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知道是母亲的审美,一如既往的高级怀石料理。
量少花样多又难吃。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入了包间。
见到了哥哥和母亲。
哥哥还穿的训练的队服,似乎也是刚结束训练就赶来的样子。
“母亲好,兄长好。”
我规矩地行礼,然后坐在了哥哥旁边,有些期待的看向母亲。
“嗯。”
她没有看我,在看哥哥泡茶,只是应了一声。
哥哥正沉心静气地泡着茶,他其实挺擅长这事儿。
待一系列的工序完毕后,给我和母亲一人倒了一杯。
母亲似乎与前些年没什么变化,面容精致,一如既往地身着黑留袖礼服,牛岛家最高地位女人的象征。
她撇了我两眼后,就把注意力集中在品哥哥泡的茶上面了。
见他们品起茶来,我也捧起茶杯,抿了两口。
嗯嗯,依旧是我体会不出的味道。
就像我沉下去的心一样,苦兮兮的。
“茶艺生疏了,若利。”
“抱歉,母亲。”
接着。
母亲开口,与哥哥问起了他的近况。
“最近训练怎么样?”
“还算顺利,没有受伤。”
“比赛呢?”
“最近的两场比赛都赢了。”
“把胜利当成一种习惯才行啊。”
“是。”
一问一答。
典型的牛岛家聊天方式。
我安静地坐在哥哥旁边,一言不发。
在母亲说话的时候,如果突然插嘴,是会被严厉责骂的。
可惜到了后面,母亲都没有和我说上话。
我腿都要跪麻了。
“对了,奈奈,你现在排球打不了?”
母亲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施舍般的看向我,习惯性的对我做出居高临下的姿态来,“都说了你一个女孩子学什么你爸爸你哥玩体育,现在的工作也是,都是不入流的东西…”
…
我还没有好好回味这句话的意思,我哥就已经皱着眉头开口,言语里是满满的不赞同:“母亲,您不该这么说。”
“若利你插什么话?你的家教呢?等你妹妹把手里的工作收尾一下,就可以进牛岛家的企业实习了…”
母亲被哥哥的话惊讶,拍桌,拧着眉反问他,随即又看向了我,继续说教,“虽然你一个外姓不能继承家产,可能还会抹黑企业形象,我们可是想了很久才做出决定呢…可得在你哥哥退役之前,把牛岛家的家业完完整整的保持下去才行…”
依旧是没什么商量的语气。
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一样。
…
“我还以为…”我低下头,努力不让自己失落的语气泄露出,努力的攥紧拳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淡后,抬眼问,“我,空井奈,外姓就不是您的孩子了吗?我就不是您生下来的孩子了吗?”
“你这孩子说什么蠢话呢,”母亲却把我的话理解为另外一层意思,语气越发趾高气昂,“你放心好了,我会拟一份合同,等你把企业完完整整的还给你哥以后,每个月你可以领到3000万日元的零花钱。”
…
“原来外姓,在血缘而言不值一提。”
我把她的话,自己总结了一下,觉得越发的好笑。
把头上的发卡拿了下来,攥紧在手心,突然觉得戴着它的我,好蠢。
“你这孩子什么意思!”
母亲却把我嘴角的笑当做是对她的不敬,大声质问我,“你从小到大吃穿用度我亏欠过你吗?怎么能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来!”
“我以为…母亲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才来见我的…”
我解释着,然后捂起脸,真是难为情,“也是…我怎么这么傻。”
肩膀止不住地颤抖,是因为笑的。
笑自己太傻。
笑自己已经上过无数次当了,怎么还会往同一个坑跳。
“今日…”
母亲哑然,坐在那,一下子没了火气,似乎是没想到。
“奈奈…”
哥哥今早就给我发了生日祝福,他当然是知道的。
而且他也以为是因为生日才来见我,所以还喊我乖一点。
此刻的他,正满脸复杂的看着我。
“我很好,哥哥,”我缓了一会,平息了自己的心情,抬眼对哥哥笑。然后看向母亲,满脸和颜悦色,因为已经平静下来,语气淡淡,甚至多了些冷漠,“牛岛家的钱与我没有半点关系,这我一直是知道的。但也不代表着,我会傻到放弃自己喜欢的工作,去帮别人看守十几年,最后却不属于我的东西…如果母亲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我先走了。”
我拿起自己的包,独自一人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给我站住!那我如果!给你最后的5%呢!5%!”
母亲半是站了起来,似乎还不死心,加起筹码,用着已经不符合形象的音调喊着。
似乎在她看来,这已经是最后的底线了,我也应该识相,给她面子下台阶。
她的眼神里就是这样说的,我看出来了。
真是让我失望。
我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这个人一般。
默默,将她从头到尾的打量起来。
过半晌,对她勾起嘴角,笑了笑。
“希望以后,没有必要的话,可以永不联系,请您保重身体。”
再一次鞠躬,离开了这里。
其实她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因为我已经不再期待了。
*
身上穿着好看的套装,脚下却磨破了,换成了工作穿着的帆布鞋。
取了寄存的东西后,打了车到了家附近,颇为艰难的一步一步走回来。
什么落魄落难富家女的设定啊。
真是弱爆了。
上电梯,垂头丧气的走到家门口。
到处找开门的卡时,发现研磨居然蹲在那,似乎等我许久了。
“诶?!你怎么在这里?”
我受到了惊吓,还以为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呢。
“唔,等了你好久…是去见什么人了吗?”
他手里捧着一包东西,不知道装了些什么,困得不行。
像是注意到我与平时的穿衣有所不同,眯起眼,看似漫不经心的问。
“嗯…去见了母亲,抱歉,先进来吧。”
我想到这里,越发得沮丧,赶紧开了门,邀请他进了房子。
“你先随意参观吧,我换身衣服。”
“唔,打扰了。”
这还是研磨第一次来我家,我好歹给人切点水果吧。
我换好衣服,处理了脚上的伤口,出来就看见他正傻乎乎的盯着我沙发后的书架看。
“怎么傻站着?大家玩得还开心吗?”
我切了些水果,还有我平日里喜欢的零食,放在茶几上。
然后自己拿了块苹果,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问。
今天本来的打算是,研磨喊了工作室里的小伙伴们帮我一起过生日吃饭的。
我平时总是过去蹭吃蹭喝,和大家自然就很熟了。
这次他们说一起帮我庆生的时候,我还真的有些期待呢。
但因为母亲,不得不变成单纯的饭局。
有些遗憾啊。
“唔,还行,如果有你的话,应该会更高兴。”
他点点头,把注意力收了回来,坐在我的对面,撑着下巴,挑眉,开起玩笑来,“你似乎也看了很多书呢,我还以为你这家伙只看漫画来着。”
“喂,如果是主动挑衅我的话,奉劝你换个时间。”
我鼓着脸,扬扬拳头,对他友好建议。
“对不起啦,看一下这个消消气吧。”
他的脸上一点抱歉的情绪都没有,而是转头把那个大袋子拿了出来。
在我茫然的视线中,一股脑的倒在了桌上——全是大大小小包装好的礼物盒。
“诶?这么多吗?!大家也太热情了吧!”
我有被震惊到,看着成了小山堆的礼物,不知道从何处下手,还有不少信件卡片呢。
“他们说平时受你不少照顾,拿了不少签名福利,说都得一个一个认真看完哦。”
他像是回忆起什么好笑的场景,笑了起来。
“感动感动!”
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礼物,抱着这些礼物一个一个拆,然后喊他帮我拍起了认证照。
有我很喜欢的漫画周边的公仔,还有刚上新的热门游戏…
拆这些礼物的过程中,渐渐感觉我也是被很多人爱的啊。
“他们说,就等下次见面再一起吹蜡烛吃蛋糕啦。”
“嗯嗯-等我找个时间过去,最近第一季开播还要去做宣传,累哭…”
“虽说你很忙,我来之前还以为家里会很乱…”
“怎么说?”
他环顾了四周,似乎这才发现出什么有趣的地方,说道,“你这房子,搬来住也有快半年了吧,为什么新的就像样板间一样,一点也没有人住的气息在…喂,这里真的是你的家吗?”
高中起,就是自己一个人住的。
那时侯父亲刚去美国赴任,忙到没时间管我,加上两地又有时差,只能时不时发邮件问候。
而母亲向来是对我不闻不问的,所以我其实比同龄人更早就适应了独居生活。
那个时候的家,带队员们来过,好像也说了类似的话来打趣我。
「干净整洁到好像随时都可以搬走」。要不然就是「没有人类生活痕迹」。
很奇怪,明明这里就是自己住的地方。
却总是活得小心翼翼,不敢乱动东西。
心里下意识是觉得,这里其实不是属于「家」的概念吧,只是一个住的地方。
家其实还得是那个我从小居住的地方,即使回忆起来并不美好。
可现在呢?
我真的还这么认为吗?
奇怪。
明明他也没说什么戳心窝的话,可心就是痛起来了,钝痛的那种。
“这里不是我的家,不过我好像也没有家了…”
我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
心中莫名的开始失落起来,直到看到滴落在掌心的泪,才发现我哭了。
第6章 |Fly High!!
研磨没说话,安静的看着我,似乎在等待聆听。
…
他好像永远都在听我诉苦。
“心情不太好,抱歉了,咱们喝点东西吧,“
我对他笑了起来,然后站起来,看到冰箱里的啤酒,才想了起来,”啊,前几天邻居家送的啤酒来,咱们尝尝。”
“好。”
我拿了几罐啤酒,给他也开上一罐,喝上。
其实这会儿有点想抽烟,但毕竟在人面前,就忍住了。
过了半天,向研磨问道,“你知道在高中以前,我一直都是我哥那个性格吗?我其实不这样的。”
我这问题也是没头没尾的。
研磨虽然也没听明白,但也奇妙的感受到我的低落,安静的注视我,摇头。
“以前,我一直是以为我不够稳重,太跳跃,母亲才不肯喜欢我的…”
我又喝上一大口,说着,“所以过了那股子顽皮劲后,整个人一下子就变乖了。”
但是到了后来,好像又不是那样。
因为我发现母亲看我的眼神,与看哥哥,从来都不一样。
“初中爸爸和母亲离婚的时候,母亲毫不留恋的就把我让给爸爸的时候,我好像才明白点什么…”
我三口两口的把第一罐啤酒喝完,开了第二罐,自顾自地说,“然后到了今天,我好像又彻底懂了。”
从出生以来被冠上空井的姓氏开始,就决定了她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眼里不会有我…
“我以为她今天来见我是因为我的生日,再者来关心我的伤势…都不是,她是来让我放弃现在刚起步的事业,去帮哥哥看守他十几年后要继承的家产…”我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继续说,“哦,对了,如果我到时候完完整整的归还给哥哥的话,她会奖励我每个月3000万日元的零花钱…真阔气呢,牛岛夫人…”
研磨微微皱眉,似乎是不认同,但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搂住了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安慰道,“别在意了,奈奈,她不爱你的话,就不要想她了。”
他可真温柔。
我觉得我更委屈了。
加上酒精的作用下,更忍不住流眼泪。
平时我都能忍住的。
“她居然那么轻而易举的被排球说成是不入流的东西啊,可恶…”
“就是就是,真可恶…”
“我明明现在才找到一件让我高兴的事情做,明明才感受到被人喜爱的滋味…怎么可以这样,我才不会听她的话!”
“奈奈真棒。”
“我做了六场手术,一次都没来看过我,还担心残废的我会抹黑她的形象,怎么会有这种母亲呜呜呜…”
“不哭不哭,乖。”
我委屈巴巴,眼泪直流,说到后面没忍住,抽泣着。
他一边听着,一边小声附和着,纵容着我说坏话。
“这都说些什么事啊...”
哭到整个人都在抖,眼泪止都止不住,情绪崩溃到差点没收住。
但我发泄完之后,才回味出刚刚他安慰我的话有多羞耻。
我猛地坐直身子,脱离他的怀抱,不敢抬头。
手撑在地板上,头发散乱的遮住脸,低着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头此刻是晕晕的。
但不影响我尴尬。
“哭完了?”
他给我递来纸巾,仿佛没感受到我有多羞耻似的,问我,“有没有感觉好点?”
“嗯…对不起,让你见笑了…”我撇着嘴,对着爆红的脸使劲揉了揉,然后觉得研磨也有不对的地方,瞪他,“还不是因为研磨太温柔了,害得我都没有控制住自己!”
“抱歉抱歉——”
他却觉得这样无理撒泼的我很有趣,笑眯眯的和我道歉。
“我脾气很不好吧,让你见这么多我的负面,真的太对不起你了…”我垂头丧气的道歉,“我可只有研磨一个朋友,所以你不能因为这个不理我啊,我们还是最好的峡谷战友啊…啊,嘴巴好干…”
我咂巴嘴,皱起脸。
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的我就像一个任性的臭小孩。
“嗨-嗨——”他被我整得没脾气,看我一会哭一会笑的这会又口干,哭笑不得地给我倒了杯水,看着我「咕咚咕咚」一杯水下肚,手撑着下巴,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明天脸肿的你应该会哭的吧,提前半个小时喊你起来冰敷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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