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递给他:“你还是先穿上。”
活说得像个恩客。
沈止接过:“害羞了?”
他的语气实在稀松平常得如说了吃饭喝水这样的事儿,听得慕容卿心里一跳一跳,这人言语怎么这样?
搞得她都没办法反驳,哪家姑娘能看见男子裸着上半身还不害羞的,真的是...
沈止系着寝衣带子,视线内慕容卿手指玩着衣角,嘴巴微微嘟着,他难免就想起上那次亲嘴儿的时候。
他也不太会,只记得她的嘴唇很软,还有股蜂蜜的味儿。
甜得很。
思及那甜,他还稍有些紧张。
“上回那事儿你可原谅...”
慕容卿可再听不得他提及此事,忙打断:“你这人怎么回事儿,老提这事儿作甚?你烦不烦,既我不欢喜你入梦,你也不欢喜,你下回别到了我梦里成不成?”
沈止又用那种沉静如潭的眼神看着她,看得慕容卿莫名其妙。只他也不再言语,起身劈竹子去了。
慕容卿性子就这样儿,听不得安静,她也爬起来跟在沈止身后:“你说话呀,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
“那你如何才能答应?”
“慕容卿,我答应不了你。”沈止一掌劈断竹子用藤条绑着,他头都没抬,来了句:“你晚饭吃的什么?”
“啊?万花楼的百花宴,怎的了?”
“那我明日也去尝尝。”沈止抿唇,还在绑着藤条,用力间眼中的倔强尽显:“你不用排斥我,因我便是伤害我自己也不会伤害你,我只想同你说上那么几句话,问问你吃些了什么,用了些什么,就如此就行。”
“我不喜你说这些逾矩的话,不想听。”
“那便不说。”
“你为何要去求赐婚?”
“我也不能骗我自己。”
“我不会欢喜你的,死也不会。”
沈止闻言,停了手中动作,问得郑重:“你竟是宁愿身死也不愿欢喜我半分?”
慕容卿在他眼中瞧出了受伤,话就嗫嚅了。
第027章 一吻间
慕容卿难免反思起自己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些?旁人欢喜你, 这样的心意不该被践踏才是。可她又很苦恼已经明说了不愿意,还得如何?
她拿捏不好拒绝与不尊重之间的分寸,嗫嚅间什么也没说成。
沈止也不知如何与女子相处,他虽明白自己欢喜慕容卿的心, 但实际上两人真在一处时, 他不知如何言也不知如何其他。
听了杜逡的一回馊主意,他也没觉得女子就当真如了杜逡嘴里的“你得寸进尺得着得着人都是你的了”这句话能当真。
就显得笨拙了。
一笨拙, 人就只能直白。
慕容卿见沈止朝自己走来, 她不自觉退后。
沈止半低头看她,柔声道:“别怕。”半晌后也不过是拂去了她肩侧的蒲公英。
他这才道:“我并未如何同女子交谈相处过, 哪里不妥,或是你哪里听着不舒服, 便同我说,我可以慢慢学着。”
这般单纯的话让慕容卿气势起不来, 反而自责:“其实沈少卿你如何都行, 只你我之间总有牵连不太好。而且你虽说你欢喜我, 可我觉着你也不过是臆想着郴哥哥不好, 所以善心发作,而非欢喜我这个人。”
沈止闻言心就像是被揉皱了, 整个人有种解释不出的混乱:“我总想着你,这难道不是欢喜吗?有人一直对你不好,我会心生怨怼,难道不是欢喜吗?”
慕容卿无奈了:“好比我看到一个人觉得人家过得不好,我也总会念着对方的, 人家已经不好了竟还有人欺负, 我也会对那人心生怨怼。这是善心,无关情爱。”
“那情爱是什么?”
“是例外, 好多好多的例外与偏爱。”慕容卿声线清脆:“不是因着对方多好才欢喜,是即便对方不好也觉得可以甚至是心疼。”
“你在绕我。”沈止笑不出来,声音都显得有些硬:“我不想同你说这个,你句句所指是他,我不想听。”
慕容卿教他:“那你也得分清是当官儿当久了的毛病还是吃醋呀?”
“我说不过你。”
慕容卿还是头回听说竟然有人说不过自己的?她忍不住碎碎念:“这不是谁说得过谁,既你无法反驳,那证明我说得是对的。”
“而且…”
面前的小嘴儿一直嘟囔个不停,沈止不想听,但还想继续理她,可又不想再听她说这些。思索间右手已是捂住了她的嘴。
慕容卿猝不及防瞪大眼睛看他。
“你是多欢喜鸭子?”
这句话慕容卿没听懂,等嘴上没了覆盖,面前人也消失。
第二日一早,拙燕拿着墙角送来的信拿给慕容卿,她原还迷迷瞪瞪,见着信就精神了。
见里头只画着一副红色的枝桠,问喜鹊:“这什么意思?”
“陆修撰啊这是约郡主红枝楼一聚。”
“啊?”慕容卿不太想去:“昨儿就下学没回来赶课业,今儿若还出去肯定挨二姐骂。”
“那郡主去吗?”
慕容卿摇摇头:“今儿肯定是不成,我回封信写清楚想来郴哥哥也不会怪罪我。”
信上是写明白送了出去,可慕容卿心里就莫名有些慌乱。她总觉得陆郴肯定会在红枝楼等着,即便她说了她今日不去肯定也在等着。
慕容卿到了下学时候,整个人都有了些焦躁,想想还是让人回去和白双双告了假,马车方向一转就朝着红枝楼去了。
门口掌柜见着郡主马车,立马扬开了笑脸儿领着人去了珍宝间儿。
那在里头坐着饮酒的人可不就是陆郴?
如今天儿渐热起来,衣裳料子都轻薄了许多,将女子身段儿勾勒得纤细婀娜。
慕容卿并不清瘦,只楚楚有致,春日女学的衣裳只作蓝白两色而已她也将其穿得尽显娇媚。
陆郴看着她,饮了口酒道:“不是说赶了课业,怎还来了?”
慕容卿坐到她身侧,脸色浮了担忧:“郴哥哥?你是遇上了什么事儿不高兴?”
陆郴摇摇头:“让我靠会儿。”言毕躺了身子,将头枕在了她腿间。
慕容卿没再问,只低头给陆郴揉着眉间,见着他眉心被揉开不再皱紧,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陆郴突问道:“卿卿,我们早些成亲可好?”
“宁朝女子多是十八出嫁,再早也总得过了十七才能出嫁吧,不然我也舍不得娘亲爹爹。”
陆郴嗯了一声,翻了个身,面就朝了慕容卿的肚子,搞得她不敢怎么吸气。
其实陆郴并不欢喜了甜香,总觉得腻,可慕容卿身上的香气甜中含着清冽,教他闻着很是舒心。他曾特意用了一样的,可香气总与慕容卿身上的不同。
索性也就算了。
陆郴抬起胳膊环住了她的腰身儿,察觉到她身子一紧,忍着笑道:“怕什么?是谁做贼亲了口就跑?”
慕容卿不敢应这话,两颊飞了嫣红。
陆郴道:“你头低些,吃了什么嘴角沾了东西?”
慕容卿闻言并未低头而是双手在嘴边抹:“我就来的路上吃了块绿豆糕。”
陆郴不得不起身,笑意止不住,他捏了捏慕容卿的脸:“你怎这般的傻?”
慕容卿还想问呢,陆郴的手已是顺着她的脸颊捏住了她的下巴,再下一息,慕容卿就尝到了他口中的酒味儿。
是烈酒,浓得很。
这一吻不若梦中沈止那般青涩,也不若梯子处她那般蜻蜓点水,陆郴吻着她,五指穿过她的耳侧埋到了她的发间。
她无法拒绝他的动作,任由这吻越吻越深,直至她气息不畅,陆郴才退开了让她吸气。
慕容卿心跳如雷,完全没体会过这般的她已是面色坨红活像饮了三两酒。
她想言语,可陆郴浅笑着又侧头吻了上去。
慕容卿心中生了一股异样,让她忍不住蜷缩了脚趾,她庆幸没人瞧见,不然不就泄露了她心中的欣喜。
这回她也学着陆郴的模样伸了舌头出去,舌尖柔软,交缠,以致于这一吻差点儿让陆郴没有克制住。
陆郴放开她,埋首在她肩颈不住地笑:“没亲够。”
慕容卿的心还在狂跳,闻言跳得更厉害了。
“我都听见了,卿卿。”
卿卿二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明明那语气平常又浅淡可偏偏就教慕容卿羞赧不已。
她侧了头,怕被陆郴看穿她的胆小羞涩。
可陆郴轻轻吻了下她的脖颈,让她身子忍不住颤抖。
陆郴怜她,没再亲近,而是坐正了给慕容卿捻了块芋泥酥喂到她嘴边。待她张口吃了才唤人上了四道小菜。
“刚下学想来是没吃东西,先用些。”
慕容卿点点头,乖乖吃东西。
这会儿陆郴才道:“昨儿我向皇上求了赐婚。”
慕容卿手一抖,高兴的。
“但皇上没有允准?”
慕容卿有些迷茫:“为何?”
“道是你大哥与二姐亲事未定,你我之事就再等等。”
“是这个理儿,那就再等等。”
语气里并无担忧。
陆郴观慕容卿仍如孩子心性,继续道:“也就是一年的事儿了,最迟也不过明年亲事就能定下来。”
“郴哥哥你是为了皇帝伯伯没允才不高兴的嘛?”
“不是。”陆郴语气些许苦涩:“给你去信儿只为说了赐婚的事儿,但不高兴是因着昨夜梦见了我娘。”
一说起陆婶婶,慕容卿心中就难受得厉害,是为陆郴难受,也是为了她娘难受。
小时候她见着陆婶婶次数不多,可陆婶婶整个人瘦弱得可怕,她不像贵妇也不像娘亲,对陆郴不闻不问不说,见之更是厌恶。
最让人不能明白的是,小时候陆郴曾养过一只兔子很是欢喜,可陆婶婶知晓之后却当着陆郴的面儿活活将那兔子打死了。
慕容卿记不太真切许多事儿,类似如此似乎不少,然后她翻墙到陆家的那年年末,陆婶婶病死。
死前,也不愿看陆郴一眼。
慕容卿印象最深是那年陆郴站在雪里,没有哭,只看着她说:“卿卿,我没有阿娘了。”
反倒是慕容卿哭了个稀里哗啦,此刻也是,她眼眶瞬间湿了:“郴哥哥,不难过。”
慕容卿的泪,奇异的安抚了陆郴,可他却多了心慌。他没说实话,皇帝的不允赐婚,的确让他不高兴,他给慕容卿去信儿人不来,他则是不安。
陆郴不觉得谁人能抢走慕容卿的心,可人呢?沈家家世原与陆家平起平坐,但随着他爷爷去世,族老也相继不在,能撑起这世家体面的人就只有他。
可他还年轻,权臣之路需要时日。
没人在后支持他拿什么与沈止抢?
陆郴捻着酒杯,轻声道:“有你在,我不难过。”
“郴哥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待将慕容卿送走,陆郴却在珍宝间儿一杯一杯喝个不停。他是慌了,才会在官阶还未升时就向皇帝求了赐婚。
可皇帝不允,即便那借口情理之中天衣无缝还是让陆郴觉得里头多少有沈止的原因。
陆郴心受反覆炙烤,又梦见他娘则是逼得他想发狂。
他想他至死也忘不掉,六岁那年,他娘知晓他欢喜了慕容卿之后,看着她的癫狂眼神。
每想起一次,都让陆郴几欲疯魔。
谁都不能和他抢,谁都不能将慕容卿从他身边夺走。
他娘不行,沈止亦如是。
陆郴再次思及沈止那日马场模样,酒杯在手中捏碎。
碎片扎进肉里,见了血。
已是起了杀心之兆。
第028章 嫉妒心
人心怕比, 一比生妒,一比还生怨与怖。
慕容卿家去在书房中赶课业之时,原心中还甜,可回味与陆郴这一吻, 就想起了沈止的青涩。
她也是初初, 越发能对比出两人的不一样来。虽她心中爱慕陆郴,心境不同, 可她郴哥哥吻过的女子, 她该不是第一个;且不但不会是第一个,还将与其他女子唇齿相依的过往经验, 用到了她的身上。
慕容卿的心,在这念头浮起一瞬, 仿佛被蛛丝缠连住,挣扎着想逃, 却在这蛛丝里头陷得越来越深。
她捏紧笔杆, 墨汁低落宣纸之上, 晕开了一片。
喜鹊在一旁提醒:“郡主, 这可得重写了。”
慕容卿回神嗯了一声,问道:“彩练青女二人, 你可有熟悉?”
“只小时候打过几次照面儿,后来几乎见不着了。”喜鹊知晓她主子心里想些什么,又道:“左么不过两个奴才,郡主无需放在心上。”
慕容卿抿唇,手中笔再落不到纸上:“我阿娘曾也是干娘的奴才, 可干娘将我娘放在了心上甚至愿舍命相救;你也是我的奴才, 我也一样将你放在心上,盼着你日子过得安稳舒心;彩练青女是郴哥哥的婢女, 可如今成了通房,郴哥哥往后总归是要养着她们一辈子的,说不定还会有了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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