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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闻青梅落——燕攸【完结】

时间:2025-02-18 14:49:53  作者:燕攸【完结】
  “你们的疑惑都解开了,可我的还没有。”郑妤哽咽,望向李致问,“全是利用?”
  “是。”
  他脱口而出,不带一丝犹豫。
  “毫无真心?”
  “是。”
  雨水迷了眼,郑妤自嘲,语不成调:“那你说娶我……”
  他愣了一瞬,道:“待你去后,尚书台会起草追封诏书。”
  李致狠绝如斯,齐晟怒吼一声,抓住他的胳膊狠狠拧一下:“李殊延,就算你不喜欢她,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们相识十多年,你难道一点情分都不顾?舅祖母……”
  “母后那边,本王会亲自去请罪。”李致甩开他的手,抬手俯瞰陆呈,“太师请。”
  陆呈拿剑的手在发抖,他毕竟是文官,手上算不得干净,但货真价实的人血确实没沾过。加之衣袍尽湿,大袖负重,他的臂力难以支撑剑的重量。
  “太师下不去手?”李致蹙眉问,“本王愿代劳。”
  “穗丰,拿弩来。”
  岁稔面露茫然:“殿下……穗丰……哦……”
  玄衣卫呈上弓弩,利箭对准郑妤眉心。陆呈稍稍移动,怕李致使诈,遂躲到郑妤身后,福大人一并尾随。
  郑妤含泪闭目,睁眼,微笑道着诀别:“李殊延,来世,我们别再相识了。”
  “甚好。”弓弩左移半寸,李致接着道,“少去许多烦扰。”
  咻——
  黑点划破雨帘,受斜风暴雨影响不断朝各个方向发生细微偏移,但无论怎么偏,都不会影响目标。
  冷雨凄凄,封冻一腔热忱。寒意延至发梢,郑妤平静接受自己的结局。终止于此吧,爱恨都无关紧要了。
  热流沿前胸后背淌下,湿冷的后背骤然升温,痛感传出之地却是胸侧和上臂内侧。那这一身血……
  郑妤惊愕侧目,同她眉眼三分相似的人,怒眼圆睁,死不瞑目。
  箭竿从中折断,陆呈倒下。乍眼白光后,福大人横匕指着她,雨水冲刷稀释,刀刃鲜红化为乌有。
  斗篷帷帽摘下,穗丰旋转匕首尖端向下,朝坡上的李致一拜:“误伤郑姑娘,属下该死。”
  郑妤双腿一软,膝盖抵进水洼中,脏污雨水泅湿粉裙。好似一朵掉落泥潭的海棠花,任人蹂躏践踏。
  高踞神坛的主宰,手执弓弩,冷眼睥睨,浑然不知射出去那支利箭意味着什么。
  雨伞罩在上空,隔出一个只容纳两个人的小空间。对比衣衫不整的她,玄裳一尘不染,蟒纹金光闪烁,这几日陪她布衣褴褛、粗茶淡饭的人,死了。
  为何她还能听见他的声音?
  “郑姑娘。”李致向她伸出右手,“没事了。”
  “妤娘。”李致微弯腰,将手伸到她眼前,有意放柔语气。
  谁料郑妤像见了洪水猛兽般打掉他的手,吼得声嘶力竭:“别这样叫我!”
  如惊雷震耳欲聋,余音不绝如缕。众人纷纷背过身去,假意没看到主子被人下面子。
  李致满不在乎,单膝跪下跟她平视,抬手为她梳理鬓边湿发。
  郑妤一脸防备避开他,怒目圆睁:“别碰我。”
  李致只当她惊吓过度,转而牵起她的手,试图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郑妤不配合,李致捏她拇指警示。
  她盯着水洼,声音宛如一滩死水:“放开我。”
  李致不但没松手,反而用蛮力把她往上拉。郑妤竭尽全身力量甩开他的手,反冲力使她重重摔回去。
  见李致还不肯罢休,她扑过去抓住李致右手,张口便咬。
  皓齿似捕兽夹钳住虎口,扎破外皮,刺入血肉。李致不躲避不反抗,垂眸静观。
  咸涩的泪汇入她唇齿,再渗进他伤口,李致轻微发抖,嘴唇抿成一条线。
  穗丰欲上前护主,李致剜他一眼后,再无人敢吱声。
  天亮了,雨停了。天黑了,雨又起。
  “齐公子,在这把我放下吧。”郑妤闷闷道。齐晟不放心:“才到城门口,我顺路送你回去,否则我没法向李……”
  他及时打住,没再往下说。郑妤抬头看天:“今日清明,我想去溪暮街买青团。”
  “酉时,铺子应该打烊了。”
  “未必。”
  “刚好我也想吃,那一起去吧。”齐晟扯住缰绳。
  郑妤不想跟他扯皮,冷声喊他小名:“齐明明……我想一个人静静。”
  拐过街角,穿进窄巷,迎面走来一人,拦她去路。
  郑妤眼神空洞看一眼,此人身材高挑,怀抱宝刀,马尾高高绑起,身体微微后倾。那人语调怪异警告:“别出声,跟我走。”
  行至一棵梨花树下,那人收刀入鞘,开门见山:“听说,李殊延要娶你?”
  定睛细瞧,那英姿飒爽的刀客,竟是名女子。
  “假的。”郑妤不咸不淡否认。
  “撒谎。”那女子将刀反手握住,往后一撤立于肩后,“他本人说的,岂会有假?”
  一张请柬贴在她脸上,白纸黑字,写她和李致将在四月十五完婚,日期落款,昭武元年。
  四月春半,你我完婚。耳畔忽然响起这句话,郑妤恍然,只觉那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怎么?是你不叫郑妤,还是你要嫁的人不是我认识的人?”女子合上请柬揣在腰间上,愤恨道,“老娘收到消息,跑死了三匹马才从益州赶回来,你跟我说你和李殊延没关系?我!你……”
  郑妤像根紧绷的弦,咬紧下唇一言不发。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那女子掐住她脖子,大声逼问,“李殊延当真要娶你?”
第15章 心死
  “我和他曾有婚约。”窒息感涌上来,郑妤艰难发声,“但……如今已无瓜葛。”
  那女子打量她许久,疑信参半松开手,道:“你确实不是李殊延喜欢的类型。”
  “我姓钟名璇,长年驻守边关,对宣京中事不甚了解。方才多有冒犯,交个朋友如何?”
  一把大刀支在脚边,钟璇长腿随意屈着,托熟搂住郑妤的肩膀。钟璇力量惊人,郑妤被她牢牢圈紧,只觉肩胛骨都要被碾碎了。
  回忆朝中姓钟的人家,她猜出钟璇来路。
  大司马钟桓之女钟璇,生在边关,长在边关,鲜少在宣京出没。
  风沙为她塑造英气眉眼,厮杀促就她坚毅豪迈的性格,不同于京中高门小姐的温婉大气,不同于江南女子的娇美秀丽,钟璇此人的英雄气概,可谓天下女子中独一份的。
  钟璇似乎对她猜出自己身份并不吃惊,甚至还知晓原因。
  “对各家女眷了解不少,家里都是把你当成王妃来培养的吧。但是没用,李殊延他不喜欢你这种弱不禁风的小女娘。”
  “倒不是家里栽培,全赖宫中女官教导。”
  钟璇急眼嗤道:“那也没用,你就算讨了太皇太后欢心,他也不会喜欢你的。”
  郑妤噤声不语,反复强调李殊延不会喜欢她,反倒显得钟璇心里没底。
  毕竟婚帖都攥在手里了,上边还盖有印信,若是有假,钟璇也不会马不停蹄赶回来质问。
  李殊延喜欢谁,不喜欢谁,与她有何干系?郑妤不想同钟璇继续攀扯关于李殊延的话题,遂找了个由头脱身。
  溪暮街,细雨纷纷,行人无几,街边店铺门可罗雀。一把油纸伞停在青瓦檐下,悄然无声站了许久。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身后,书声琅琅。垂髫稚童对坐读诗,半老妇人正在收拾上一桌客人留下的残羹剩饭。那盘只少一颗的杨梅丸子,勾起泛黄褪色的回忆。
  旧地重游,物是人非。妇人吆喝:“姑娘,你已经在那站一个时辰啦,要不进来避避雨?”
  郑妤回首走过去,妇人看清她面容,和蔼笑道:“是你啊。”
  “你认得我?”不过两面之缘而已,她也只来过两次。
  妇人放下手中的活儿,为她倒水:“姑娘生得美,夫婿长得也俊,我多看了两眼,便记住了。”
  雨天客少,灶上杨梅丸子剩了许多。郑妤放下一锭银子,道:“杨梅丸子我全要了,劳烦嫂子帮忙热一下。”
  妇人有些为难,似有话想说,远远望一眼灶台上的丸子,最终什么也没说。
  郑妤面不改色咽下,仿佛味觉失灵一般,一颗接一颗。
  妇人时不时看她一眼,面露愧疚。
  今日杨梅丸子放的醋比平时多,酸得难以入口,咬下第一口时,她就发现了。
  她在等,等妇人开口提醒,然而直到咽下最后一颗,妇人一句话也没说。
  不知自己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人性经不起考验,有些事能糊涂就该糊涂,过于较真苦的只能是自己。
  她恹恹放下筷子,心灰意冷离开。
  稚童放下书卷,屁颠屁颠跑到她方才坐的位置,挡在妇人身前,自告奋勇:“娘,我来收。”
  “不用,你和弟弟好好读书。”妇人慈祥揉揉稚童脑袋,“考取功名,才能出人头地当大官,到那时候,娘就能享清福喽。”
  暮鼓晨钟,远方钟声敲响。清明时节,扫墓祭祖,慎终追远,郑妤遥望高处钟塔——她也想阿娘了。
  永宁寺山门前,长阶高耸望不到头,但见高处佛光普照,灯火长明。郑妤一阶一阶攀爬,残花和泥沾湿裙摆。
  及至登顶,住持双手合十致歉:“近日入夜后不便参拜,请施主移步禅房休息,待天明下山。”
  永宁寺位于宣京城东,香火旺盛,香客络绎不绝。京中显贵多有为已故亲人请灵位的习惯,而今正值清明,祭拜者众,断然没有无故禁止香客参拜之理。
  除非……除非是他。郑妤问住持已禁拜几日,主持答曰:三日。
  三日前,正是李致回京那日。在汝南,她拒不肯与他相见,更不愿与他说话。李致苦于离京多日奏折堆积成山,不得不返回宣京,本欲携她一齐,然她不愿同行,他便留下齐晟作陪。
  “让她进来。”殿内传出他的指令。
  经过三日冷静,郑妤再听到他的声音,心中仍会起波澜,只是远不如之前强烈。
  想继续逃避,让故事就此留白,又想把话说开,给这出悲剧画上句点。
  斟酌再三,郑妤最终下定决心进入主殿,在离他最远的蒲团前跪下,三拜观音。
  “听住持说,你已在此连跪三夜了。”
  “嗯。母后罚本王每夜来此跪两个时辰,向贞淑夫人谢罪。”
  “我来,是有些话想问问你。”郑妤平心静气,“世间想嫁你的女人不计其数,为何偏偏选了我?”
  李致沉思片刻,答道:“娶谁不是娶。母后、皇嫂、翊儿……他们都喜欢你。娶你,皆大欢喜。”
  “不论你信与不信,本王承诺娶你一事,并非虚言。”李致偏头看。
  郑妤却并不看他,痴痴喃道:“不重要了。”
  “无论你说的是真是假,于我而言都不重要了。”郑妤自顾自说道,“你不用娶我,我不是非嫁你不可,也没有你想的那般喜欢你。”
  李致愣愣摊开掌心,纵横交错的掌纹,织就一张巨大的网,困住不知名的蝶。最终蝴蝶破网逃出,他什么都没抓住。
  “在芳茗楼,你说无端受我烦扰,被我埋怨,委屈无法言说。我承认,确实错在我一厢情愿。”
  “你后来不该引诱我的,那样我便没有恨你的理由。”
  “你不该把玉镯戴回我手上,不该牵我的手,不该带我看世间罕见的暮雪惊棠,更不该送我棠枝,为我簪花,说一些似是而非的情话。”
  “当你做了这些事后,我的一厢情愿便有你一份责任。”郑妤眸中温度一点点散去,再不含一丝光与热。
  “本王所作所为,建立在娶你为妻的基础上,并未想着逃避责任。”李致为他自己辩解。
  郑妤拭去泪珠,哂笑道:“我说这些,并非追着要你负责。只是想问问你,何为夫?何为妻?何为夫妻?”
  灯花颤,烛火摇,炉中焚香燃尽,李致根据字面意思简单解释:“夫,女之郎婿。妻,男之妇也。夫妻,结两姓盟约,行嫁娶之仪,奉双方亲长,担繁衍之任。亲其亲,疏其疏,同气连枝,夫唱妇随。”
  香灰扑面,郑妤掩面咳嗽,不予置评。
  他答得很好,点明绝大多数夫妻真实情况,可谓一针见血。如若她不曾爱上他,步入这样一段婚姻,未尝不可。
  听李致这样说,郑妤突然释怀了。
  在他的理念里,妻只是夫的所属物,高兴了哄两句,不高兴了晾几日,忽冷忽热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物品又不会因为谁的态度变化产生情绪。
  郑妤侧身看他,接着问:“抢走你留在母亲身边的机会,恨过我吗?”
  “嗯?”
  郑妤不加解释,自顾自道:“太皇太后时常发牢骚怨你不去请安,以后你得空多去陪陪她。害你早早离开母亲身边,是我之过,你不要记恨她。”
  “本王为何要记恨母后?”李致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郑妤所思所想。
  俄而,他有所顿悟,追问:“你莫非以为,本王当年离宫立府是因你之故?”
  “难道不是么?”郑妤不答反问。
  李致嗤笑道:“自作多情。”
  “是与不是都好,总而言之,你记得多去看看她老人家。”郑妤神神叨叨,转告许多关于崔芷沅的喜好,末了叮嘱他,“莫待阴阳两隔时,空悲切。”
  “郑云双,你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郑妤轻轻摇头,浅笑,“我来向你道别。李殊延,我要走了。”
  灯架上成排的蜡烛忽然灭掉一根,这一笑,瘆得慌。
  李致蹙眉疑惑,郑妤长到这年纪,除此次意外去汝南,从未离开过宣京,她能走去哪?
  “伤口还疼吗?”
  李致顺她视线看向自己虎口处的咬痕。
  创口过深难以愈合,太医诊后叮嘱,若不仔细处理按时上药,恐留下疤痕。但李致对此并不上心,疤痕于男子而言,本就无伤大雅。
  “不疼 ”
  “是啊,我始终不如你狠心。”郑妤收回视线,黯然慨叹,“或许终其一生,我都没能给你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过段时间,等它愈合,你大概已不记得我了。”
  面对观音像,李致反复琢磨郑妤说的话,尤其向他转述太皇太后习惯喜好那几句,越琢磨越觉得像在交代后事。
  道别,终其一生……这两个字眼拼凑在一块……为情爱寻死觅活,简直愚不可及!
  汝南渡口吃尽苦头,她竟还未幡然醒悟?李致怒其不争。
  却又无法狠心袖手旁观。
  他如离弦之箭疾步出殿,三步并作两步飞奔下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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