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么有耐心一个人,陶艺课上屁都不放一个,闷头做,做好了问大家会不会,不会继续闷头做。
他刚才连名词解释都做了!
谢斋舲丢下两袋土,从裤兜里掏出胶带贴到金奎嘴上。
金五没管他们,谢斋舲昨天跟他说的那些话,有些他不太懂,有些他懂了。
他知道他哥对涂芩是不太一样的,他这辈子就没见过他哥那么温和说话的样子。
但是还没到谈恋爱,就还不算家人。
所以他搬土的时候,扛着袋子经过涂芩,很随意地晃了一下,落了点灰尘在涂芩的脑袋上。
一种小小的报复。
他哥都没对他这样温和过。
结果就这么一个小动作,谢斋舲等他经过的时候直接伸腿把他跘了一跤,摔到昨天被锤子砸出来的坑里。
“看着点路。”谢斋舲语气平平地看了金五一眼。
金五没敢吭声,爬起来连身上的土都没敢拍。
于是他又多懂了一点,那么一点点报复,也是不可以的。
会被揍。
第34章 那个瞬间,她感觉自己是炸……
五十袋高岭土三个大男人半个小时不到就搬完了,布袋子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仓库里,三人一身灰土,拍着灰回后院洗澡去了。
中午仍然是阿姨烧的,工作室里的阿姨姓刘,做菜偏甜口,喜欢放辣椒,涂芩不太吃得惯,昨晚吃的就不多,今天中午是甜口辣味的蒜薹炒腊肉,加了辣椒的炒青菜和番茄鸡蛋汤,涂芩全程都在喝汤,只吃了小半碗饭。
章琴倒是喜欢辣味,就着腊肉吃光了一大碗饭。
“不合胃口?”吃完饭,章琴趁着四下无人小声问涂芩。
“不太能吃辣。”涂芩也小声回,“没事,下午要是饿了我自己去厨房泡碗面。”
她带了不少干粮,倒是不怕饿死。
章琴也没多问,低头开始看涂芩上午的资料,那里头就有早上到的那批土。
“这次机会难得。”章琴翻看着照片,“陈洪说谢斋舲这批陶瓶,刚出了个样品就被抢订空了,只做十个,从选土开始全部手制,而且他的拼接技艺在这次有创新,能做到色彩那么饱满丰富的釉下彩陶瓶是很罕见的。”
“这过程你好好跟着,做个全程记录。”
“哪怕我们这次接触不到黑陶,他制陶过程中的手法、念,都是从刘景生那里学来的,对我们改剧本会很有帮助。”
她说的应该是今天上午和剧组开会的内容,张导那边拿到一笔额外的投资,拨给道具那边很多,所以章琴后续采风还原制陶场地的任务就变重了,因为剧情原因,她还得去找刘景生留在世上的黑陶去向。
这个任务很难,刘景生的后代都是败家子,他留下来的东西不是在战争中破损了,就是被收藏家拍走了,还大部分都是国外的收藏家,很多已经找不到去处了。
“这三个月我估计得经常出差,这边的采风工作得你来做主导了。”
“我看谢斋舲人挺和善,没有陈洪说的那么可怕,你们多接触接触,有什么难处直接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章琴说了重点。
涂芩在章琴让她全程记录在做陶过程的时候,就已经大概猜到了。
她点点头。
其实章琴还有个没有说出来的原因,在来土矿村之前,她刚刚确定进入剧组的时候,陈洪带她去找过谢斋舲,那时候还是在墨市的工作室。
那时候的谢斋舲差不多就是陈洪形容的那样,冷漠到无,听到他们的来意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说他不做黑陶,帮不了他们,他们如果要参与制陶过程,他也不可能让人跟着。
原话就是:“这种事情不要找我,到时候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但是现在,他连自己工作室的制陶流程都拿出来了,房间也收拾出来了,还跟涂芩解释了一大通陶泥的制作过程。
他们肯定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
不过小年轻的事情,就算有暧昧,也还在很初级的阶段,她不好说什么乱插手。涂芩做事她放心,她并不排斥和谢斋舲交流,也不是公私不分不带脑子工作的人,交给她单独做挺合适的。
更何况下午三点多,吃了中饭就出了门的谢斋舲拎着一袋吃的回来了,放在涂芩桌子上问她:“我一会要淘泥,你们要跟着吗?”
戴着老花镜在改剧本的章琴下巴点了点涂芩:“让她去吧。”
“不急。”谢斋舲说,“我去换身衣服,你吃点东西再过来,我就在一楼左边那个仓库里。”
涂芩等谢斋舲走了才拉开塑料袋看了一眼,都是饼干蜜饯糖果这类零食,她拆了一包饼干叼着,把袋子往章琴那边推了推:“章姐,吃点吧。”
章琴笑着拿了一包果脯,什么都没说。
涂芩抱着相机和手机笔记本去找谢斋舲,始终不敢再去找章琴搭话。
她不傻,当然能感觉到章琴已经非常克制地调侃笑容。
再自大一点,她们今天能搬到工作室里,生活条件提高了一大截,可能也是因为谢斋舲觉得她房间漏水不能住人。
大家都说他表现得和平时不一样,只是大家的态度都挺值得玩味的。
章琴是反应最简单的那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女,很容易就想到暧昧上头,不过章琴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虽然会有些调侃的笑,但是再明显的表现就没有了。
陈洪也反反覆覆地提了好多次,但是他的重点都在本来他就不用那么大费周章上头。这其实挺奇怪的,他感觉到了谢斋舲的反常,却一点没往涂芩身上想。
最最奇怪的,还是金奎和金五两个双胞胎。
他们是讨厌她的。
金奎对她还有一些笑容,只是动不动就问她要不要卖房子,其他时间,他都不会主动跟她搭话。
金五就更明显了,没人注意的时候会直勾勾地看着她,刚才搬东西还想把土往她身上甩。
她自认自己在这里表现其实很正常,不至于那么惹人厌,难道真因为她喜欢玻璃瓶不喜欢陶?
那也太幼稚了。
“那边的防尘面具戴一下。”谢斋舲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没什么。”涂芩拎起防尘面具,不知道谢斋舲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要是困的话先去睡一觉,我这个半天做不完,明天再来拍也一样的。”谢斋舲也拎了个防毒面具。
仓库里就他们两个人,金奎和金五都不在工作室,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不用,章姐让我全程跟着你。”涂芩拿着防尘面具研究,她没戴过这种东西,手里这个似乎还是个新的,卡扣都卡在最紧的地方,她拨弄半天也没拉开。
谢斋舲被这句
全程跟着弄得愣怔了一秒才拿过她的防尘面具,拉开卡带到她脸上,把卡扣拉紧,又试了下松紧。
“我一会要把这些敲碎,灰尘会很大,得防护一下。”为了戴面具,他们站得很近,谢斋舲做这些的时候控制着手上的动作,完全没有碰到她,只是最后拉紧抽带的时候,碰到了她头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抬手把她散下来的碎发捋到了耳后。
之前尽力控制着不要去碰触她的手指,很轻地擦过了她耳廓。
两人都静止了一瞬。
最先退开的人是涂芩,她低头了面罩。
谢斋舲还是站着,等涂芩抬眸看他,他才指了个位子:“你在那边站着拍吧,稍微远一点,免得被碎石头溅到。”
“嗯。”因为戴了面罩,涂芩的声音闷闷的。
谢斋舲轻捻了一下手指,才低头把自己的面罩戴好,然后拿过了靠墙的大锤子。
涂芩:“……”
再暧昧旖旎的气氛,都因为两人戴着防毒面具一样的东西和谢斋舲手里的大锤子弄得烟消云散了。
接下来的谢斋舲的动作,就更加没有什么气氛了。
他拆了五袋高岭土,把里面的石头都倒到地上铺好的麻布上头,抡起锤子就开始砸。
按照早上他卸货的步骤,本来是应该要先跟她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把高岭土砸碎,但是现在他情绪有些不对,闷头砸石块的动作就带了一丝宣泄。
涂芩默默地往后退了半步,在漫天灰尘里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谢斋舲又换了早上那件有破洞的白色T恤,黑色的工装裤,此刻都蒙上了一层灰。
他抡锤子的动作很大,砸的位置却精准,涂芩蹲着看了一会,发现他现在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把袋子里原来很大块的高岭土敲碎,每块高岭土碎成手指大的石头后,他就会换一块继续敲。
这还真是除了采矿之外,最最原始的第一步。
因为原始,其实……
还挺好看的。
谢斋舲身材本来就很有看头,身上那件T恤宽大但是很薄,汗湿之后贴在肌肤上,露出了皮肤的颜色。
不白,偏黑,所以肌肉线条看起来就很有侵略性。
他手里的那个大锤子应该是很重的,昨天从二楼丢下去那一声巨响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他抡起来的时候手臂肌肉会绷紧,扬胳膊的时候会随着动作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肢,腹肌也会因为他身上那件软塌塌的T恤变得非常明显。
说实在的,极具观赏性。
涂芩用相机拍完整个过程后,又拿出手机拍了两张谢斋舲的背影,放到了素材相册里。
一直到这个时候,她耳朵上的红色才慢慢褪下去了一些。
那其实真的是很轻的碰触,像蝴蝶翅膀拂过皮肤,他指腹并不柔软,略微有些粗糙的触感在她耳尖一触即逝。
而且时机很奇特。
他抬手给她戴防尘面具的时候,她以为他们会有一些碰触,但她没有往后退,也没跟谢斋舲说她自己来也行。
有一些碰触,对她来说是某种试探,试探自己是不是真的对谢斋舲有别样的感情,或者试探自己会不会因为谢斋舲的触碰感觉到不舒服。
但是整个过程谢斋舲都没有任何逾矩的举动,涂芩刚刚想要松一口气,还没来得及体会自己这口气松的是不是有点失望,她耳朵就被碰了一下。
那个瞬间,她感觉自己是炸毛了的。
像是被摸了尾巴根部最敏感神经的猫。
她来不及去想谢斋舲这个碰触是不是故意的,她那一瞬间,被自己的反应吓到了。
心跳如鼓,面红耳赤。
哪怕带着防尘面罩,记忆里谢斋舲身上沉静的梵香味道也弥漫全身。
遇到他之后来来回回,忽近忽远了那么长时间,她一直还是想要靠近他的原因似乎呼之欲出。
这确实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激烈情感。
谢斋舲很快砸掉了那五袋高岭土,白色灰尘漫天飞,他杵着锤子回头看她。
都带着护目镜,灰尘下,看不清表情。
他也只是看了她一眼,转身把敲碎的那些高岭土归拢,拖着麻袋去了一块干净的空地。
然后,又转身看了她一眼。
她应该走过去的,起码应该问问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或者,他应该主动跟她解释,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像早上那样。
但是两人都没说话,也没动。
半晌,谢斋舲在那边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也似乎是没有,他走了过来,头发和衣服上都是白灰。
而她因为站得足够远,身上干干净净。
“涂芩。”她听到他说,“刚才……很抱歉。”
第35章 学会说不,才能找到出口……
涂芩一直到晚上上床,还在复盘谢斋舲这人到底是有病还是有病。
那其实是一个完全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碰触,成年人不都应该这样么,这只是一个一秒都不到的面积不超过一平方厘米的肌肤接触,发生了不要再提,那就是没有发生。
但是他提了。
提了也不是不行,他完全可以说刚才是不小心碰到的,虽然突兀并且尴尬,但是也算是一个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的方法。
可他,提了,说了一句抱歉,然后就没了。
涂芩当时因为太过震惊,都忘记问他到底抱歉什么?
而且说完之后,他直接就开始了下一个洗泥的流程,是真的在洗,把砸碎的高岭土丢到仓库中间那个凹槽里,加满水,用木头搅拌,撇去浮渣,再过滤。
这工作比一开始砸土块繁琐多了,一直到阿姨过来喊他们吃饭,那五袋高岭土也只弄了一小半,根据谢斋舲介绍,等过滤完成之后,还要把泥浆用细绢袋装好,渗水,再压成泥块,然后再加水,开始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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