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絮疾步走进殿内,循着记忆找到姜雪绾的位置,此刻情况紧急,也顾不得周围人的看法了,压低声音把大致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一听是自己手下的赵妈妈犯的错,姜雪绾的眉心肉眼可见地皱了起来,余光瞥到周围人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连忙出声:“出去再说。”
蒋南絮想了想,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顺从地点了点头,在她们即将离开之际,不远处一道温柔的女声拦住了她们:“可要侯府帮忙找人?”
离她们距离不远的魏诗妍将二人的对话尽收耳中,目光落在姜雪绾身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对她来说,姜雪绾是可以拉拢的对象,顺手帮个小忙的人情她并不会吝啬。
姜雪绾顿住脚步,稍加思索,便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世子妃帮忙了。”
多一个人也算多一份力量,免得时间越拖越长,韫哥儿出了什么差错,她也会跟着吃不了兜着走,子嗣永远排在第一位。
蒋南絮跟着姜雪绾冲魏诗妍施了一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对方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远没有对姜雪绾的那般客气,隐隐带着一丝的敌意。
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与旁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哪怕男人三妻四妾已是寻常,没有她,也会有别人,总之,不会有空缺。
*
有了侯府和寺庙的人帮忙,找寻的力度和范围瞬间就扩大至整个弘孝寺。
小孩子没有成人的理智,哪怕迷了路也不会找路人帮忙,但也正因如此,当小孩子感到害怕的时候,会哭会闹会想尽办法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可奇怪的是,一路找来,蒋南絮没能从路人口中得知丁点儿有用的线索,一个刚睡醒的小孩子,出了厢房,能跑到哪里去呢?以他的体力,也跑不远才是。
换做从前,找寻一个孩子必定不费吹灰之力,毕竟一个落单的孩子实在太过惹眼,坏就坏在,今日来访弘孝寺的人太多了,其中小孩子的数量也多得惊人。
人群熙熙攘攘,孩子小小一只,混迹其中,难以叫人发现。
在一个岔路口,蒋南絮和蒋雯翠分开行动,后者哭得不能自已,蒋南絮便让梦月陪着她,她自己往另一个方向找过去,争取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途中,她遇见了得知消息前来帮忙的周玉珩,时隔一个月再见,两人均有些拘谨,面对面对视几眼,周玉珩率先开口安慰:“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已命人四处找寻,想必很快就会有好消息。”
蒋南絮心系失踪的韫哥儿,前不久还在对着她撒娇的奶团子就这么不见了,让她实在没有旁的心思应付,只能努力扯出一个微笑,“多谢世子。”
“我陪你一起找吧。”周玉珩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主动提出陪她沿路去搜查。
为了防止韫哥儿因为害怕躲在了别人的厢房,他们便兵分两路一间间去敲门,好在能来寺庙祈福的人多为心善之人,听到有小孩子失踪都愿意配合。
可惜的是,一排排找下来,仍然没有任何收获。
蒋南絮站在最里面的一间厢房外,几乎不抱希望的敲响了房门,等了许久,却没有得到回应,不得已,她又敲了敲,并出口解释:“打扰了,我家有小孩子不见了,能否劳烦您开开门,让我进去看看?”
静静等了许久,若不是确定房门从里面被反锁,蒋南絮都要怀疑里面没有人了,可她不愿意就那么放弃,正欲再敲敲门,屋子里突然传出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没有,你走吧。”
听出对方的不善,蒋南絮抿了抿唇,缩了缩指尖,“这位公子,确定没有吗?”
许是被她的执着惹恼,屋子里的人逐渐不耐烦:“我说没有便是没有,滚开!”
这个语气!蒋南絮皱起眉头,直觉告诉她有些异常,但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她一个弱女子不欲与之发生冲突,只在心中默默记下房号,待等会儿与周玉珩汇合,再让他过来检查一番。
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有一丝的蛛丝马迹她都不愿放过。
“公子打扰了。”落下最后一句话后,蒋南絮转身欲走,可一个扭头的功夫,原本还紧闭的房门忽地从里面被人打开。
蒋南絮蓦地一阵悚然,下意识侧头递过去一个余光,就见周沅白站在打开的门里,漠然的神情上隐含恼怒,死死地盯着她。
许是积威已久,仅一眼,蒋南絮手心便冒出了冷汗,脑中百转千回,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男人一把抓住胳膊,给捞进了房门之内。
脚下踉跄几步,蒋南絮尚未站稳,就听到身后传来大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
不多时,男人擒住她胳膊的那只手稍稍用力,便把她整个人调转了一个方向,死死将她摁在大门旁边的墙上,后背磕在凸起的木头上,疼得她美眸横竖,不满地瞪向眼前之人。
然而,当她看清周沅白泛着猩红明显不正常的眼睛,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目光下移,只见他身上只穿了里衣,领口微微敞开,额头一层细密的薄汗,衣衫不整的样子明显是刚刚睡醒,蒋南絮咽了咽口水,不安地道歉:“对不起,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答话,周沅白微蹙起眉,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这张白净的小脸,眼睛、鼻子、嘴唇,每一样五官都与方才梦中的人儿逐渐重合。
自从凉亭一别过后,偶尔的夜里,他总是会做些与她有关的旖旎梦境,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无论是缠在脖颈的纤臂,还是勾住腰间的小腿,都弄得他心烦意乱,小腹躁动。
忽而又闻到那股暗香,是从少女脖颈间传来的。
极淡的一缕,幽缓清爽,不似脂粉那般粘腻,清爽的犹如一张白纸。
周沅白乌沉的眼珠眯了眯,体内那股躁动的气息又在四处乱窜,疼得他意识都在扭曲,竟有些分不清眼前之人究竟是纠缠他的梦里的妖精,还是送上门的白兔。
蒋南絮伸出手去推他,想要拉开两人之间过于亲密的距离,并没有意识到他痛苦的表情,也没有意识到那双伸向她的手,等她反应过来,便被密密地拢在了他的怀里。
她的前胸狠狠撞进他的胸膛,鼻端萦绕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夹杂着沉木香味,全身都僵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周沅白线条利落的下颌抵在她的锁骨处,半张脸埋在她的发丝里,贪婪地嗅着那缕能缓解他痛楚的味道,右手紧紧抓住她乱动的手腕,搁在身前,动作亲昵又强势,充斥着禁锢,让她动弹不得。
他冰冷的薄唇隔着发丝贴在脖颈的肌肤,蒋南絮喉咙不安分的来回滚动,她颤着声出口:“你放开我,你不对劲,你不能这样……”
这里可是寺庙啊!他怎么敢!
害怕和无措,逼得她神智都有些不清晰,语无伦次地控诉着他无礼且荒唐的行为。
周沅白没说话,抬眸直勾勾地盯着她俏白的一截下巴,深幽的眸子里都是欲念染上的湿气,嗓音冷硬开腔:“我也知道我不对劲,所以方才我给过你机会让你走,你为何不走?”
“……”一句话怼得蒋南絮哑口无言,她若是知道开门后会是这么一副场景,打死她她都不可能执意让他开门检查,必定会掉头就走。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咬牙怒斥道:“你讲不讲理,我走与不走都不是你这样对我的理由。”
周沅白停了停,没想到以她的脑筋居然能这么快理清对错,唇边笑意不明:“那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人,从不讲道理。”
蒋南絮又是一噎,还未来得及开怼,只听他在耳边低语:“你现在想走,晚了。”
话音甫落,周沅白清冷的眸子里浮动起无数情丝,低下头,挺翘的鼻尖倏然抵住她的脸颊,下一秒,薄唇便毫无征兆地贴上她的红唇。
蒋南絮偏头去躲,却被他掐住脖子定格在原地,眼眶禁不住的通红,清楚地看到那浓密如蒲扇的睫毛之下深沉晦暗的黑眸,一如那日在褚府花园的凉亭里盯着她的那个眼神,危险至极。
这间厢房处在尽头,临山偏僻,四周出奇的安静,口水交缠的呲呲声刺耳暧昧,飘荡在厢房的每一个角落。
蒋南絮抓住机会就用力拍打着周沅白的身躯,根本就顾不忘他们二人的身份云泥之别,这样做的结果会是如何,她只想要将这头发.情的猛兽从她的身上剥离开。
“奇怪,明明是往这个方向来了,人去哪儿了?”
朦朦胧胧中,周玉珩的声音极轻的传入耳中,蒋南絮登时睁大了眼睛,吓得浑身发抖,无意识地张嘴咬向面前之人的舌头,血腥味瞬间在口腔里蔓延。
低沉阴冷的嗓音在头顶幽幽响起:“若是想让兄长看见你我现在的模样,你大可继续挣扎。”
不知过去了多久。
一门之隔,周玉珩的脚步声停留在外面,蒋南絮死死咬着牙,生怕呼吸再重一分,就会被屋外的周玉珩察觉,从而破门而入。
第21章 潮红 改嫁给我如何?(一更)……
良久,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自眼角滑落,里面是遮掩不住的疲惫和淡淡的恳求,她最是知道怎么哭起来才好看又可怜, 任谁看了都不忍心再继续让她哭下去。
可这也换不来面前之人的半分怜悯, 仍然压着她疯狂索取。
“沅白, 你在里面吗?”
这时, 外面再次传来周玉珩的声音。
蒋南絮浑身一僵,手指蜷缩抓紧周沅白胸前的布料,无声地摇了摇头, 不要, 不要!若是被周玉珩发现, 就什么都毁了。
他们的身体贴合在一起, 脸靠得很近,周沅白甚至可以看见她脸上的绒毛,也能看见她的眼里雾濛濛水润润的, 脸上泛起异样的红潮,不知是因为害怕, 还是因为哭的。
呵, 就这么害怕被兄长发现吗?周沅白眼尾下拉, 愈发不肯放过她, 发现了又如何?她改嫁给他不就行了?可显然,她不愿意。
这个认知让周沅白皱紧眉头, 轻轻放置在她脖颈处的宽厚手掌逐渐收紧, 亲吻的力道也逐渐加重,他意在提醒她,现在把她压在身下的,是他, 而非兄长。
哪怕她再不情愿,也得接受这个事实。
男人的嘴唇滚烫,没有章法,只顾吮吸□□,热气升腾,就跟一团火似的烧得蒋南絮的大脑快要随之融化,她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挣扎的动作渐渐小了些许。
许是瞧她终于愿意听话,温热的手指碾过她眼角的湿润,嘶哑的嗓音暗含警告:“老实待着。”
身体突然得到解放,蒋南絮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地闭上眼睛,眼前的人从跟前抽离,她双腿无力地滑落在地,抬手擦了擦红润的嘴唇,香津浓滑,沾满了四周,那是她方才被侵犯的证据。
说不出的酸涩翻涌而出,冲上喉咙,红唇几经张合,蒋南絮又想哭了,可她最终还是咽下了这口气,毕竟眼下不是她伤感的时候,屋外还有更大的麻烦。
她强撑着打起精神,侧耳聆听着与她几乎只有几步之遥的动静。
周玉珩迟迟不见屋内有人回应,略略皱了眉,不欲在此多做停留,身前的门却突然被人打开了一条缝,刚刚好容纳周沅白一个人站立,看不清屋子里的情形。
“兄长,你怎么来了?”周沅白像是刚睡醒就直接过来开门了,外裳都没来得及穿,整个人看上去颓废又懒散。
周玉珩看着他不成体统的穿着,迟疑一阵,缓缓启唇:“褚家的那个小公子走丢了……”
“哦?此事与我何干呢?”周沅白出口打断他,环臂站定在侧,唇角弯出的弧度凉薄得比冰雪更胜几分。
多此一问,周玉珩脸色稍沉,这回答在他意料之中,如若不是脑海里时不时闪过蒋南絮找人时焦急的表情,他压根不会过来找不痛快。
“罢了,你继续睡吧。”周玉珩敛了敛眸,恢复了那副平静无波的矜贵模样,临走时却被周沅白嘴唇上溢出的血珠吸引了目光,“你的嘴怎么了?”
闻言,周沅白抬手抹了抹方才被蒋南絮牙齿蹭过的下唇,白皙的指腹瞬间染上鲜红的血色,眼底划过玩味,其实受伤更为严重的是内里的舌头。
不过他面上未显,从容地扯了个谎:“啊?可能山上的空气太干燥了。”
周玉珩略觉得怪异,思量了一番,轻轻嗯了声,转身离去。
目送周玉珩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确认他不会再折返,周沅白收回视线,侧眸看向旁边捂着唇大气不敢出的蒋南絮。
她眼尾通红的余韵还未散去,脸色却惨败如纸,嘴唇都是灰白的,唯有眼眸光亮,恶狠狠地瞪着他,像是对他充满了恨意。
但很快,她又垂下了头,肩膀一耸一耸的,捂着脸在无声地哭泣,泪珠子连成一条直线,顺着指尖的缝隙垂直掉落,砸在她的衣裙之上,也砸在周沅白的心尖之上。
体内躁动的气息平缓下来,周沅白的理智也随之回归,望着这一幕,他蓦地挑了挑眉,心中涌上一股异样,倒不是心疼和愧疚,他没有那样的情绪,而是……
周沅白挑了挑眉,他也说不清当下的自己是如何的情绪,只是看着她哭泣的样子,他有两分的不耐烦,想开口让她别哭了,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既然说不出口,那么就只能用行动来阻挠她抽抽嗒嗒的哭泣声,周沅白抬步,在缩成一团的女人跟前站定,弯腰伸出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往上抬起,逼迫她与他直视。
女人脸上泪痕交错,原本服贴的鬓角也乱了,瞧着着实不太美观。
周沅白愣怔两秒,警告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见她猛地张开嘴,如同幼崽吃奶般狠狠咬向他的虎口,尖锐的牙齿死死镶嵌进肉里,带着将那块肉撕咬下来的狠劲。
周沅白错愕两秒,旋即猛地笑出了声,笑时胸膛也随之起伏,看上去就像个失控的疯子。
蒋南絮呆住了,也忘了哭,过了一会儿,默默松开了牙齿。
他的手指瘦削而修长,净白的皮肤下,藏着脉络分明的淡淡青色纹路,骨骼的每一寸弧度都异常精致,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虎口周围新添的一圈细小的齿印,略微肿起来,沾满了粘稠肮脏的津液。
可他本人却像是毫不在意,眼眸里甚至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蒋南絮心烦意乱,冷静下来后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在她看来,现在的他实在太不正常。
哪有人被咬之后,还能笑出来的?
周沅白诡秘地望了她许久,嘴角仍噙着笑,声线带着气定神闲的恶劣,“既是气到了极点,何不再咬得用力些?”
14/73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