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姨……你不能为了魏续,这样恶意欺侮我,替他消除竞争对手,我要告诉安焱学妹去!”
他那么焦急地赶过来,还以为极东出了事,结果是陌生的精神体欺辱他。楼屿那样平静放纵地看着。
阴谋,这一定是阴谋。凌霄花哆嗦着。
“告诉我什么?”
一个令班尼感到陌生又熟悉的脸靠近。
“原来凌霄花是班尼学长的精神体啊,真是云霞一样,张扬又美丽。”
安焱还在想呢,这花怪眼熟的。
“啊。是,是我。”
花瓣完全舒展,又颤巍巍蜷曲着。
明明羞涩又故作放浪的样子,和班尼学长真的很像呢。
“学长可以帮我个忙吗?”
“好,好的。”
看着安焱那双浅绿色的眼睛,班尼暗自欢喜。和他的头发一个颜色呢,学妹在伪装的时候,是不是想到了他,学妹是不是喜欢……
班尼浮想联翩,花团不自觉地偏了偏,向安焱靠近,再靠近,蹭了她一鼻尖花粉。
“qi!”
安焱痒得打了个喷嚏。
楼屿神色一冷,拎着凌霄花的花茎连根拔起丢进了淤泥里。
“啊啊啊啊——”
凌霄花挣扎着,柔软的身子毫无凭依地跌落,枝枝蔓蔓无望地朝天空伸展,眼见着就要被黑色包裹。蒲公英大军扑了上去。
泥浆澄净、成水,再被蒲公英的根系吸走,露出可供凌霄花生存的土地。花枝绵延在地上,绝望而生的恐惧吸引着周围黑泥的靠近。
“安安还可以继续吗。”
“没什么问题,还有好多蒲公英在等。”
安焱跃跃欲试。
“那行,继续吧,班尼。”
“继续什么?”
发现自己只要在蒲公英包裹中就会安然无恙,班尼支棱起来。凌霄花的枝蔓缠着蒲公英试图向上攀援,又塌落,开始到处爬,把蒲公英扫的东倒西歪的。
“班尼,你在树上的时候应该见过这周围无尽的污染,现在安安的精神体能净化它们,不过需要你引路。”
“引、路?”
这两个字怎么听着怪怪的。但为了在学妹面前表现,班尼还是答应了。于是,凌霄花开始在泥里翻滚挣扎,四处钻营,蒲公英随风而落,在污泥中抽芽。
从天空往下看,黑压压的一片中,开出许多橙红的,明黄的,还有莹白的花朵,星星点点,凑在一起,变成一团团,一片片,像燎原的火,终会烧尽腐朽,露出沃土……
————
“阁下。”
管家退到一侧,洛特斯走到床边看了眼。
“他这种状态多久了。”
“三十分钟,从少爷意识离开的第十分钟开始,持续的高温,流汗,清理过一次。新换的衣衫不过片刻便浸透了。”
洛特斯的指尖点了下班尼的眉心,滚烫;又探了下胸口,冰凉。
“早晚要把自己浪死。他还说了什么。”
“少爷还说他如果十分钟没有醒,就把他送到您这里,说是极东出了事。”
管家恭谨地低头回复道。
“极东……”
有楼屿那种掌控力极强又有实力压着的人在,中心星区出事,极东都不可能出事。洛特斯擦了擦指尖,一边往外走一边拨通了楼屿的通讯。
正和安焱一起蹲在树梢看星火燎原的楼屿毫不留情地挂断,改成文字录入。
「在忙着和安安一起净化污染。」
「班尼怎么回事。」
「在忙着和安安一起净化污染。怎么,听不懂人话?」
「我问的是班尼——班尼的精神体和安焱在一起?」
洛特斯突然反应过来。
「蒲公英在净化污染,班尼跟着能做什么,添乱?」
「大概是工作太无聊,找个搭子吧。」
楼屿朝看过来的安焱眨眨眼。
回想起班尼额上脖颈细密的汗珠,脸颊唇上浮起的绯色,还有轻微颤抖的身体,洛特斯冷笑一声,口不择言地回复。
「什么搭子?床搭子么!」
“咳!”
楼屿差点笑出来,他们优雅矜持的代议长阁下是疯了么。不过看着在蒲公英坪上打滚耍赖,没骨头一样纠缠绒球的凌霄花,她又觉得洛特斯说的没毛病。
「太粗鲁了,弗兰,注意你的身份。」
提起身份,楼屿笑了笑,突然拨出了视讯。
“洛特斯.弗兰,你是在以什么身份质问,弗兰的家主?还是安安的正宫夫人?”
听见自己名字的安焱歪头,清浅的翠色对上幽深的绿。
“洛特斯你的影像怎么在颤动。”
想到刚刚楼屿姐搞怪的话,安焱笑了出来。
“不是被楼屿姐的打趣气到了吧。”
“当然不是,女士们的玩笑话而已,我没事。只是极东与中心星区距离过远,传输信号不好。”
洛特斯手撑在桌子上,看着安焱浅草色的眸子,心底升起奇怪的情绪。
“玩够了就让班尼回来吧,意识离体,身体又持续处于情动状态,时间久了可能会出问题。”
第一次被洛特斯先挂了视讯的安焱愣了几秒,随后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瞬间气得小脸通红。看着远处还在和蒲公英贴贴的凌霄花,羞恼地一头扎进楼屿怀里。
“这我哪知道班尼他,他,就玩一会就……”
什么见鬼的持续情动。
作为蒲公英的本体,离得这么近,她都只是有点开心,有点热,哪里就像洛特斯说的那么,那么涩了!
“啊啊啊啊——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都不能纯洁地看待精神体贴贴了。”
小猫暴躁,在楼屿怀里疯狂翻滚。
楼屿一手揽着小猫不让她掉下去,一手给洛特斯发讯息。
「我的精神图景里聚集了极东军数年的污染,磅礴复杂,班尼被情欲浸染很正常,一会就被蒲公英吸收了,你又不是不能理解,干什么拿话掂量安安。」
洛特斯没心思回她。在镜子前照了一会儿,开始在精神图景里扯蒲公英叶子。
「做什么!」
生气了的安焱凶他。
「小猫阁下伪装为什么用浅绿作为瞳色?是更喜欢春天的嫩芽,不喜欢夏末浓绿的成熟叶子了?」
他就只比班尼大四岁而已!凭什么,凭什么选班尼的发色作伪装,不用他眼睛的颜色,明明他更俊美才对。
风呼啸着,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给了蒲公英。
安焱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睁眼示意了下楼屿她没事,意识再次落入风里。
「班尼称呼你什么,叔叔,还是哥哥?」
「弗兰一族的家主,吃小辈的飞醋,还被我敬爱的楼屿姐姐知道了,连带着我一起丢人呢——夫人。诶,不对,你才给我降了辈分,让我想想该叫你什么呢……」
融着安焱意识的蒲公英还在摇头晃脑地思索,被羞恼的风细细地包裹住,风丝穿梭反复。
楼屿怀里的身体开始发烫,蜷缩着,手指勾着她的军服磨蹭,鼻尖渗出点点汗意。
「洛特斯.弗兰!你信不信我杀你全族!」
矫健的身影抱着软趴趴的小猫一跃而下,接近凌霄花时飞起一脚。
“回你的身体里去,立刻去找弗兰,告诉他回我通讯。”
无耻之徒,必不能让他好过。
吸蒲公英吸得头晕目眩的凌霄花花团颤颤,点头示意知道了,意识消散。
班尼扶着墙往外走,穿过长廊,马上要走进二楼起居室时停步,倒了回去,缩在阴影里。拢住乱荡的发丝,悄悄探头。
青筋明显的手垂在地上,正用力抓着地毯的长绒。修长的腿绷得笔直。白皙的颈上水痕满布,薄唇微张,细小的水珠顺着脸颊,没入金色的发丝。
班尼蹲下,把自己团起来。
洛特斯明显在经历一场灵魂的欢愉,楼姨还让他过来,怕不是想他死。
沿着墙根往回走了两步,班尼又觉得不对,洛特斯和谁?安焱学妹不是在极东,蒲公英也在,还有小猫,小猫也是学妹的精神体吧……脚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两步。
风的气息蔓延开来,带着明显青涩的草汁的味道侵袭了班尼的感官。门被重重关上。
班尼固执地站在门口,脑海里不停复现洛特斯转头看过来时,那张满是红晕表情飨足的脸。
叔叔太过分了!他和学妹都只是玩闹。
班尼恶从心起,霎时情绪上头烧掉了脑子。咚咚咚,敲了三下门。开口道。
“叔叔,年纪大了要学会爱惜身体,学妹年轻力胜,若是您无法满足她的欲求,可以……带上我。”
说完风一样跑走,穿过花园直奔星舰。三秒内升空,躲过了封锁。
旖旎的氛围消失,随着风同样听到了班尼的话,安焱在洛特斯的精神图景里笑得茸毛掉落一地。
他要杀了熊孩子!谁都不能阻止他!
「这样缥缈的纠缠是有点不满足呢」
只听见不满足三个字的风开始暴走。
「想亲吻洛特斯你漾着春水的眼睛」
风暴平息。
「才几天不见而已,唉,我果然是个不满足的人。」
洛特斯伸手盖住自己的眼睛。
掌心湿润,仿佛真的有温柔的唇瓣在轻吻他的眼睛。糟了,他的小猫阁下要把他的心吃掉了。
第70章 游戏
“老师,关于机甲赛那次污染,波及到了几名蒂文家的人……”
“按你的想法处理。”
伊比利斯放下画笔直起身,随手将光幕滑至眼前,打量了两眼自己的学生,神情玩味。
“吃到小猫了,还是被小猫吃了?这么高兴,一副被光照拂过的样子。”
屏幕中的洛特斯眸光颤动,竭力压着上扬的嘴角。什么都没说,但是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
“注意你的身份,洛特斯,即使不继承议长的位置,作为弗兰的家主,你该有的矜持和内敛呢?”
太放荡了,现在的孩子。
“是,老师,我记得了。还有许多事务未处理,我先告退。”
直至光幕消失,洛特斯的嘴角都没压下去。
伊比利斯重新执笔,在莲瓣上添了抹浅粉,随后凝视着笔尖的粉色出神了片刻,伸手蘸了蘸那缕艳色,点在了眼神清亮纯净带着好奇,正在细嗅花瓣的小猫鼻子上。
“小猫跑那么远都能吃到,精神体交流么……”
搁笔,任水流卷走了颜色,伊比利斯合上眼。
“看来小猫长大了,可以玩成年人的游戏了。”
冰川上的蒲公英们正打着瞌睡,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毛毛雨惊醒。碧绿油亮的叶子捧着小花脸茫然四顾。
一只手穿过朦胧的雨丝落在花瓣上。捏住了一片——空气。
小雨滴滴答答,在手中积成了水洼,冰川上空荡荡的,仿佛那群蒲公英从未存在过。
伊比利斯睁开眼。
“费文,给洛特斯发视讯。”
小猫是自由的,占有欲这么强可不好。
————
据说有很多事务要处理的,我们的代议长阁下正静静站在窗前。阳光穿过花窗,把玫瑰的影子印在他的身上,像是披上了一件华美的盛装。
“伊兰,我最近有什么变化么。”
明显到老师只一眼就看出来了。
“您在发光。”
洛特斯闻言,从窗边离开,瞥了眼伊兰。
“我不是指窗外那些。”
伊兰想到了什么似的,垂眸的瞬间眼中流淌过丝丝温柔。
“阁下最近由内而外溢出的生命力,像小猫阁下一样温润,却耀眼。”
“小猫阁下。”
为等待伊兰的回答,全程没错过他一丝表情的洛特斯挑眉。
“这个称呼,伊兰在心里偷偷叫过多少次呢?”
伊兰后退半步。
阁下的光芒真是耀眼,且灼人。
“老师?”
正在打趣伊兰的洛特斯带着疑惑接通了视讯。
“我限制安焱,我没……蒲公英消失了?”
碧翠的湖水震荡,洛特斯指节抵在眉心。飓风狂暴地席卷过大地,却找不到一丝蒲公英的气息。
“她消失了。”
————
高高的树冠上,宽大的叶子与细小的枝丫密密织成一张绿色的毯子,托着一坐一卧两个人小小的影子。
躺着的小人翻了个身,盖在身上的军服滑到一侧。
“安抚洛特斯去了?”
平和清朗的声音响起,带着丝明显的调笑之意。
恢复意识的安焱压了压军帽,盖住眼睛,内心尖叫。要死了要死了,她要社死了!
“出息了。”
楼屿刮了下小猫汗津津的鼻尖。
“你挡住眼睛,我难道就看不见你了不成。”
“我看不到你,楼屿姐你就看不到我。”
猫式掩耳盗铃。
“好了,很正常的事,羞什么。”
“不过,对男人还是不要太宠了。他为这么点小事挂你通讯,还话里藏话兴师问罪一样,分明是在耍脾气。你倒好,通讯才挂,就巴巴去安抚,被拿捏住了心思,以后有你烦的时候。”
嘿嘿,楼屿姐才是话里有话呢。安焱眼睛一亮,满是好奇,哪还有什么羞涩腼腆。猫猫虫蠕动蠕动,脑袋枕在楼屿放平的那只腿上,绿眸闪亮亮的看她。
猫想听八卦!
怎么小猫眼睛也会嘿嘿嘿怪笑呢,楼屿抬手盖住。
“没有故事讲给你听,你只要知道,联邦的男人惯不得,会示弱,爱撒娇。对他们心要硬。”
“嗯嗯嗯。”
安焱认真点头,她心很硬的。
“楼屿姐,现在班尼的意识离开了,凌霄花没人操纵,蒲公英吸收污染的效率大大下降。”
就跟吃饭没了饭搭子,都不香了。
“这样下去,想吸收掉所有污染,至少以年计,然而战争不断,污染源源不断。楼屿姐你还扛得住么。”
安焱的手捉住楼屿的手臂,有些担忧。毕竟以楼屿的性格,要不是真有事,都不会联系她。看来这些污染确实成了负累。
“安安,你看这些污染,有什么变化。”
能有什么变化,不还是一片黑色汪洋?
虽然这么想,安焱还是仔细观察了半天。
“淤泥没那么……厚?也不是,更像是不那么粘稠了,好神奇,为什么会这样。”
“安安认为污染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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