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的臀部被他捞到腿上,真丝睡衣的肩带滑落至背窝。他的嗓音低哑,熏着情:“为什么我如此迷恋你?若不是爱,又有什么比它更真?”
事实证明,“活好”和“懂分寸”,完全可以形容情事上的商宗。
他说,他想看看最让他迷恋的地方。
梁惊水被折腾得不行,睡意袭来前硬是保持了一丝理智,打开电脑,发现三小时的游戏存档全没了。她提裤子翻脸,气鼓鼓地让商宗把她的田地恢复原样。
那段时间梁惊水有种作为皇上身边大太监,顺便听朝廷政事的错觉。
比如,今儿还在花天酒地的A老板,没几天就接手了B老板的红颜,一个月后又娶了C老板的女儿。而B老板现在的红颜,是C老板过继的旧人。
她不清楚朝廷休憩时,群臣是否也会聊些八卦野史。
起初,她觉得这些还不如自己存档里加了开放mod的NPC劲爆,后来才意识到,还是她眼界狭隘了。
梁惊水忽然怀念起小卷毛董茉还在的日子,她的尺度更为含蓄,哒哒哒的鞋跟声经过中庭通路,她翘起眼睫,食指抵唇,让她帮她藏住阁楼的秘密。
听说她与周祁的婚事黄了,两个人闹得很不愉快。
这毫不出奇,梁惊水感觉得到,虽然周祁和董茉经济实力相近,但思想层次完全不在同一个频率上。分开,是既定事实。
梁惊水的目光从戒指上移开。
比婚姻更珍稀的,是无价的自由。
自由无法量化,亦难被完全拥有。
这一点,蒲州的那些年无人教会她。而来到商宗身边,她去留自由,从不遵循权威。
温煦看在眼里,笑着叩叩她那重如铅石的行李箱:“瞧你这架势,是打定主意再也不回香港了。”
梁惊水反手撑着床沿:“是啊,不值得回来了。”
“那你还留在蒲州吗?”温煦坐下与她并排,认真问,“郭璟佑给我留了一笔钱,我打算去大城市重新开始,你这么聪明,总不能过得比我差吧。”
梁惊水只能摇头说不知道。
享受自由的时间太短,她没有足够的底气去说服舅舅。就算辗转去了广海或其他大城市,不过一周,还是会被逮回蒲州。
梁有根明明是一介农民出身,却总能精准掌握她的行踪,连她在哪实习,去了哪个酒店都一清二楚。
来到香港后稍稍消停些,但难保回去后,不会故态重现。
她明白梁有根一家受了单忌不少恩惠。有时候她也在想,父亲是不是看中了她身上的某种特质,所以借梁有根一直拴着她,不让她离开。
温煦定定看她几秒,说要不你别回去了,真的。
梁惊水垂下眼:“我已经没有理由留在这了。”
“你条件好,当模特绝对吃香。就算不想干这行,去金融圈闯闯,说不定还能混成个华尔街女精英。”
温煦就像个行走的百科,全掌握梁惊水的过去。小到她储物柜里那一摞奖状和小红花,大到国际成就,说哪一样都能让她在香港过得不错。
小时候,舅舅家墙上贴满了梁祖那寥寥无几的进步奖,梁惊水从国际部退学后,她的奖状全被收进了储物间。
温煦知道后,直接把那一大摞奖状搬回自己家,贴满了一整面墙。
当时还笑着说,没人管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况且这满墙全是英文的奖状,来个文盲亲戚,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在学校是个风云人物呢。
想到这里,梁惊水嘴角勾起笑弧,但还是摇了摇头:“我快速走红,是因为商宗给了我一条捷径。我不想在香港的一切,都必须依附他才能维持。”
温煦对此嗤之以鼻:“依附是靠别人施舍活着,而你缺的是机会和平台。再说,那些有钱人,哪一个不是靠上一代的积累才富起来的?‘女孩只能靠自己’,这话本身就是个伪命题。你需要的是一个踏板,让你有机会发光发热。”
东方既白,那一夜,梁惊水彻夜未眠。
她看着出租车司机将行李搬上后备箱,闭了闭眼,脑海中反复回荡着温煦的最后一句话:
“怎么样?放开手脚试着逃一次吧。”
……
高空中,窗外的云层触手可及,像是一片无垠的棉海。
梁惊水咬着吸管,目光专注地盯着舱壁嵌入式屏幕播放的《鬼怪》第10集 。
男主金信逐渐意识到,他对女主池恩倬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保护者的身份。一方面,他想要让池恩倬过上普通女孩的生活;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一集结束后,她的心里空落落的,主要原因是新一集还得等到下周五才能播出。
她侧过头,看见商宗目光飘远,指尖轻敲着满杯未动的汤力水,像是在反复回味刚刚的剧情。
梁惊水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商宗只简单说:“这剧寓意不好。”
“才不是!这是我今年看过最精彩的韩剧,”她不服宝藏剧被随意打差评,撇嘴道,“下次不带你一起看了。”
“只是觉得这部剧太写实了,”商宗笑一笑,轻捻住她无名指的戒指,“我不喜欢自己的心思被看穿。”
梁惊水愣了片刻,意识到他指的是和男主角同样的心境。她垂下眼,盯着水晶框里流动的碎钻,不知道怎么接话。
“喜欢这个款式吗?”
“嗯,挺特别的。”
舷窗被空乘轻轻合上,机舱内只剩他们两人,依偎着看最适合冬日的韩剧。
即便屏幕上跳转成另一个新年档电影,那种“孤单又灿烂”之感依旧在心间徘徊。
商宗的手探进她牛仔裤后袋,贴着她的耳侧,指腹在内里轻轻压了压,问她要不要补觉。
梁惊水闷闷道:“你不能每次在我难过的时候,满脑子都想着坏事,不应景。”
听出这姑娘情绪不对,商宗不再逗她,只是将她搂在怀里,挑了一部轻喜剧电影播放。
没多久,怀里的身躯微微震动,被剧情逗得笑不止。
飞往东京羽田机场全程四个半小时,降落时,舷窗外被冬日的日落余晖染上暖橙。这个季节的日落色格外鲜艳,富士山的剪影与白雪皑皑的群峰交织,如同韩剧离不开车祸、失忆的桥段,眼前这画面天生适合一场日剧跑。
舱门打开,周身的语言环境随之改变。入境柜台的工作人员在签证页上熟练盖章,用略带腔调的日式英语微笑说:“Welcome to Japan.”
走出航站楼,梁惊水揽着商宗的小臂,兴奋地讨论刚才那部电影里的剧情。
他单手插兜,耐心回应她的每一句,不时发表对某些片段的见解,话题在两人之间流转,没有一瞬落地冷场。
其时一辆日本车缓缓停在街边,右侧车窗降下,驾驶位坐着一个梳油头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的粤语腔调偏广式:“商先生,好巧啊,真没想到会在日本撞到您。”
商宗牵紧身边正想后退的女孩的手,面不改色地与对方寒暄几句。
关于他有未婚妻的消息早已传遍,男人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随即带着笑意开口:“商生真系有福气,呢位系甘棠小姐吖?早就听过大名,恭喜晒。”
商宗微微侧头,看向身边:“呢个系我钟意嘅人。”
梁惊水没完全听懂中年男人的粤语,但商宗的这一句话却掷地有声,直抵她心底。
想起那些清晨,光线从柔到亮洒满一室,商宗立于朝霞中,俯身哄她多睡会儿懒觉。
她总是绕着他的领带打转,要他用粤语说情话,像是独属于她的清晨问候。
而今天,这些熟悉的粤语音节终于拼凑出了一个答案——
商宗是真的将她珍藏在心尖。
有他在旁,她无需向任何人或事低头。
第42章 哄哄我吧
梁惊水来到商宗的第四个住所。
一梯一户的设计, 偌大的走廊都是他的私人领域,恪守如故地缺少生活气息。
室内装饰多用檜木,开放式布局,一眼望去都是极具收藏价值的光琳派画作;露天风吕就在落地窗外的露台, 氤氲热气笼罩着四周的石板和木制栈道。
日式家居讲究“和谐”, 几乎每个转角都有一个竹笹盆景, 形状不大一致。
几年前,梁有根从集市上带回几盆小型橡皮树,说是能“招财进宝、财源滚滚”。商贩叮嘱不能多浇水,否则会让财运流失。
梁祖见树叶干得发卷, 用剪子修去了发黄的部分。梁有根看到剩下的绿叶, 还夸儿子有本事能让枯木逢春。不到一周,橡皮树彻底蔫了。
梁惊水看不下去, 趁舅舅一家没注意,偷偷往土里加了些水, 橡皮树果然绿意泛起。
同天, 政府入户商谈拆迁补偿, 提出了安置房的条件。而梁有根看到橡皮树回春, 顿时信心大增, 狮子大开口提出三倍赔偿,直接把施工方气跑了。最后道路设计紧急修改,让原先的四车道变成两车道, 洗车行被围在中央, 他白白错过一笔优厚的款项。
所以梁惊水看到家中摆放植物,总会联想到是否藏着某种特别的寓意, 问起:“放这么多竹子是为了驱邪避凶吗?”
商宗只道装修时没想那么多:“设计师说这样能平衡留白,我看着顺眼, 就让他这么摆了。”
原来真的只是装饰品。
可它们摆得极妙,平衡了整个空间的气息,让人心境平和,想坐在榻榻米上品一杯碧螺春。
这些盆景有专人修剪打理,不用担心哪一剪刀会咔嚓掉了财运,也不用顾虑某个方位会影响健康。
梁惊水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仿佛离厨房最近的那盆绿植,枝叶翠绿,柔韧地放松下来。
她跟在商宗身后,视线下意识看露台上的雾霭茫茫,东京塔的光景从中显现出来,看不真切。
阴差阳错,单忌的电话这时打了进来。
大衣口袋里嗡嗡作响,梁惊水掏出手机,眯着眼反复确认,备注后面确实没有接上“郑经理”三个字。
不到21岁的年轻女孩,在幸福童话的包裹下,面对这样的现实脚本,只想拼命逃离、抗拒。
她愈发珍惜当下的一切。
梁惊水摁了下关机键,震动停止,手机重新被塞回口袋里。
很快,电话又打过来,铃声急促像逼人的战鼓。
商宗留意到她迟缓的脚步,随口问:“麻烦事?”
“我能解决。”梁惊水边说边在口袋里果断关机。
回程前,她与郑经理联系过。
梁徽的入谱仪式已经在筹备,有些事项需要老爷或她亲自对接,郑经理表示不便插手。
母亲入族谱的事为何不能对外人提,梁惊水百思不得其解。得到单忌的手机号,她收到对方发来的旧时照片。
照片里的单忌未露笑容,婴儿时期的她脸上也是惊惧多于天真。
单忌说找不到三人的合照,让梁惊水从这些照片中选一张,到时候挂在祠堂最显眼的位置,为的是堵住悠悠众口,证明她确是单家女儿,也让梁徽的身份得以名正言顺。
他还多此一举地解释:
之前不给她联系方式,是因为不想引来旁人的闲言碎语,只等到母女以单家正统身份归入族谱后,再公开两人的关系,以维护蒲州单氏家族的体面和荣耀。
短信结尾引用“父爱如山”,强调他的感情沉静无言,但够厚重。
12岁起的困惑终于在这一刻解开。
所谓的父爱,迟到整整八年,终究意义不大。
电话被挂,单忌又轰来短信。
质问她为什么没有按约定的日期回蒲州见面。
梁惊水将那道号码拖进黑名单,世界安宁。
她扯住男人的衣角,语调里带着低迷:“商宗,你哄哄我吧,我有点难受。”
梁惊水说完,看见他动作微顿,尔后转身果断地将她揽入怀中。
商宗对她的习性了如指掌,知道她有话要说时自然会开口,没必要多问。他将下颌搁在她的颈窝,耐心等着。
梁惊水鼻头酸胀,几次抽了抽鼻子,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知道这样很幼稚:“我不想回去了,不想回香港,也不想回蒲州。”
“那我们就在日本多待一阵。”
商宗的话音依然浓浓带着爱意,暖如冬日融雪。他用成年人的平等姿态回应,试图接纳她眼下的不安。
梁惊水从他怀里轻轻撤离,表情缓和了许多,像个被哄好的敏感青春期少女,又迅速调整,振作成独立自主的大人。
刚刚吹过冷风,商宗握住她微凉的双手,随后转身从厨房柜子里取出一盒当季头采的碧螺春。冲泡间,茶香四溢,带着鲜意暖了整室的气氛。
商宗公寓里充满自然香的混合气息。
令梁惊水心猿意马的是,这里和日剧里的装修风格如出一辙:客厅铺着蒲团,漆艺花瓶摆放在茶几上,可移动的屏风和设置在隐形柜内的电视机,而一角则布置了一个迷你茶道台。
摆放具有秩序感,符合商宗一贯的风格。
玻璃上结了一层薄霜,屋内热茶温汤。
他们看着电视里的当地频道,啜着微烫的杯沿,说是惬意到极致也不为过。
给她添了一杯热茶,商宗起身:“我先去泡澡,你坐在这继续看,别出来受凉了。”
梁惊水屈膝而坐,抬眼望他。
窗外汤池的雾气正袅袅升腾,和手中的热茶一样,也不知是哪边熏湿了她的眼。
看着男人身上的衣物一件件滑落,露出古铜色和色号更深一度的部位,她的喉间像被茶水烫到,忽然一阵发干。
为了掩饰那点蠢蠢欲动的小心思,梁惊水目不斜视,抿了抿杯口的茶水,强装镇定说:“这茶喝得我浑身暖洋洋的,我也想泡会儿了。”
商宗挑了挑眉。
梁惊水坐着,视线与站起的男人某个部位恰好平齐,若无其事地开口:“泡一小时吧。”
“一小时?等你晕过去了,住隔壁的医生都未必能救得了你。”
商宗抬手勾起她的下颚,而她的眼珠却仍停留在原处,黏着某个方向没动。
他淡定地科普,一热一冷交替最容易着凉,叫她喝完热茶就在客厅乖乖保暖,待会去浴室一起冲个澡睡觉。
电视里播放着整蛊节目,一个正在洗澡的光头艺人毫无防备地发现自己身在摄影棚,四堵墙轰然倒塌,被在场的人看了个精光。
梁惊水心思飞远,脑海里把那个光头换成了商宗。
周围人的反应肯定不只是哄笑,而是先静默五秒,再齐齐吸气,恨不得把这种身材列为春梦的教科书模板。
隔着玻璃,“春梦素材”双臂慵懒地搭在石板上,眼皮半覆,头颈微仰,发梢滴落的水珠滑过锁骨,雾气蒸红了他的双颊,隐约透出一丝艷丽之色。
31/60 首页 上一页 29 30 31 32 33 3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