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梁大哥这次回京。就不走了吧?”
“不了,”裴妄怀道,“待晚些,他上任金吾卫的圣旨应该就会下来。”
“太好了!”姜今也笑得开心,因为即将可以见到许久未见的老友,“那明日我们就先去千佛寺附近踏青如何?”
“踏青结束后,再回城中饮膳楼用膳,上次梁大哥回来,甚至没来得及吃上饮膳楼刚出的菜色,就急匆匆回边关了。”
“行,”裴妄怀见她开心,唇边亦挂上温和的笑,“那便你来安排。”
——
老友相逢,依旧一见如故。
西城门外,通往千佛寺的官道上,一路上青树苍翠,野花扑鼻。
林间枝木树冠茂密,遮住了夏日的阳光,清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
悬挂着永定侯府的马车一路辚辚而行,在它的旁边,男人一身暗色藏纹劲衣,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策马轻骑。
车窗帷裳被掀开,姜今也视线探出,扫见马上带的骑射用具,有些无奈,“梁大哥在边关待了那么久,骑马射箭还不厌烦。”
今日原说好了是踏青,但昨夜梁骐然心血来潮,说许久未见,想和裴妄怀比一场骑射狩猎,于是今日的踏青,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到了前方的路口往左拐,便可以到达与梁骐然约定好的地方。
裴妄怀垂眸看着她,声音低沉,“车厢里给你准备了许多零嘴儿糕点,待会儿我们骑射,你踏青,两厢不误。”
听到他的话,姜今也亦想起自己刚才打开千味斋的盒子时,看到的那几份新出的糕点。
她眨了眨眼,轻笑开来,脑海中却突然灵光一闪。
对啊...
之前她想要试探裴妄怀和裴时渊对彼此的看法却徒劳无功,何不借着今日的机会,从梁骐然口中多了解了解呢。
梁骐然与裴妄怀是至交好友,他定然知道些什么。
第二十九章 他对你,只会永远的好
郊外的树林之中, 枝木苍翠,花香扑鼻。
日光透过树叶缝隙洒落下来,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和风轻拂, 令人心旷神怡。
姜今也和裴妄怀到达约定地点时, 凉亭之中已经站着一个身着窄袖劲衣的高大男子。
透过马车车窗, 姜今也同他招手, 笑着喊, “梁大哥!”
听到声音, 梁骐然整理羽箭的动作一顿, 转头望过去时,就看到姜今也在裴妄怀的搀扶下蹦蹦跳跳下了马车,朝这边跑来。
他笑了笑,先是同跟在后边的裴妄怀微微点头示意,又看向姜今也,“慢点跑,要是摔了阿怀可是要跟我急。”
姜今也笑得眉眼弯弯,然而直待她跑近了才发现,梁骐然身后似还有另一个人。
她脚步微顿, 眨了眨眼, 又眨了眨眼。
她没看错。
还有另一个人。
还是个女子!
只不过适才被梁骐然高大的身躯完全遮挡住, 离得远了她没发现罢了。
“梁大哥, 你...”姜今也刚要问出口,凉亭中那抹独属于女子的素雅身影从梁骐然身后走了出来。
“汎汎?!”她诧异地瞪圆了眼。
梁骐然有些意外, “你们认识?”
季羡汎在一旁悄悄红了耳朵,点头应道,“我与小也刚认识不久。”
“那正好,”梁骐然了然笑笑, “我还担心你们会不会无聊,既然认识,那便更好。”
姜今也好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还未出声,裴妄怀就在她身后迈上凉亭台阶,将糕点盒子放在亭中的石桌上,看向梁骐然,“不是说要去跑两圈?”
怎的净待在这儿同姑娘说话了。
“行,”梁骐然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又回过头看向季羡汎,“季姑娘,你...”
季羡汎坐在石凳上,仰首望他,声音柔和,“梁将军快去吧,不必担心我。”
听到这话,梁骐然点了点头,与裴妄怀一起出了凉亭。
两个男人的背影同样的高大挺拔,可一个沉稳内敛,一个却尽显武将外放之姿。
截然不同。
直至他们二人骑马离开,姜今也才收回视线,一边打开桌上的糕点盒子,一边不经意问道,“汎汎,你怎会与梁大哥在此?”
季羡汎被她问得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道,“过几日是我父亲的寿辰,我想来千佛寺为他求个平安符,却没想从千佛寺出来之后,马车行至这附近突然坏了。”
“幸好遇到梁将军,他的随从与我的嬷嬷回千佛寺找人帮忙修车,我在此处等他们回来。”
其实除了为父亲求平安符之外,她还许了另一个愿。
没想到,这个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
姜今也了然点头,将糕点碟子放在她面前,“你试试这个,千味斋刚出的新糕点。”
“谢谢,”季羡汎看着她,抿了抿唇,这才问道,“小也,你与梁将军...很熟吗?”
“熟啊,”姜今也没品出她话里的犹豫与试探,笑吟吟道,“梁大哥与阿兄是旧识战友,我七岁跟着阿兄回京城,但梁大哥一直守在边关。”
话说到这儿,姜今也终于觉察出些许不对劲,“梁大哥之前一直都在西北,你与他是怎么相识的?”
话音一落,季羡汎耳后染上一抹可疑的红。
但既然姜今也问了,她也没想着遮遮掩掩,“去岁...梁将军回京述职时,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他帮过我几次。”
没想到,如今再见,仍然是他帮了她。
她一边说,一边不自觉敛下眼睫,虽然语气克制着正常,可低头时耳后的那抹红,却是落入姜今也的眼中。
她笑了笑,陡然反应过来,没头没尾地回了句,“据我所知,梁大哥还未定亲。”
季羡汎耳朵更红了,连平日里略显苍白的脸颊,此刻都染了些许绯红。
任谁一看,就知晓她心有所动。
她小声问道,“...真的吗?”
姜今也没想到她会给予回应,登时瞪圆了眼。
因为季羡汎这一句,不亚于直接在她面前承认了对梁骐然有意。
“当然!梁大哥清清白白孑然一身,”她飞快点头,又环顾四周,小声道,“汎汎,你之前说暂时不想嫁人,是因为梁大哥?”
“嗯,”她羞怯地点头,不知是想到什么,又飞快摇了摇头,“也不全是。”
她与梁骐然有过几面之缘,心中虽然有意,却也从未想着能如何。
拒绝绣球招亲,也有不想自己稀里糊涂嫁人的意思。
但如今不一样了,梁骐然回京了。
适才在姜今也和裴妄怀到来之前,他们二人简短的交流中,她知晓,梁骐然这次回来,应该就不会走了。
季羡汎心跳陡然加快,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独属于女子之间的莫名默契,让姜今也霎时明白她的想法。
她笑了笑,小声道,“放心,我会帮你。”
姜今也四下望了望,瞥见凉亭之外有好几棵果树。
那果树枝头挂着红彤彤的果子,应是已经熟透了。
她灵机忽闪,“阿兄和梁大哥回来之后,你去洗果子,我再找个理由阿兄支开。”
“我帮你探探梁大哥的口风。”
“这...可行吗?”
“当然!”
姜今也一想到自己待会儿要做什么,就有些兴奋。
梁骐然与季羡汎站在一起,养眼得很。
季羡汎有意,那她帮帮又如何呢。
这么想着,有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是裴妄怀和梁骐然回来了。
姜今也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忙下了凉亭台阶,随手摘了好几个野果子,小跑回来塞到季羡汎怀里,嘟囔着小声道,“...你拿着这野果子,去溪边洗洗。”
季羡汎不明所以,却也跟着姜今也所说的去做。
而另一边,裴妄怀和梁骐然已经勒停马匹,朝凉亭而来。
果然不出姜今也所料,两人手上各自拎着一只野兔。
裴妄怀和梁骐然这一趟,说是许久未见切磋箭术。
但实则两人之间聊得最多的,还是西北的局势和就职金吾卫一事。
这兔子是他们谈完正事,回来随手一猎,好歹不算是空手而归。
姜今也立刻看向裴妄怀,“阿兄,我许久未吃你烤的野兔肉,今日能否尝到?”
裴妄怀对她的话向来是有求必应。
但在拎着兔子去处理之前,男人幽沉深邃的目光在她和梁骐然之间来回。
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朝姜今也点了点头,“待会儿烤好叫你。”
“谢谢阿兄!”
季羡汎去洗野果,裴妄怀去烤兔肉。
一时之间,这凉亭之中,就只剩下姜今也和梁骐然。
梁骐然四下看了眼,瞧见那道素雅的身影蹲在溪边洗野果时,下意识想要起身往那边去帮她。
可没想到刚有动作,就被姜今也叫住,“梁大哥,咱们许久未见,叙叙旧?”
梁骐然只得重新坐下,只视线时不时看向季羡汎那边。
姜今也默默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问道,“梁大哥,这次回京,是不是就不走了?”
“嗯,不走了,”闻言,梁骐然收回视线,认真回答姜今也的问题。
他笑了笑,“许久未曾回来,如今这京城着实有些陌生,哪儿有好吃的好玩儿的,可还需要小也提点。”
“好啊,”姜今也笑着看他,“到时再叫上汎汎,咱们人多热闹,可好?”
听到季羡汎的名字,梁骐然下意识往溪边看过去,眼底的笑意更深,答道,“好啊。”
从适才坐下到现在,梁骐然往那边扫了好几眼,姜今也有意观察,自然是将这些记在心里。
精致小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
原来,不是只有季羡汎自己有意。
她的目光来回,看过梁骐然,又去看季羡汎,如此来回几次,梁骐然亦同样发现。
“你笑成这般做什么?”
“...没事,”姜今也这才收敛了笑容,想起自己原先的打算,开始不动声色地试探,“梁大哥这次回来,好像比上一回黑了些。”
“边关多尘沙,日月无挡,黑些也正常。”
“那梁大哥看看,一年未见,阿兄可有什么变化?”
“阿怀?”梁骐然有些疑惑姜今也为何会这么问,却也下意识顺着她的话看向裴妄怀。
随即轻笑出声,“他能有什么变化?不过还是老样子。”
“固执又腹黑,脾气也不怎么好。”
话音一落,这回轮到姜今也疑惑,“阿兄他...脾气不好吗?”
可脾气不好的...似乎是裴时渊。
梁骐然看她,“很惊讶吗?”
“人都是有两面性的,阿怀对着你,自然和对着我们不同。”
“他对你好,对你温和,是因为你是姜今也。”
姜今也还是不太明白,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疑惑。
梁骐然想了想,换了另一种说法,语气却逐渐认真,“这么说吧。”
“阿怀在刑部审犯人时,和他在侯府面对你时,必然是不同的,”为了能让姜今也理解,他特意挑了两个反差最大的情况来说明。
“你平时看到的,更多的只是他冷静且温和的那一面。”
话说到这儿,梁骐然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的忽然问这些?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姜今也还未从他的这些话里反应过来,有些懵地摆手,“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
凉亭外,烤野兔的肉香味儿已经飘散开来。
裴妄怀一身深色劲衣,明明是该张弓射箭,骑马提剑的人,此刻却守在这个小火堆前边。
梁骐然视线在两人之间,正了正神色,意有所指道,“小也,你只需要记住,无论阿怀对别人如何,他对你,只会永远的好。”
第三十章 姜今也眼底猝然一亮,毫不犹……
吃过兔肉和野果, 正好季羡汎的嬷嬷和梁骐然的小厮回来。
马车已经修好,季羡汎准备回去。
然而刚有动作,一旁半人高的草丛之中突然传来动静。
裴妄怀和梁骐然瞬间警惕, 将姜今也和季羡汎分别护在身后。
“谁?!”
裴妄怀伸手拿过自己的长剑, 整个人彻彻底底将姜今也挡住。
下一瞬, 草丛里探出一颗脑袋。
“姜姑娘...”
陈奕白背着采药的背篓, 一边牵着马, 一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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