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暮沉默良久,最终只轻轻道了声谢谢,江挚唇角挂着及淡的笑容,交代完后犹豫着点了点头,就转身出去了,顺手带上了门。
程暮环视了一圈屋内,刚走到床边坐下,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程暮掏出手机,是丁蔓来电。
其实在医院住院那几日丁蔓就打过一次电话,她在飞机上没接到护士的电话,下了飞机就急匆匆给程暮回电。
丁蔓已经落地滨城,程暮也不再瞒她,将最近发生的事尽数告诉了丁蔓。
程暮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了丁蔓询问的声音:“你想好了吗?什么时候走?”
程暮神色平静,她道:“五天后。”
电话那头丁蔓叹了口气,道:“明天出来见一面吧。”
程暮说了句嗯,挂断电话,卧室很安静,屋外是江挚噼噼啪啪洗碗的声音,程暮静静的坐着,脑中思绪纷飞。
仔细想想,自从江挚与她在一起后,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周全真心,从无逾矩和私心。
程暮再次张望着装饰温馨的卧室,她内心突然生出了一丝不舍,但更多的是自责。
但转念又想,舅妈还在宠物店外蹲守,她如果不走,面对的就是她的死缠烂打,甚至是纠缠江挚。
再者即便没有舅妈闹事,她仅凭江挚这一月所做的事,就为她改变自己原本的人生规划,也可能性极小。
如今想来,程暮无比的后悔答应江挚和她在一起。
窗外风雪依旧,程暮坐在这个陌生而温馨的卧室,内心及其复杂,而临近离别的日子却总是过得格外的快。
江挚在屋外放好最后一副碗筷,他擦干手,抬腿缓缓走到沙发边坐下,江挚眉眼深邃,骨相及其优越,他胳膊撑在腿上,单手扶着额头,似在沉思。
江挚其实长相并不算温和,他双眸狭长,下颚线锋利,腰背总是挺得笔直,面无表情的时候,向外散发的气场总是格外的强。
江挚低着头,双眸微眯,眉头蓄着愁意,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江挚缓缓直起身子,拿起手机,是他原本雇去看宠物店的人打来的,她将江挚付给的一月的工资按比退回,告知江挚这家店的原店主回来了。
江挚听完,沉声道了句:“好。”
刚准备挂断,电话那头突然道:“对了,原店主想请你待转告程小姐,说她既然已经订好了几天后的机票,就尽早来取自己行李,把房子腾出来,她要往外租隔间了。”
江挚听到机票两个字,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怔,他眉头缓缓皱起,眸色变的极为暗,顿了一下又不确信的问:“机票?”
“对啊,程小姐不是已经订好机票,准备走了吗?”那姑娘语气似乎也有点急切,江挚猜到,原店主是准备将店铺租给她了。
“嘟——”电话挂断……
江挚还保持原本的坐姿久久未动,他的手攥紧撑在沙发上,他眼帘波涛翻滚,满脸的不敢相信和难以接受。
良久,他依旧不能平静,攥紧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不是没预料到她要走,他只是没预料到她这么快就要走。
江挚眼里升起愠色,他抬头看着程暮卧室的门,他多想冲进去好好问问她,如果不是他从别处知道,她是不是就打算不告而别。
逃到一个他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江挚盯着那扇门,可腿却像是僵住一样,他眼角变的越来越红。
江挚多么想告诉程暮,他离不开她了,他不知道自己问什么,像是着了魔一般的爱上她,他日日夜夜患得患失,他从未感到如此恐惧。
即便是面临几百万的收购合同,面临公司破产,他都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可唯独面对程暮,他欲言又止,徘徊不敢上前。
而他又能站在什么地位去问程暮,他不过是个已经被分手的前男友,在程暮心里,他们的感情不过是随意可以舍弃的。
如今他对她的感情,是负担或是温暖,怕是都难以分辨了吧。
江挚盯着那扇门,眼尾逐渐变的通红,他晦暗的眸子含着泪,“嘎吱”那扇门突然被推开,程暮探出头,单手端着杯子走了出来。
江挚身躯一顿,慌忙转头,用手掠去眼角的泪水,他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程暮端着杯子,目光往江挚这边扫了眼,她随口道:“我出来倒杯水。”
江挚转头缓和良久,直到眼角的红尽数褪去,程暮也接好水准备转身回去,江挚突然起身,叫住程暮。
程暮回头看向江挚,江挚眉眼晦涩,盯着她的目光像是藏着千言万语,他声音很沉,试探性的开口问:“你…准备走吗?”
江挚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听不见,可目光却紧紧的锁着程暮的神色,像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微表情。
程暮端着杯子的手一顿,被他问得有些无措,她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没有感受到江挚情绪的异常,轻舔了下唇,停顿了两秒,缓缓道:“再看吧,还没定。”
程暮敷衍着说了两句,随后又轻轻点了两下头像是确定,就转头往房间走。
江挚还站在原地,在听到程暮的敷衍后,瞳孔所有的光亮瞬间被抽走,程暮转身,他眼眶刷的一下通红,江挚艰难的抬起唇,极轻的问出:“别走…行吗…”
只可惜他的声音太小,小到止于呼吸,就如同他们这段不堪一击的感情,程暮已经关上门进了房间。
唯余江挚僵在原地,眼里自他发灰的眼里滚落,他愣在原地许久,觉得有些恍惚,干涩的嘴角还微微张着,像是还在默默念叨着什么。
第39章 他牢牢盯着程暮,仿佛誓……
江挚在原地站了许久,他像是失了神一般,缓缓挪动步子转身坐回了沙发。
他的行为一切如常,只是唯独面色枯灰,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了一般。
之后的半日,程暮在卧室里待了一整个下午,没有踏出过房门,哪怕江挚叫她吃饭她也没有出去过。
程暮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飞雪,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江挚。
江挚的敲门声在门外响起,他呼唤程暮的声音极轻,带着极度的渴求。
而在被程暮随口回绝后,江挚只是顿了两秒,沉声道了句好,就没了动静。
江挚一个人枯坐在摆满饭菜的餐桌前,看着阳台的风雪愈来愈大,天色越来越暗,直至黑夜如彻底涌入屋内,将他彻底吞没,他也没有挪动半分。
他一直在原位坐到半夜,最终还是将没动过筷的菜全都放到了保温锅里,而后缓缓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隔壁的房间内,窗帘半敞,程暮侧身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飞雪出神,雪花像疯了般扑打在玻璃上,一下接一下,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程暮依旧没有拉窗帘的习惯,许是换了床,她此刻躺着辗转难眠,程暮听着外面没了动静的客厅,她缓缓掀开被子,翻身坐起。
程暮穿上拖鞋,披上外套,绕过床头,缓缓朝着门口走去,她推开门探出头,客厅一片寂静昏暗,只有微弱的街道灯光透射进来。
程暮瞥了眼江挚紧闭的卧室门,她反手轻轻阖上门,轻手轻脚的朝着客厅沙发走去。
许是大病初愈,往常程暮一整天不吃饭都不会觉得饿,而今晚却饿的双腿发软,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挚。
只能半夜偷偷出来找吃的,程暮怕惊动江挚,走动的手脚极为轻巧,还时不时回头瞥眼江挚卧室的门,不知怎的,程暮突然生出一种小偷的不安感。
她心跳逐渐加快,本想赶紧走到冰箱旁随便拿个吃的,谁知这客厅实在太暗,她一个跨腿就踢到了鞋凳上,嘭的一声巨响,在这寂静的昏暗客厅显得尤为惊心。
小腿关节瞬间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程暮顾不上疼痛,忙弯腰抱住腿,回头看有没有惊动江挚。
良久,程暮保持着回头看的姿势,看着江挚那屋还没有动静,程暮长舒一口气,才像是恢复痛觉般转头去揉腿。
可能是刚做完手术,弯腰又有些着急,程暮竟突然觉得胃部又传来刺痛,她顿感不妙,生怕半夜又犯病。
程暮也干脆吃的也不拿了,直接转身回房准备直接吃药,谁知刚踉跄着起身,猛一回头,就看见推开门站在卧室外面的江挚。
昏暗的光线下,隐约能看到江挚穿着黑色的睡衣,勾勒出他肌肉紧实的胸膛,他身形轮廓修长,眉目矜贵,哪怕只是静静站着,也徒为这暗夜增加了几分贵气和不桀。
程暮看到他的瞬间,心猛地一顿,她看不清江挚的眼神,只觉得内心顿时慌乱不止,竟突然生出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顷刻间,程暮的心脏像断了的弹簧一样狂跳不止,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程暮猛地一把捂住自己的胸口,动作的瞬间,客厅的灯已经被人打开,程暮刚想转身,隔着睡衣的腰间一热,竟突然被人拦腰抱起。
江挚长腿一跨,动作迅疾,直接单手公主抱起程暮,程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抱着弯腰放到了沙发上。
程暮抬头,此刻才看清了江挚的神色,他眸子清明,哪有半分困倦的神色,显然是根本没有入睡。
江挚此刻眉头紧皱,脸色并不太好,程暮看着他的神色,觉得他一定生气了,她眼神有些飘忽,犹豫着想开口解释,刚一抬头。
江挚却突然捡起沙发上的毛毯,左右撩开紧实的披在程暮的身上,程暮抱着膝盖靠在沙发上,整个身体瞬间被厚重的毛毯包裹了个紧实。
她眼神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江挚已经跨步回房,拿着医药箱走了出来。
他俯身坐在程暮身侧,边打开医药箱,边抬头问程暮:“哪里碰疼了?”
江挚神色紧绷,呼吸有些重,显然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他声音哑然而沉重。
程暮看着已经被打开的药箱,反应过来他要帮自己擦药,顿时觉得尴尬忙道:“不用不用,小伤不疼的。”
说罢,便忙一把掀开毯子,逃也似放下腿就准备穿上拖鞋离开,谁知刚起身走了两步,只见身后江挚扶着药箱的手顿时一紧。
他仿若心里某块极力压制的东西突然爆发,猛地起身跨步,两三步就捞到了出走的程暮。
程暮只觉腰间一紧,瞬间双脚腾空,反应过来后,已经被一双极为强悍的手紧紧抱在怀里。
江挚弯身将程暮放回沙发,他呼吸很重,低下头发丝隐隐扫过程暮的脸颊,程暮惊慌,她低头似乎能看到他有些殷红的眼角,像是极力在克制着什么。
江挚滑出搂在程暮腰和肩膀上的手,将她稳稳的横放在沙发上,缓缓抬头看向程暮。
而程暮还未从惊慌中缓过来,她满目错愕的看着江挚近在咫尺的脸,不知怎么,她突然觉得眼前的江挚有些陌生。
江挚的神色紧绷,眼尾发红,犹如困兽般死死的盯着程暮。
两人距离不过咫尺,近到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程暮被他结实的双臂圈在怀里,她缓缓将身体缩紧,心跳的更快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
江挚的呼吸极为急切,他温热的吐息萦绕在两人之间。周遭气压骇人,他俯身单膝跪在沙发上,视线未挪动半分的盯着程暮,良久他睫毛微颤,声音沙哑的问: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江挚微红的眼眸萦绕着湿意,他牢牢盯着程暮,仿佛誓死也得要一个答案。
程暮心跳慌乱,周遭气温上升,江挚的脸离她太近,那炙热的目光更是让程暮浑身紧绷。
程暮舔了下唇,眼神有些慌乱,她失声道:“先…先放开我。”话毕就慌忙就想推开江挚,谁料一伸手触碰到江挚胸膛的瞬间,竟发觉他隔着睡衣的肌肤热的滚烫。
程暮身躯像触电一般,猛的收回手,似乎是肌肤的触碰起了作用,两人之间的气温顿时猛地升高。
程暮只觉的自己的脸在发热,只可惜她看不到自己潮红的脸色,江挚眼眶猩红,他俯身看着程暮,他从没想到,一向冷漠的程暮,面对亲密接触时竟会如此紧张腼腆。
程暮推不开江挚,而江挚的神色也毫无放她离开的打算,程暮不得已缓缓抬头,极力让自己的目光保持冷静,她沉沉道:“放开我。”
程暮的眼神冷漠而带着警告,江挚却仿佛被这句话刺到一般,眸子顿时情绪翻涌,看着近在眼前的程暮发红的脸,微红的唇,他突然胸中猛地鼓起一口气,仿佛失去理智般缓缓倾身就想吻上程暮。
而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江挚却突然身躯一震,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猛地起身转身走回房间,打开窗子猛吸了几口凉气,刺骨的风雪扑在他的脸上,江挚身体顿时被吹的透彻。
直到身上的热意褪去,他才缓缓关上窗子,转身回到了客厅。
程暮却已经抬步回到了卧室,她坐在床上平息许久,心跳才渐渐平息,脸上的潮红也缓缓褪去。
她心里余惊未灭,她不知道江挚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她不知道他受到了什么打击,而她都已经决定要走了,就再不能给她任何希望。
想到这,程暮准备去柜子里拿药,一抬腿却发觉膝盖传来一阵刺痛,程暮撩起裤腿一看,才发觉膝盖早已青红一片。
而她却不甚在意的放下裤腿,刚想再次抬步,突然有人敲门,程暮身体一顿,只听屋外传来江挚渐哑的声音:
“热好的饭盒房门口了,还有药箱,记得自己涂药。”江挚气息有些微弱。
程暮听着他的声音,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下一秒,就听到饭盒落地的声音,而后就是江挚离去的脚步声。
片刻,程暮缓缓打开门,门口的地上放着一个饭盒和一个小型的白色药箱,摞在饭盒之上,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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