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怕极了他,没想到居然还会爆发出这样鲜活的情绪,着实有趣。
让他忍不住,想要再招惹招惹她,看看她被逼急了,还会做出如何出人意料的举措。
“……”
蒋南絮紧抿着唇,方才那一口,是她在极度羞赧、头脑不清醒的情况下做出的行为。
她抱着就算被他掐死,也要让他掉块肉的决心,咬得已经足够用力,几乎用光了她的全部力气,谁知道他皮糙肉厚,别说掉块肉了,连血都没咬出一点点。
沉默半响,她实在猜不出他这么问的理由是什么,为了试探她?那双深邃的黑眸注视着她,冷冽,沉静,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今日之事,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你……”蒋南絮抓紧衣袖,强装淡定,对着跟前这张清隽的面容说道:“你也不许宣扬出去。”
周沅白顿了顿,眉头一压,原本轻松的神色登时凌厉起来,毫不客气地出声嘲讽:“怎么?你还想以这副被玷污的身子,嫁给我兄长不成?”
混蛋!
蒋南絮脸色一阵涨红,随即变得铁青,鼻孔微微扩张,仿佛在压抑着怒火,那双清丽的眸子也因为他荒唐的言语染上了几分愠色。
但凡有点良心都说不出这样的话,她自认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受了委屈的是她,为了保全彼此颜面打算忍气吞声的也是她,他凭什么如此羞辱她?
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深呼吸好几次,才强忍着没有将其挥至男人欠打的脸上。
周沅白将她的全部动作尽收眼底,轻佻眉尾,好心开口提议:“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你改嫁给我如何?”
“你疯了!”蒋南絮难以置信。
周沅白冷冽地盯着她,被她抗拒的眼神刺激,霎时变得目眦欲裂,身躯往前压下,单手擒住她的下颌往跟前一拉,“我疯了?你的嘴里还残留着我的气息,凭什么不嫁给我?”
他嘴里喷洒而出的热气扩散到脸颊,蔓延到耳朵,后知后觉听清他大胆直白的言语之后,她清晰地感受到整个肌肤都可耻地羞红起来。
脑子里不禁闪过刚才的一幕幕,眼眸里的春水涟漪得就要溢出来,可下颌传来的刺痛径直打破她的联想,皱起秀眉,愤愤地想:这人,真是个疯的。
对待这种听不懂人话的疯子,蒋南絮懒得与他虚与委蛇,从前伪装的老实恭顺一扫而空,她伸出手用力去掰他的手腕,嘴上也不愿服输地反驳他的话:“那我凭什么嫁给你?我不愿意!”
不久,她话锋一转:“只是亲了两口而已,二公子就喜欢上我了不成?就这么非我不可吗?”
此话一出,周沅白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眸光陡然锐利起来,冷冷嗤笑:“我看疯了的人是你。”
他眼底的讥讽太过明显,也让蒋南絮确认了他对她并非有男女之意,而是纯粹逗弄她玩,干脆破罐子破摔,顺应着他的话说:“疯就疯了,刚好配二公子你。”
她嘴上这般逞强,心里实则慌得很,瞥一眼他蹙起的眉峰,蒋南絮眨了眨睫羽,秉承着哪怕不能挣脱,至少也可以恶心恶心他的信念。
她微不可察地咽了咽口水,原本搭在他结实手臂的纤纤玉手放弃了挣扎,圆润指尖缓缓沿着他胳膊起伏的弧度向上挪动,直至贴上了他的脸。
“我知道我天生丽质,二公子对我一见钟情也并非天方夜谭,喜欢我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她吐出的气息极具诱惑,可仔细听,却能发现她整个声线都透着轻颤和哭腔。
周沅白斜睨着她,一眼看出她从容面具之下的慌乱害怕,蓦地,他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那只作乱的手,嘴角翘起,似笑非笑:“也罢。”
他吻过的女人,成了兄长的女人。
这样似乎也不错。
第22章 疯子 眼睛都哭红了(二更)……
盯着他阴晴不定的神情, 蒋南絮心里止不住的打鼓,也罢?是何意?
所幸,周沅白没有让她过多猜测, 起身退至一旁, 幽然道:“我没有强人所难的趣味, 既然你不愿意, 那你便走吧。”
身前的位置空出来,紧迫感随之消散些许,蒋南絮听着他冠冕堂皇的话, 不由冷哼一声, 只觉得他说一套做一套仿佛有两副面孔, 没有强人所难的趣味?哼, 那方才扯着她又啃又咬的人是谁?
纵使心中百般气愤,蒋南絮也没法当着他的面宣泄出来,这世道就是这么不公, 周沅白的身份摆在那,她连伸冤的地方都没有。何况出于私心, 她也不想和其彻底撕破脸皮, 只期盼往后入了侯府, 与这位二公子再无交集。
平了平躁动的心情, 但毕竟哭了一场,胸口有种被抽干的空虚感, 腿脚发麻得厉害, 她便使劲扶着墙面勉强站起来,先是擦了擦湿润的眼睛,随后用力拍了拍裙摆沾染上的灰渍。
不用想,她此刻的模样定然很是狼狈, 旁的还好说,就是哭红的眼睛和凌乱的头发不好解释,出了这扇门怕是会被人“误会”。
目光略微环顾四周,注意到了旁边用来洗漱的面盆架,周沅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当即明白她的意图,环胸斜靠在一旁,静静等待她开口。
蒋南絮咬了咬下唇,迳直走向角落的面盆架,低声吐露出几个字:“借用一下。”
说罢,她也没等周沅白回应,便自顾自开始用里面的清水擦洗面颊,凉水拂过肌肤,十分的凉爽,就那么来回往脸上扑棱了几下,肿痛的眼睛也得到了舒缓。
清水打湿鬓角,蒋南絮拿出贴身的手帕,轻柔地擦了擦脸,顺便将额前凌乱的发丝理顺,确定仪容没什么问题以后,就打算离开了。
扭头朝后看去,却没有在原先的位置找到周沅白的身影,转了个圈,才发现周沅白不知何时坐到了离她不远的圈椅内,大爷般窝在那,坐没坐相。
大长腿交织在一起,手肘撑在木椅扶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下巴,一张俊脸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似已将脑子放空。
蒋南絮现在看到他的脸就来气,只一眼,就迅速挪开了目光,不情不愿地开口:“我走了,二公子可别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今日之事就当它从未发生过。”
周沅白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淡淡的,并不言语。
短暂的无言里,蒋南絮心系不见了的韫哥儿,率先败下阵来,撑不住离开了此地。
啪!
摔门声响彻厢房,周沅白静默坐了一会儿,正打算起身,余光却瞥到门边的角落处,躺着一根金簪,视线停留片刻,他迈步过去,将其握在了手心细细端详。
少顷,嘴边扯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
走出厢房,蒋南絮按照原路返回,刚拐出园子,走上大道,她便加快了步子,一边祈祷韫哥儿已经被找到,一边希望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韫哥儿身上,没人会在意她也“消失”了一段时间。
凭借记忆刚到褚家在弘孝寺休息的厢房附近,就瞧见一堆人围在门口,屋里面还传来稚童尖锐的哭泣声,看样子韫哥儿已经被找到了。
蒋南絮捏紧了手指,缓缓朝着厢房门口靠近,迎面对上周玉珩的视线,他站在院子中央,身形修长,见到来人是她,嘴角牵起温和的弧度:“你方才去了何处?”
闻言,蒋南絮脚步一顿,在他身前几步远的位置停下,佯装自若的解释道:“我对路不太熟悉,平白在一个地方绕了许久。”
说话间,她懊恼地叹了口气,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抱怨。
周玉珩这才想起她今日应当是第一次来弘孝寺,找寻褚家小公子的时候,他不应该和她分开而行,应当陪同在她身侧才对。
蒋南絮偷偷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并没有怀疑,暗自松了口气,朝厢房内递去一眼,柔声询问:“韫哥儿在哪儿找到的?”
在周玉珩的解答下,蒋南絮大致明白了,原是韫哥儿睡醒过后,发现身边无人伺候,就悄悄跑出去想要找娘亲,奈何不识路,不小心摔进一个土坑里昏了过去,所幸大夫检查过后只是些许皮外伤,并不严重。
侯府的人把韫哥儿送到后就离开了,这会儿屋子里都是褚家的人,周玉珩还留在这儿,也是因为担心迟迟未归的蒋南絮。
周玉珩自知不宜久留,刚准备告辞离开,却注意到蒋南絮发髻中的那根金簪没了踪影,好看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蒋南絮察觉到他落在自己发顶的目光,不明所以地抬手摸了摸发髻,发现原本插着簪子的地方空荡荡的,心下一紧,慌忙道:“许是落在路上了,我这就回去找找……”
“对不起,我没有保管好……”她的眼眶因为愧疚瞬间变得红润,贝齿轻咬下唇,我见犹怜的模样叫人不忍责备。
“不必了,一根簪子而已,省得麻烦。”周玉珩拦下了她,展眉微笑,似是对此不是很在意。
经过他这么一安慰,蒋南絮脑海中紧绷的弦平缓了不少,稍稍回想,便知簪子定是掉在周沅白休息的那间厢房了,找肯定是找不回来了,只要周玉珩不怪罪就好。
可转念一想,若是周沅白捡到那根簪子……
蒋南絮的脑袋轰的一下,刚平歇的呼吸又急促起来,她想像了一下周沅白拿着她的簪子去周玉珩面前告状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后背发寒。
“可是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蒋南絮喃喃自语,还是想要回去找一找,万一周沅白没发现呢?万一没有掉在厢房而是掉在了路上呢?
她战战兢兢的模样落在周玉珩眼里,他只当她是怕自己怪罪于她,又或许是太过重视那份礼物,但不管如何,都是她在意他的表现,内心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周玉珩叹了口气,想要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可刚刚抬起,就克制地放下,仅是柔声安慰:“别太难过,丢了就丢了,等你入府后,我再送你的别的就是。”
蒋南絮没吭声,沉吟少顷,最终勉强点了点头。
目送周玉珩的背影离开,蒋南絮的内心还是无法平静,烦躁地闭了闭眼睛,她怎么就招惹上了周沅白那个疯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从前她只是怕他,现在可以称得上恨。
原地站了一会儿,蒋南絮才转身往厢房里走去,屋子里气氛凝重,一众丫鬟跪了一地,床榻上,刚刚苏醒的韫哥儿哭得撕心裂肺,每一声都砸在在场人的心里。
蒋雯翠坐在床边,亲自替韫哥儿更换脏了的衣物,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模样瞧着极为瘆人,安静的氛围中,没有人敢第一个开口打破宁静。
蒋南絮越过众人,走到蒋雯翠身边帮忙,一边柔声安抚着哭泣的韫哥儿,一边按住他的手脚,方便蒋雯翠替他穿衣。
不远处,姜雪绾坐在圈椅内,单手揉捏着酸痛的眉心,今日这事闹的!
赵妈妈陪伴她数年,从姜府到褚府,都是她身边牢靠的左膀右臂,有许多事不适合她这个主母出面,大多时候都是赵妈妈出面教训蒋雯翠这个身份低微的小妾。
许是嚣张跋扈的人设演惯了,赵妈妈逐渐变得不老实起来,她曾经不只一次提醒过赵妈妈要安分行事,但后者偏偏就听不进去,以往任何事她都能替其遮掩,但今日涉及到褚府唯一的子嗣,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哪怕她现在保下了赵妈妈,等回到褚府,褚老夫人还是会出面解决。思及此,姜雪绾的眸子骤然变冷,既然已经确定赵妈妈保不住了,何不杀一儆百?
不久,姜雪绾先发制人地一拍桌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大义灭亲地处置了她身边的赵妈妈,以及那几个负责看护的丫鬟,丝毫不给蒋雯翠借题发挥的机会。
蒋雯翠心里自然是气不过,但也清楚现在不是她发脾气的时候,等回了褚府,再找褚老夫人做主,旁的暂且不说,禁足是免不了的。
*
弘孝寺外,侯府的下人有条不紊地收拾好回程的行李,静候主子的到来。
苏扶锳在魏诗妍的搀扶下缓步走下长长的台阶,身后跟着刚刚返回队伍的周玉珩,眼瞧马上就要到马车了,却不见周沅白的身影,她不由皱眉问道:“沅白呢?怎么还没到?”
魏诗妍敛眸恭顺道:“回婆母的话,儿媳差人去催过了,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她这个小叔子性格古怪,素爱独来独往不是个好相与的,自嫁进侯府以来,就没与之好好说过一回话,除了请安问好以外,说过的话怕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今日也是,明明该一齐去大殿祈福的,可临了到了殿门口,他就推辞身体不适,早早就去了厢房休息,也不让人跟着伺候,直到快归府了,都没在寺庙里见过他的人影。
若不是婆母时常挂念着他,恐怕她都快忘了随行的队伍里还有他这号人。
苏扶锳从鼻腔内重重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骂道:“明明都快到及冠的年纪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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