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聂国不是燕国,因为聂国离得近一些。
这是阳谋,明晃晃的,但任谁也拒绝不了,聂国自然欣然接受,还派了人帮助开采。
不过我也提出一个条件,换聂国出兵,帮助我们把蔡国拿下。
于是蔡国隐忍谋划许久,正操练兵马,磨刀霍霍,想要与雍国大战一场,结果等来了聂国的军队,一个月不到,就被雍聂两军攻破。
兼并了半数的蔡国城池,雍国的版图又扩大几分。
不久燕国得知雍聂两国结盟,雍国拱手将新出的矿脉献上,没给他们一点机会,气得当即发兵过来,聂国想要独占资源,且指着雍国的民众开挖矿山,当然要出兵帮着抵挡。
燕聂两国之间,实力相当,本就不合已久,如今新仇旧恨加起来,于是又起了战火。
两国交战,燕国其实也没有太多精力来折腾雍国,进攻过几次被聂国护着抵挡住,也就不再频繁出兵。
在动荡之中雍国诡异地挺安稳,四年过去,国力渐强,日益兴盛。
聂国还送了几个美人过来联姻,有他们自己的公主,也有几经转手到聂国的施国皇室女。
雍国人自己都快淡忘李二牛这个傀儡皇帝了,李二牛自己只把自己当个冲锋陷阵的将军,近来无战事,他乐得安闲,逍遥自在休息去了。
听到聂国给他送老婆,李二牛浑身都不自在,搓了搓手有点磕巴地说,「我哪消受得了这般金枝玉叶娇滴滴的美人啊?」
落荒而逃。
他可能要一辈子为我娘守活寡。
我也不想要这些人,但面上不好拂了聂国的好意,估计他们是看李二牛无妻无子嗣,只有名义上我这个养女,哦还有周翎也算他半个干儿子了。
他们想插手雍国后宫和后嗣,来加强对雍国的控制,毕竟如今雍国势头是有些过猛。
罢了,人都送过来了。
第37章
雍国没有皇室可以娶她们,我宣见了这些美人,让她们自己挑个合意的未婚大臣们。
除了两位公主,余下几个身份较低的臣属贵女乐得到臣子家中当正妻,反正进宫也只能当个妃妾,在他国无依无靠,自然要赶紧有个着落,很快就定了亲事。
聂国公主却不卑不亢,请求进宫当个女官也好,既然雍宫无皇子皇孙,那她愿为长昭公主效劳。
虽然名义上都是公主,和我这种大权在握的公主不同,聂国的公主并不珍贵,他们宫里养着几十个,从小培养,作联姻工具稳固盟友用,她能当个女官也是不错的结局。
我答应了。
施国的公主,却很是周折。
起初她看上了刚提拔上来的一位将军,我还记得那个小将军薛祁宁,出身旧梁贵族,家中都是文臣,他却提了一杆枪,说要保家卫国,守卫百姓庶民。
那时薛家早已归顺,他自然也就加入了雍国的军队,不过近来都无战事,薛祁宁就成了我的近卫统领。
少年将军,前途无量,确实招人喜爱,不过他拒绝了施国公主,说自己还未建功名不考虑成家。
施国公主气恼,又看上了丞相,于是礼部安排她在相府的客房先住下。
丞相原本是个落魄书生,如今位高权重,依然一身书卷气,温文尔雅,是很多姑娘家会喜欢的类型。
但丞相一连几天都待在书房处理事务,或是进宫上朝议事,两地连轴转,施国公主连他人影都见不到,终于忍无可忍闯进书房,丞相困乏不已,依然在看文书。
施国公主并不理解他这种刻苦,丞相未作答,只是随手在纸面上写了一句话。
公主拿到那张纸愕然,「什么?」
「士为知己者死。」
丞相耐心解释道。
他也无心应付公主,派人给送了回来。
同时回来的还有那随手写的纸。
我看了看,上面的字,是施国的文字,还特意写错了一个字。
作为施国公主,她不仅不认得自己国家的文字,甚至根本不识字,看到字下意识就掠过。
我了然。
这是个细作。
施国公主传闻诗书俱佳。
只是不知道派这样的细作过来,背后的人是什么目的,所以我打算先观察一段时间。
施国公主两次被拒绝,气恼不已,跑去跟聂国公主哭诉,两人一路结伴同行,也算是有了些交情。
然后她撞见了沈念璋,惊鸿一瞥。
这些年来,沈念璋声名大噪,列国都传沈君国士无双。
施国公主又心动了,她对聂国公主说,「士为知己者死,本宫能为沈君死。」
聂国公主纠正她,「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士是指的卿大夫。你可以好好打扮一番去偶遇他,不过我劝你最好别这样做,沈君看起来已有心仪之人。」
施国公主也打听到了,沈君仰慕公主长昭已久,这是在雍宫待久了谁都能看出来的。
可她并不知难而退,时时制造机会与沈念璋接触,还似有若无地对我散发着些许敌意。
比如霜云给我新淘来一枝牡丹簪子,过几天她头上就会出现差不多但更大更美的,比如时常楚楚可怜地与沈念璋攀谈,话语里暗暗贬低我,又比如拿充满敌意的眼神盯着我。
我政事繁忙,可没空陪她玩这些为抢男人争风吃醋的小把戏。
沈念璋可不是前两位,只会退避三舍,他淡笑看着对方上蹿下跳,若不是猜到我留着她或许有用意,施国公主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一个亡国公主,敢这么对我不敬。
或许是沈念璋态度太过冷漠,把施国公主逼急了,雍国庆贺立国的宫宴之上,当我与一众别国使团路过花园之时,她衣衫破碎,满身脏污,还带着血,从假山里踉跄跑出来,倒在前头。
她的侍女急匆匆找来,看到这场面,一下子暴哭,「公主,公主,奴婢终于找到您了。」
侍女哭着朝我们,「我家公主国破家亡,本就孤女可怜无依,被人凌辱至此,定是有人害她,求诸公为她讨个公道。」
然后转头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施国公主蜷缩起来,看向我,张了张口,却嘶哑着声音说不出话来。
但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或许她的意思是我故意找人凌辱她。
众人惊疑不定看向我。
第38章
张娇娇这些年来驻守边疆,近来回都城述职,正好跟在我身边,看到这一幕急了,「你少污蔑贼赃我家殿下,谁知道你是不是自导自演。」
施国公主一抖,瑟缩着蜷缩得更可怜了,她好像是真的很害怕。
我走到她面前,蹲下细细打量她,她脸上许多淤青,看起来是反抗被打的,嘴角都还流着血,有人靠近下意识惊慌地后退。
我拽住了她。
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她身上,挡住了她衣不蔽体时众人围观的目光。
她茫然看着我。
我起身俯视着她,说,「三日前,你托人弄来一副春药,其实我知道。」
一开始我以为她想趁宫宴把药下给我,让我当众失态。
现在看来,她的胆量和坏心倒也没那么大,只敢把药下给自己,然后嫁祸给我,幻想损坏我在她如意郎君眼中的形象。
我又说,「三日前,我已经让人把你手里那服药换成了糖霜。」
她再次一抖。
也就是说,不管她是想害我还是想陷害我,那药物都是没用的,但她依然被人凌辱且在大庭广众被围观。
施国公主神情恍惚,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嘶哑,「我,我只是想做做样子。」
没想到真的被人强迫侮辱。
她污蔑我的计策失败了,但还有人在推波助澜,利用她继续这个计策。
她面上所有惊慌恐惧绝望,都是真的。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地自容。
蜷缩着呆滞得失声。
侍卫已经从附近搜出来那个施暴者,押送到我面前,竟是我朝的一个副将,他满身酒气,看到我,吓得顿时酒醒,慌张不已。
明白自己醉酒犯了错事,扑通一声跪下,他说,「臣愿意负责,臣可以娶她。」
我让张娇娇一脚把他踹开,「没有你说话的份。」
我一把将施国公主拉起来,一颗一颗系上外袍的扣子,拿一把匕首放在她手里,「站起来,你只是失去了清白,又不是要死了。死不了,就自己把他处理掉。」
她愣住。
那个副将大惊失色,原来只是有些慌张,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严重,现在知道害怕了,他急急磕头向我求饶。周围的同僚也为他求情,毕竟,好歹是个保家卫国洒过热血的将军。
我很冷淡,「军令还背得出来吗?」
副将僵住,良久,悔恨不已,「臣……知罪。」
他保家卫国为国征战,所以加官晋爵厚禄重赏,他违反军令强迫他人,所以也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公主拿着匕首站着许久,终于,一步一步朝副将迈去,刺进了他的心脏。副将力气大,其实他可以轻而易举反抗,但施国公主身上披着我的外袍,犹如披着皇袍,没人敢动她,动了就不止死他一个,还要牵连家人。
看着死去的副将,我合上他的眼睛,下令,「厚葬。」
还有两个,施国公主那个婢女和聂国公主,我示意近卫当场将她们抓起来。
她们满脸讶异不解。
我对着浑身鲜血全程呆滞的施国公主道,「我知道你不是施国的公主,你是细作,对吗?」
在场的使臣哗然。
她没反驳,算是应下了。
我指向那两人,「你不知道,她们也是。」
真正的聂国公主在路上就被人刺杀死了,这是冒名顶替而来的奸细,聂国公主太多又专门养在深闺,也就没人发现端倪。
我猜都是燕国派来的人,那个伪装聂国公主的细作,才是他们真正要布下的棋子,而这个假扮施国公主的,只是用来吸引人注意的废子。
一明一暗,明的这个一看就是临时找来的,很容易就能被发现,伪装施国的公主,可连字都不认识。
燕国的人盘算着,我将明的这颗废子被揪出来,就会放松警惕和戒心,给真正训练有素的细作可乘之机。
「聂国公主」也知道对方只是颗废子,「施国公主」却不知道其他人的身份。
设计她被人凌辱的,是这两人。
我解释清楚,被抓起来的两人震惊迷茫,想不出她们到底是露了哪些破绽。
我指向那个侍女,朝「施国公主」道,「真正的侍女在找到你时,不会特意强调你凄惨的身世和被人凌辱,她只是在利用你的惨状来吸引众人目光。」
她望着我,会了意,接着上前掐住那侍女的脖子,用匕首捅死了侍女。
还有一个,那个「聂国公主」,「我知道你们的谈话,当时她在刻意引导你对付我,你难道没有察觉吗?」
她已经杀疯了,这回很干脆利落地抹了对方的脖子。
连杀三人,她呆呆看着满手的血,匕首掉在地上,突然就流出泪来。
泪珠越滚越多,不是之前故作姿态梨花带雨的那种哭,她哭得面容都有些狰狞。
大哭一场,她哽咽着说:
「殿下。
「从来没有人,为我披过一件衣裳。」
第39章
她不是施国的公主,她自己的名字,连伊人。
其实连伊人原本只是施国军中的一个军妓,是从别国押送来的俘虏。后来施国国破,她因为身形相似,被要求穿上公主的衣裳假扮她,掩护真正的公主逃命。作为施国公主,她作为战利品被蔡国国君赏给一众将领们享用,又遇到蔡国国破,被送去聂国,到了聂国依然是人贱可欺的玩物,接着又被转手到雍国。
有人找上了门,逼她吃下一种毒药,必须为他办事,才能定期拿到解药续命。
那人让她在雍国使美人计,勾搭长昭公主最信赖的近臣,挑拨离间他们。
为了活命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勾引人,但她没想到,原来自始至终她都只是一颗废子,是用来吸引注意掩护真正细作的工具,是注定要去死的耗材。
她们还设计让她被人殴打凌辱。
这样的事情,连伊人其实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像一道不曾愈合的伤口反复被划伤。
她这一生凄苦流离,在施国军营为妓,在蔡国宴席上做战利品,在聂国当玩物,每每浑身脏污衣不蔽体时,世人目光如炬炙烤着她。
她以为自己早就麻木。
可是,当有人给她披上一件衣。
连伊人忽然就哭了。
「从来没有人,为我披过一件衣裳。」
从来没有人,捡起她被人踩踏的尊严。
她被人押下去时,还深深盯着我,努力挣脱了束缚,转身跪下朝我深深一拜。
「殿下……」
等了很久,她却说不出话来。
于是继续被押送到大牢,不久以后,她会被送到边关去服劳役。
我不喜欢用下药凌辱这种低劣的手段,来算计他人的做法。
未出生时,我娘因为被强迫被迫嫁给我爹,大水饥荒时,我娘受了货郎的凌辱伤心欲绝一跃而下。
那年老鸨在我手上点的守宫砂,被我毫不犹豫地剜肉除去,至今手臂仍留着一道疤。
我不喜欢,神化女子的清白忠贞,然后又通过破坏这种神化来打压人的窠臼。
我也不喜欢,此等下作的手法。
所以同样是细作,那两个人当场处死。
而连伊人,我帮她反抗,但身为细作,她依然要得到应有的惩罚,依制处置。
这一遭,当着别国大臣的面杀了聂国送来的公主,聂国有些不虞,但得知那俩都被换成了奸细,也就情有可原。
没了要找人联姻的美人晃荡,李二牛终于敢回皇宫了,还给我带了礼物,山上摘的李子,他拍着胸脯保证,「可甜哩!」
我咬了一口,甜得J人。
李二牛回忆起小时候和我娘一起去偷别人家的李子,傻呵呵笑起来,「你娘亲不喜欢吃酸的,俺这一双眼睛练得,哪个李子酸,哪个李子甜,一眼就能看出来。」
说着说着,他怅然,「听银啊,叔不想在这都城待了。」
他想回乡里面住,等有战事需要他时,再赶来替我冲锋陷阵。
这么多年了,李二牛依然无法适应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随着雍国越来越大,朝政越来越复杂,他越来越不适应。
我想了想,「那你禅位给我吧。」
正好如今我大权在握, 朝中上下一心,百姓爱戴于我,经过多年教化,女子经商为官都已非常普遍,为帝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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