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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聘——承流【完结】

时间:2025-02-22 14:39:47  作者:承流【完结】
  不紧不慢到前厅时,厅堂里已密密麻麻坐了几十个人,粗粗扫过,父母叔伯、堂亲姊妹皆正襟危坐,只等着她了。
  “气病了”的父母二人,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当真是一个“好病”。
  沈樱捏着裙摆,踏过门槛。
  弯起唇角,眼底殊无笑意,款步踏入房内,不紧不慢冲上首的沈既宣行礼:“父亲安好。”
  沈既宣脸色冷淡:“坐吧。”
  沈樱从善如流坐下,托腮看向上首二人。
  椅子上铺着的锦绣垫子尚未被暖热,坐在沈既宣身侧的典雅妇人已迫不及待开了口:“阿樱,这会儿唤你过来,是有件事情要与你商议。”
  这妇人便是沈既宣的继妻,沈樱的继母,萧夫人。
  沈樱敷衍地弯了弯唇:“母亲言重了,凡事您和父亲商定便可,女儿不敢有异议。”
  萧夫人仿佛十分满意她的乖觉,端起桌面上的茶喝了口,温声道:“阿樱能这么想,母亲很是欣慰,总归做父母的不会害你。”
  沈樱懒得与她寒暄,语气平淡:“母亲但说无妨。”
  “是大喜事呢。”萧夫人脸上挂着慈蔼的笑意:“你舅舅家的三表哥倾慕你多年,方才巴巴求了你舅母上门提亲,要聘你回去做正头夫人,阿樱以为如何?”
  三表哥。
  沈樱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脚步虚浮、眼圈青黑、纵欲过度的年轻男子形象来。
  萧夫人口中的三表哥,乃她的亲侄儿,兰陵萧氏嫡出的公子萧名扬,出身贵重,家世傲人。可惜为人风流成性,不过二十岁便已在秦楼楚馆混迹数年,惹上了一身的花柳病。
  她被废黜太子妃位不过半日,沈家就给她找了这么个“好归宿”。
  可见没少为她的事儿费心。
  沈樱略一思索,漫不经心地笑了。
  既然有人不想要脸面,她自然也不必再顾。
  原还想着为了安生日子,与他们虚与委蛇一二。
  如今倒也犯不着了。
  她抬眼与萧夫人对视,温柔道:“三表哥人品贵重,家风清白,自是极好。只是我记着他早已娶了妻,与表嫂伉俪情深,如何能聘我为妻?”
  沈樱说的这位三表哥,是她生母林夫人的娘家侄儿,她血缘上真正的表兄。
  总之,不是她萧家的侄儿。
  萧夫人的脸色猝然一变。她乃是沈既宣的继室,原配林夫人去世后嫁入的将军府,平常最忌讳旁人提及此事。
  她出身世家大族,兰陵萧氏的女郎,身份尊崇,沈家上上下下便都捧着她,顺着她。
  平日里,沈氏族人是连一个“林”字都不敢说都。
  萧夫人下意识看向沈既宣,脸上露出委屈之色,眼底有一丝泪光。
  沈既宣蹙眉,重重拍桌:“胡说八道什么?林家不过乡野耕读之家,怎能匹配我沈家嫡女。”
  乡野耕读之家。
  却不想想,林夫人嫁给他之前,他们沈家不过是乡野庶族,又有什么高贵的?
  如今当真是功名利禄迷人眼,富贵荣华忘旧情。
  沈樱笑了,明艳的眉眼间带着几分讥诮:“那父亲的意思是?”
  沈既宣声音冷硬:“我和你母亲说的,是兰陵萧氏的二公子,萧氏家大业大,萧名扬贵为嫡支主脉,身份不凡,你能以二嫁之身做他的夫人,原是高攀了他。”
  沈樱托腮,字字清晰:“父亲的意思,是要我嫁给那个满身花柳病的纨绔,对吗?”
  沈既宣脸色一冷,斥道:“这种话,也是你一个女郎该说的吗?此事我与你母亲已然商定,由不得你多嘴多舌!”
  沈樱望着他时,讥讽之意快要溢出眼底。
  原来过了两年时间,他还是只会拿“你一个女郎”五个字来禁锢她的行动和语言。
  沈樱望着沈既宣那张俊美的脸,却只从中看到丑恶来。
  她轻轻出了一口气,心知此时此刻,自己同意与否并无任何意义。
  自来儿女婚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自己做主。
  沈樱便不再不自量力,做无谓的挣扎,淡淡道:“但凭父亲做主。”
  沈既宣脸色微微缓和。
  萧夫人忙道:“阿樱如此懂事,我和你父亲很是欣慰。以后你成了我们萧家儿媳,便无人再敢欺负你,这是好事呢。”
  沈樱不搭话,垂首低眉,恭顺道:“父亲若无别的事情,那女儿便先告退了。”
  沈既宣冷淡“嗯”一声,摆了摆手。
  沈樱起身,长长的裙摆垂落于地,旋身离去时,转出一身绚烂的花纹。
  那样温柔的美丽,让人有一瞬间的恍神。
  沈既宣遥遥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方道:“嘱咐下头人伺候殷勤点。”
  萧夫人温柔颔首。低头时,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待出了正厅,回到绿芙院。
  踏枝急得团团转:“姑娘,您怎能答应嫁给他?那萧名扬就是个好色登徒子,简直……简直……”
  沈樱坐在椅子上,拿起未完的书,一页一页翻看着,声音清清淡淡:“无妨。再想法子就是。”
  她抬头望一眼窗台前的梅花。
  再有二十日,便是新春佳节。
  正月初二,卢家表哥便会随姑母回沈家省亲。
第3章 下聘我成过亲,嫁过人
  十五日后,腊月二十三,巳时。
  快正午时分,阳光灿烂,将冬日染上一层暖意。崇宁街内外,人声鼎沸,处处皆是看热闹的人群。
  沈樱凭栏而立,双臂放在栏杆上,懒洋洋晒着太阳,听着门外喧嚣锣鼓声,轻声问:“萧氏来下聘的是谁?”
  踏枝坐于一侧,手中斟茶的动作不停:“是萧侍郎和夫人。”
  沈樱接过茶盏,微微抬眉,略有诧异。
  不过是次子下聘求亲,竟劳动萧氏主君与主母亲自登门。
  凭他们萧家的门第,何至于此?
  何况,今日是小年这样重要的日子。
  教萧家放下祭灶这样的大事,若没有特殊的理由,是绝不可能的。
  沈樱摩挲着杯盏,弯了弯唇:“踏枝,你猜到底是怎样的缘由,能让萧侍郎夫妇亲自登门求娶?”
  踏枝思索片刻,最终迷惑地摇了摇头。
  今日,萧家夫妇纡尊降贵上门提亲,的确奇怪。
  毕竟按照他们眼高于顶的行事习惯,派个得脸的管事前来,已经算是给沈家颜面。
  踏枝困惑地看向沈樱。
  沈樱笑了笑,直起腰身:“我跟你一样想不通。出去看看,自然也就明白了。”
  她举步向外走。
  踏枝下意识抬起手臂,拦住她的去路,抿了抿唇:“姑娘,前头闹哄哄的,不如过会儿再去吧。”
  沈樱静静看着她的眉眼,心底微微一软,按下她的手臂,眉眼间是温柔的坚毅:“踏枝,我没有那么脆弱。”
  踏枝咬了咬唇:“可是……”
  沈樱温和摇头。
  踏枝红了眼眶,缓缓放下手臂,往侧边让了半步,让她从自己身侧绕过。
  沈樱越过她。
  三步之远的距离,她道:“踏枝,以后的路,会越来越难走,你不需为我遮风挡雨。”
  “一切,我心底皆有打算。”
  踏枝难过地望着她背影。
  明知她看不见,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眼底是坚定的不动摇。
  正厅里里外外站了几十人,遥遥望去,红绸绢花铺成绚丽的排场。
  一对气度雍容的中年夫妇坐在正厅主位上,沈既宣夫妇敬配下座,四人言笑晏晏,气氛格外融洽。
  沈樱隔着数丈距离看了片刻,提步往厅堂内行去。
  有侍从瞧见她,忙不迭道:“大姑娘好。”
  沈樱冷冷淡淡“嗯”了一声,随即脸上挂起温柔笑意,神态婉约:“父亲、母亲。”
  又看向上首二人:“舅父,舅母。”
  沈既宣的脸色有些不悦,却还是竭力做出温和的口吻:“阿樱是来给你舅父舅母请安的吗?”
  说罢,朝着沈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离开。
  沈樱置若罔闻,寻了个位置坐下,脸上仍是完美无瑕的笑容:“给舅父舅母请安自然是最重要的事情。不过我今日来前院,是听闻舅父舅母前来下聘,特意亲自来看看情况。”
  萧家夫妇闻言,带着假笑的脸一阵僵硬,茫然无措地看向沈既宣。
  颇有几分无助之感。
  似乎是从未见过这般大剌剌过问自己婚事的闺阁女子。
  沈既宣恼羞成怒:“回你的院子去,这种事不是女郎该过问的。”
  沈樱稳如泰山,坐在那一动不动,巧笑嫣然:“父亲玩笑了,世间对女郎有诸多禁锢,可我成过亲嫁过人,并无任何忌讳。”
  “女郎的规矩,与我一个弃妇何干?”
  她睁大眼睛微微一转,先看看萧氏夫妇,又转向沈既宣:“怎么,舅父舅母不知晓我曾被休弃的事情吗?”
  在一片寂静的尴尬气氛中。
  沈樱调整坐姿,正襟危坐看向沈既宣,谆谆教诲:“年幼时,父亲教诲我,待人以诚不以能,阿樱时刻谨记在心,不敢欺瞒舅父舅母。”
  言外之意,便是沈既宣欺瞒了萧家。
  这话无异于无理取闹。
  她的事情,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沈既宣的脸色格外难看,又青又紫,却憋不出话来。
  萧侍郎定了定神,脸上重又挂起熟悉的假笑,温声道:“阿樱多虑,你的事情我们自然知晓,更知晓你本是无辜受冤,不会对你有任何偏见。”
  “今日我们萧家是诚心求娶你,绝无虚假,你不必担忧。”
  沈樱几乎要拍手叫好。
  这世族精心教养的人物,养气功夫确非沈既宣可比。
  沈樱面上感动得几欲落泪,望向萧氏夫妇,摇头道:“可我声名狼藉,不过是残花败柳之身,怎么配得上萧氏公子呢?若因我连累了公子,岂非我的过错?”
  沈樱这话说的自己犯恶心。
  她再怎样声名狼藉,比起萧名扬还是要好得多。
  萧侍郎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情绪。
  沈樱微微一怔。
  若她猜想不错,萧氏夫妇应当是极为认同她那几句自谦的话的。
  他们并不想她做儿媳。
  可此刻却顶着恶心来向她示好。
  这期间,必然是有别的利益牵扯。
  萧侍郎捏着茶盏的手稍稍用了力气,方才摆出温和态度:“阿樱的人品,我们信得过。那些流言蜚语绝不会当真。”
  沈樱抬头与他对视,柔柔一笑:“如此,我便安心了。舅父舅母,父亲母亲,我先告退。”
  沈既宣松一口气,连忙挥手让她离去。
  沈樱笑笑,施施然离去。
  身后,隐隐传来沈既宣的赔罪声:“舅兄见谅,小女无教……”
  沈樱出了正厅,绕过一道长廊,脸色遽然一变。
  踏枝轻声询问:“姑娘,怎么了?”
  沈樱微微侧身,声音冷肃:“他们是冲着宋妄来的。”
  萧家夫妇亲自上门,便是打定主意不容沈家拒绝婚事,定要嫁入世家。
  以彰他们的美名,毁宋妄的清誉。
  ——皇帝为求娶世家女休弃原配,世家却识得明珠,娶了他不要的弃妇。
  尤其是,这弃妇品行高尚,闺质林风,宋妄当真有眼无珠。
  毁人名誉,是世家惯用的手段。
  俗气,奈何有效。
  选在腊月二十三封朝这日下聘,便是不欲将消息传入宫闱,传到宋妄耳中。
  沈樱恶心欲呕。
  世家,还是一如既往的道貌岸然。
  对付男人,便从女人下手。
  只不过,她是造了什么孽,要成为他们手中的棋子?
  踏枝恨的牙痒:“姑娘,那怎么办呢?”
  沈樱立于庭院中,扬了扬眉,眼底掠过一丝沉冷:“不怎么办。”
  踏枝微愣。
  沈樱漫不经心道:“既不是冲着我来的,我急什么?”
  原就是宋妄负她在先,如今这些麻烦算计,是他应得的报应,更应该他去发愁解决。
  若宋妄当真没法子解决世家困局,她便自己寻摸个老实的世家公子嫁了,只消不是那脏东西,嫁给谁与她而言并无区别。
  如今的境况,她能做到自保,于风波中全身而退,便已是对得起所有人。
  至于宋妄的死活,干她何事?
  更何况,于她而言,或许并非全然是坏事。
  沈樱边往前走,边思索。
  ——只是,这阴毒的手段,是什么阴沟里的臭虫想出来的?
  当日下午。
  萧氏夫妇从沈家离开,锣鼓唢呐又吹吹弹弹,绕过小半个京都,回到萧府。
  当晚,京都东西坊市,茶楼酒坊内外,便已传遍了萧沈两家的婚事。
  霜月从门外溜回来,提着裙摆小跑到沈樱身侧,“姑娘。”
  沈樱斜斜靠在美人榻,手握一册书卷,正翻过一页,抬头:“嗯?”
  霜月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姑娘,东市的百姓都在议论白天的事情。他们说世家的门槛那样高,却主动去求娶您,肯定是因为您品行好,才会受到青睐。”
  沈樱漫不经心:“没有人说我被休弃之事吗?”
  霜月一卡,犹豫片刻:“有……”
  她看着沈樱沉静美丽的面庞,理直气壮抬高声音:“有还是有的,但比起前些日子,岂不是好了太多。”
  沈樱点了点头,卷起手中的书,往霜月头上敲了一下。
  宠溺笑着:“我们霜月说的对。”
  霜月笑眯眯地接过她手中书册,“姑娘,我帮您按按肩膀,慢慢跟你说老百姓的话。”
  沈樱笑着应了。
  手指微微蜷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榻沿的硬木。
  霜月所言并没有错,比以前是好了太多。
  自打宋妄登基开始,在世家的刻意引导下,她在京都中的风评一落千丈,人人都觉她是痴心妄想的庶族心机女,活该成为弃妇。
  今儿倒有人替她说好话了,确是里程碑式的长进。
  这转变,仅仅是萧氏上门提亲下聘的缘故。
  不过……
  沈樱眸色沉了沉,由此可以窥见,世族对这天下、对百姓、对风闻的掌控程度,是何等的密不透风。
  他们可以肆意用口舌刀笔杀死一个人。
  也可以肆意捧起一个面目模糊的人。
  不论身份、地位。
  只要他们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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