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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睡得着。”
元香雪消停了。
梁毓景也没乘胜追击，把人抱着亲了两口，一口唇瓣，一口额头，也闭上眼陷入沉睡。
翌日，依旧是炎炎夏日，偶尔吹来的风都是烫的。
元香雪压根都不敢出门，就守着冰鉴过日子。
幸好园林的冰窖挖得极大，去年也储存了很多冰块，不如元香雪就要开动脑筋“发明”风扇，或者硝石制冰了。
八月理应有几场暴雨才应景，但二三四月没了春雨、六七月的梅雨缺席，暴雨自然也迟迟未至。
而江南如此大旱，朝廷全无表示，不提拨款送粮以赈灾，甚至都没有减轻赋税，简直把无为而治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当然，面对旱灾是无为而治，面对那些个越来越富的商户们，就是重拳出击了——
八月中旬从京城传来的消息：几十年都没变过的商税，明睿帝竟然提出要重新议定！
这简直是……惹了全天下商户们的众怒啊！
第203章 低调行事
明睿帝突发奇想提出了重新议定商税的想法，文武百官就没一个同意的。
自古官商不分家，哪个做大做强的商户背后，没有官员撑腰呢？
若是提高了商税，那官员能拿到的孝敬不就会减少了吗？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谁会同意？
至于那些从里到外都能说上一句清白的官员，就算真心赞成也不敢说，毕竟寡不敌众，且日后容易被上司穿小鞋啊。
当然，也不是真的没人支持明睿帝，颜玉懋这个户部尚书、远在天水郡的八皇子怡王，这两方算是既得利益者，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
但没用，这毕竟不是什么立后、立太子只会影响一方的决策，而是能影响百分之九十九的官员与百分之百的商户。
明睿帝只坚持了五个大早朝，就被众多官员给劝退了。
消息传到庐陵郡，元香雪就嬉笑着评价：“看到没有？文武百官也不是没有坚持，只是之前的几件事都没有抓住要害而已。”
梁毓景最近又闲了下来，此时正与元香雪在三层小楼闲坐。
他闻言笑了笑：“估计是户部又没钱了……”
“怎么会这样？朝廷也没干什么大事吧？而且不是马上到秋季收税了吗？连半个月都等不了了？”
元香雪有些不可思议。
梁毓景于是仔细给她分析：“朝廷税收的主要来源，分别是田赋、人头税、商税、工役。
其中工役就是征召徭役，干活不给钱，不过这个只能节流，不能开源；
人头税你知道，交不起的百姓要么找个大户做家仆，要么躲在山里成为隐户；
田赋的话，官员、公侯等权贵是免税的，主要就是百姓缴，而今年江南大旱，虽然朝廷还没下令降低田赋，但估摸着圣旨快下来了；
商税则是分了很多，什么金银税、米粮税、布匹税、木炭税……哦，还有一年前新出的煤炭税、毛衣税，反正但凡看着赚钱，都要单列出来收税。”
梁毓景滔滔不绝说完这些，才总结道：“所以啊，加上去年江南闹了水涝，月氏又侵袭边境，死了不少人，朝廷今年的人头税、田赋都是绝对远远低于去年的，那就只能从商税上找补回来了。”
元香雪若有所思，道：“但是，商税其实也不会太多吧？毕竟今年月氏侵袭边境，胆子小的商户压根不敢过去做生意，去西域的商队是不是也耽搁了时间？而且因为无端提价，扰乱了市场，成交的生意肯定减少了。”
梁毓景点头：“没错，所以不管怎么算，户部今年肯定比去年还难过……可不得动动歪心思嘛！”
元香雪忽地看向梁毓景：“不对啊，你的珍珠生意、白糖生意，难道……额，你偷税漏税了？！”
梁毓景轻咳一声：“珍珠这个事情，是零陵郡的大户们一致决定的，我属于少数服从多数。至于白糖嘛，反正长得和盐差不多，我对外都是宣称卖盐，税是缴了，按盐的。”
现在这时候，盐虽然必不可少，可糖是奢侈品啊！尤其还是比红糖更甜、卖相更佳的白糖。
所以，这简直赚大了啊！
“没人举报你吗？你这白糖也卖给官员了吧？他们没异议？”
梁毓景摆摆手：“能有什么异议？我对上他们，就按盐的二成商税上缴，他们能从中贪污掉一成，你说……”
梁毓景笑盈盈地看过来，语气轻飘飘地道：“谁会不长眼呢？”
元香雪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堂堂秦王殿下，竟然也搞贿赂官员这一套！
这大梁……没救了啊。
而且，为什么梁毓景这么熟练啊！以前是不是已经干过无数次了？！
“你这什么表情？觉得我做得不对？”
元香雪一言难尽，沉吟片刻道：“要不，还是换个话题吧，偷税漏税这种事我可听不得。”
“…………”
梁毓景无语一瞬，从善如流道：“那就聊聊云想容？六月刚成亲，现在就闹着要和离，听说下一个新郎官都已经挑好了。”
元香雪瞅他一眼：“怎么？看不惯啊？”
梁毓景摇头：“与我无关，我看不惯什么？就是她再成亲，还得送一箱子珍珠，这珍珠给你砸着玩我都愿意，给她的话……”
元香雪哈哈一笑：“朝阳郡主就是为了礼金啊！而且没关系，她说了礼金会分我一半，相当于你只送半箱珍珠，能接受了一点了吧？”
梁毓景自然知道这个事情，但接受是不可能接受的。
他翻了个白眼冷哼道：“那你俩这主意怕是行不通，云老夫人可没半点要同意的态度，不过……”
“不过什么？”
梁毓景轻咳一声：“据说，是据说啊，不保真，云想容和章云台成亲后，简临就做了护卫长，如今也是能随时进出郡主府的。”
元香雪毫不意外，毕竟朝阳郡主也跟她写信说过这事儿。
“所以呢？”
“……没什么，原来你知道啊？”
“那当然了，我还知道朝阳郡主和这两人都说好了，轮换着成亲赚礼金。”
元香雪说到这里，忍不住感叹一句：“朝阳郡主真是个妙人啊。”
“她妙不妙我不知道，不过你以后可避着点富贵，千万别带坏了她。”
“……怎么就是带坏了？这分明就是值得学习的好榜样啊！以后咱家富贵也要左拥右抱，养上十几个男宠！到时候我给她出钱！”
元香雪的口气豪气干云。
梁毓景却只觉头痛无语。
不过没事儿，等孩子五岁了，就不能养在元香雪身边了，到时候只要他好好教导，严防死守，这种离谱的操作必不可能重现！
梁毓景很自然地略过这个话题，问道：“说起来，也快到了中秋节了，中秋节一过，就是富贵、平安的两周岁，你准备大办还是如何？”
“我是打算悄咪咪收个生辰礼就行了，不能给别人机会嘛。”
虽然这么久了都没发生什么意外，但保不齐是刺客没找到机会呢？
梁毓景认可地点点头：“万事小心无大错，正好也是该低调行事的时候。”
第204章 中秋月饼
明睿二十二年，八月十五日，中秋佳节。
元香雪今年手痒，就打算自己做月饼吃。
上午用来做功课，下午时，众人齐聚正院。
先在膳房大师傅的指点下挑选馅料，然后舂成泥状备用，接下来是和面、揉面，最后上手团吧团吧……
因为没有模具全凭手团，元香雪自己都不忍直视自己团出来那几个不圆不方的玩意儿。
“算了，会吃就行。”
元香雪放弃了，果然，她没有点亮厨艺天赋，就是个只会烧热水、下饺子、馄饨、面条……的人。
之后，那几个格外丑的月饼当然被大师傅勉强拯救了一下。
而其他人，梁毓景压根就没动手的意思，程侧妃一连团出来几个花朵状的月饼，谢侧妃慢条斯理地团了个南瓜状的就不再动手，林侍妾、卢侍妾、苏侍妾也都是巧手，花样还挺多。
至于瑶光、富贵、平安、玉衡、瑾瑜五个小孩，纯粹就是把面团当泥巴玩了，团出来的比元香雪还丑。
不过都没关系，有数名大师傅严阵以待，经过他们的二次创作后，也看不出来哪个丑。
就是不能和格外好看的几个月饼比。
程、林、卢、苏四人总算觉得扬眉吐气了一回。
说话声音都高了一个度。
程侧妃抓着玉衡的小手，笑着道：“玉衡来，娘亲带着你团……”
林侍妾也对着瑾瑜说：“来，娘亲教你，给你父王做一个好不好？”
一旁的富贵、平安专心致志继续玩面团。
瑶光却抬起头来东张西望，然后哒哒哒地跑到元香雪面前：“母妃娘娘，你不教妹妹和弟弟吗？”
元香雪点头：“对啊，瑶光你需要帮助吗？去找你父王教你。”
瑶光听风就是雨，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被简单略过了，她立刻就哒哒哒跑去扯梁毓景的衣袖：“父王~~~”
梁毓景很无语地看了一眼元香雪，正巧看见这始作俑者正等着看好戏的表情，顿时改看为瞪。
而后，他看向瑶光：“之前父王是不是跟你说过一个词，力所能及。”
瑶光的小脑瓜一点：“意思是：有多大的能力就能做到多大的事情。”
梁毓景欣慰点头：“没错，那今天父王再教给你一个词，力所不及，意思是对于某件事没有能力去做到。”
梁毓景指了指月饼摊子：“比如父王不会做月饼，就叫力所不及。”
瑶光若有所思点点头，颇有些晕晕乎乎地走了，继续团月饼。
元香雪笑嘻嘻凑过来，比了个大拇指：“不错不错，逮着时间就寓教于乐来两句，我看瑶光以后长大了肯定一句话就得说两个成语。”
梁毓景轻哼一声：“有你这样的吗？竟然还祸水东引？一会儿瑶光做的月饼你必须身先士卒吃一块。”
“我这样怎么了？明明就是给你机会教女儿，你不千恩万谢就算了，怎么还恩将仇报啊？”
“……”
梁毓景无语一瞬，忽然笑出声：“你还说瑶光，你看你是不是一句话两个成语？”
元香雪也笑：“正常正常啦，谁叫四个字就能表达十几个字的意思呢？我这叫节省口水。”
“不对，你是夫唱妇随，你看我也是这样，你肯定是学的我。”
“少自吹自擂了，我说话的习惯就这样。”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倒是叫一边专心团月饼的众人眼热，她们也想过来说说话啊。
卢侍妾本来是想团足够多的月饼显眼一下的，但这会儿看着谈笑风生的两人就有些忍不住了。
赶紧收了尾、洗了手，仪态款款地走过来：“王爷、王妃。”
“嗯，起来，坐着吧。”
梁毓景收了收脸上的笑意，瞧了一眼似乎又瘦了一些的卢侍妾，满心无奈。
但其实，卢侍妾也不是特意减肥的，主要是她几乎天天都在喝补药，那补药喝多了，自然就没了胃口，饭吃少了，人可不就会瘦吗？
只是这事儿也不好劝，只能干看着。
元香雪见梁毓景不说话，卢侍妾又一脸想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样子，只好出声打破凝滞的气氛：
“卢妹妹，方才见你可熟练了，以前有做过月饼吗？”
卢侍妾点点头：“以前在家中，每年中秋节都是妾的娘亲带着一大家子人一起团月饼。”
“很厉害啊，我是怎么学都学不会，只能吃。”
卢侍妾赶紧道：“王妃您可别这么说，老话都说能吃是福，妾近来胃口不佳，可羡慕您了。”
元香雪笑了笑：“最近天气确实挺闷热的，大伙儿胃口都一般，你想吃什么也别憋着，要是膳房没有，就找张婉儿问问去外头买。”
卢侍妾笑靥如花地点点头，心中却是苦涩，她才不在意什么吃喝，只盼王爷多看她几回……
想到这里，卢侍妾便看向已经在看风景的梁毓景，语气娇软了些：“王爷，膳房还要蒸月饼，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不如妾跳上一支舞……”
梁毓景回过头来，语气平静：“不必了，你如今是越来越瘦，瞧着一阵风都能吹走，一会儿跳舞被吹上天了怎么办？”
“噗——”
元香雪没忍住笑出了声：“卢妹妹虽然瘦，但也还没到这个地步吧！”
她转而看向神情有些呆滞又有些委屈的卢侍妾，安慰她：“卢妹妹，你确实是过于瘦了，不过给你请平安脉的大夫也没说什么，说明你还是挺健康的。”
卢侍妾勉强笑笑，有些控制不住的黯然神伤。
她当然知道：端看王爷如此宠爱王妃，也知道王爷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王妃骨肉匀称，甚至刻薄一些说得上是微胖。
若她想要争宠，自然也不能太瘦，可前些年宠爱不少，却迟迟没有好消息，卢侍妾只能选择喝补药调养身体。
偏偏喝药喝多了就不想吃饭……
卢侍妾眼神看向虚空，到底是继续喝药等一个孩子，还是先停了药把身材养胖一些再说？
卢侍妾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其余众人都纷纷收工，过来闲聊了。
第205章 合乎时宜
中秋佳节，众人打扮都不能太素净，因此程、谢等人走过来时一片姹紫嫣红。
行礼坐下后，程侧妃便哄着二公子玉衡背诗，背了一首《静夜思》。
大家伙给面子的夸赞两句。
有些喜欢抢风头的瑶光立刻站出来，气势昂扬的也背了一首《将进酒》。
大家伙非常给面子的夸赞她。
这气氛其实挺好，但不知道程侧妃怎么想的，突然就问起了平安会背什么诗……
元香雪那叫一个无语啊，合着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就想拼娃是吧？
问题是，平安都快两岁了，怎么着都比一岁多的玉衡强啊，这不是自找打脸吗？
没等元香雪招呼平安给程侧妃一个震撼，梁毓景便道：“年纪这么小，背诗也不过是鹦鹉学舌，平安，你来说说弟弟背的诗讲了什么？”
安安静静的平安主打一个你问了我就说，丝毫不含糊。
于是大家伙又夸平安。
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的瑶光又小脸一扬，滔滔不绝地把自己背的《将进酒》也给释义一遍。
众人都看出来了，瑶光是个爱出风头的，不过看着倒是可爱，便就多夸几句，哄得瑶光喜笑颜开。
程侧妃没敢再说话。
说说笑笑便已近黄昏，膳房已经蒸好了月饼，用一个鎏金大圆盘摆好，抬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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