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人受伤了?
邬玺梅心头一紧,手心儿顿时渗出汗珠。
听他们言语之间,大人的伤好像不轻。可是,大人身边不是一直有人保护吗?而且他身处军营怎么也会受伤呢?
好不容易熬过一夜,次日天一亮,她便找到福伯,佯装不知道这件事,问,“福伯,大人离府已经有阵子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呀?”
福伯看见她就烦,带着气性道:“我怎么知道?我一个下人,哪知道大人的行程如何安排?”
邬玺梅又问,“那我能去军营看看大人吗?顺便给他带些换洗衣物。”
“不用了,那边自然有人照应。”福伯说完就装作很忙的样子要走,不想和她多说关于罗域的事。
邬玺梅不甘心,又追上去,“福伯,那我也想去看看大人……”
“啧!”福伯拧着眉头回过头来看她,眼里有几分无奈,他嘴唇开合几次,终是没忍住,道:“小喜呀,我看你平时拍起大人马屁的时候,也挺机灵的,可为什么有些事情就看不明白呢?”
邬玺梅疑惑的看着他,等他往下说。
“大人这次为什么离开,你就当真一点看不出来?”
邬玺梅不觉皱起眉头,“我,我感觉大人好像是生气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见她一脸无辜,福伯有些不忍,叹了口气,“错不在你,倒是大人他……”他又看了眼邬玺梅,连连叹气。
邬玺梅察言观色,“福伯,你是不是有话想说啊?”
“唉,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老头儿叹气。
“福伯有话就说吧。”
福伯沉思片刻,目光忽然变得坚定,他四下环顾后,小声问道:“小喜呀,你来总兵府也有阵子了,你觉得总兵人怎么样?”
“挺好的呀,大人他与外界传言的完全不一样,还很平易近人呢。”
“平易近人?呵呵。”福伯苦笑,“他那只是对你而已。”
“对我?”
“他对别人可不是这样,你看我都在罗家干了几十年了,都这把岁数了,他该骂还骂,该提防的还提防,对外头那些文官就更是不客气。对他自己手下的兵倒是能同甘共苦,可平日操练起来也是严厉的很。大人无论在官场,在家里,还是在军中,皆是说一不二的,可唯在你面前就换了一副面孔。你是个细致的人,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邬玺梅回忆之前种种,罗域对她除了有时候莫名其妙的生气外,倒是不曾严厉,更不曾骂过她。若是严厉,光是自己总起晚这一条,怕是就有挨不完的骂了。
见她不语,福伯接着道:“你可知自从你来了之后,外边儿都传了咱们大人什么闲话吗?”
邬玺梅木讷的摇了摇头。
福伯道:“外边儿都说,咱们大人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未完待续)
第4章
大人喜欢男人?
“啊?!”邬玺梅愕然。
“小喜,你该知道这传言的由来吧?”
邬玺梅倒吸一口气,半晌没吐出来。
是,是我?大人他对我……
福伯叹气道:“俗话说众口铄金,对一个男人,尤其是对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来说,这种流言可比任何流言都来得致命。若是连军营里也传开了,对大人来说就更是灭顶之灾。无论曾经他立过多少战功,只怕也再难有威信可言。”
可我是女子啊,大人他不该被如此非议。
邬玺梅有苦难言,垂眼想了想,“所以,大人这次离开,是为了躲开我?”
“大人因何离开,我也不清楚,但是,只要你留在府里一日,外边对大人的非议就多一日,日子久了,难保不会给大人带来灾难呀。”
大人……
沉默片刻,邬玺梅道:“所以,福伯是觉得,我应该离开大人,离开总兵府?”
福伯点头,“有大人的维护,旁人不能把你怎样,唯有你自己离开。你若真的感念大人对你的好,就替大人想想,离开总兵府吧。”
离开?我若离开了,姐姐的任务该怎么办?可若不离开,大人他……
若我告诉大人我是女子,那大人定然会追问我女扮男装的目的,届时,我又该如何作答?
“小喜,小喜?”
“呃,啊?”邬玺梅回过神来。
福伯道:“前阵子大人冒着风雪救你下山,又因你昏迷茶饭不思,日夜照料,我们这些下人看着皆无比担心。大人为你不惧流言,你可以为了大人离开吗?”
邬玺梅一时拿不定主意,为难道:“福伯,可容我考虑些时日?”
福伯略显失望,勉强点了点头,“好吧,反正大人也不在府里,你尽快考虑。不过军营嘛,你暂时就别去了,免得流言更重。”
福伯离开后,邬玺梅心事重重。
要替姐姐完成任务就不能离开总兵府,要留在总兵府又不能坏了大人的名声,就只能让自己恢复女儿身。但是,恢复女儿身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诶?不如就说我被逼嫁,但我不愿意,故而逃婚。
这样说的话,不仅找到了女扮男装的理由,还借此告诉大人,我其实已有婚配。
邬玺梅咬着唇,觉得是个不错的理由。
嗯,等大人回来,我就这么说。
可是大人的伤……
她不禁双手合十向天祝祷:希望大人平安无事……
*****
左家的马车朝庆州的方向一路前行,沿途经过各庄子,厂子便会停留数日巡查对账。不过有了头一家农庄的先例,后边的这些家再没有敢挑衅闹事的,那些被左宗宣养起来的泼皮地痞更是听说了裴九的事之后,都先一步跑了。所以使得对账的事变得异常顺利,只用了不到一月的时间,他们便到了庆州地界。
“前边就是庆州城,可算能好好歇歇了。”郭掌柜拍打着胳膊腿道:“我这老胳膊老腿,都快散咯。”
顺子旁边驾着车,“这边山路多,您老再忍忍。”
邬玺玥一路上都在警惕,所以是晚上醒,白天睡。而左宗宝自从听了穆云川的话,晚上有些惴惴不安,睡不踏实,故而此刻在车厢里睡得昏天黑地,纵是车身颠簸也毫不影响。
忽然,道上起了风,紧跟着一支利箭破空而下,从侧面直入车厢。
邬玺玥闭目中感觉不对,猛然睁眼,伸手搂住左宗宝后脖子,将其按下,同时自己弯腰闪避。
“当”的一声,利箭破窗而入,斜插入她脸侧的车身上。
只看这箭,她隐隐不安,来人并不普通。能避开车厢板,使箭从窗□□入,还能对准要射杀的人,这个角度和力度,都不是寻常习武者可以做到的。
左宗宝被按趴在地,惊醒之余发现了车身上扎入的箭,惊的瞪大眼睛。“娘子……”
“趴着别动!”邬玺玥喝一声,左宗宝便趴着一动不敢乱动。
此时,前方一声马嘶,马车骤停。
邬玺玥纵身跃出,站在车头。此时,前方路上已被十几人堵住了去路。
“你们先进去。”
“哦。”顺子应了声,扶起吓瘫的郭掌柜躲进车厢,和左宗宝一起趴在车厢里不敢动。
只拢眼扫过来人,邬玺玥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这些人的眼神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冷漠。
不会是封天会的吧?
出动这么多人,目标难道是我?
短暂对峙后,对面十几人一涌而上,邬玺玥站在车头未动,待到他们靠近忽然一串石子掷出。
她要先试试这些人的身手。
果然,这些人来路不一般,几颗石子飞出竟无一人中招,最多只是被石子擦破点皮,其余皆轻巧闪开。
邬玺玥不敢轻敌,从靴中拔出匕首,飞身与来人交战一处。
真交上手,她更加确定,他们就是封天会的。只不过,他们在行会中不是高级别杀手,接的都是些个小活儿,他们的目标应该不是自己,而是车里的左宗宝。她想保护他,但自己分身乏术,唯有尽快解决这些人才行。
因为心里着急,她出手比平时更快更猛。可她功夫虽高,却架不住对面人多,时间长了耐力不足根本招架不住,几十个回合之后,她逐渐显出疲态。而此时,被她打死打残的也不过四五人。
见她疲态已露,对方攻击反而更猛。正这时,忽然一支利箭朝她而来,而她却被杀手层层包围不得脱身,甚至无法闪避。
眼看利箭就将刺中她后心,耳畔忽然传来清脆的一声,不知何处飞来一支镖,正打在那箭尖儿上,使利箭瞬间改了方向,直扎入旁边一杀手的手臂。邬玺玥见状,顺势将匕首一横,在那人咽喉上补了一刀。
又死一个。
她在心中默默计算着。
一箭未中,跟着又一箭破空而下,邬玺玥知道有人暗中观察她,并会适时出手,便不闪不躲,继续与其余杀手抗衡。果然,在那箭将至时,又一飞镖掷来,与上次一样改变了箭的方向,正刺穿旁边一杀手的心脏。
那隐在暗处的杀手见连发不中,便将目标又锁定到马车上。按着经验,他将箭尖瞄准了车身底盘。
邬玺玥打斗中发现藏身暗处的杀手,此时正箭指马车。
不好!
她知道左宗宝危险,为了脱身回去救他,不顾左边袭来的刀,反而右手直刺,扎死了挡在面前的杀手,但左手臂上也同时中了这一刀。尽管如此,待她摆脱了众杀手时,那箭还是伴随一声嗡鸣射向马车。
千钧一发之际,一骑快马不知从何蹿出,到马车附近骤然一声马嘶,高高举起前蹄,在半空中乱踢,伴随而来银光自上而下闪过,正劈中了箭身。利箭当即断为两截,落在地上。
听到外边的动静,左宗宝偷偷抬起身,从窗缝里向外看,就见穆云川骑马挡在窗前,目光凝聚,嘴角带着一抹得意的笑,正直勾勾盯着前方。他目光所至之处,正是邬玺玥。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吗?替我保住左宗宝的命,我就告诉你。”打斗中,邬玺玥高声道。
穆云川扭头朝趴在门缝上的左宗宝看了眼,露出不屑的神情,“为了个废物,值得吗?”
废物?
左宗宝这气,当时就要从车厢里冲出去。
顺子忙扯住他,“二爷,二爷,这种场面,你出去也是给二奶奶添乱。”
“我……”
左宗宝又急又气,但又无言以对。对她而言,我真的就只是个累赘吗?
穆云川本想冷眼观察她的功夫底子,但见她手臂上有血渗出时,眉头微蹙。
她受伤了?
他抬眼朝箭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堆落了雪的乱石后头,隐约有人影晃动。
这时,躲在暗处的杀手正拿弓搭箭,耳边忽闻马声,想跑但已来不及,被穆云川一刀劈死。
在处理了这个潜在的危险后,他从马上跃下,冲入杀手之中,与邬玺玥并肩作战。
她匕首刺出几乎贴着他脖子而过,却划破了在他身后偷袭者的咽喉,而他刀劈下去,正掠过她的手臂,正中她身后的杀手。二人作战中相互建立了默契,配合的天衣无缝。
有了这么厉害的帮手,邬玺玥很快将剩余的杀手解决,只留了最后一个活口。
她横刀抵住活口的咽喉,“是谁雇你来的,目标是谁?”
那活口斜瞟她一眼,冷语道:“你不知道行会的规矩吗?”
闻言,邬玺玥目露寒光,二话没说,手腕儿一横,那人当场气绝。
“哎!”穆云川想拦,但已经晚了。
邬玺玥擦拭匕首上的血迹,顺手插回靴筒,淡然道:“抱歉,手抖了。”
穆云川看着邬玺玥摇了摇头,“啧,好一个杀人灭口。”
“可你就是杀了他,也瞒不住你的身份了。”
“我什么身份?”邬玺玥反问。
“这个要你来说,你方才答应的。”
邬玺玥扯了扯唇,“我的身份就是,邬家养女,左家二奶奶,邬玺梅。”
说罢,她朝马车走去。
穆云川看着她后背,气道:“你言而无信。”
邬玺玥跳上马车,回头道:“我又不是君子,无需守信。”
穆云川紧走几步上前,“我再问你一事。坠马岭上救我的,是不是你?”
邬玺玥不语。
左宗宝这时从车厢里出来,“娘子……,哎呀,你受伤啦?”
“我没事,小伤而已。”
“什么小伤,流这么多血啦。快进来,我帮你包扎。”
二人说时进了车厢。
顺子和郭掌柜出来,惊魂未定的四下里瞧了瞧,见那些杀手都死了,这才挥鞭继续上路。
穆云川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默默吐出一句。“一定是她。”
待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穆云川撕掉杀手的衣裳检查,果然在其臂内侧发现了环剑的标记。
他回忆那最后一个杀手说的话,显然是已经知道了邬玺玥也是封天会的人才那么说的。她既然是封天会的,为何会对同会中人下此杀手?
他又不觉想起之前在坠马岭上一幕,难道,那日她并非救我,而是借我之手,只为杀了那个人?
……
***
终于到了庆州城,人多热闹的地方才让人感觉到安心。
他们先挑选了城中最好的酒楼,最好的客房入住。这客房还是个套间,里外分开,空间大,里间除了床,还有贵妃榻。
左宗宝扶着邬玺玥上床,拿出进城时顺路买的创伤药,“娘子,我帮你上药吧。”
这点伤对于邬玺玥来说,那是家常便饭,不过既然有药,她也不介意用点儿。
她从他手里接了药罐,眼角朝房门微微一挑,“我自己来,你先出去。”
左宗宝心里有点失落,却也没有显露,“那我出去了,你要是需要就喊我,我就在外头。”
“嗯。”
左宗宝出了房门,蔫头耷拉脑袋,一脸的颓丧。
顺子在门外守着,见他这般模样,关切道:“二爷,二奶奶又骂您啦?”
左宗宝摇了摇头,仍是一副颓废相。
“那您这是怎么啦?”
左宗宝叹了口气,若有心事,“我觉得,她是嫌弃我了。”
顺子:???
“这话怎么说啊?小的看二奶奶对您和以往一样啊。”
左宗宝瘪瘪嘴,“自从她见过那个狗熊以后,就对我十分冷淡。尤其是今天……”
顺子隐约觉得,他这是自卑了。想他这主子从小被阿谀奉承长大的,哪经历过这种打击?
“二爷,您想多了。二奶奶一向少言,今日又打了那一场,肯定累了,不想说话是正常的。”
左宗宝像没听他说话,接着颓丧道:“不过我也确实什么也做不了,不仅保护不了她,还让她因为我而受伤。有时候连我都觉得,她和狗熊更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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