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紧张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念头间,沈止已朝着她走了过来。
距离武斗坊那日,已有一月未见,慕容卿一直不想去回想那日被他所救场景。
可她不得不承认,在其凌空横身过来,替她挡住攻势之时,她心中尤为震撼。
慕容卿双手拢着身子,想尽力让身子少露点肌肤,可沈止站定到她面前,慕容卿就觉得自己这般也太痴傻了些。
他身量那么高,从他那角度看后背肩颈岂不都是一览无余?
他不言语,慕容卿也自觉尴尬。
说是梦中人,可到今日她都没习惯这梦里只是幻景而已。
她是墨绿色的肚兜,串了金链子束在脖子上;同色的撒娇裤底处,是两只脚交叠一处似很扭捏。
这一身儿丝毫刺绣也无,衬得她皮子白得过于惹眼。
且双手交拢胸前,让本就长得好的胸口在挤压之下生了无端情.欲之态。
她抬头模样,面色懵懂。
慕容卿想说话,她话多受不了寂静,便道:“我今儿穿得不得体,你能不能别看我啊?”
她还等着沈止言语,猝不及防,就见他眼眸微微一动。
在下一瞬,沈止已是五指抚住了她的后脑勺,吻了过去。
第018章 爬梯子
慕容卿一时怔愣住,待唇上的柔软湿濡有越发往里深入之时她才想起来反抗。
她心内厌恶之感顿起,愧疚往心里狠狠扎根了下去,自己被玷污的感觉更是如同蜘蛛网激得她只想使劲儿将沈止推开。
她支支吾吾,可惜沈止恍若未闻,她双手力道更是小到如同蚂蚁妄想推倒大树。
慕容卿额角都出了汗,她睁着眼,眼里空洞地流下了泪。
那泪酸涩,顺着她的脸颊滑到了这吻间。
涩得人一惊。
慕容卿没了力气,被放开之时她连连退后,脚步不稳直接要倒在地上。
沈止要去拉她,被她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停在半空,见慕容卿泪流不止,双手拢着身子的模样像是他已是对其做了什么不耻之事。
若说这会儿他已是后悔不该,当慕容卿瞪着他那眼神里的深深厌恶更是让沈止觉得自己真是个蠢货。
沈止解了自己的寝衣想替慕容卿披上,可手还没伸过去,就听慕容卿吼道:“你走!”
慕容卿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甚至都觉得自己恶心,怎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梦见沈止,还竟然觉得沈止救她之时很有男子气概。
郴哥哥从小与自己互通心意,可这么多年来,他从未逾矩。拥她之时拥得轻,最过分也只是是亲亲她的额角。
多年情意尚且如此,沈止如何敢?
慕容卿自觉此番是奇耻大辱,她擦了擦眼泪扶着栏杆起身,指着沈止言语决绝:“我虽不知我为何总是梦见你,我更不知梦里的你和平时的你到底是不是一人。但!既你以沈少卿面容出现,你二人定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为君子,便是梦里也不该放浪,可见你这人骨子里便是下流。今日算我倒霉就当被狗咬了,但愿往后再梦不见你!”
言毕,转身就走。
慕容卿不管沈止眼里透出的无端无辜无措之态,做了就是做了,理由找得多好都是借口。她与郴哥哥都从未如此过,第一回 就让旁人夺了去。
她越想越伤心,手指不断擦着嘴,擦得双唇血红,生怕留下一点痕迹。
沈止身形在后,他想道了歉意,结果他朝着慕容卿追过去的路上,渐渐消失。
梦醒,慕容卿睁了眼,她先是长叹了一口气,再起身重重脚步地找了外袍穿起。之后便是坐在与人高的铜镜前看着自己的脸。
她这模样自然惊动了守夜的拙燕与黄鹂。
两人拢了衣裳上前:“郡主,这是怎的了?”
慕容卿半晌每回应,待两人又问了好几遍,她才侧了头一副期期艾艾模样:“我想去找郴哥哥。”
“当然不行!”拙燕自觉声音大了点儿,才又哄着:“郡主,先不说这会儿夜已太深陆修撰该是睡下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我和黄鹂护着你去了,可这不合规矩。郡主和修撰迟早都会成亲,是以平日里主君夫人那处与外头不相干的人才不会说道些什么,但私下里也是有人嚼过舌根儿的。自郡主年岁大了些,修撰那处都越发注意,郡主忍忍呢?”
慕容卿只哭,她知晓的,她都知晓的,可这会儿她心里难受得厉害。将近一月都没有郴哥哥的消息,做个梦还被人欺辱。
她觉着自己等不了了,可拙燕的话还是让她点了点头。
她无意让谁为难,也得顾及着白家的脸面,只道:“那你们陪我去墙角那处待会儿吧。”
拙燕与黄鹂对视了一眼,皆是松了口气,这要求自然也就应了。
慕容卿披好披风,趁着月色脚步匆匆,出了静雅堂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只去那墙角看看就好,能让她看看陆府,能感受到陆郴就好。
这般她就不会那么慌乱,也不会心里那么的没底。
慕容卿想着,这么多年来,她总怕陆郴不欢喜了她,若梦里的事儿被陆郴发现,她觉着陆郴肯定就不会再娶她了。她不安,更多还是内疚,那是她的梦,总梦见沈止,怕也不光是沈止的缘由,多少也有她的。
可到底是为何呢?
慕容卿不敢再去探究,她生怕那原因里头会有什么冥冥之中的天意要阻断她和陆郴的缘分。她不要,她想和陆郴在一起,想嫁给他为妻,想照顾陆郴直到自己死的那天。
左不过她这辈子不过短短三十年,那何不顺了自己的心?
她只想爱着陆郴,也只想被陆郴爱着。
旁人再好,都与她无关。
月色清冷,光色倾洒一片,让少女的裙摆都在月光之下生了凉意。
慕容卿在墙角站定,看着两府相连的高墙之处,两架长梯的首端越出。她看着这梯子,心里的惶恐安定了些。
“我上去看看。”慕容卿提起裙摆,就朝着梯子爬了上去。
小时候总是如此的,很多时候两人相见都不大方便,便会约了时辰在这处梯子上说说话。
有时候郴哥哥会给她带些吃的,有时候也会拿着他被陆爷爷夸了的字句来给她看。
可自打陆爷爷也仙去之后,郴哥哥便再没爬过这梯子了。
慕容卿爬到了最高处,怕拙燕黄鹂害怕,没再动。
她想着陆郴,思念之情就如一把把钝刀一样搓磨着她。以前从未觉着想着念着陆郴是一件多么难熬的事儿,可当下慕容卿却觉得思念二字原是这么的让人疼。
她都觉着,如果她早早去了,郴哥哥在这思念里头该多么难熬。
慕容卿想活得很久,越久越好,最好是守着郴哥哥到白发苍苍,看着他老死,然后才是她。她不忍心她的郴哥哥再受一点死别之痛。
她之情爱,纯粹热烈得让人叹一句痴傻。
慕容卿不觉得自己痴,坦然承认自己的心,这很好,如果连这都不敢,那才是活得苦。
她还尤自沉浸在月色里不安难过着,丝毫没听到自己面前那处梯子的动静。
至到陆郴的身影冒出了半个头,慕容卿才打了个嗝,她的第一反应是想躲。
她像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满脸的不知所措。
陆郴说不上来他今夜为何会在此处,也不知为何在听到梯子的动静之后心中那几乎要爆开的心喜。而当他见到慕容卿那一副可怜神态,他在欣喜之中又生出了许多许多的不忍心疼与自责。
是他不好。
陆郴将手里的暖炉隔着梯子给其递了过去:“天还不算暖,用着。”
慕容卿接过,小心翼翼看着他:“特意给我带的么?”
陆郴点点头。
“郴哥哥如何知晓我今夜会来?”
陆郴弯了嘴角:“明日你生辰,你在前夜总是容易高兴得睡不着,碰碰运气罢了。”
这话一出,慕容卿先是笑了,然后那眼泪就跟什么似地,她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念着你结业考,所以才没想着叨扰。”陆郴取了帕子给她擦着泪:“小心泪皴了脸,别哭了可好?”
慕容卿仰着脸,任由陆郴给她擦,她闭着眼道:“那郴哥哥可还生气吗?”
“你看着我说。”
慕容卿是有点心虚,她上一封信写了那么多不好听的话,不过还是乖乖睁眼。两人一处这么久,她当着她看陆郴该是习惯,可眼下还是被陆郴容颜晃了眼。
只见夜色朦胧,他白衣轻纱,发间玉簪处凝成了一点光芒,心上人温柔含笑,眼似水含情。
怎不算男色动人?
陆郴有些笑不可抑,这妮子很多时候都会看得他失神,也不知他若不长成这样,她可还会这般欢喜他?
也让他庆幸,幸好自己生得如此,否则她这般去看了旁人,难受的就该是他了。
“我回回生了气还不是回回都好了。”陆郴敲了她脑袋:“倒是你,可别是因了明日红枝楼的事儿这会儿才如此这般。”
慕容卿的脸就红了,她侧了脸继续擦泪,语气很是不好意思:“还是因着太想郴哥哥了,生辰宴的事儿是顺带。”
陆郴也没想逗她:“明日你下了学直去就是了,早给你留好的了。”
慕容卿一高兴,笑了:“那我的生辰礼呢?还有及笄礼呢?”
“都备上了。”
慕容卿可再怨不起陆郴这一月的冷漠,她揉着帕子偷偷看了眼脚下的拙燕黄鹂,见她二人没死死盯着自己,又上了一级阶梯。
陆郴抬手想护着她,刚想张口说她,嘴上猝不及防被亲了一下。
慕容卿心跳如雷,双颊粉红,羞涩得再不能待,看都不看陆郴,双脚登登登地下了梯子。
倒是陆郴,情不自禁地摸了嘴唇,哑然失笑。
便是第一次...也略仓促了些。
他没着急走,在梯子处看着慕容卿慌里慌张隐没在府邸长廊才抬头看了看月亮。
陆郴觉着许是也可以早些向皇帝求了赐婚,不必太执着于面子。
这一夜,陆郴睡得极好,慕容卿也不再纠结梦,想着陆郴和生辰,后半夜睡得香甜。
只沈止,醒了之后,盘腿坐在床间摸着紫玉手捻直至天亮。
他不喜人近身伺候,等外头月见与夕雾摇了玲他才道了声进来。
两个丫鬟放下理好的官袍与放了水的铜盆自觉去了门口站好。
沈止起身洗漱完,看了看门口的两个丫鬟,他蹙眉思索了片刻,还是召了两人近前来。
杜逡不靠谱,那问问同为女子的月见夕雾呢?
第019章 生辰日
沈止有些难以启齿,两个丫鬟却是大气儿不敢出。
对于她二人来说,大公子虽不算难伺候,但也实在算不上好伺候。一是不允人近身,二是将大理寺那套带到了内院,整个听松院板正得都算得上衙门了。
无趣又压抑。
月见夕雾当着大公子要说她二人什么,结果两人低着头半晌,就听着了一句:“若是唐突了一位姑娘,那姑娘流泪不止,该是如何道了歉意才能让她消气?”
两个丫鬟猛地抬头,眼睛唰地一下亮了。
这意思她们大公子还是欢喜女子的?终于近女色了?
太好了,她二人在这两年里头早断了能成妾室的念想,只盼着听松院能早早迎来大少奶奶,这般她二人的婚事才有着落。
否则等着大公子能想到此事,怕是此生无望。
月见问:“是个什么性子的姑娘?”
沈止道:“貌若仙,神若灵,纯粹至极,那双眼睛似会说话,看着你的时候便会觉着...她行事端庄,为人大方,守礼克制,对上敬重,对下和善,心怀怜悯,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两个丫鬟在脑子里思索了一下,上京里能够得上这几句话的姑娘似只有白家二姑娘白双双,但这位可论不上和善,不但算不上和善,与纯粹二字更搭不上边儿。
不过貌若仙还能是谁?听这描述也不像烟花之地的女子。
月见夕雾互看了一眼,后者胆子大便问了句:“这姑娘可是将门之后?”
沈止点了点头,更感叹果然还是得问了女子,这反应比杜逡快多了。
月见想到白双双那性子,觉得很是难为。若是唐突了她,那这事儿就麻烦了,那位便是上门负荆请罪都未必能原谅你的主儿,只能是担起责任,上门求娶才不会那般伤心了吧?
不过她家大公子怎么就和白双双凑到了一起去,这位可不是好相与的。不过作为治家主母倒是合适,也没听说过什么苛待下人的传闻。
“奴婢觉着,唐突女子无外乎是觉着于名节有碍,直接求娶最是稳妥。主子年岁合适,何不去求了主君与夫人上门提亲?”
沈止磨了磨手捻,转身欲走,跨过门槛儿回头冲着二人道:“不许多嘴。”
两人忙点头,头一回大公子有事儿问她二人,哪里敢乱说。
沈止则匆匆去上了朝,待早朝完毕也不走,又去御书房守着道是有事儿同皇帝说。
皇帝是真的烦他啊,主要是这人一板一眼,话里一点错处能立马给你揪出来。这样的人或许适合当个重臣,但绝不会是个宠臣。
反正皇帝一看他就烦。
“沈少卿何事这般急切?”
沈止很是郑重跪地道:“臣想请求皇上替臣赐婚。”
关于沈止不近女色的传闻皇帝多少也听到些,他父亲还为此唠叨过几句,没想到直接求到了他跟前儿,那看来此女不是一般的女子,否则直接上家中长辈上门提亲便是。
皇帝没着急回他这话,而是问:“何家女子?值当你跟朕说道?你父母亲可知晓?”
“臣心悦那女子已有多时,但因其身份贵重,和家中长辈说了定然不准,才斗胆求到皇上跟前。”
皇帝眉毛跳了跳。
果不其然沈止行了大礼下一句就道:“臣沈酌渊想求娶康宁郡主慕容卿为妻,求皇上允准。”
“放肆!”皇帝拍桌而起:“康宁自幼与陆修撰交好整个上京谁人不知!朕也只待康宁及笄结业之后就要赐婚,你哪里来的胆子敢求娶康宁!”
“臣之愿,虽有违道义,但酌渊无愧于心!”沈止说得铿锵有力:“臣曾有一梦,道是康宁郡主嫁与臣,便能破了批命。”
“放你娘的狗屁!”皇帝自觉此话失了分寸,他也是压不住火就是了,不过他本也就是野路子被养大,旁人并不稀奇。
皇帝饮了杯茶,坐回去深吸了口气才道:“不论其他,你与陆修撰乃是生死之交,你横刀夺爱乃是不义!你置沈家颜面何地?这是不孝!你还敢拿做梦之事来诓骗朕,乃是不忠!你既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之徒,朕哪里敢放心委你重任?”
“臣所言句句属实,臣发誓,今日所言若有半句谎话便让臣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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