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暗卫起初还以为是有刺客进来找死,再定睛一看,身影怎么看怎么像太子妃,虽然不知道太子妃为什么这般打扮,但凭他们这些日子来目睹的场景,现下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装作没有看见。
第53章 …
秦楚玥顺利到达了燕凌卧室外面, 心说这也顺利得有些过头了,她狐疑地四处张望,莫不是进了圈套吧?
门口只有两个侍卫在守着, 与他们打斗发出声响可能会引来其他人,她又摸到了后窗, 来都来了,怎么也得看一眼,他要是骗我, 我就把他打一顿然后跟他和离。
秦楚玥一边想一边小心翼翼准备翻窗, 这时侧边感到一股凌厉的杀气, 闪着寒芒的利刃顷刻之间划到她的脖颈。
要死了!她举起双手, 好汉饶命还没出口, 不远处其他暗卫的飞镖已经射过来打歪了匕首。
秦楚玥摸摸脖子伤口, 惊魂未定。燕凌的贴身暗卫看向自己的同伴,不解,同伴却打手势示意他快走。
就这一晃神,秦楚玥反过来制住了他,“你是什么人?之前没见过你。”
暗卫一听声音, 愣住,这不是太子妃吗?玩的哪一出啊?
不远处的其他暗卫掩面,兄弟,帮不了你啦。
“属下是太子的近身护卫,见过太子妃。”
秦楚玥扯下面罩, “这样你都认得我?这里就你一个人?”
“只有属下一人,属下什么都没看见, 没人来过。”他快速说完,不等秦楚玥反应, 抓住机会立刻跑得没影了。
只留下秦楚玥哭笑不得,“诶,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看了眼地上的飞镖,敢情这么顺利是因为有人给她大放水了。
秦楚玥不再耽误,直接进了内室,里面除了床榻上躺着的燕凌再无一人,他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眉头却微微锁着。
秦楚玥先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复又坐在床边,用手试了试他额温,确是在发热,又摸到一手的冷汗。
“你骗了我那么多,怎么生病这事倒是真的。”她语气有些嗔怪又有些担忧,“人家都说祸害遗千年,想必你这又妖孽又心狠的祸害肯定会没事的吧。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讨厌你,你那么坏,不仅杀了我,还害死了那么多人,你最后真的开心了吗?”她想起记忆中,燕凌最后坐在皇位上的样子。
“如果我没逃跑,还是会死在你手里是不是?我本来应该报仇的,我现在把你杀了还来得及,你杀我一次,我再杀你一次,咱们就扯平了。”她故意作出凶狠模样,可是昏迷中的燕凌并看不见。
“但我做不到,”她有些挫败地垂下头,“我敢杀兔子,却杀不了人,若不然,我就留在大伯大哥身边做个女将士了,也不会回来天都命丧你手。”
“虽然杀不了你,但我还不想原谅你,燕凌,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病吧,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会帮你,我只希望我的家人可以平安,不然就算是你,我也不会放过。”
此刻的她,展现出身为秦家儿女的凌厉果断,既然上天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定要好好把握,不能让悲剧重演。
燕凌昏迷之中,噩梦不断,却醒不过来,一会是他躲在柜子里看见母后被人缢死,一会是秦楚玥身穿嫁衣倒在血泊中,一会是瘦小的他趴在冷宫,寒冷病痛饥饿折磨着他,一会又是他眼睁睁看着秦楚玥跌落万丈悬崖,看见纪青莲在笑,看见秦家人在灵堂哭,梦中画面不断转变,甚至有他高坐帝位,只是那大殿冷清,他身边也空无一人。
“阿玥…阿玥!”他喊着秦楚玥的名字惊醒过来,外面天光已大亮,他撑着坐起身。
哑叔从外间带着仆人进来,燕凌忙问他阿玥现在何处,伤势如何。噩梦中太多秦楚玥惨死的画面,他从未如此害怕。
哑叔用手语告诉燕凌,秦楚玥昨晚来过,但待了一会又走了,现在仍在秦家。不过看来太子妃心里还是惦记他的,哑叔让他养好身体,再去找秦楚玥。
说到身体,燕凌清醒过来,师父说过,这压制的毒性一旦发作,多则半年少则三月,他便会命丧黄泉。
燕凌苦笑,或许这就是老天惩罚他,竟然利用心爱之人布局,却在看到阿玥受伤时,才明白自己这步棋错得离谱,竟诱得旧毒发作,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段姻缘本来就是他强求来的,阿玥根本不想做太子妃,从前他还奢望等大仇得报,再慢慢想办法留下她,可见上天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纵然得知阿玥还肯见他,他还有弥补的机会,他心里是欢喜的,但如今他命不久矣,怎可误她。
燕凌一口饮尽哑叔呈上的黑苦药汁,吩咐道:“叫许川来见我。”此人是燕凌在广陵阁培养的心腹之一,此番将燕晖送入宫中,监视母子二人的任务就是他负责。
燕凌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好在现在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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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未央宫外,一个其貌不扬身着内侍服的太监将一瘸腿的年轻男子引至侧门,“奴婢就送殿下到这了,娘娘正在里面等您呢。”
燕晖只点了点头,甚至没有正眼瞧说话的人,他这些日子肚子里可是憋满了火气。没有把秦楚玥弄到手,反倒被贬为庶民,虽然有舅舅来找他,可却将他关在城郊别院里,竟日不许他出门,任他将那院子里能砸的都砸了,人都快疯了,幸好昨日有母后亲信救他出来。
“奴婢告退。”随着内侍身形隐在暗处,燕晖自顾走进了内殿,如今的未央宫即是冷宫,没有往日灯火通明的样子,宫人都所剩无几,如今夜晚更看不见人影。
纪青莲看见穿着黑色斗篷的人闯入内殿,大惊,正欲呼喊,却看来人摘下帽子,竟是她心心念念的儿子,“晖儿,是你吗!本宫不是在做梦吧?”她眼泛泪花,冲上去抱住燕晖。
“母后说什么胡话呢,不是你派人接我来的吗?”燕晖推开纪青莲,大剌剌坐下。
纪青莲意识到有诈,问:“谁送你来的?”
“刚刚还在外面。”他随手一指,又说:“我走了好久,口渴死了,这里怎么一个宫女都没有,快让人给我倒茶。”
纪青莲朝外面看去,哪还有什么人影,纪道芳把燕晖当作拿捏她的人质,不可能是他送来的,可除了纪道芳,根本没人知道燕晖在哪里,莫非他又在耍什么花招。
纪青莲手上的纪家死士,在替她卖命助她铲除异己这方面颇有能耐,可不擅情报工作,只知道指哪打哪,以往纪青莲都是与纪道芳里应外合狼狈为奸,所以纪道芳的背叛要胁才会令她这般受制。
“蠢货,你被人算计了!”反应过来的纪青莲马上反手甩了燕晖一巴掌。
燕晖捂着脸颊,也是怒从心中起,“我蠢?要不是你没用,留不住父皇的心,杀不了那个贱种我会落得这般田地吗?都怪你!你答应要让我当皇帝的!”
自从燕凌抢走他的太子位,他就没有过一桩顺心的事,从前众星捧月,有父皇母后的宠爱,有群臣的支持,继承大统本是顺理成章的事,母后答应要替他把路铺好的,是她的错,她没做好。
燕晖充满愤恨的眼中倒映出的同样也是纪青莲的满脸不甘,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教训儿子的时候。
他们娘俩已是穷途末路,虽不知是谁出于何种目的将晖儿送到她身边,但确实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而她昨夜从太医院得到一个好消息,围猎之后秦楚玥从太子府搬回了秦府,燕凌又突发急病,现在还在家中昏迷,现在是她最好的时机。
她行刺燕凌秦楚玥事败,纪道芳想借机铲除她易如反掌,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放手一搏。
纪青莲想得不错,因为燕凌卧床不起,调查围猎刺杀的案子就由纪道芳接手,纪道芳如今可以说是得意极了,虽然没有借纪青莲的手直接杀了燕凌,可结果看来也差不多,只需除掉废后,再联合西戎灭了秦家,这天下还不尽在他掌握之中。
纪道芳说实在之前很是忌惮纪青莲手上的纪家死士,所以他把燕晖拿捏在手,就是要让纪青莲投鼠忌器,不敢杀他。他明白,死士是纪青莲的武器和底牌,要她交出来不可能,那他就逼她用出来,还是用在皇帝最喜爱的秦楚玥身上。
“陛下,事情就是这样,废后纪氏手下一直私自豢养着一帮亡命徒,因惠王被贬,她又废居未央宫,怀恨在心,对太子太子妃起了杀意,才策划了这起行刺,罪证都在这里。”
纪道芳的算盘打得很好,他一边向燕殷德陈情,一边痛斥纪青莲过往罪行,便是要借皇权彻底粉碎纪青莲的一切权力,丝毫不知燕晖早已逃出别院。
“好,好一个蛇蝎妇人,朕竟还与她夫妻恩爱二十余载,朕要将她碎尸万段。”燕殷德气得面色通红,正待下旨捉拿废后及其党羽,嘭的一声,大殿的门被人猛得打开。
“我看你打算怎么把我碎尸万段。”来人竟是应该在未央宫幽禁的废后纪青莲,她身旁一瘸一拐进来的赫然是被贬为庶民的惠王燕晖。
第54章 …
殿中诸人皆惊, 燕殷德愣了一下,站起身指着纪青莲大骂:“你个贱妇,要造反不成?”
纪青莲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陛下圣明。”
燕殷德愣了一下,他印象中的纪青莲从来不会这样跟他说话, 而后他便暴怒道:“尔敢,朕是天子……”
他话没说完,纪青莲已下令, “去, 拿下他们。”母子二人一扫往日的凄怨颓靡, 倒是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燕晖仰着头, 自从燕凌出现后, 他再没有这样痛快过。
“除了我父皇和舅舅, 其他的全杀了。”燕晖充满恶意地说道。
殿中宫人顿时乱作一团,有人想逃,当场便被割断了喉咙,殿内一时间宛如修罗场一般,惨叫哭号不绝于耳, 待哭喊声渐止,重归寂静,殿中只剩下燕殷德和纪道芳两个活人,都吓得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纪青莲欣赏着他们的神情,一步一步走向她曾经的丈夫, “陛下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从未央宫出来的, 又是怎么控制了整个皇宫,来, 只要你写下传位诏书给晖儿,我就告诉你。”
她脸上绽放出少女般的笑容,仿佛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舒畅,也有耐心与燕殷德多说两句了。
“反了…反了,你,你痴心妄想!”燕殷德颤抖着说。
“啪!”纪青莲一巴掌甩到燕殷德脸上,说道:“本宫不过是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倒是陛下的春秋大梦该醒醒了。”
“噢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我把柔福宫的小贱婢也带来了,这样的好日子,合该一家团聚,你说是不是啊,哥哥?”她转向纪道芳。
纪道芳却蜷缩着,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纪小柔被两个人架着从外面带进来,一闻到满室的血腥味就开始作呕,而燕晖看见她则是新仇旧恨,抬起一掌就把她打翻在地上,“就是你个贱人害的我!”要不是腿瘸了,他现在就会是一脚踹她肚子上,越想越气,他又要上去补一击。
“小柔!”燕殷德紧张地喊了一声。
但纪小柔看了一眼被钳制的皇帝,再看气势汹汹的燕晖,哪里还不明白现在的形势,她不理会燕殷德,直接一把抱住燕晖的大腿。
她抬起头,眼泪涟涟,说道:“殿下冤枉,我与你是嫡亲的表姐弟,我肚子里怀的也是你的骨肉,我怎么会害你?”
“你在说什么?”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是燕殷德和燕晖父子俩。
“你也疯了不成?”燕殷德又说了一句,此刻心中添上一抹荒诞。
纪小柔看向纪道芳,求助道:“爹,爹你说话啊,你救救我。”然纪道芳仍是一味逃避,纪青莲开口:“虽然本宫也很想听哥哥把那日对我说的话再说与陛下听一遍,可惜本宫耐心有限。”
“母后,她说的是真的吗?”燕晖问。
“是真的又如何,难道你还要留下这个孽种?”
“那倒不是,只是这贱人又伺候我又伺候父皇,怎知肚里的种就一定是我留的?”燕晖视人命如草芥,将他人都当作玩物,当然不会怜惜纪小柔,只是觉得有趣和好奇罢了。只听一声惨叫,纪小柔被他掀翻在地。
“那是因为你的父皇早就是个废人了,他根本无法再延续子嗣。”纪青莲残忍地说出了这个事实。叹气道:“陛下多年来沉迷于寻仙问药,不理朝政,又耽于美色,才导致阳气亏损,太医都可以作证。”
随后又附在燕殷德耳旁,“是我做的,你奈我何?与其一个个解决那些女人和孩子,倒不如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麻烦,你说是吗?”
燕殷德震怒,骂道:“毒妇!朕待你不薄,你竟用这阴毒手段害朕,你可曾念半点夫妻情意?你和她一样,纪氏贱妇,朕要将你们千刀万剐!”
“夫妻情意?呵呵。”纪青莲好像听到什么可笑的话一般,“你不若问问那边那个小贱人,对你有什么情意,你要不是皇帝的话……”她忽然顿住,“她,你果然还念着她,哼,你可别把我与纪青鸾那个蠢货相提并论,她哪里比得了我,她恐怕是这后宫唯一对你忠心的蠢人。”
燕殷德大惊,“你什么意思……”彷佛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但他不愿相信。
“本来不想说的,但看你这表情,真是有趣得很。没错,姐姐她不曾背叛你,是我陷害她,不过杀她的旨意是陛下您亲自下的。”
纪青莲一句句击溃着燕殷德的精神。回忆起过去种种,他竟掩面痛哭起来,纪青莲叫人将他一把从地上拽起来,“莫要浪费时间了,这皇城内外都已在我控制之下,不会有人来救你,你趁早写下这传位诏书,留着眼泪到下面见了她再哭个够吧。”
燕殷德本就是昏庸无能,不得人心,纪青莲自认在后宫前朝汲汲营营多年,莫说大内侍卫都换成了她的死士心腹,就连御林军里也是她的人,燕凌才做了多久太子,脚跟都没站稳,妄想跟她斗?
但是那些官员嘛,纪青莲走向纪道芳,后者仍旧保持蜷缩姿态,她浅笑道:“哥哥莫怕,本宫还需要哥哥做个见证呢,哥哥大义灭亲好生了得,这般刚正不阿,若你说这诏书是真的,怕是无人敢不信,你说对吧?“
“别……别杀我。”纪道芳被刚刚屠杀的景象吓傻了,他是个文官,从没见过这种景象。
“当然不会杀你,哥哥还要辅佐新帝,稳住满朝文武。”她说:“我们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我不像哥哥你那般绝情。”
她孤注一掷作出逼宫篡位这种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纪道芳此刻哪里敢不听她的话,她说什么都是满口答应附和,纪青莲很是满意。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方面哥哥倒是从未让我失望。”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叮叮当当刀剑碰撞的声音,“发生什么事?”纪青莲心惊看向外面。
在纪青莲的层层封锁下,宫外应当还不知宫内发生的一切,在她的计划里,夜里皇帝突发恶疾去世,留下传位诏书,证人就是纪道芳,明日朝阳升起,便是她们母子重获新生的日子。
“大人,不好了,秦家的人打进来了。”一个肩部中箭的侍卫捂着伤口跑进来,说完这句便又被一刀从胸口穿过,瞪大双眼吐出一口血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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