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白头到老?呵,无稽之谈。
见她仍闷闷不乐,左宗宝道:“其实这种事,你也别太当真了。我们上来是来玩儿的,你别不开心呀。要不我去爬树上,给你把这红绳系上去。”
“不过,你这许的愿里要是有别的男人,尤其是,是那个狗熊,那我可不去。你就是打我,我也不去。”
狗熊?邬玺玥被他说笑了。随手攀上一树枝轻轻一按,树枝上的积雪瞬间扣下,盖了左宗宝一头。
看他一脸狼狈,邬玺玥忍不住道:“我看你才像个狗熊。”
虽被扣了满身的雪,左宗宝却见她笑了,心情喜悦,也抓了把石头上的雪撒向她。
邬玺玥动作快,只往旁边一闪便轻松闪开,又抓了雪抛回去。两个人就在山上追逐撒雪,嬉闹说笑。
玩闹了一阵,两人遇到一座亭子,亭子里有几个人不知在做什么。二人好奇过去看才知道是有人摆摊算卦。
邬玺玥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但左宗宝玩儿心重,就爱凑热闹,听说有人算卦立刻拉了邬玺玥跑入亭子。
此时,亭子当中的石桌旁坐着个道士打扮的人,五十多岁,花发长须,看着还真有种仙风道骨的意思。
当邬玺玥和左宗宝出现在亭子时,道士微拢的眼神忽然间亮了。“呀,二位天生贵相,乃命中注定大富大贵之相。”
邬玺玥自是不信这些神棍的吹捧之词,本不欲搭理,可左宗宝来了精神,当即挨着那道士坐下,“是吗?那你说说,我们怎么个大富大贵?”
那道士仔细端详左宗宝一番,“可否借公子左手一观?”
左宗宝伸出左手让他看,邬玺玥虽不信这些,却也想看看这老道打算说些什么,就跟了过云。
道士兀自观摩一番左宗宝的手相后,捏着胡子不住点头,“公子有封侯拜相之命,且是一生安逸,福禄双全的难得好命。”
只一句“封侯拜相”,就引得邬玺玥心中讥嘲:果然就是个神棍。这呆子不学无术,怕是字都认不全,还封侯拜相?呵,可笑。
左宗宝却更加激动,双臂撑在桌上向前倾身,“那我未来儿女有几个?”
道士再看他面相和手相,眼眉间不似方才那般喜悦,略带了些疑惑道:“公子这子女缘份可不好说啊。”
左宗宝就担心这个,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最重要的是祖母肯定会着急。“怎么不好说呢?”
“公子未来膝下有子亦无子,有女亦无女。”道士摇头晃脑,给人一种故弄玄虚的造作感。
左宗宝听糊涂了,“这是什么意思?”
道士摇头浅笑,“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邬玺玥起身对左宗宝道:“不过是故弄玄虚,骗人罢了。咱们走吧。”
道士闻言抬头在她脸上端详片刻,叹道:“老道以为是有凤来仪,原来不是。”
“娘子,别急嘛,我再问两句。”左宗宝安抚了邬玺玥又看向道士,“道长,你说话越来越深奥了,能不能说些让人听得懂的?”
道士笑道:“公子放心,你与你家娘子乃天造地设的一对,未来定能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左宗宝最爱听的就是这句,当即大喜赏了老道一锭银子,然后欢天喜地拉着邬玺玥下山了。
路上,邬玺玥斜眼瞥他,“那老道就是骗钱的,你还真信。”
左宗宝不以为然,“咱们出来就是为了寻开心,他说好话哄咱们高兴,这就足够啦。何必较真儿呢。倘若他真说了什么不好的,那还不扫兴吗?所以做人就要难得糊涂。”
闻言,邬玺玥失笑,竟不想这呆子还有这种觉悟。
在山上玩闹了一日,二人到晚上才回客栈。
经过这一日的相处,邬玺玥隐隐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对这个草包却真诚的家伙有了别样的情感,正是这本不该有的情愫更令她辗转难眠。
她转身看向贵妃榻上的左宗宝,正与他目光对上。
见她也没睡,左宗宝跳起来几步跑上来,跪坐在她身边,“娘子,你也睡不着吧?”
(未完待续)
第7章
邬玺玥没起身,只以手撑头支起些身体,“嗯,我有些话想问你。”
“娘子要问我什么?”左宗宝手肘撑在床上,眼睛里全是期待。
沉默片刻,邬玺玥道:“若是有一日,我忽然像换了一个人,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待我吗?”
“换了一个人?”左宗宝被问的一头雾水,“娘子,我只喜欢你,换一个人,我可不一定喜欢。”
邬玺玥急道:“我的意思是,我的样貌不变,就是脾气性子变了。”
“变成什么样儿啊?”左宗宝一脸认真。
“变得温柔了,性子好了,也不打你,也不骂你。”
左宗宝认真的想了想,“娘子,只要你心里没有别的男人,你对我怎么样我都不介意,你不必为了我改。”
“我是说,若有一日,我真的变了,连武功都废了,你会怎么样?”
左宗宝被她问得稀里糊涂,看着她发愣。他这个反应让邬玺玥很不安,她叹了口气,“算了算了,睡吧。”
说完,她翻了身,把脸扭到了里边儿。
“哎,你别生气嘛。”左宗宝急了,为了看着她说话,他也顾不得会不会被揍,就半截身子压在她腿上往里探看,“我就是没太明白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并不是不喜欢。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行了吧。”
邬玺玥剜了他一眼,腿一屈,膝盖在他胸口上撞了一下。
“哎呦。”左宗宝被撞开,揉了揉胸口,感觉不疼便又压了上去,“打也打了,你不气了吧。”
邬玺玥懒得理他,头枕着手臂,也不看他,好似自语道:“我不生气,我只是忽然间有了放不下的东西。”
“什么东西?”
邬玺玥沉默片刻,淡淡的吐出一句,“另一个我。”
左宗宝:???
“娘子,你今天就与平时不同,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在托孤……,呸!”左宗宝抽了自己一嘴巴,“我说什么呢?”
“反正,我跟你保证,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只要你还是你,我都会像现在一样待你。”
……
两个人在这房里说话,却不知道,此刻隔着一道墙,穆云川躺在床上,透过富有穿透力的床板,切实听见了隔壁的声音,眉头不禁锁起。
她的确是在托孤……
可托的是谁?另一个她?
长相相同,武功尽失,温柔,且性子好……
他脑海里登时浮现出之前冯旗拿给他的那张邬氏画像,难道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若是这样,那个人定是真正的邬玺梅,那么她又是谁,她们是何关系?最重要的是,真正的邬玺梅,现在何处呢?
*****
接连下了两日的大雪,这日雪停,天气格外晴朗,正午的阳光照进中军帐,正投射在罗域沉睡的脸上。渐渐的,他醒了。
他坐起身,感觉身体有些发沉,头也昏昏沉沉的。他低头看了眼,胸前缠着纱布,并不见血渍。
“来人!”他唤了一声,但无人进帐。
中军帐外通常有守兵,这时候怎么没人?
这不正常。
他穿上里衣出帐,刚挑开帐帘,就见邬玺梅迎面而来。阳光下,她虽穿着家丁的粗布衣裳,可一张俏脸,粉润如玉,吹弹可破。在看见他时,一双黑亮的眸子弯着好似月牙儿。
她怎么来了?
罗域回避了这些日子,以自我摧残的方式来迫使自己不去想她,但在见到她的这一刹,他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心又一次悸动,牵扯着他的伤口一阵阵的疼。
邬玺梅走上前,托起手中的饭菜,“大人,小的给您送饭来了。”
说罢,她不等罗域开口,就托着盘子从他身边掠过,走入营帐。罗域目光随行,看着她的后背心脏跳得厉害,胸口憋胀越发疼痛。
他放下帐帘,强作镇定的跟着她回到帐中,跟在她身后,“你怎么来了?”
邬玺梅背对着他道:“小的想大人了。”
闻言,罗域抑制了许久的情绪无法再控制,他几步上前,猛的从后环住她的身体,低头埋入她的颈窝,在她肩颈上种下吻痕。
“大人,别这样……”
邬玺梅在他臂弯中挣扎,罗域却将手臂环的更紧,贴近她的耳朵低语,“不是想我了吗?”
邬玺梅身体忽然间软了下来,不再挣扎。
罗域抬手勾起她的下巴向上掰,在四目相对时,他眼神越发炙热,“想我什么了?”
二人之间暧昧的气息逐渐浓重,在即将控制不住时,邬玺梅的眼神忽然间变了,变得冰冷,她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他曾送她的那把匕首。寒光闪过他双目,她冷然道:“想你去死!”
话音刚落,那匕首已深深扎进他的心脏。
“呃!”伤口一阵剧烈的疼痛,罗域大汗淋漓,从噩梦中惊起。
他捂着伤处大口的喘息,此时,一丝冰凉顺着眼角滑落,直滴在他手背上。
自他有记忆以来,他已经很少见到自己的眼泪了,若非痛到极致,怎么可能落泪。
自从几位兄长战死沙场后,罗域小小年纪就背负了无数人的厚望。百姓仰仗他得以安居乐业,朝廷倚靠他抵御外敌,罗家军上下更是将命都托付给他,私下里奉他为君王,就连父亲对待他也好像是为兄长报仇的工具,除了严厉少有别的。
他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习惯了受人尊敬,被人依靠,人生轨迹按部就班,朝着所有人所希望的那样,向前发展。对此他习以为常,觉得这就是天命所归,就是宿命。直到邬玺梅的出现,他才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人,普普通通的,有七情六欲的人,也有私心,有欲望。
他渐渐平复了伤痛,抹去手背上的眼泪。
回忆梦里最后的一幕,即便她的刀已经扎进自己的胸膛,他顷刻间的感触不是想防御,不是想杀了她,竟然是觉得能死在她手里,或许是对他的一种解脱。
这一刻,他明白了,他早已离不开她。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无论她是不是来要自己的命,他都离不开她。
既然离不开,那也无需再逃避,自己的人生已无其他选择,何不在有生之年也自私一回,彻底将她拉进他的人生,是生是死,皆在一起……
“哎呀,总兵醒啦?!”
帐帘打开,韩庭入内,看到苏醒过来的罗域大喜,激动的眼眶泛红。
随后军医跟入,二人来到榻前,给他检查伤口。
一番检查后,军医喜道:“如此严重的伤,换了旁人怕是三五月也难好转,总兵却只数日就已然好了大半。只要再卧床休养一段时日,即可痊愈。”
韩庭闻言着实松了口气,“这我可算是放心了。”
罗域自嘲道:“你们不是总说我是天命所归吗?既是天命所归,又怎么可能轻易死了呢?”
二人含笑点头。
“我这便将喜讯告之军中,好让大家伙儿都安心。”韩庭说着出去传话去了。
军医留下来给他换药包扎,“总兵这伤虽是明显好转,但仍需谨慎,这些日子尽量少下地多卧床,谨防伤口崩裂。”
罗域摸了摸新换好的纱布,朝帐外喊,“来人!”
门外小卒进来插手,“总兵。”
“去备马来。”
小卒愣了瞬,不觉朝军医看去。
军医也傻眼了,合着我刚才话白说了?
“总兵,不是才叮嘱了您要卧床休养吗?起来走动都要小心,更何况是骑马。”
罗域试着站起来走了几步,稍稍活动两下胳膊,感觉也没军医说的那么严重。
就这两下把军医可吓得不轻,“总兵,您可别乱动了,伤口若裂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因为那个梦,罗域的心早就不在这儿了,他胡乱寻了个借口道:“军营养伤不便,我想回府去。”
这是真的,军营住宿没那么多讲究,生活所需的东西在这里能简就简,首要的就是不暖和。罗域受伤大出血,最需要的就是保暖,在府里各种保暖物品备着,他就是光着不穿衣服都不怕伤风,这也正好减少他换衣时牵扯了伤口。住在府里,比起军营来,实在方便了太多。
军医想了想,“这倒也是,不过骑马是万万不可,总兵若要回城,不如改乘马车。”
马车,罗域活了二十几年印象中还真没几次乘车的。军营里更没这玩意儿。待命人将马车备好,时辰已经不早,暗淡的天空又飘起了雪。韩庭让他明日再回,他却一刻也不想耽误,拖着伤体迎着雪,连夜回去了。
回到府里已是深夜,他下了马车没让惊动任何人,就门房守夜的两个府兵扶着他回了内院。
打发走府兵后,他来到耳房门前,此时,耳房窗门紧闭,里边漆黑,他看不见里边的人,却站在门前许久,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想明白了真好。
这时,院中黑影闪过,影子落下,在新积的雪里踩出几个脚印。“大人,您回来啦。”
罗域离府前,把影子留在了邬玺梅身边,只因听说封天会有人对她不利,怕她出什么意外,结果却是自己受了刺客的攻击。
“她这几日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大人放心。”
罗域点点头,拖着伤体回自己房里去了。
影子从未见过如此虚弱的罗域,心中担忧,但身为影卫,他并无权干涉主子情感之事。直等那房门关上,他才叹了口气,跃入黑暗之中。
***
次日天还没亮,邬玺梅推开房门,整个人显得心事重重。
这几日,她心里又担心罗域的伤情,想去军营看他,可在听了福伯的话之后,她又不知该拿什么身份面对他。自己这女儿身的秘密该不该在这时候告诉他?
邬玺梅除了小时候逃难的那一次经历后,人生就再没有过太多困苦,家里需要她操心的事也没有,可来了总兵府,她发现原来要保守秘密才是最累的。这几日,更是因为这些事,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取舍,所以就夜夜辗转难眠,白天也没什么精神。
又是半梦半醒的熬过一夜,天还没亮她就醒了。
看着院子里新积的雪,她叹出口气。
我到底要不要去军营看望大人呢?
之前不知道大人对我有意,我还能坦然面对,可是现在……
只是想想,她就不禁红了脸。
想来想去,她觉得还是应该尽快找罗域坦白了这件事,免得他继续受那谣传的非议。
嗯,就按先前想的那样,说我是被逼嫁,逃婚出来的。
不过,既然是坦白认错,总得有诚意吧?
她想了想,找来根竹竿。
这次去军营,就带上它,我这也算负荆请罪,想来大人知道我是女子,又是无奈下才骗他,一定会心软,不会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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