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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枝欲栖——梅燃【完结+番外】

时间:2025-02-10 14:35:24  作者:梅燃【完结+番外】
  就算不以他姨娘自居,沈栖鸢心里,也还没越过那道被理义道德上了锁的门。
  她居然被他就这么托起了下巴,被迫地抬高了视线。
  素容梨花面上,红肿的伤处越肿越高,似雪原上燃起的一簇篝火,破灭了霜天雪地之美。
  居然是他弄伤的。
  时彧对应付女人没有经验,下手没有轻重,自己也万分懊恼。
  十二岁入伍以后,身边和他打交道的一直就只有男人,他这些年来一直四处在外练兵打仗,不是平民间之祸,就是御北戎之患,几乎没有休息喘气的时间。
  记得去年父亲来信。也许当时战事已经非常吃紧,父亲对后来的结局大抵心中有了数,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不必重蹈覆辙,便在来信中说,希望独子时彧能在二十岁以后功成身退,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娶妻生子,安度余生。
  时彧当时没应。
  没想到,父亲临终前,还是将沈氏托付给了他。
  沈栖鸢不耐他的打量,稍稍偏过目光,想躲避他的迫视。
  时彧扯了眉头,“别动。”
  沈栖鸢便听话地不敢再动。
  时彧托着她的下颌,端详她的伤势。
  右手从衣襟里摸出了一瓶金疮药。
  沈栖鸢定睛看去,那瓶金疮药很是熟悉。
  素白胚子上勾勒着朵朵缠枝青花,猩红瓶塞,都是见过的。
  沈栖鸢被梅瓶砸得脑瓜晃荡,晕了一晌才想起来,这不是——
  她见他被长阳郡主马鞭所伤,给他送去的那瓶金疮药么?
  “少将军这药……”很是眼熟。
  难道他一直贴身带着。
  沈栖鸢微微怔愣。
  时彧也掌心一顿,少年的俊颜上瞬间浮出缕缕红丝。
  他别过脸随口扯谎:“之前的早就用完了,这瓶是我在军营里随便拿的。”
  原来如此。沈栖鸢不疑有他,了然地点了下头,微阖眼眸等他上药。
  时彧将伤药倒些在手上,双掌合拢将药粉在掌心抹匀。
  “这种金疮药是军中必备,可治刀斧损伤、跌仆打碎,效果奇佳。”
  他一面说一面揉,将药粉揉均匀之后,手掌也微微搓热了,便把整个掌心向沈栖鸢受伤的额头贴了上去。
  时彧下手没轻没重,触碰的一刹那,一股火辣辣的刺痛之感,激得沈栖鸢险些叫出声。
  齿尖抵住了嫩红的唇瓣,双掌合握,指骨发白,极力按捺、压抑,才没发出一丁点声响。
  时彧掌心火热,药粉一寸寸浸入沈栖鸢的肌理,那种灼痛之感愈加强烈。
  他起初只是留意她的伤口,但不经意触碰到一点濡湿。
  少年垂下视线,看到手掌下女子几乎还不及他巴掌大的脸蛋惨白如纸,她隐忍不言地咬着嘴唇,皮肤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但沈栖鸢居然不声不响,一个“痛”都不喊。
  时彧呆了几瞬。
  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应付女人,以前在军营里给士兵上药,也没见他们怕疼怕成这样的,更不知道她明明疼得厉害,却不喊出来,非要忍着。
  继续给她这么摁下去,就算力度大得能将她脑仁捏碎了,她只怕也能一声不吭。
  时彧既懊恼,还莫名心烦,把手拿下来,将金疮药封好之后,随意往她怀里一丢。
  沈栖鸢怕药瓶坠地,急忙伸手接住。
  少年扯着眉直起身体,居高临下地道:“你自己擦。”
  他含混留下一句话,毫不迟疑地转身朝屋外走去。
  沈栖鸢惊魂未定地抱着药瓶,听到风中缓缓送来一句别扭的忠告。
  “多擦点。别碰水。”
  少年清音低沉,如翠竹般清冽。
  沈栖鸢抬眸,只撞上漫天金灿灿的日晖。
  斜照的日光似一束被拉长的金线,落在少年的身前。
  他步履如风,束向身后的马尾,漆黑的发丝间流金漫溢,左右地飞扬。
  沈栖鸢微微松口气,手中仍攥着那只药瓶,她撑着身旁的案几,缓声唤画晴进来打理。
  适才少将军一到,这丫头就像见了阎王的小鬼一样,躲得不知所踪了,沈栖鸢唤了她好几声,她这才可怜巴巴地进来。
  左顾右盼着,确认少将军是走了,才牵着衣摆,弱弱地唤:“沈姨娘。”
  沈栖鸢扶案落座,亮出额头上高耸的肿包,直把小丫头吓了一跳,看她花容失色的模样,沈栖鸢只是朱唇弯了一下,“以后别唤‘姨娘’了。”
  画晴听见了,沈姨娘,不,沈娘子同尚书令夫人说,她还不是伯府的姨娘。
  “我,我这就收拾,您受了伤,请先歇了吧。”
  画晴手脚麻利,眼里有活儿,看到满地的梅瓶碎片,立刻便请出工具上手来整理。
  只是看到这些碎片,就能想象得到,这屋子里刚才只怕经历了一番激烈的争执,沈娘子的额头都被砸伤了,画晴虽然害怕少将军,可她也忠心少将军,怕他们打出嫌隙来,她忧心忡忡,满面愁容。
  沈栖鸢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手中仍攥着那只药瓶。
  清澈的眼底漫涌思量。
  那晚的金疮药是她向孙孝业要的,药都是上好伤药,成分也都固定,但药瓶却罕见相似。
  瓶身的花纹走笔细腻,和那天那只一模一样,不太可能仿得分毫不差。
  晃一晃,里边的药只用了不到一半。
  这分明就是她拿给时彧的那一只。
  就算是他随身揣着金疮药,这对一个习武为生的将军而言也实属正常,他为何不承认,却要撒个谎呢。
  沈栖鸢心想,自己真是不明白现在年轻的孩子们了。
第12章
  时彧虎口上的伤没有完全愈合。
  白天的时候,大抵有旁的事情做能够分心,还不察觉到疼痛,夜深人定以后,被软鞭上倒刺勾出的伤口却总是隐约传来刺麻的痛觉。
  不是很痛,但细微的疼痛,绵绵密密,也够折磨的。
  时彧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呼吸声渐重。
  他难以遏制浮躁,从床头坐起身,明月正多情地覆于疏窗,照出几丛斑驳的木兰树影。
  屋内静谧无声,一束苍白的月光打在地上,少年摸索向床头。
  试图找到贴身藏的金疮药,但翻遍衣衫,遍寻无果,一阵急躁后,他倏地回忆了起来。
  他把那瓶金疮药留给沈栖鸢了。
  沈氏的额头被他砸伤,鼓了一个大包,也不知怎样了。想到这里,时彧冷静了下来,缓缓仰躺回圈椅里。
  屋内没有燃灯,除却幽微的月光,再无照明之物。
  空空荡荡的寝房里,唯有立于樱桃木牙雕梅花凌寒插屏前的铜壶滴漏,一丝丝水声飘逸散出,充盈着耳膜。
  除此之外,便是时彧能感受到的,他已经凌乱的气息。
  闭上眼,眼前满是沈氏。
  她吃饭、做女红时的模样,她替他上药的模样,她总是低着头,但为了求他,在一片碎瓷间仰起的梨花素容。
  那些模样姿态,霎时都化作千万鼓槌,将少年的心敲击得铮铮作响。
  风袭来庭前,满树木叶摇曳,与少年的心跳声化为同频。
  时彧一夜未眠。
  清早,时彧去了一趟京郊大营,巡视营地之后,已经到了晌午时节。
  秦沣一如既往地打算留将军下来用午膳,时彧却说,“不了,我回府吃。”
  秦沣诧异至极:“将军,今天好不容易营地加餐,还准备了上好的鹿肉,是你最爱吃的。况且你昨天不是还说以后就留在营地用饭么?”
  昨是昨,今是今。今非昔比了。
  时彧什么也不解释,把乌云盖雪牵在手里,左脚勾住马镫,轻松跃上马背。
  还没等秦沣开口说第二句话,将军便绝尘而去了。
  他搔着后脑勺怪异地喃喃道:“家里这是着火了呀。”
  时彧家里没有着火。
  但他心里像是着了火。
  也不知道沈氏额头上的伤势恢复得如何。
  出于内疚,他无论如何今早应该去波月阁看她一眼的,但他却极力想要证明些一些东西,离开得飞快。
  自诩心如平湖,结果只是在营地里一上午无所事事,总身不由己地想到她,想到沈氏。
  快马赶回府邸,时彧怀抱目的,没有惊动任何人,便举步生风地穿过了月洞门。
  波月阁这畔没甚么人,广平伯府本来下人就不多,伺候沈栖鸢的就只两人,画晴和一个老嬷嬷。
  老嬷嬷是伺候庖厨的,平时不怎么现身。
  画晴这时则在屋里头打杂,只留沈栖鸢一人在开满茑萝的庭园里。
  雪白的茑萝松,尽态极妍地睡卧在浓叶里,一簇簇,一丛丛,开得正含羞带怯。
  花香伴着熟悉的芙蕖体香袭来,暴露了沈栖鸢的存在。
  时彧收住步伐,半边身体藏匿于月洞门外,垂蔓纠葛,自门洞两侧如绿瀑般向少年肩头坠落,拂了一身还满。
  沈栖鸢背身向他,并没有察觉到少年的到来。
  她刚刚在庭院中洗了自己的长发,用毛巾擦拭掉满溢的水分后,沈栖鸢坐在院里的藤椅上,将湿发拨向椅背之后,借日光与微风晾干。
  长安五月,天清气朗,惠风和畅。
  这个季节草薰风暖,寒热得中,人即便只着轻衫也不会感觉到凉意。
  女子仰躺向后,鹅黄的阳光正垂下游丝般的晴线,照着她一头乌黑靓丽、软如密云般的秀发,及腰的鸦色长发朝藤椅背后垂落下,淋淋沥沥地滴着晶莹的水珠。
  她在园中,体态轻盈,闲适优雅地抱着琴谱,正用心钻研琴技。
  时彧定住视线看她,身体如木偶般僵着不动。
  清风徐来,吹向藤椅上女子芰荷青的裙袂,丝绸轻衣,被软风摺起一角。
  藤椅晃荡,女子衣襟拂开的一线露出雪白的胸衣,连同胸前那片未能完全掩和同色肌肤,似暖玉般,焕发出温润的光泽。
  那光柔和,但刺了少年的眼睛。
  时彧忽而感到唇腔无比干燥,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少年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那抹光景,就在脑中挥之不去。
  她仍未察觉有人到来,正手不释卷地研习琴谱。
  纤细且长的双腿交叠着,衣裙漫随风卷,丝绦分拂两边青砖地面上也浑然不知。
  呼吸间,女子的胸脯微微翕动起伏。
  那片玉色,便随着呼吸,一点点变大,再一点点变小,交替往复。
  直至沈栖鸢翻动书页时,锁骨上不经意滑落一绺墨玉般的青丝,覆盖在了那块暖玉上。
  时彧终于震惊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经历了怎样一番无耻的想入非非后,少年兵荒马乱,俊容上盖住了一层薄红的羞云。
  看到她现在已经几乎无恙,能如此安适地在院中晾头发,应该是额头伤口无大碍了,时彧放了心,一刻不再驻足地飞回自己的亭松园。
  整个过程沈栖鸢丝毫无觉,不知时彧来过,也不知他何时走了。
  亭松园与波月阁相对,只间隔一道不甚高大的青墙,向东是亭松园,向西是波月阁。
  时彧低头用膳时,管事刘洪蹑手蹑脚来了,脸上露出为难,似乎有些话不好说。
  时彧皱起眉,“说。”
  刘洪佝着老腰,迟疑着。
  “波月阁那边的画晴说,沈姨娘……”
  才提了“沈姨娘”三个字,时彧便一记眼刀杀了过来。
  少将军的双目天生气魄,不怒自威,刘洪吓得手脚发麻、心头惴惴,忙改口:“沈娘子。”
  刘洪连忙把话题说下去:“沈娘子想要斫张琴。”
  “琴?”
  刘洪悄悄地擦掉被少将军一记眼神吓出来的额头汗水,毕恭毕敬地驼着腰身,连连点头:“是的。这还是沈娘子第一次提出,需要点儿什么东西,小老儿不知道怎么办。”
  应该说,不知道照什么规格办。
  少将军一听见“沈姨娘”三个字就急眼,那看来是不能照姨娘的规格办。
  可沈娘子在府上的待遇,又不可能等同于底下的仆役。
  所以这才是难办的地方。
  沈娘子在广平伯府长住着,以后会有更多难事要办,刘洪索性就问清楚少将军的心思,先拿准了少将军对沈娘子的态度,便会好办许多了。
  时彧沉眉思索须臾,道:“库房里有一张春雷。拿去给她吧。”
  刘洪对库房里的藏物如数家珍,听到“春雷”二字,他胡子一颤,“少将军,这张春雷是先夫人留下的绝代名琴,是留给您的念想,您……”
  他自己都舍不得,可少将军却没一点舍不得。
  “琴无人弹,放着也是积灰,易主也好。”
  刘洪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当年先夫人在波月阁弹奏琴曲,能引孔雀颉颃、驷马仰秣。
  自她走后,名琴春雷便被锁入了库房,从此不见天日,阖府上下再也没有能拿得起这把名琴的人。
  先夫人是广陵遗老的传人,一手琴技出神入化,但少将军从小便投笔从戎,不喜诗书风月,也不通琴棋字画,春雷也就没了传人。
  没想到沈氏,住进了先夫人的园子,也得了先夫人的琴。
  刘洪拱手,脸色沧桑:“小老儿这就去安排。”
  时彧低头看了眼面前的菜肴,虽无胃口,但还是索然对付吃了一顿。
  用过午膳后他留在亭松园歇晌。
  大抵近来结束了经久的战事,之后又料理了父亲的丧仪,千里迢迢奔赴长安来,紧接着又有朝堂之上的应酬、京畿大营的操练,桩桩件件不得闲,时彧从不歇晌之人,今朝竟在日头高照时有了困意。
  青铜三足夔牛纹兽形炉里,一缕沉香木孤烟拔炉而起,在密不透风的安谧的舍内,扶摇直升,拨弄着人的睡意。
  时彧跌入梦乡,一头扎进了一方水气淋漓的世界。
  梦境之中天地皆白,他立身于一方莲塘岸上,牛乳般的白雾弥漫了乾坤,遮蔽了万象。
  只有水声潺潺地涌泄而出,不绝于耳。
  一缕缕悠渺的琴音,宛似女子压抑的低吟,霍然间闯入耳中。
  时彧寻声回头。
  只见水乳交融的尽头,缓缓走出一名身材纤细、身披轻纱,肌肤如珍珠般白皙莹润的女郎。
  水雾中窥见她真容的一刹那,时彧全身血脉逆流。
  “沈……”时彧喉头一哽,再一次喉结翻滚,“沈氏。”
  她穿着今天白日里所见的那身衣衫,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通体青翠,绸衫近乎透明,就要掩盖不住女子衣衫下的白腻脂膏。
  女子身上披着湿漉漉的及腰长发,几缕乌黑墨润的发丝打着绺贴于锁骨,水迹自发丝间溢出,蜿蜒而没入幽谷,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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