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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她攀——光风动绮纨【完结】

时间:2025-02-24 15:03:38  作者:光风动绮纨【完结】
  “那你能接受别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随手推一推你的命吗?”叶忆葡冷冷瞧着姜菲,但凡是特权阶级,总避免不了做阶级的背书人,自我以上他要人人平等,自我以下他要等级森严。
  姜菲垂眸思忖了一会儿,她想的却是更加坚定了这几日的想法,果然,自己汲汲营营要嫁给齐淮的样子很狼狈吧,在那些生来便高贵于自己的人眼中,自己又何尝不是另一个维度的叶忆葡呢?
  那天齐淮离去后,姜菲在塔顶遇见了一位来见高僧的宫中掌事,“别哭,你的这张脸,不如进宫,就算流泪,也是为天家流才值得。”他就是负责采选女子进宫的大太监赵高世。
  “你说的倒是对,可是若不争取,岂不是更没有机会?”姜菲面上是云淡风轻的轻视,
  叶忆葡脱口而出,语气却毫无讽刺,是自然而然的洒脱,
  “争取便能有结果吗?你的所有争取都有结果吗?”
  像是想开了什么一般,再看向叶忆葡时,姜菲的脸上再无鄙薄之色,
  “你倒是想得开,姐姐,你是个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典范。”
  说完,姜菲又自嘲的笑了笑,“而我此生,却注定要决命争首的。”
  “实话告诉你,谢照虞,不过是我不肯要的,而齐淮表哥,现在我也不想要了,”到底还是少年意气,不肯低头道歉,还忍不住强上一口气,
  叶忆葡喝茶的动作毫无迟疑,慢慢喝了一口后悠悠放下了茶盏,
  “说这些做什么,他们既不会因为你要而金贵,也不会因为你弃而折贬,不是吗?”
  姜菲倒是不恼,甚至是有些开怀的笑了起来,
  “姐姐,过去早没发现,你是个长了一副玲珑心肝的人,”姜菲抬起眼睛,笑悠悠的看着叶忆葡,
  “现在发现也不晚,”叶忆葡其实并不想多说什么,她不知道姜菲和自己提起宁庶人的目的,她现在也只能和姜菲维持个表面的和睦罢了。
  “时间不早了,就不继续叨扰妹妹了”,叶忆葡便起身离去了,
  姜菲看了看门口已然放下的帘子,若不是上面的坠子仍在摇摇摆摆倒觉得这屋子静的仿佛从没人来过似的,
  看了看那坠子,姜菲随口的吩咐起彩月,
  “午饭必不可如昨日那样,务必要清淡,选秀的衣服可是定的比现今的身子窄上几分的。”
  是的,在这被母亲禁足的几日,痛定思痛,姜菲已然明白表哥多年来对自己不过是只有兄妹之情,她身上流着的是勤二夫人才智机敏的血脉,怎么可能让自己白白吊死在一棵树上,看明白了,便对他断了念想。
  姜菲放下了齐淮,又是个不肯安分的性子,思来想去也要为自己找个更高的去处,最终,她决定把握住此次机缘,参加皇室选秀,反正也是在男人身上花心思,比起争夺一个心绝不会放在自己这里的世子,倒不如直接花心思去争夺权力之巅的宠爱。
  韶光荏苒,转眼便到了姜大奶奶为讨老太君开心设宴的日子。
  荣国公府姜老太君素喜热闹,这日,主母勋大奶奶设宴,盛筵高朋,钟鸣鼎食,一曲听罢,宾主恭维、传杯送盏之际,忽然旁边传来一阵接一阵干哕的声音。
  在场的一张望便发现声音来自末席,正是客居在荣国公府的表小姐,叶忆葡,“怎么听着,像是有喜了?”不知是谁故意尖声说了句,引得所有人都往那上头议论。
  “G,算不得正经表小姐,她的姨母只是勤二夫人,听说是父母双亡,家中没人了只能投亲过来……”
  在古代,孤女的身世本就惹人议论,更何况,叶忆葡是一个单单坐在那儿便霞光潋滟、光彩夺目的美貌孤女。
  “永宁伯府受牵连后大不如前,最近急着提旧日两家婚约呢,姜老太君能舍得自家的两个孙女?”
  有心人得了风声,正交换着消息。
  “不好说,勤二夫人生的那个姜菲,又不是老太君的亲骨肉……况且,勤二爷又不能袭爵,不过才捐的五品,这样姜菲和谢照虞也算般配。”
  “伯爵府只是眼下失势,未保来日不能复得圣恩嘛,倒是关于这门亲事荣国公府可迟迟没给回应,难不成是想断了?”
  “贤兄有所不知,就这档口,老太君新认了干孙女,喏,就是眼前这孤女。”
  知道内情的不免得意起来。
  “啧啧啧,姜勤这算盘打得好啊,是打算用外甥女白赚了个伯爵亲家,那他亲生女儿是必得要高嫁了……”
  有的人闻言便吃味了,
  “高嫁?好歹姜菲也是堂堂荣国公府正头二小姐,这个不知哪个乡下来的小孤女真嫁进了伯爵府,那才叫骇人听闻的高嫁!”
  “再失势那也是伯爵府,怎轮的上她?何况她姨母不过是勤二爷的填房,一个破落户罢了。”
  听到这,孟小公爷就凑了上来,孟玉成为人素来放浪形骸、口无遮拦,除了皇亲国戚没见他怕过哪个,如今在和自家同等的国公府作客又怎会拘束自己,回味着上次放犬撕咬叶忆葡衣服的一抹春色,他听到这,忍不住调笑道,
  “还就得这小门小户的女子豁的出去,
  两面逢迎,最是轻佻,你看谢二看她的眼神……”
  永宁伯爵府嫡次子谢照虞虽作掩饰,
  却因看的频繁早落进了有心人的眼中。
  “既长了那样的好脸蛋儿怎好枉费呢,恐怕早已引得谢二郎知髓识味……哼,成郎再只顾看人家,今晚可不许进我的房。”
  听见孟小公爷出声调侃,他旁边的贵妾李氏少不得顺着小公爷心意,故意婉转吃味,言语间却极尽暧昧挑逗,语毕掩鼻轻笑,花枝轻颤好容色,引得小公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腰。
  李氏着实得宠,孟玉成拿她这又小意又孟浪的模样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气血上头也不顾不上场合了,低头就着她的纤纤柔荑把酒一饮而尽,一阵软笑罢李氏意得志满,整了整鬓边钗环便状若不经意看看前后,
  她也读过几天书的,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样实在孟浪呢,可越是这样孟玉成越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因着宠冠孟府后院,她经常被小公爷带着同进同出,虽是妾室,却因风头正盛也博得贵人们几分颜面,从不曾被哪位贵人冷待过,也自诩是半个主子了。
  可今个,却不知自己怎么开罪了礼王世子,瞧着齐淮殿下推杯换盏间面色正常带笑,可瞟向这头的那一眼却不知为何让她后背忽地冷飕飕的,李氏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自然最懂得察言观色,她立即往嘴上挂了门神,不再轻易开口,只听着自家爷和他人继续玩笑。
  齐淮端着酒杯回应着案前往来不绝讨酒问安的人,偶尔抬眸,目光便状若不经意的在叶忆葡与谢照虞间来回巡梭,态度坦然,倒也没人能察觉他在想什么。
  叶忆葡这头更是一直目不斜视、神情淡然。
  自己是出身低微的孤女,那又怎么了,就肠胃不舒服也值得他们这样大说特说?考虑掀桌而起自己也无处可去后,叶忆葡只好盯着眼前的茶盏发了会呆,眼底渐渐升起一分别人难以察觉的冷漠。
  终是不愿留在席上平白无故叫人消遣,叶忆葡决定起身,打算着称病离席,没想到她的姨母却连忙快步走了过来打起圆场,“小孩子贪吃,坏了肠胃也是有的,正好今日名医在此,给瞧瞧就是了。”
  叶忆葡感激的看向姨母,穿来古代这么久,早已看清自己作为没有家世的孤女无力自主、无枝可依的处境,也唯有一个姨母肯对自己的事上心。
  如此自然能当众证明清白,比匆忙离席好上许多,叶忆葡自信的落座,片刻后,便得到名医的诊断。
  “这位小姐,确实是有喜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这个姓孟的是该收拾一下了……
  孟小公爷:今个怎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第26章
  ◎自污入局◎
  如炸雷般人们私语不断,指指点点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叶忆葡感到头晕,自己明明没有怀孕,怎么会?难道……
  她连忙看向姨母,姨母对外故作惊讶掩面,回身却在帕子遮掩下传来口型暗示,“放心。”
  她胜券在握的样子和旧日指点叶忆葡时一个神情,“你身世低微,若能得嫁高门,折损些面子又有什么要紧。”
  是呀,说到底姨母又是在帮她,推她一把,便能做成谢照虞的正牌娘子,她若现场哭闹喊来别的郎中,虽能自证清白,可打落了姨母颜面,荣辱与同的自己也不能逃脱。
  左右思量,叶忆葡一口郁气直直哽在喉咙,已决定不再出口辩驳。
  她没被老家叶氏旁支的奸叔狼伯抢了家产、直接发卖,也没被姨父随意送予哪个糟老头子做人情,还有机会在这攀扯高门子弟、争取做人家正妻的机会,自己已是个何其幸运的孤女啊!
  若不是来自现代,哪里敢嫌弃这份幸运?既然是来自现代,又怎会觉得这算什么幸运?
  秋水含悲,身若蒲柳,美人苍白若纸的模样,勾起席间好色男子的惜花之情,“哪个爷们,敢做不敢当!?”
  谢照虞自认那日荒唐,拂掉母亲的手,还是缓缓站了起来,叶忆葡却一眼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是自己前几日誊抄的诗集,不由得在心底笑自己,果然在他来讨诗集的时候姨母的话是对的,这幅皮囊果真是足够美,只要稍加运作,总会有人愿意为之买单。
  她忍了又忍却还是让自己的目光快速扫过齐淮,果然,居于上首的世子殿下面沉如铁,黑鸦鸦的眸光如冷箭冰刀般射来。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
  被他看轻,就看轻罢……他能给自己最大的施舍,也不过是做一个贵妾、一个玩物,心口传来微微钝痛,叶忆葡嘴角却扯出嘲讽,我与他,本就是无缘,怪只怪,他生来就高高在上,心中是消不掉的高下有别,更认为身为下贱皆是自选,何不选肉糜?
  “是……”谢二郎的声音传来,姨母总是算无遗策,叶忆葡认命般闭上了眼睛,他既肯认下,自己也算是卖个好价钱,想来谢照虞清雅温润,也,不是不行。
  “看吧看吧,我就说这小蹄子勾住了谢二,”
  “珠胎暗结还当众给他捅破了,这下,谢二逃不过要给人说法喽……”
  孟玉成和周围人一样压低声音笑着,都齐刷刷看向谢照虞那边,交头接耳只等着看这场好戏呢。
  “她的孩子,是本世子的。”
  齐淮突然开口,声如洪钟盖过了谢照虞,一字一句都落进在场的人们耳中,震得所有看笑话的人霎时僵住了表情,说了一半的话顿时都收了回去。
  怎么会是齐淮?!
  礼王世子殿下素来有矜高自持、清介有守的美名,尤其在女色上更是出了名的临深履冰般谨慎。
  在场众人鸦雀无声,此刻就算心底问号多的要冒火星子了,也只管把嘴巴牢牢闭紧。
  那可是礼王家的世子,在场除了那些个对齐淮亲近无门的贵女还会偷偷瞪一下叶忆葡外,还有哪个胆敢继续调笑她呢,刚刚声音越大的此刻腿肚子越是打颤,怕是恨不得到她面前自罚三杯、讨个彩头。
  闻言霎时叶忆葡睁开眼,满目诧异对上齐淮的视线,只见他依旧面沉如水,恨恨得朝自己勾了勾嘴角,那唇形分明在说,
  “又骗我?”
  淡淡扫过众人前倨后恭的转变,叶忆葡倒也懒得笑他们,因为她压根没有众人预料的那般欢喜。
  心头有的只是不能自主的无奈落寞,在这个时空里,嫁人是女子一项难逃的使命,依附夫君是女子唯一的选择,课本上早就说过,士可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无可脱也。
  落寞伯爵府次子的正妻、炙手可热小世子的贵妾,究竟哪个更好,谁也说不分明,可有一个问题却在心底翻滚后烫痛了她,
  叶忆葡,你更喜欢哪一个
  叶忆葡,你应该选哪一个?
  这真是个好问题,喜欢的和该选的,却不能是同一个。
  所以刺痛叶忆葡的正是,她是那么清醒的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选择的自由。
  对她来说,为了后半生有可能多几分安宁,今日就顺势做那谢照虞的正妻,便是她能抓到的最好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可现在,因为齐淮的一句话,便化作泡影了。
  做一个妾,即便被主人再怎么喜欢又有什么意思呢?就像是,当初明明嫌弃她身份低微,万般提防她攀附的是齐淮,如今随意一句话便要纳她做妾的,亦是齐淮,
  齐淮的模样着实是一顶一的好,冶容丰采迷人心智,可穿越至今,叶忆葡早已一步步认清现实,抛却那粉红的幻想了,她离开那个主张人人平等、和谐民主的时代已经五个月了,
  如果回到过去,是否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齐淮?
  回过神后,看看眼前这个情态,其实也怪不得齐淮会认为自己以孕相逼,要让谢照虞当众认下了。
  只是谢府都打算着上门提亲了,为何姨母还多此一举呢?
  早上阿藤说姨母送来的燕窝,如今便是可疑的根源,那里必定放了使人容易干呕胀气的药粉了,叶忆葡让自己冷静下来,反正自己的脑袋怎么转也是转不过姨母母女两个的,这些回去再慢慢想,
  而眼前,虽然自己肚子里什么都没有,但齐淮却不惜自污清名也要认下,倒是该说他痴心好,还是说他鸠占鹊巢,虽然自己也不是那么想嫁人,但更不想的便是做妾。
  可齐淮知道他并未与自己发生过什么,却非要这样认下,自己还怎么逃得过做妾的命运呢?难道,就做个如眼前李氏这般风风光光的侍妾?
  想到这,她眸若剪水,忍不住挑衅地瞪了瞪齐淮,又故意干呕了几次,
  反正他话都说了,此刻看着再气也得认了,齐淮只沉着脸看向这边但很快又转开了视线,他想到的已经不是孩子的事了,他现在更为在意的却是,叶忆葡莫非怪他坏了她的好事?
  叶忆葡的面上古井无波般,看不出喜怒,周遭人倒是有已经开始替叶忆葡开心的,喜上眉梢、惊喜惊讶的都是别人,仿佛这事和叶忆葡无关一般,更衬得她倒显出三分不开心来。
  齐淮本就心底不悦,看着叶忆葡现在毫无欣喜可言、楞在原地满面愁容的模样,越发感到一阵火气直冲上来,他不肯自降身份再看谢照虞,只在沉吟片刻后凤目一沉,凌厉的目光便扫到孟玉成身上,愠怒道,
  “孟玉成,刚刚你说哪个轻佻无状?”
  世子爷是能忍得住气的人吗,一肚子的火,分明就随意抓过一个声音大的来杀一杀罢了,得,今个轮上了孟小公爷。
  孟玉成虽胡闹惯了,但是礼王世子哪里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立即满脸堆笑的告饶,边说边走近齐淮案前,
  “世子哥哥,弟弟我还能说哪个,自然说的是我自己,玉成轻佻无状惯了,污了哥哥的耳朵,来,弟弟给您斟酒,您消消气。”
  孟玉成做小伏低倒也麻利,弓着腰拿起齐淮案上的玉白壶为他斟满酒杯,说话间,双手将杯子举过头顶,请求齐淮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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