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擎?”
“你知道很多人巴结宋擎吗?他是少帅身边第一红人,将来军政府的要员,大家都提前卖人情。
他与一位小姐跳舞,我和乐至景拿酒水喝。我看到宋擎故意绊他,但乐至景到底年纪小,灵活极了,愣是站稳了、一滴酒没撒。
转身就挤兑宋擎。很能说,反应快极了。宋擎被他挤兑得哑口无言,可笑死我了。”
冯苒说到此处,眉飞色舞。
“乐少爷很机灵。”徐白也道。
冯苒:“是的。他真不错,瞧着没什么坏处。”
又担心,“不知宋擎是否报复。他阴得很。少帅作恶,有宋擎一半的功劳。”
徐白:“不是宋擎先伸脚的吗?又不是你们先惹了他。不怕。”
冯苒:“也是。”
日子过得很快。
晚宴后,妹妹更苦读了,几乎闭门不出;徐白和萧珠半学半玩,进度很快,比徐白预想中的枯燥教学更适合萧珠。
冯苒随着徐白的母亲,拜访亲朋,替徐白承担社交的责任。她有几个朋友,包括宋枝,隔三差五叫她出去喝茶看电影。
乐至景每周约她两次。
冯苒与他相见,是奔着婚姻去的。既然此事希望不大,冯苒就刻意避开他。
他约五回,她答应一回。
还以为乐至景慢慢就放弃了,不成想他照例约,甚至登门做客。
徐白叫副官放了他进来。
徐母很喜欢他,总夸他做事细致,讲话又很礼貌。
年轻人喜欢夸耀自己,乐至景却没这个毛病,十分沉得住气。
军政府内部,有了些动荡。
萧令烜巡查五省军务,升调了不少将领;军政府内部,妄图与北方内阁勾结,萧珩亲自北上。
七月最后一天,是徐白生日。
母亲和厨娘忙碌着做了一大桌菜。
乐至景也来了,带了一瓶香槟。
徐母还特意请了韩太太、荣太太以及她们两家的几位小姐来作陪,热热闹闹。
每个人都给徐白准备了礼物。
萧珠是亲自写了一幅“百寿图”给徐白。
就是在同一张纸上,写一百个寿字。她能力有限,只会七八个字体,徐白指挥她排布,看上去像模像样。
徐白当即叫副官拿去裱起来,她要挂房间里。
“你有什么心愿?”冯苒问徐白。
徐白:“希望可以做一名医生。我的教授说,我有资格做内科医生。”
“内科医生很难?”
“极少有女性。”徐白道。
冯苒一时悲从中来。
如果冯家没落魄,她也许不懂徐白。此刻听她说话,冯苒能感受到徐白的无奈。
第120章 看到了报纸
酷夏过得很快。
一场秋雨,庭院枯叶转黄或红,金秋悄然而至。
早起时,风多了一丝淡淡凉爽。
徐白给萧珠添衣。
副官石锋告诉她们俩:“师座初七回城。您替大小姐收拾收拾,该回家住了。”
徐白道好。
萧珠支着小脑袋,有点烦。
不过她不说。
——这点脾气,也像萧令烜,非常在乎面子。
徐白很快把她的换身衣裳和课本都收在箱子里,只余下预备的。
“反正也没什么事,我去同阳路陪你住一周吧。”徐白说。
萧珠眼睛亮晶晶看着她:“真的?”
“中秋前夕我再回来。”徐白道。
萧珠当即打起精神。
这段日子,不管是英文口语、国文知识、练字还是拳脚功夫,她每一样都做得很好。
没有落下功课,故而不怕她阿爸回来查岗。
到了八月初七,徐白和萧珠结束了上午的课,在雨花巷吃过午饭,赶去同阳路了。
同阳路和平时无异。
“我阿爸回来了吗?”萧珠问路上遇到的人。
“师座上午就到了南城。不过先去军政府开会,人尚未归家。”副官告诉她。
萧珠:“准备我阿爸爱吃的。”
副官应是。
萧令烜人没到家,礼物却到了。
他每次外出,都会给萧珠带很多东西:吃喝穿戴、各色小玩意儿等。
这次同样是两大箱子礼物。
萧珠去看了。
小孩子对吃的玩的最感兴趣。
“……还有酒呢?这瓶子真漂亮。”萧珠说。
一旁的副官解释:“这是梅子酒,不是给您喝的。师座说了,小孩子不能喝酒。”
“那他买回来干嘛?”萧珠不悦。
徐白在旁笑。
萧珠很懂。但她故意不叫她阿爸得逞,没递给徐白,放在旁边。
她心里还是想萧令烜的,满心期待他回来吃晚饭。
然而,萧令烜这天没回。
萧珠有些失望。
“还等着他回来,给你买条小狗呢。”萧珠对徐白道。
“估计军政府有很多事。他出去快两个月了,萧珩最近又不在,事务堆积如山。”徐白道。
萧珠不再说什么。
萧令烜晚上八点,才结束了开会。
他这次巡查,又清理了一波滕勇的势力。
南城军政府这些不需要驻扎的高级将领,对萧令烜越发不满;他回来开会,也没发脾气,只是该敲打敲打,该许诺好处的也慷慨,会议气氛好转。
滕勇脸色难看至极。
结束后,杨胜利等亲信随着萧令烜走出军政府。
“……这个滕勇,要反不反的,也不知他存了什么心思。”杨胜林说,“师座当心他。”
萧令烜:“他没有一鼓作气反,现在只剩下空架子了。放心,他制造不了大乱子。”
最多是小事情上使坏。
杨胜林:“师座烦什么呢?”
萧令烜:“没有心烦。”
杨胜林:“……”
萧令烜一向不会撒脾气的。
他生气的时候,当场宰一个人就出气了。故而杨胜林几乎没见过他这种隐忍不发的怒意。
还以为是气滕勇。
看样子,也不是。
“去吃饭吧?我请客。”杨胜林说。
他与萧令烜其他下属一样,十分忠心。哪怕萧令烜不悦,他们也会想办法叫他开怀。
时刻要替长官分忧。
杨胜林说完,又想起了萧珠:“你得回家看大小姐吧?要不改日……”
“话都说出口了,还改日?你穷得少一顿饭钱?”萧令烜问。
杨胜林:“……”
从军政府出发去饭店,路上苏宏问萧令烜:“师座,能否回禀一件琐事?”
“说。”萧令烜按了按眉心,想把满心的烦躁压下去。
“收到了电报。柳梵小姐在北方过得不算愉快,想要到南城谋生,她问您的意见。”苏宏说。
萧令烜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我什么意见?她是我的谁?”
语气很冲,“别说我跟她毫无关系。哪怕睡过了,她想要来、想要走,我绑住她手脚了?”
苏宏:“……是属下失职。”
“你拿这些屁事烦我,我要你有何用?排忧解难,你顶住了哪一样?”萧令烜又道。
苏宏闭嘴了。
他在心里想:替你排忧解难的祁平,挨了一百军棍、回了福州教官营,谁还敢啊?
苏宏倒是不怕回去,他只是不想挨打。
他怕疼。
一路沉默到了饭店,杨胜林又叫了两个人来陪萧令烜,一顿饭吃得很热闹。
萧令烜多喝了两杯。
酒饭快要结束时,杨梦舒来了。
杨胜林想要阻拦,她已经进了雅间;给她使眼色,她假装看不见。
“……我知道烜哥平时很忙,不敢打扰,只得你们吃饭时候来。我姆妈要我邀请烜哥和阿宝去家里过中秋节。”杨梦舒说。
杨胜林:“师座中秋节有安排,南城的驻地也有事要忙。”
“吃顿饭,又不会多花时间。”杨梦舒笑道,“主要是阿宝,她一个人怪可怜的。”
众人看着萧令烜。
杨胜林气得脸都发僵,偏偏不管他怎么说话,都像是他故作姿态。
这个女儿,非要害死他不可!
萧令烜喝得有点多,手指夹着香烟;薄烟从他指缝腾升,缠绕着手腕、小臂,青筋虬结越发有了力度。
慢腾腾看一眼杨梦舒,他半醉时候的眸,比平时更黑沉:“中秋节阿宝有去处,不劳烦心。”
看向杨胜林,“上次梦舒去我那边,我丢了份很重要的文件。哪怕我想要包庇她,身边做事的人应该怎么想?”
杨胜林立马站起身:“师座,都是她无知。”
他喊了自己副官,“送小姐回家。”
杨梦舒怔了怔。
她倒是没哭没闹,似乎连萧令烜那句过分严重的指责,她也没当回事。
她施施然:“我先走了。”
优雅转身,一点也不像是被赶走的。
杨胜林眉头蹙得更深。
他心想,得赶紧把梦舒送走。哪怕是心肝宝贝,也不能任由她这样胡闹。
送到外地、给她择婿,叫她安分下来,死了这条心。
饭局结束时,是深夜。
萧令烜喝了很多,步履稳健上了汽车。
后座放了几份报纸,萧令烜越看越烦,从车窗扔了出去。
暗处一直没走的杨梦舒,在空旷街道等候片刻,把报纸捡了起来。
是二十天前的报纸,不是最近。
报纸头条,是少帅与未婚妻徐小姐谈笑的照片,重点报道了那次商会晚宴。
杨梦舒把报纸带回去,打算慢慢看。
第121章 同床
萧令烜这日没回同阳路。
徐白正常与萧珠上课,夜里住在同阳路陪萧珠。
故而她知道,回城的萧令烜,三天都没回家。
要不是苏宏和石铖偶然进出,萧珠都怀疑她阿爸根本没到南城。
“……他是不是得了新的女人,在外面逍遥?”萧珠直接问苏宏。
这种事,萧令烜几乎也不瞒她。
苏宏却看一眼站在旁边的徐白,这才解释:“没有的事。师座很忙,每天开会到深夜。”
又道,“快要过节了。逢年过节,都是拉拢的好时机。”
“那干嘛叫我回来?我在雨花巷住得好好的。他可以忙好了亲自去接我。”萧珠不满。
她想起雨花巷的好日子,又想到自己这几日总在思念她阿爸,甚至为他担忧,就忍不住愤怒。
他完全不想她!
“……不愿意回就别回。我没有他,照样过日子。”萧珠冷冷说。
徐白忍俊不禁。
苏宏又看一眼她。
她便收敛笑意。
萧珠发脾气的时候,阴阳怪气说话,也像萧令烜。
他们父女俩长得像、脾气也像,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会同师座说,大小姐。”苏宏道。
萧珠很大人似的一点头:“你去吧。”
苏宏恭敬应是,没有半分待小孩子的敷衍,态度如同对萧令烜一般慎重,这才转身离开。
徐白安抚她。
下午不上课,徐白带着她出去玩,买了好些鸡零狗碎的小玩具。
晚上,则叫厨房做酒酿圆子。
“……这个米酒味道不错。”徐白说。
萧珠当即吩咐:“叫厨房送一碗来。”
厨房果然送了一份米酒。
很甜,比徐母自酿的还要甜,故而徐白也没觉得酒精度数不低。
萧珠也想尝尝。
饭后,徐白感觉有点晕乎乎,是薄酒上头。
萧珠面颊也烫。
两人早早洗漱,不到八点就关灯睡觉了。
萧令烜终于回了家。
闺女没等他,竟是睡着了,他也有些无语。
不是说想他?
萧令烜今天没喝酒,心情也不算很好,打算去萧珠房间,把她叫起来——他都回来了,居然敢不等他!
房门从不反锁。
他打开门,眼睛适应了黑暗,就瞧见床上卧着两个人。
一个小、一个薄,头挨着头一起睡得香甜。
萧令烜进了房间,轻手轻脚把萧珠抱了起来,递给了身后的石铖。
石铖会意,小心翼翼抱着大小姐走了,把她安置到隔壁客房。
两个男人力气都很大,故而抱走萧珠似轻若无物,丝毫没有惊动睡熟的人。
室内空,萧令烜关了门。
他回到床边,居高临下审视床上睡得很浓的徐白。
她安静极了,半晌都不见翻个身。
萧令烜慢慢坐下来。床垫软,几乎要陷落,床上的人似动了下,又在更深的梦里。
他坐在旁边,手指轻轻蹭过她额头、眉毛。
萧令烜觉得不够,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柔软、微凉。
他顺势在她身侧躺下,遏制自己呼吸的紧蹙,也没有妄图撬开她唇齿。只是在她唇上流连。
将她搂抱过来,不管她醒不醒。
反正她会装傻。
她也不止一次回绝他的好意,在他面前假装无事发生。
心口闷闷的。
特别是,记者写她与萧珩是何等般配……
写得那么理直气壮,敢上头版头条,因为他们俩是未婚夫妻。
萧令烜轻轻搂着她,把脸贴着她面颊。
她面颊有点烫。
他低头去看她。
不是装睡,因为装睡的人没这么沉。
她像是喝了点酒,被醉晕了。酒气上涌,面颊才这么烫。
好半晌,萧令烜从床上下来,上楼去了。
这个夜里,他想,婚姻距离他非常遥远;而徐白,在更遥远的地方,哪怕近若咫尺。
就,算了吧。
全当发发善心,放过她,给她一条活路。
她只是个可怜人。
念那么多书、长那么漂亮,又挺有本事的,怎能做他的消遣?
他是个什么好东西?
徐白翌日起晚。
她很久没如此酣睡。一碗米酒,叫她一夜无梦,睡得舒畅极了。
是萧珠在门口嚷嚷,吵醒了她。
“……我明明在自己房间睡的,为什么起来就在徐姐姐的房间里?”她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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