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母和林知瑶,早已熟上加熟,尤其是新年前后,见她比见丈夫儿子都多,怎么看怎么欢喜。
“好,咱今儿个就去尝尝新鲜。”
“母亲最好了!”
梁颂年倒不知她们二人什么时候这般要好,醋溜溜道:“怎么她叫您去您就一口答应?之前我和父亲喊您好多回,您愣是一次都不肯赏脸。”
梁母斜他一眼,“和你们父子有什么可吃的?闷头干饭,没什么意思。”
“好好好,”梁颂年作势道:“我算是看明白了,她才是您亲生的。”
林知瑶在一旁偷乐。
梁颂年佯嗔道:“你还笑!”
“你这不懂事的女婿!休要跟我家宝贝女儿摆脸!”
我梁母一把将两人挽着的胳膊分开,拉着林知瑶往府外边走边嫌弃道:“要不咱娘儿俩去算了……”
林知瑶笑声更甚。
梁颂年在身后也装不下去,笑着追上去,“错了错了,小婿再也不敢了,可别不给饭吃!”
聚贤楼包间里,菜品既有特色又不失味道,席间有说有笑,一顿饭吃下来,林知瑶就给梁母拉到了相府。
回去的路上,梁颂年寻着机会和林知瑶说上话,“你究竟是给我母亲下了什么迷药,她怎么什么都听你的?”
林知瑶啧一声,“这话怎么说的?”
“她惯不爱来外头吃,更不愿离家住,”梁颂年余光瞄着梁母的背影,小声嘀咕着,“我瞧你只是同她聊些院里院外的闲事,怎么就跟着你回相府住了?”
林知瑶道:“当然是和我聊得开怀,难舍难分。”
梁颂年眯起眼睛,盯了林知瑶片刻,还是坚持刚刚的判断道:“你定是给我母亲下了什么迷药。”
林知瑶哈哈大笑,“是,给你也下了!”
“聊什么这般开心?”梁母在马车上招呼两人,“天儿黑下去了,还不赶紧上车。”
相府这边,金花带人收拾好了厢房,又赶忙挑拣屋内用品,枕头被子、妆镜木梳、茶具、熏香……
但凡她能想到的,无不细心挑选准备。
待全部妥当,金花又掐着时间赶去膳房,吩咐梁老夫人的口味,偏甜的菜品一律不要,香菜也是不放的,汤水要淡……
正一一交代着、催促着,庆晨匆匆来向她报信,说是夫妻俩带着梁老夫人去了聚贤楼。
这倒让金花松了一口气。
时间宽裕了不少,她便又折回了林知瑶院里,领着人备下洗漱沐浴诸适宜,还顺带着将院里清扫一番。
是以,林知瑶等人回来的时候,皆是眼前一亮。
“见过老夫人,夫人,姑爷。”
金花见人回来了,带着人迎上前,将暖炉一一递过去,又道:“夜里凉,赶快回屋歇着吧。”
林知瑶知道金花向来是个周全万分的,因此虽有意外,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故只在与她擦肩而过时,偷偷道:“你做到这个份上,我都不知该如何赏你了。”
金花是个敢说笑的,“双倍月银即可。”
“竟是个财迷!”
林知瑶嗔笑一声,迈进了屋。
银花瞅准时机,将金花拉下台阶,眼神扫过院里的红绿风景,扭头问道:“姐姐会变戏法儿不成?怎么我随夫人出趟门,盆景遍地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玄乎?”
金花哭笑不得,“你又不是不知道,赶上个什么节咱相府的收的礼就成堆成堆的,我这不想着收拾都收拾了,顺便装点门面。”
她说着抬手指过眼前几盆绿植,“这你都见过,就是搁置在后院的那些。”
听金花这么一说,银花又凝神看了看眼前,似乎是有那么点印象。
不过这也能怪她记性差,每逢过节,后院就像个藏宝库似的,她又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
想到感兴趣,银花立刻露出笑容,拉起金花就要走。
“聚贤楼上了好多新花样,夫人全都打包了一份给我带回来,估摸着现在还是热的,快走两步!”
“这…老夫人还在屋呢……”
“不还有其他人在旁伺候着?”
银花拉着人脚步不停,“姐姐你就放宽心吧,夫人特意交代了,让你和我吃完便去歇着。”
夜深了,屋里的人没聊多久也就乏了。
林知瑶叫梁颂年先去沐浴洗漱,自己亲自送梁母回新收拾出来的厢房。
“母亲,要不咱明个递帖子进宫去?”
林知瑶边走边道:“听说敏华的伤好了大半,开始闲不住了,太后娘娘因此没少头疼,咱去给太后娘娘帮衬着点,在宫里住上几天也未尝不可。”
“知瑶,”梁母进屋后,握住林知瑶的手,面上的笑颜换成了忧虑,“子渊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林知瑶愣了愣,继而微微笑道:“也是,他惯不会遮掩,这幅样子连我都瞒不住,又怎么能哄骗过母亲。”
梁母听到肯定,叹了口气。
林知瑶宽慰道:“母亲也不必过于担心,事关裴逆旧案,本就不是个轻松的担子,他如今是因为刺客的事有所忌惮,未雨绸缪罢了。”
梁母心里都明白,只是她曾失去过一个儿子,因而对于梁颂年会面临未知的危险这件事,总是比旁人更惶恐一些。
林知瑶反握住梁母的手,语重心长道:“阿渊和公公都被陛下委以重任,咱们能做的便是相信他们,并且让他们放心。”
次日,梁颂年入宫面见康王与康王一家返程的消息,一并传扬了出去。
林知瑶听到风声的时候,派人追回了入宫请安的折子,并以其父林仲检卧病休养为由,闭府谢客。
梁母想来心中有数,便也没多说什么,只与下人们要了些针线布料,绣些花样来打发时间。
林知瑶陪伴左右闲聊,说到了自己之前给梁颂年绣的那只荷包,便是飞鸟被他当作鸭子的气愤事,因而,当即拜师梁母,要绣出个名堂给梁颂年看看。
她虽立下宏愿要发奋图强,又顾及梁母眼睛不好,所以每天只在针线堆里过一二个时辰,还要分上午下午两场。
其他时间也不空着,林知瑶拉着梁母做做糕点,侍弄侍弄那些个耐冷的盆景,将兄嫂也拉来一起围炉煮茶,聊些妇人间的趣事。
转眼快到了十五,京都下了场大雪。
梁颂年这些天也没闲着,下诏狱审了几轮刺客,又扎进工部,查阅近年军械相关记录。
他早出晚归了几日,每每回府见到母亲妻子其乐融融,身心的疲惫就都消散而去了。
这日黄昏雪路,梁颂年策马而归,路过聚贤楼时,忽的想起她们前阵子在此言笑晏晏的模样。
遂翻身下马,匆匆进去点了几样精致的时令菜,又瞧见新上的茶点颇为有趣,他笑着大手一挥,装满了两大盒。
回程路上,梁颂年拎着手中食盒,想着家中的人,不由得嘴角上扬,若不是积雪路滑,怕是早就扬鞭飞奔而归了。
相府门口,庆晨远远瞥见了梁颂年的身影,便瞬间扭头,一路快跑回林知瑶的院子。
“回来了回来了!”
说罢,他迅速躲避在墙后。
梁颂年方才骑着马,居高临下将庆晨行动见的一清二楚,顿生百般疑问,继而将马交与门口其他小厮,没一会儿便进了院子。
咻――砰!
“冲呀!”
林知瑶一声令下,梁母、金银花、庆晨等人一拥而上,手里捧着雪球冲着梁颂年砸去。
受害者被砸了满身雪渣,才蓦地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埋伏,遂放下手中累赘的食盒,奋起反击。
梁颂年身形矫健,反应迅速,能以一敌三。
其中庆晨感受颇深,他咬牙坚持半响,竟转去了梁颂年的阵营。
银花见状大骂:“你个叛徒!”
“我是见不惯你们以多欺少罢了!”
庆晨话音刚落,迎头中了银花一击,“休要狡辩!”
她说完就跑,庆晨在后面连环追击,愣是一个都没砸到,还被半路冲出的金花砸了半身。
“偷袭!”
庆晨扭过头去,看着正哈哈大笑的金花,不可置信道:“竟然是姐姐你!”
金花忽然指着他身后道:“小心!”
庆晨躲着回头,身后什么也没有,反而是遭受金花又一雪球袭来。
“兵不厌诈!”
金花抛下这句,便转去帮衬林知瑶。
另一边梁母和林知瑶配合默契,围着圈攻击梁颂年,后者不敢追击太狠,寻着机会,一把搂住林知瑶当了人质。
众人虎视眈眈,徘徊着欲大战一场,解救人质。
梁颂年见状不妙,赶忙抬手指向那半截入雪的食盒,投降示好。
“聚贤楼菜品!还有新出的茶点!一会儿怕是要凉透了!!”
至此,这院子跑来跑去的人们才彻底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气喘吁吁地笑了起来。
第59章 浪静
◎“要不要去堆雪人?”◎
家里本是备了饭菜的,梁颂年又买了许多,待都摆上了桌,像是办了一场大席面似的。
梁母做主,招呼着院里的人都进屋来吃。
庆晨换衣服最利落。
是以,林知瑶出来时,就见到了梁母拉着庆晨胳膊,后者一副不知如何是好,想跑又跑不了的画面。
林知瑶低头笑了两声,走过去佯嗔道:“大胆!我母亲竟还邀你不得?!你这小厮好大的排场!”
庆晨听了顿时脸色煞白,僵在原地。
金花跟在后面,摇摇头笑道,“她逗你的,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真哭出来。”
不怪金花说,庆晨确实要挤出泪来了,他吸了吸鼻子,“我的好夫人啊,我把命交代给您算了,别拿这话吓我啊。”
梁母瞧他这叫苦的模样,颇有心疼之色,连忙拉着人到自己旁边儿,“好孩子不怕,来坐我边上,看他们谁还敢打趣你。”
林知瑶听言,立刻过去争宠道:“母亲竟向着他去了,谁来护着儿媳?”
梁颂年进屋正听到这话,上前笑道:“方才你打雪仗那副模样,不像是需要人护的,怎的这时候哭惨来了?”
“你知道什么。”
林知瑶嗔他一句,仍拉着梁母的胳膊道:“母亲挨着我坐才行。”
梁颂年见她们这样热闹,也凑上前去,“我也要挨着母亲坐。”
庆晨一副左右受敌的模样,赶忙向金花投去求救目光,后者笑了笑,到底是跟着凑了上去。
“既都要围着老夫人才肯吃,不如摆上一圈算了。”
银花赶忙冲上去,“那我要在庆晨前面!”
一屋子说说笑笑,闹了好一会儿才都落了座,梁母左一个林知瑶,右一个庆晨,其他人依次围了一圈。
热热闹闹吃完了饭,林知瑶有些撑,沿着屋边溜溜达达好半响,仍是难以去洗漱休息。
梁颂年知道她晚上向来吃的少,方才边吃边聊,心情好,自然吃的多些,此刻定是不太舒服。
于是,梁颂年走到她面前问:“要不要去堆雪人?”
林知瑶本来闷恹恹的,听到这话,瞬间来了精神,“好啊好啊!”
梁母听闻,忙道:“夜深了,莫要着凉了。”
林知瑶满是兴趣,已经匆匆去穿外衣,“母亲不必担心,我们穿的多些不碍事,回来再喝两大碗姜汤就是了!”
梁颂年也帮腔道:“是啊母亲,我们这年轻气壮哪容易就病了。”
梁母瞥他一眼,“你自然是冻不坏,可给我仔细着我家女儿,她若有了头疼脑热,我定拿你试问!”
“好好好,有什么我给她担着就是!”梁颂年说着追林知瑶而去。
金银花这边忙完,便跟着出去将院里的灯多点了几盏,庆晨非常有眼力见儿的给梁母搬了椅子在窗边。
“夫人这是要堆个巨人么?”
梁颂年看林知瑶堆个身子,已经用小铲挖空了一大片地,不禁感叹。
林知瑶却并不打算收手,继续运雪,“既发力要堆个雪人出来,那当然要进我这院的人都看见,小小一个岂不轻易被人踏平了?”
梁颂年笑笑,“原来夫人要堆个门神儿出来。”
林知瑶一愣,随即大笑道:“门神!好!就堆个雪人门神,谁要来乱闯,便叫我的雪人门神踩碎!”
林知瑶说罢,凑近梁颂年耳边小声道:“雪人保护我,我来保护你,谁也不许伤了你。”
梁颂年呆了一瞬,转头去看林知瑶认真堆雪的模样,心突然砰砰跳了起来。
“银花!”林知瑶招呼道:“快帮我找两个一样的手提灯笼来!”
银花得令而出,金花则回屋去陪梁母说话,两人通过窗户看着院中一隅,有说有笑。
林知瑶堆的起劲儿,扭头发现梁颂年还愣在原地,顿时不满道:“喂!浑水摸鱼呢?还不快来帮忙!”
梁颂年骤然回神儿,帮着林知瑶一起推雪球,从起初拳头大小,一人推,一人添雪,渐渐滚成又圆又大的雪人脑袋。
“成了!”
林知瑶挥动着小铲,在雪人身子上拍出个坑,指挥着梁颂年道:“快搬上去!要小心,千万别碎了!”
“遵命!”
梁颂年配合着她,双手捧着雪球,像是什么宝贝一样,小心翼翼放下,然后左右扭了扭,确认稳当结实,才慢慢放开手。
林知瑶站在雪人面前,上下左右打量片刻,小跑进了屋子,在众多摆饰中挑挑选选,又翻起装杂物的匣子翻翻找找。
最终,她满意的捡出两个形状颇圆、鸡蛋大小的绿松石,又拿了颗品质极佳的红宝石和一串蜜蜡珠子。
众人摸不着头脑的看她又返回院子,给雪人按上了绿松石的眼睛、红宝石的鼻子、蜜蜡珠子弯成凶狠的嘴角。
恰在此时,银花回来了,手里拎着两个木雕花纹的灯笼交差。
林知瑶满意的接了过来,紧接着在雪人身子左右各插进去一只,至此,一堆雪倒真有模有样了起来。
林知瑶得意的问梁颂年,“怎么样?看起来厉不厉害?”
梁颂年哭笑不得,“不仅厉害,还富贵的很。”
两人正说着话,金花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似头冠的物价儿,待近了才看清竟是枝叶编制的。
金花道:“老夫人见您二位堆雪人堆的认真,也想帮上点什么,便将今日修剪下来的枝叶敛了敛,编了装饰叫小的拿来。”
林知瑶接过来,举起来向窗户那边晃了晃,“母亲费心啦!真好看!”
说罢,她将草木冠如画龙点睛般,郑重其事的扣在了雪人头上,随即又像梁颂年展示一遍。
梁颂年满目含笑看着她,“至于这么开心么?”
事实证明,林知瑶确实很开心,直到众人散去休息,她也洗漱躺下,仍是掩不住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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