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警惕的看了过去,昏暗的屋子中央,一盏晃动的烛光耀眼夺目,火光烧灼下,一道黑影渐渐浮现在眼前,身形纤瘦,发束高梳,正神色复杂的看向这边。
待她看清了对方的面容,不免恼怒:“怎么又是你?”
陶苓将手中的蜡烛放在圆桌上,烛光照亮了圆桌上的一片狼藉。她将酒壶菜碟推至一旁,给自己清了一块可以搭着胳膊的地方,坐了下来。
“还不快滚出去!”苏丝丝见状怒道。
陶苓将腰间的短剑摆在桌上,指了指床榻上的人,淡淡道:“我负责保护他的安危,你动不了他。”
“你――”苏丝丝从榻边起身,指着窗户道:“出去!若再不出去,休怪本小姐对你不客气。”
陶苓听闻无动于衷,反倒冷冷的质问道:“苏小姐,他的榻你也敢爬?”
她的眼睛很冷很黑,苏丝丝盯着这样的眼睛莫名胆怯起来,她底气稍弱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陶苓起身将短剑重新别在腰后,一步一步朝着苏丝丝走去:“我刚才就说了,跟他有关系就是我的事。”
苏丝丝警惕的盯着对方:“你要干什么?我是侯爷之女,我警告你,你别乱来,否则我……”
她瞪圆了双眼,顿感脖颈处一阵痛意,随后便整个人倒在了陶苓胸前。
陶苓一边将人扛在肩头,一边抱怨道:“看着倒是娇小,这重量属实是不轻啊!我真是遭了什么孽,怎就摊上这样的麻烦事呢!”
临走时,她吹灭了圆桌上的蜡烛,随后关上了包间的门。
为了保证苏丝丝的安全,同时不能惊动侯府的人,左思右想,她将苏丝丝丢在了皓盛军营旁停放的草车上,随后再度赶回长奉楼。
方才她只顾着解决苏丝丝的麻烦,倒是没注意沈青翎的状况如何?毕竟刚刚他可是一动不动的任由苏丝丝折腾,难不成他的酒量还不如苏丝丝?
这一次,她是走正门进入包间,屋子里依旧黑洞洞的。她来到圆桌旁寻找那根蜡烛,却摸了半天没摸着,索性直径往床榻边走去。
床榻前还有苏丝丝遗留的外衣,陶苓一脚将其踢向一旁,两步来到床边查看。
沈青翎依旧双目紧闭,胸前的衣带被解开,露出一大块肌肤,随着呼吸起伏,隐隐可见胸前紧实的肌肉。
陶苓见状意外的有些慌乱,她见过沈青翎和别的女子依偎在一起的画面,其暴露的程度远比眼下的要难以启齿的多,可那时的她都没有这般慌乱,心跳莫名的跳动的厉害。
她撇开眼,顺手将对方胸前的衣衫理好,再去够一旁的被褥,刚抓到被褥时,手腕被人紧紧握住,随后一拉,将她整个人拽倒在床上。
陶苓万没想到,沈青翎竟然没有睡着。待她反应过来时,整个人被其压在身下,而盖在二人身上的,正是她手中的被褥。
“你耍我?”陶苓盯着眼前的人,身子慢慢的热了起来。她想挣扎反抗,奈何对方此刻的力道出奇的大,她反抗不了。
沈青翎撑起身子,尽量避免一些尴尬部位的接触,带着一丝挑衅道:“谁让你丢下本王的?”
陶苓道:“我不是回来解决苏丝丝了吗?否则你早已经被她吃干抹净了。”
沈青翎道:“哦?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
陶苓道:“王爷若是执意感谢的话我也没意见,但是你能不能先起来说话。”
沈青翎看着她,突然笑了。
陶苓质问道:“你笑什么?”
沈青翎眼尾微红,打趣道:“陶苓,你是不是害羞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为什么要害羞?”
沈青翎空出一只手轻轻刮了一下陶苓的脸蛋:“那为什么这里这么红呢?”
陶苓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还请王爷自重。”
她用力推向对方胸膛,却发现这次意外的轻松,轻易就将对方推翻倒在一侧,随后整个人摸着床沿起身,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垂目冷嘲道:“王爷若是心痒难耐,我大可以把苏丝丝再给你绑回来。”
沈青翎仰躺在床上,十分放松笑道:“就当是本王酒喝多了,你回去吧!”
第十九章
◎冤家路窄◎
第二日,沈青翎和苏丝丝在长奉楼幽会一事被传的沸沸扬扬,城中街头巷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纷纷聚成一堆聊起了郧国这位风流王爷的风流史。
“你们信吗?咱们这位翎青王这次肯定还是会巧然脱身,绝对不会跟侯府千金定下婚约的。”
“那还用说吗?这翎青王是谁?风流俏王爷,岂会甘愿在一人石榴裙下逍遥快活。G、我听说啊……玩得挺花呢……”
“哈哈哈哈……”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吗?翎青王曾经好像是有过婚约的。”
“啊?哪听来的?我天天在街市溜达,没听说过啊,你快同我说道说道。”
“我听说翎青王幼年时期曾随先皇赴邻国……”
陶苓面无表情的从一堆人身边走过,步履间总能听见有关“翎青王”的字眼。她不知沈青翎到底在琢磨什么,但她心里清楚,昨夜之事若非他刻意传出,绝不会流传于耳。
思考间,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掀起间,一道温润的嗓音也缓缓传入人群。
“想什么呢?”
陶苓抬眼看去,沈青翎神色如常的看着她,嘴角甚至带着点浅浅的笑意。
聚在一起闲聊的人群万万没想到自己口中聊的正起劲的翎青王会突然出现在眼前,一时间惶恐到不知所措,只能呆头呆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陶苓微微皱眉:“你怎会在这?”
沈青翎还未接话,车窗另一头探出一个女子的样貌。
“陶姑娘早啊!”
这位笑容灿烂的女子正是苏丝丝。
陶苓对于眼前的情景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以至于毫无惊讶的神色,只是淡淡回了个“早”,便继续往前走。
马车也缓缓的跟随着她的脚步移动。
沈青翎问:“你去哪?送你一程。”
陶苓道:“不必,王爷还是好好用心陪着苏小姐吧!”
沈青翎看着她:“怎么?你不高兴吗?”
陶苓闻声停下脚步,挑眉道:“王爷和苏小姐情投意合,也省了我为王爷做的那些无聊之事了,我为何要不高兴呢?”
沈青翎淡淡看着她,“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王爷留步吧,免得叫旁人看了胡乱非议。”陶苓丢下这话,转身走远了。
沈青翎看着那道身影越走越远,没有一丝一毫停足之意,眼中情绪复杂难猜。
苏丝丝一旁看着,心中颇为不解。
自昨夜被皓盛士兵送回府后,她便难压心头之气,可沈青翎的一封笔信却将这一切解释为误会一场,让她猝不及防。为了讨她欢心,沈青翎特意安排了今日陪她赏花,这样的诚意下,她本是高兴坏了。
她将沈青翎那一侧的车窗帘布放下,提醒道:“王爷,再不抓紧些,可就误了去桃林赏花的时辰了。”
沈青翎回过身,神色淡淡:“本王刚想起来今日还有事要处理,我安排下人送你去桃林吧!”
苏丝丝愣道:“王爷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去?那多没意思啊!”
沈青翎面无表情,道:“既然觉得没意思,那便不去了。”他朝着车夫喊道:“直接去苏侯府。”
往后几日,沈青翎没再找过陶苓,陶苓也因先前犯了阁规,本分的在阁中闲躺了几日。
无所事事的这几日,舒曼总是夜晚出行任务,临到了天边露白光才回来,一身疲倦一脸怅然,尤其见到陶苓时,这种骨子里的烦躁显而易见。当然,后者自是见怪不怪,完全当作没看见一般。
而每当这个时候,一旁察言观色的赵忆便会端杯茶水递给舒曼,殷勤着打点好热水,让舒曼回屋泡个热水澡。
对于这位新晋阁中的刺探员,陶苓没给过好脸色。
自打赵忆搬进二楼,成了她的左右邻居后,她便心生膈应。尤其是在她当场抓到对方没有缘由的进入到她的屋子里,她便格外留意着对方。
非本分之人难行本分之事。
她如今有些相信那日舒曼所言,这女子绝不简单。
陶苓观察旁人时的目光并不和善,在和赵忆目光对上时,后者不自觉的有些畏惧,只暗暗点头示礼便往后院去了。
一刻钟的时辰过去,舒曼套了件睡衫下楼,来到陶苓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一身的疲倦洗去了一半,整个人都提起了精神。
陶苓正在用早茶,见对方盯着自己,眼皮撩了一眼,寡淡道:“今日有兴致用早膳了?”
舒曼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一叶盗贼这几日不会出现,所以才甘愿接受阁规责罚,安守本分。”
陶苓轻笑一声:“我又不是一叶盗贼,他何时出现岂是我能料想到的?某些人不能因为自己抓不到人就胡乱诬陷旁人啊!”
舒曼无言,板着脸偏向一侧。
陶苓意味深长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将手中茶杯落在案桌上,一本正经道:“说吧,这一叶盗贼是又掀起什么风浪了?”
舒曼摆正脸,道:“自李府被盗后就一直未曾现过身。”
“一直没现身?”陶苓略微思考,道:“这一叶盗贼从良了?”
舒曼反问:“你觉得可能吗?”
陶苓道:“那这李府是报官闹出动静了?”
舒曼摇了摇头:“李迁本人是绝对不敢报官,不过……眼下也由不得他了。”
陶苓打起精神:“怎么说?”
舒曼道:“因为李迁的夫人回来了。”
原先回娘家探亲的李夫人,自两日前突然回府,并且意外的在府中当场捉奸,那等场面有几个女人看了不疯的?
李夫人亦是如此。
大吵大闹惹得府门前围观了一群乌泱泱的看戏人,更有好心人直接去报了官,闹得李府的丑事满城皆知。
因在外偷情而被一叶盗贼寻了空隙,盗走了金银不说,如今又因为府中偷情而闹得满城皆知,想必李迁此刻,必然是羞愧到头都抬不起来了吧!
陶苓听着,连连拍手叫好。
所谓恶人自有恶报,这报应不就来了吗?
舒曼见状,只觉得自己跟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说人情世故,想必对方也是全然理解不了。是以,她裹紧睡衫,准备上楼补觉去了。
“师姐,师姐,出事了。”丁宝度从阁门外一路小跑进堂屋,额头细汗渗出,一口接着一口喘着粗气,愣是半天没顺过来。
陶苓见状不紧不慢道:“丁宝度啊丁宝度,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遇事不要急、不要躁,慢慢说。”
话末,递了杯茶水过去。
丁宝度接过水猛喝了一口,硬是将气顺平了些,而后道:“两位师姐,出事了,皓盛军要接手抓捕一叶盗贼了。”
“什么?”
陶苓坐不住了。
依丁宝度所言,自李夫人捉奸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后,李府竟意外的消沉安静了下来。人人都以为这位李夫人当是觉得家丑不可再外扬,便自觉将这份委屈忍下,谁知今日一早,李夫人投河自尽的消息就传遍大街小巷。
官家亲眷因为一叶盗贼而闹得家破人亡,这一利害关系很快就传进了宫里,传入了皇帝的耳中。
原先就对一叶盗贼有所耳闻的皇帝,考量着一叶盗贼所行之事的目的是救助苦难之人,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到了闹出官家人命的地步,也就容忍不了了。
时逸作为皓盛军将领领命抓捕,势头摆的很足。对于一叶盗贼的传闻,他听过不少,但多是噬之以鼻。于他而言,此等逆贼不过是狡诈圆滑,善于投机取巧,若是真刀真枪下,对方必然逃脱不了。
自领命后,皓盛军的士兵便占领了各个街道巷口,严查审问,甚至是挨家挨户严密搜查,闹得家家户户不得安稳。
这等架势,倒叫一旁看了半天的陶苓不禁嘲讽起来:“拿根鸡毛就当利箭,照这样查下去,一叶盗贼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架势……确实有些过了。”舒曼一旁附和,随后反应过来问道,“你的意思是一叶盗贼已经不在城中了?”
“你不是蹲了几夜都没任何动静吗?”陶苓丢下这话,转身往另一条街上走去,“要一起去吃糕点吗?”
舒曼回道:“没兴趣。”
陶苓自顾来到百花铺子前,一眼就看到白蕊正在将糕点一个一个的摆放进盒子里,一脸的认真。
她弯了弯嘴角,大步朝着铺子里走去,还是一如既往的在摆放整齐的盒子里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白蕊没有丝毫惊讶,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有些宠溺的重新拿了一块糕点摆放进盒子里。
“你最近很闲吗?总是往我这里跑。”
陶苓将最后一口糕点塞进嘴里,嚼了两口,道:“特别闲,往后可能会更闲了。”
“哦?”白蕊这才放下手中的活,抬头看去,“这话怎么说?”
陶苓将皓盛军抓捕一叶盗贼的事有声有色的说了出来,话尾忍不住吐槽了两句,就见白蕊笑道:“你们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陶苓整个人丧丧的趴在白蕊肩头,无精打采道:“白蕊,日后可咋办啊?”
白蕊倒觉得这不过是件小事,伸手摸了摸肩头上的脑袋,后道:“苓儿,我有件事正好想跟你说……”她话未说完,就被铺子前的一道声音打断。
“何事也能困扰到陶姑娘了?”
第二十章
◎“本王不愿当那个记忆浅薄的人。”◎
一把青墨折扇缓缓合上,百花铺子前屹立着一道身影,高挑而挺阔。对方一身月白长衫搭着一件青绿绸纹的披风,五官端正明眸清风,手握一把折扇放置身前,看上去十分高贵清雅。
陶苓起身打量了一会,而后看向白蕊:“你方才要同我说什么?”
白蕊看了看铺子前的男子,又看了看陶苓,一如平日里待人客气的笑脸:“这事倒也不着急,你先处理好你自己的事吧!”
陶苓道:“我的事?什么事?”
“他是……”白蕊指了指铺子前的男子,后者见状冲她礼貌一笑。
白蕊显得有些腼腆了起来,来了郧国这么久,能让她甚觉不好意思的男子实在少数。
正当她想回之一笑时,视线所及被一张熟悉的面孔遮住。
“我不认识他,但是我好像又有点儿认识他。”陶苓凑近小声说道。
白蕊思绪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忙问:“什么叫不认识,又有点儿认识?你……你该不会……”
陶苓认真的点了点头,她好像又犯病了。
白蕊趁机瞟了一眼铺子前的男子,此人衣装打扮便显得十分贵气,绝非寻常家的公子。
“那你是觉得他身上哪点是你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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