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实用的软甲,护心镜,简单的护手油,药品……面面俱到,最后看了一遍又一遍,有没有漏缺的。
可半夜惊梦,又总梦到薛洺总是环着她腰身的肩膀上,落下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疤痕,仿佛就在眼前。
意玉睡得特别不踏实。
最后实在担心到睡不着,大半夜去了庙里求平安符,结果倒霉地正巧在山下碰到练兵的薛洺,挨了薛洺好一顿批。
薛洺再度出征了。
不过这次出征,同前几次都不一样。
前几次薛洺都带着一股不怕死的劲,巴不得死在战场上。
可如今多了意玉,意玉让他不论如何,都别死,有人牵挂他。
意玉环着身边的紫蝶和煌封,尽力压下自己的担忧,让自己笑得尽量不那么沉重。
温馨、幸福,至极。
薛洺抱住意玉,在她耳边叮咛:“半夜好好睡觉,不要让我担心,别再被我抓到了。”
意玉被训得头低了好多,最后只是不语,有点委屈意味地把平安符给了薛洺。
薛洺一愣,火气就都消了。
抱着她亲了又亲。
怎么,这么可爱。
他骑上马,最后在马上看了意玉一眼。
罢了,还有很久很久能看她的时候。
他干脆地调转马头,只留下一句,他说:“有小意玉的保佑。”
“我会平安的。”
谁料一语成谶。
这幅温馨恬淡的模样,在府里偏门,本来不会被人瞧见。
可偏偏……
一位头戴帷帽,生得貌若芙蕖,投手间便有明艳风情的女子,鲜红的口脂此刻却显得很干燥。
她哑了哑嗓子。
手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骨肉,渗出血来也不怕,脸色都没变一下。
莫离蹙眉,看着地上滴落的鲜血,晕开令他厌恶的血花,腥臭难忍。
他不悦地很,他不耐烦:“别给我留下痕迹,带你来不是为了提前犯蠢,露馅功亏一篑的。”
女人噗嗤一笑,声音银铃一般:“莫离啊莫离,你还是那么可笑,厌恶极了血,却去做了医师。”
莫离冷冷道:“闭嘴。”
他精准地点破了面前女人的伪装:“你在慌。”
“怎么,看到薛洺和你妹妹这般亲密,看到任你拿捏的薛洺转头喜爱上了别人,你的一对儿女明明是你生的,结果和别人亲密,不生气?”
一连串的质问,让面前女人变得格外疯狂:“是啊,是啊,我确实恨,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所以,我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怪怀意玉。”
莫离打断她:“你自己选择的。”
“怀明玉。”
怀明玉这个名字,已经多久没用了。
怀明玉算了算,可能都三年了。
怀明玉:“我自然是被蒙蔽,那时候,那条路最通。”
莫离下意识为意玉说话:“可你确确实实伤害了别人,又不是没有负责的能力。”
眼瞅着怀明玉又要疯,莫离懒得搭理,直接把目的说了出来:“气吗?”
怀明玉:“呸。”
莫离声音平平,说出的话却一针见血,如同平静湖面被巨石打了水炮花:“抢回来,不想吗?”
怀明玉猛然看向一脸冷然的莫离。
莫离生得很圣洁,却能平静地说出最叛经离道的话。
怀明玉哂笑,点头答应,并揶揄:“明明是医师,可心肠却比谁都硬。”
莫离很明显不想搭理她,已然转过身。
不过,怀明玉答应了,事情有了进展,他心情不错,也可以回话,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的:
“医师就该心肠硬,才做得长久。”
第31章 意玉怀孕
自薛洺离京出征,二人温存最后一夜后,意玉自己独身在后宅的这些日子,发觉自己最近越来越嗜睡了。
她只当是府里的琐事太过繁杂,所以才会精神萎靡。
事务繁杂,就比如,一直高高在上,被宠溺得横行霸道的意玉的小姑子,竟然罕见地被最宠溺她的婆母罚跪祠堂,小姑子还不哭不闹,甘愿受着。
意玉身为管家娘子,知道内幕。
是小姑子的赘婿,如今应举中第,自觉翅膀硬了,要纳妾。
可薛家有条祖训,便是子孙后代绝对不让纳妾,薛洺这大官,全家都依附他,都不纳妾不收取通房进屋,何况是赘进薛家的赘婿。
偏偏小姑子死活要给赘婿纳妾,气得婆母也不宠着了,直接罚她跪祠堂。
纳的妾,还不是别人,是意玉姐姐明玉的贴身丫头,得梅。
而且……得梅和小姑子还是闺中密友。
小姑子因为怀明玉,爱屋及乌,和得梅关系特别好,自明玉离世,小姑子把得梅当成最要好的朋友了。
得梅是在赘婿才中举,才敲板子定音,次日就爬了床,算算日子,早在先前便有意思。
被发现时弱怜怜地依靠在赘婿怀里,二人皆是衣冠不整,躺在池阁内。
意玉先头是奇怪,得梅明明可以凭借是明玉姐姐贴身丫头的身份,在府里过得很不错,为什么要独独在赘婿的妻家去爬床?
旋即更奇的来了。
原先小姑子确实看着怒火鹏盛,但旋即,被赘婿说了一句重话,她便咽下委屈,主动要给赘婿纳妾。
是因为惧怕赘婿?
惧怕赘婿如今水涨船高的身份?
可像薛府这样的大家族,这一辈还有薛洺这样的大官帮着撑腰,即便是新科状元,也没必要忌惮。
何况是这小姑子的赘婿。
这就奇了怪了。
总不可能是因为小姑子爱他如命?什么都忍着?
小姑子的性子,不可能是会忍着夫君纳妾的人。
再次细细想来……
意玉一惊。
不会是赘婿拿到了小姑子的把柄,要威胁她?
意玉当即脸色变得严肃,那份肃杀果决的气质,竟然有了点薛洺的模样。
她当即动身,去问明。
小姑子跪在祠堂,却还是穿着她那一身妃红色衣裳。
意玉轻轻走过去,给她拿了软垫和食盒,一一把菜品放在她面前。
小姑子只是睨她一眼,说了句虚情假意。
小姑子眉目浮躁:“不怕我给你掀翻?”
“假惺惺的。”
意玉说:“不算是假惺惺,只是明白你的性子,知道即便跪祠堂,也不会有改正,倒不如不折腾,反而把身体搞垮了。”
小姑子饿了好几天,也不肯认个错,确实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
她直接端碗,也顾不得细嚼慢咽吃起来。
意玉就静静地在她身边看着,时不时替她递碗茶水,防止噎着呛到。
小姑子风卷残云后,她还是那副厌恶意玉的模样:“又是讨好,廉价。”
谁料这次意玉却并没有回避冲突,她语气平稳:
“并不是讨好,只是我习惯照顾别人,路见不平的热心罢了,不必多想。”
小姑子意外地瞥了意玉一眼:“这话真熟悉,像我那冷面阎罗兄长嘴里会吐出来的话。”
“你变了,懂得为自己说话了。”
意玉是真的把薛洺教给她的,记在心里的。
意玉保留了自己热心照顾别人的性子,做事说话也懂得为自己考虑一二。
意玉声音平静,语气仍旧是温柔的惯性:“吃了我的饭,那能不能把事情同我讲讲?”
“我不会逼你,也不会劝你,我只是在了解我的担子,防止府里出乱子。”
“若是被威胁了,揪住了把柄,大可同我讲。”
她的话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带着刺的小姑子,也懒得在这种时候挑刺,只想说了之后,怀意玉就能赶紧走,她并不喜欢这怀意玉。
看到她这张脸,让她想起了怀明玉。
可偏偏,如今爬上她夫君床的,就是她最信任最喜欢的姐姐的丫头。
估摸是明玉姐姐被得梅蒙蔽了。
明玉姐姐同她侧面说过很多这怀意玉的不好,明玉还从那替她遮遮掩掩,可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怀意玉并不是什么好人。
“行,给你说了,便别烦我了。”
“我若是不让他纳妾,他就离开我,他就要自残,明白了吗?”
“我怕他真的自戕。”
“他本来就不爱我,纳妾也没什么的,肯留在我身边就行。”
意玉皱眉,她很是不解,一针见血:
“我听闻,他是你逼来的,那时候都没自戕,也妥协着赘进来了,现在又怎么会因不让纳妾自戕?”
很明显,方才还义正辞严的小姑子噎了一下。
她恼怒:“怎么,要教育我做事?”
意玉轻轻摇头,“可以试试两全之法。”
比如,看看能不能把得梅揪出去。
面对小姑子这种拎不清的,只能先斩后奏,意玉帮着除了障碍。说道理说不明白,只能她吃亏,很残酷的法则。
意玉去寻了得梅,可得梅并不给面子。
一下午都在各种找托。
若是往常,意玉可能就会用委婉的法子。
但经过薛洺影响的意玉,并不会再那么忍着。
反而,她的脑海里有了薛洺的话:“对于有礼的人,咱们自然回之。但对于恶霸,对于仗着权力行事的人,是需要权力,更大的权力。”
“权力不是拼官场充名望的,是审判明公正的。”
又一次听到得梅拒绝见面的消息,意玉遗憾又失落地摇摇头,“咱们不来这请她了。紫蝶想要把笛子,咱们去阁里,我些许懂点吹笛,选一把给紫蝶,或许堪用。”
和桃觉着这不像是意玉的性子。
意玉一直是个做事情前深思熟虑拿定主意,就绝对要做成的人,她问:
“不去再叫了?放弃了?”
意玉很平静地摇头:“不,我的意思是,把她叫到阁里。”
薛洺曾经在耳鬓厮磨时,对她犯坏。
见到意玉被使坏,也还是那副憋憋屈屈的模样,他心里喜欢,但又觉着意玉这样不行。
便翻过身,暂时让意玉在上面,对她讲,对待恶人,就是需要以恶制恶。
先礼后兵四个大字,可确不是无中生有。
薛洺一个莽汉,躺在意玉身下,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闲适地说:“就可以惩罚我。”
“比如说,要是感到不舒服,就咬我。”
所谓,枕边教妻。
薛洺对那些圣人言论选择按照自己的三观择取。
曾经对枕边教妻没什么概念,甚至觉着是老男人的迂腐说。
官场科举场上没得到的尊重,如今全部都从只能困在后宅的可悲女人身上说大道理。
而如今,他却嗤笑。
那些胡须都长到脖子的酸儒,会享受。
阁里。
绿漆隔三十扇,冬设夏除,意玉抚摸着一只长笛,竹子节的模样,生得剔透玲珑。
她面色莹润,现下微微富态,一副温柔恬静的模样。
得梅犯了事,却被那个赘婿护着,外加曾经是明玉贴身丫头的身份,被薛洺袒护。
竟然一时间没人动她,她也嚣张得很。
即便如今薛洺爱意玉,府里人都看在眼里警醒在心里,可明玉夫人的分量在薛洺这,仍旧是重的,实在是不敢动。
直到意玉拿着管家钥匙去寻。
一下午都没能请来的得梅,就被这样拿着管家钥匙,要挟了过来。
权力压权力,只能拿更大的权力压着。
得梅满脸不忿,可无奈吃人家拿人家的,她没法不来。
一来,就狠狠啐意玉。
“你真是不够大度。”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这是人之常情。”
“犯得着拿管家钥匙怼人脸上?”
意玉还是那副特别温良的模样。
一点都没因为她的冒犯怒骂生气,也没因她太过理直气壮的质疑而乱了阵脚:“你有你的日子,可你的行为使得我管家的事被打搅,我不得不得管。”
趁着现在得梅破口大骂,意玉并不为之所动,而是根据得梅的经历,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
“是不是,你想当主子?”
“觉着奴才受制于人,终究没有尊严?”
得梅一怔愣,倒也没再装:“是啊,你是不是觉着我特别功利?要恨不得杀死我这个恶毒的女人。”
意玉看她略略用癫狂掩饰自卑的模样,咨嗟:“其实我能理解你为何有这种偏激的想法,你曾经是官家小姐,因为父罪落为奴婢,此生最想摆脱奴婢这个身份,对不对?”
“我能理解,是因为毕竟人的行为都是环境造成的,何况你并未犯下杀人之事,也没必要抵命。”
她拿出了一个红木匣子。
里面有早早便准备好的身契,和一串钥匙,还有傍身的银票,
“你想要自由,我便给你脱籍,你想做个主事的,不希望受制于人,我便让你去做庄子管事。”
“你其实挺好的得梅,我第一次见你就明白。我其实知道你是个重诺重情义的人,就是性子清高,不若不会初见时那般厌恶我,那般为姐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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