呢!”
“哎呀,那你可得小心点。”刘母心一沉。眉头紧锁起来,半响,刘母又不安地说:“这么看,今天还不是小风小浪,说不准还会惹个大风大浪啊!”
“不会吧!”兰芝不由也一惊,小心地安稳母亲说。
穿着兰芝衣服的香草正在院子里晾衣。
“兰芝,仲卿的药还没吃吧?”焦母走到外屋,朝院里的香草喊道。
香草背对着屋里,一怔,又立即别着嗓子支支哼哼一下。
良久,香草见屋里没有动静,才小心翼翼地慢慢回过身。
这时,焦母端着药碗走到兰芝房门口,正巧香草拿着空衣桶准备进房。
看到母亲欲进兰芝的新房,香草吓得吃了一惊,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焦母一眼就看见了香草,她愣了好一会,迷惑地看着香草说:“哎?香草,你怎么穿着你嫂子的衣?”
“哦哦,嫂子的衣好看,这腰身穿在我身上还真合身,我就试着穿了。娘,穿在我身上好看吗?”香草很快镇定下来,说罢,还故意转了一圈给母亲看。
“嗯,是合身!”焦母打量了一下,点头道。说完,又有些疑惑地看着香草说:“哎?你不是买纱去了?”
“去了,买回来了,娘,这药我送给哥哥去。”
焦母把药碗给香草,却并没有离去的意思,说:“也不知你哥哥好得怎么样?娘进去看看。”
“他们新婚里,亲亲蜜蜜,说说笑笑。娘,你进去干什么?”香草忙中不乱,机敏地说。
“倒也是。”焦母点点头。又侧头对香草说:“别让药凉了,叫你哥就喝了!”
香草点着头,慌忙向哥的房里走去。
焦母往回走了几步,突然感到似乎哪里不对劲,她猛地站住了,脑海里立刻闪现刚才香草穿着兰芝衣服在院里晾衣以及在门外喊兰芝,香草背对着屋里,支支哼哼地别着嗓子应道的那一幕情景。
焦母一下恍然大悟。
这时候,香草把药放在一边,焦仲卿指指外面,小声说:“哎哟,我在房里都担心死啦!”
“喝药吧!”香草得意地做了个鬼脸。
焦仲卿端起药碗正要喝,却忽然传来焦母严厉的声音:“都给我出来!”
哥妹俩立即愣住了。
这会,焦母己站在房外,沉着脸又大声朝新房喊道:“听到没有啊!”
“娘,有什么吩咐,我去做!”香草走出来,装出一脸茫然不知的样子。
“房里的呢?”焦母没有理睬,又沉着脸说。
“哥在喝药呢!”
焦仲卿在里面听到母亲说话,慌忙应道:“娘,我在喝药!”说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喝药也出来!”焦母依然严厉的说。
焦仲卿迟疑了下,还是硬着头皮向门外走去,他定了定神,假装道:“娘,有什么事?”
“还有一个人呢?”焦母冷冷地说。焦仲卿和香草相互不安地对看了一眼。
“唔?还有一个人呢,怎么不说话?”焦母催促说。
“兰芝,她、她回娘家去了!”焦仲卿垂着头,不安地如实相告。
“哦,果然还是回去了!”焦母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地说。
“胆子也够大啦,说回就回去,也不需招呼一声,还有我这个婆婆?”焦母越说越气。
“娘,是我让兰芝回去的,不怪她!”焦仲卿急忙解释说。
“腿长在谁身上?嘿,还演戏啊,还有你,“焦母瞪着眼,一会又把目光扫向香草,说:“你们就合着瞒我一个人!”
“三朝回门,也是伯父伯母家的大喜的日子,怎么能不让嫂子回去?”香草嘟哝着。
“我不去本身就说不过去,再不让兰芝回去,于情于理都讲不过去!”焦仲卿壮着胆子顶撞道。
“还有理?娘是怎么说的?嗬,娶了媳妇,娘的话现在就当耳旁风了!真是应了一句老话:养儿郎白眼狼,娶了媳妇忘了娘!哼!”焦母见儿子处处护着媳,勃然大怒。
“娘,孩儿绝无这个意思!”焦仲卿见母亲生气,忙申辩道。
“去,把大门、边门都关上,栓起来。”焦母没有理睬,而是黑着脸向香草叫道。
“娘……!”香草吃惊地看着娘。
“娘,你这是干什么?”焦仲卿不安地盯住母亲说。
“焦家的大门那么好出,可也不是那么好进!”焦母声色俱厉地说。
“娘,兰芝这也不是什么大过啊!”焦仲卿十分着急地看着母亲,不知如何是好。多年以来,仲卿从不敢违背母亲的任何心愿,也许早年丧父,使得早熟的焦仲卿除了对母亲懂得孝敬体贴之外,还对母亲多了一份怜悯和害怕。
“娘这次就要好好治治你媳妇!”焦母对儿子毫不客气地说。然后又把头转向香草吼道:“娘说的话,听到没有?”
刘家客厅里正议论着兰芝瞒着婆婆偷偷回娘家的事。
客厅里一旁坐着刘员外,另一旁坐着刘母和兰芝。
“真是糊涂胆大,糊涂胆大!”刘员外起身踱着陆步,摇着头。
“三朝回门,我看看父母有什么大错?”兰芝不服气地申辩道。
“不错,一点都不错。可仲卿在病里,你就应该守在边上服待好。这哪不应该?”刘员外说。
兰芝没有再吭声。
“你还当过去在家里,爹宠着,娘宠着,可以撒娇、任性,现在可是为人妇为人媳,哪能还那样任性?”刘员外教训道。
“老爷说的对,嫁出去了就得学会礼仪,孝敬婆婆,服待丈夫。娘本来要留你回来住几天,我看啊,现在你就回去。”刘母也在一边咐合道。
“啊?现在就回?”兰芝抬起头,吃惊地看着父母。
“现儿就回。娘和你一道,送你回去!”刘母说。
“娘,回就回,还当我小嘛,哪用娘送我回去!”兰芝笑道。
“对,让你娘送你回。”刘员外说。
一个时辰以后,兰芝和母亲分别乘两辆小轿匆忙来到了焦家门口,轿夫缓缓放下轿子。
兰芝忐忑不安地和母亲下了轿,一眼看见黑漆的大门紧闭着,两人立刻愣住了。
兰芝走到门口,敲敲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兰芝又轻轻敲了敲门,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兰芝的心猛然往下一沉,不安地回头向母亲望去。
刘母见焦家久久不出来开门,立刻骇然惊愕了,怎么回事,没人在家?还是焦母故意不让进?
第十章
刘兰芝、刘母等了许久不见门开。抬着她们来的轿夫们懒懒散散地歇在一旁,索性坐在地上用石头当棋子下一种对角棋。
兰芝不安地看着母亲,一下没了主意。
“该不是家里人出去了?”刘母望着紧闭的门对兰芝说。
“哪会呢,仲卿生病刚好点,不会家里没有人的。”
“既然这样,那怎么会……”。刘母似乎猜测到什么,不由忍不住埋怨女儿说:“唉,兰芝啊,当初你只顾出门,就不考虑怎么回去,你看看现在进这道门可也就不那么容易啰!”
兰芝心里“咯哒“一沉。想了想,又抓着门环敲了敲门,侧耳听里面的动静。
焦仲卿听到有人敲门,估计是兰芝回来了,急忙从房里走到客厅,怯怯地对走过来的香草说:“香草,快去把门打开吧!”
香草点点头,蹑手蹑脚地向大门走去。
“香草,做什么?”
焦母严厉的喝道。
香草回过头,见母亲不知什么时候走进客厅,正怒气冲冲地瞪眼望着她。
“是嫂子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
“我去开门!”
“不准去!”
“娘,就让兰芝进来吧!”焦仲卿用乞求的目光望着母亲,他希望母亲改变主意。
“有胆量出这个门,今儿就别想进这个门!”焦母冷酷地说,脸色漠然。
焦仲卿和香草愣住了,一声不响看着母亲。
焦母往客厅中间的椅上一坐,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娘,嫂子回门,这哪是什么大错?”香草小心说。
“这家是菜园门,想走就走,想来就来,还认这个娘?”焦母眼一瞪。
“哪敢不认娘!”焦仲卿说。
“那娘说话算不算数?”焦母逼视着焦仲卿。
“娘说话,当然算数!”
“算数?娘告诉她不要出去,既然她出去,那就不要再进来。”焦母鼻子一哼,断然道。
兰芝隐隐听见里面的说话声,不安地又回头看看母亲,刘母看着兰芝不安的样子,摇着头叹道:“你看看,果然事情弄大了!”
兰芝神色黯然地站在焦家口,既然婆婆这样蛮不讲理不让自己进门,又何必厚着脸皮赖在这里,而且还让老母亲也跟着在这里受罪,不如干脆回娘家算了,她把心一横,对母亲说:“娘,上轿吧!”说罢向轿走去。
“兰芝,你要干什么?”
“我回娘家去!”兰芝气呼呼地说。
刘母连忙上前紧走一步,拦道:“你啊,还由着性子?”
“既然婆婆不愿开门,我还在这里干什么?”
“等!”刘母简短地说。
“等?还要等到什么时辰?我三朝回门也是人之常情,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错?不对的是婆婆!”兰芝不悦地对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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