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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满塘——末雨【完结】

时间:2025-02-24 17:11:28  作者:末雨【完结】
  钟祺低声劝道:“太子狩猎疲惫,刚过西郭门就睡着了,裴詹事不如明日再来。”
  裴晏伏地不起,只高声又说了一便请见。安静了会儿,元琅挑帘下车,自他面前走过。
  “你随我进来。”
  “是。”
  裴晏起身,才看见元琅半身血渍,狼狈不堪。话至唇边,几番犹豫,最终还是默然跟上。
  待入了书房,元琅先换过寝衣。他身上好几处淤青,手臂上也有几道指甲抓出来的血痕,最深处,一小块指盖大的红肉连着皮吊甩着。
  虽说伤得不轻,但那濡透了半身的血,定是对方的。
  钟祺领着医官进来,元琅摆手道:“东西放下,都出去。”
  门一关,屋内再无旁人,裴晏这才开口说:“殿下最好还是先让医官治伤。”
  话音刚落,元琅便如断柳般瘫倒,他连忙上前搀扶,见其双手微颤,唇色发青,便又搭了下脉。
  元琅抽回手,勉强笑道:“只是短刀子割头太过费力,累着了,无妨的。”
  裴晏不免蹙眉:“究竟出了何事?”
  元琅支起身,将上回没来得及细说的变故一一道来。
  “是我低估了舅父。他久居怀朔,在京中养的那个女人也死了许多年,可还是很快就查到了薛彦之身上。”
  裴晏垂眸未言。
  他年初心生退意时,元琅才与他说刘昭仪真正的死因。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自己一直讨教医理的隐世郎中就是前太医令李熙。
  这些年元琅暗中筹谋的事,他只看得见浮在水面上的那一半,静水之下的暗涌,他一无所知。
  他曾觉得他很了解元琅,实在愚蠢。
  “你先前不是说要再过两三年,待你提拔那些人能领兵了,才将怀王召回来,怎么这么快就……”
  “扬州报说你出海遇上飓风,尸骨无存。”
  元琅起身将热水和伤药端过来,席地盘坐。
  “我答应过要替你阿娘讨个公道,人间一日,地府三旬……我不想你在九泉之下等得太久。”
  锦帕浸入水盆,他挽起袖口,边说边擦去手臂上的血污。
  “阿娘常与我讲先帝,讲他十四岁围杀南朝军,二十岁一统北境。他说他要带着族人南下,不是只抢些米粮熬一个冬天,而是要让我北族子民永远地在南边的膏腴之地里过上好日子。阿娘说,先帝是黑戈壁上最骁勇的首领,陛下尚未发病时,亦有先帝当年之勇。她希望我也是,可我让她失望了。”
  水波渐渐平了,温水如镜,映着两个人的脸。
  元琅凝看片刻,屏息铰断那块半吊着的皮肉扔进水里,一边包扎一边接着说。
  “论骁勇,我的确是弱者。但弱者也有弱者的法门。凡人皆有价,或贪名,或逐利……亦或重情,只要我出对了价,便可借其力。”
  裴晏心神一晃,只觉似在何处听过类似的话。
  元琅暗中觑视,又道:“但我能出的,别人或也能出。人心难测,阿娘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她是对的,舅父一疏远我,她过去为我筹谋的一切都白费了。”
  元琅放下衣袖,摊出左手,手掌上两道紫红的勒痕,叠在细白的旧疤上。
  “只有你还会救我。”
  裴晏总算有了些动静,他抿了抿唇,眼帘依旧垂着,沉声说:“换作任何人,我都会救的。”
  “我知道。”
  元琅收回手,嘴角含笑,脸色却渐渐阴沉。
  “我花了八年时间,才策反舅父身边这两个近卫,仅传了一回话,就被他察觉了,东宫……不知有多少双他的眼睛。若非我已是阿娘唯一的孩子,恐怕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如哀帝宣帝那般,突发恶疾。但舅父生性多疑,方才临走时他还在问我,那碗药究竟是不是我换的。”
  裴晏看着水里漾开的红丝:“那那碗药究竟是不是殿下换的?”
  元琅仰靠在桌案上,朗声笑了会儿。
  “当然是。”
  裴晏阖眼长叹:“他与你相差十多岁。”
  “天下归一,治世之君要的是权术。施仁政,清吏治,重民生……这桩桩件件我都能做,也都在做。但只要他活着,我始终是下品。舅父不仅不会助我,还会除掉我,替他这个阿娘用命换来的稚子铺路。你让我如何甘心?”
  元琅仰望横梁,稍稍出神。
  “舅父以为他藏得很好,但我从小便知,他对我阿娘不止有骨血之情。我只有成为阿娘唯一的孩子,才能借他之力,才有机会如阿娘所愿,做个盛世仁君。”
  七情六欲,越是不能宣之于口,越会在暗处滋生。
  就同他一样。
  元琅敛好心思,直起身,神色也一改方才的颓然。
  “眼下舅父不知内情,暂不会与我为敌,但也不得不防,虎贲军我不能让与旁人。穆弘名义上是穆坚的侄子,实则是不好摆上明面讲的亲儿子。你们刚去扬州没多久,他便来找我说想与你结亲,我也觉是两全其美,却不想出了这般意外。”
  裴晏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元琅知道他既不认同,也还憋着火。但裴晏嘴硬心软,只要对方肯示弱,将心里头那些疮痍血肉都剖出来,便不会把话说尽事做绝。
  可笃定中也有些许不安。
  裴晏自江州归来,行事就与以往有些不同了,许是不满他暗度陈仓,所行不够磊落,也可能是因为那个女人。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让裴晏去江州。
  “此事说来也与你无关,我猜是有人趁机吹了些风。你放心,先帝早已明令禁了过去那些有悖人伦的旧俗,且穆坚也想借你与裴氏崔氏走得近些……”
  裴晏打断他:“桃儿的婚事我已有打算,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元琅蹙眉,顿了顿才继续温声劝说:“我知道你念那丫头孤苦无依才认她作义女。如此虽要孀居,但生有养死有葬,百年后亦享殊荣。也就是没有自己的孩子,可女儿家,不生孩子未必就是件坏事了。”
  裴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起身站定,恭敬地伏地叩首。
  “请殿下收回成命。”
  元琅抿唇,脸色亦跟着沉下来,想了想,话锋又转。
  “安之,舅父本想让你去做穆坚的孙女婿,我知道你另有打算,我不想你为难。”
  “殿下误会了。”
  裴晏直起身,端得一副从容自在,笑说:“我与她只是露水姻缘,各取所需。殿下知道我对这些庶民向来心软,怀王年岁可做她父亲了,她想逃,我不过顺手拉她一把。她既不愿意,那便算了。”
  裴晏抬眼直视,眸色凛凛,如断崖上的鹰隼。
  “我答应过要助殿下一臂之力,可江州与扬州之行皆不尽如人意。正巧我也答应了李嬷嬷,早些成家,让她在九泉与我阿娘有个交代。既然殿下用得上,我改日就去太尉府提亲。”
  “但桃儿,我不会让她像我阿娘那样……自愿殉夫。过去年少无能,护不住母亲,如今若连女儿也护不住,我也再无颜面苟活。”
  裴晏俯身又再叩首。
  “望殿下成全。”
  元琅屏息缄默,良久,才哑声说:“你为了一个流民,要以死相逼?”
  “她不是流民,她是我女儿。”
  元琅哽了哽,应说:“好,我知道了。”
  裴晏叩首谢恩。
  窗外最后一缕残阳散去,屋内骤然昏暗无光。
  他直起身:“殿下放心,无论将来如何,成王败寇,臣永远是殿下的朋友。”
  钟祺一直在远处候着,见裴晏走了,这才将汤药端进去。
  “殿下,药已温好。”
  元琅垂眸看着棕黄的药汤,默了会儿,倏地伸手,将药碗砸向门槛。
  钟祺慌忙跪下请罪,元琅闭眼顺了几口气,恢复如常。
  “我记得秦攸娶了陈焘的侄女,成婚也有六七年了,未有所出。”
  “是。陈氏比秦校尉年纪大些,早先嫁过两回,均无所出。”钟祺抬袖擦去元琅面前泼溅出的药汤,笑说,“要不然以秦校尉的出身,陈将军断不会允这门亲事。”
  元琅点点头:“你明日让郑照去一趟,给那陈氏把把脉,看是不是真的不能生。”
  说罢起身,钟祺问说:“殿下,这汤药可要再熬一副?”
  “今日不喝了。”元琅摆摆手,“寅时再来叫我。”
  钟祺拾捡门边的碎瓷片,直到那颓然身姿摇摇晃晃地步入屏风后,他才轻叹了声,关上门退了出去。
  滂沱大雨敲在瓦檐上如擂战鼓,寒风卷进禅房里,桃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搅了搅火堆上煮着的米粥,怅然看着外头。
  云英一行人走后,大雨连下了两天两夜,好不容易清晨时停了,卢湛说去松阳买马,人刚出去,雨又开始下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
  桃儿拿着短剑将枯枝翻了翻,青烟骤起,呛得身旁一直昏睡着的秦攸咳了起来。她扔下剑,扶秦攸坐起来。
  等了会儿,秦攸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绑得像条地龙。
  “我睡了多久?”
  桃儿低下头:“卢公子说不能告诉你,你会根据时辰推算七叔他们的行程。”
  秦攸苦笑道:“他倒是聪明了,他人呢?”
  桃儿默不作声地捣着米粥,舀出一小碗,轻轻吹凉,小勺舀到他嘴边。
  “先吃点东西吧。”
  秦攸想了想,张嘴吃了一小碗,腹中垫过底,总算有些气力。
  桃儿扯着袖口给他擦干净唇边沾上的米糊。四目相交,她心生愧疚,垂下了头,想着想着便抽噎起来。
  “哭什么,我没有怪你。”
  秦攸双臂绑在一起,自肘窝到掌心,只有手指头能动,一抬手,便戳到了桃儿的额头。他苦笑说:“你若觉得愧疚,那就答应我,从今往后,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再那样跪着求人。”
  桃儿泪眼婆娑地抬头:“为什么?”
  “只有下等人才一厢情愿地认为哀求是有用的。”
  秦攸往后挪了挪,调整好距离,指背在她滚烫的脸上刮去泪痕。
  “你有裴大人护着,裴大人有更尊贵的人护着,你好不容易才有如今的身份,要向上走,不要往回看,明白吗?”
  桃儿摇摇头,秦攸垂眸看了眼脚边的短剑,笑说:“我离家多年,已许久没见过家中小妹了。她和你年岁差不多,你可以扮作是她,叫我一声么?”
  桃儿吸吸鼻子:“好啊。”
  “我在家中用的是乳名,只有家里人知道,你凑近些,我悄悄告诉你。”
  桃儿乖顺地凑上来,秦攸弓着身,双手伸直:“我叫……”
  指尖刚触着剑柄,一粒飞石自门外射来,砰地一声将短剑撞开半尺。
  桃儿蓦地回头,粲笑道:“卢公子你回来啦!”
  卢湛取下淌水的斗笠,沉声道:“桃儿,你去隔壁禅房把东西收拾下,我们待雨小了就走。”
  “哦。”桃儿不疑有他,起身嘱咐说,“米粥秦大哥只吃了一小碗,你记得给他留一些。”
  卢湛凝看着秦攸,他亦默契地回望着自己。
  “好。”
  待桃儿离开,卢湛解下蓑衣,走到秦攸面前,用脚尖拨开短剑。
  “我们会先送你回钱唐,再回洛都,沿途不会进任何一个县城。”他紧抿唇,“若太子降罪,你只管推给我。”
  “你倒是会逞英雄。”
  秦攸仰靠在身后的铜钟上:“裴大人去哪儿都带着你,那云娘子也信任你,太子为什么不让你动手?”
  卢湛低下头,秦攸自个儿答说:“因为你是贵人,我是棋子。”
  “不是的!”
  卢湛急得抓耳挠腮,偏又想不出半句别的话来,最终只得舀起米粥囫囵往嘴里灌,滚烫的粥往下咽,将心口与脾胃都灼得生疼。
  秦攸笑了笑。
  “你凑近些,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卢湛略有迟疑,秦攸扬了扬被绑死的手:“你不是总问我为什么吗?你过来,我告诉你为什么。”
  卢湛想了想,放下碗探身过去,附耳贴首。
  雨势渐收,桃儿收好东西回来,老远就听见秦攸在笑。
  那日秦攸和卢湛拼得你死我活,方才卢湛又拉长了脸支开她,她本还担心这二人又起龃龉。
  “秦大哥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秦攸抿唇:“没什么。雨停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桃儿点点头,回身却见卢湛正瞠目结舌地瘫坐着,她轻唤了声,卢湛仍是一动不动,似被鬼俯了身。
  “卢公子!”
  桃儿边说边身手推他,指尖刚触到卢湛,他便蹭地弹开,桃儿吓了一跳。
  “卢公子,你怎么了?”
  卢湛额前青筋凸起,看着秦攸那似笑非笑的脸:“没什么……”
  他转身看了眼屋外,沉声道:“雨停了,走吧。”
  作者的话
  末雨
  作者
  2024-09-27
  裴大人在被老婆骟了喂狗的边缘疯狂试探~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入赘
  溪岸边,卢湛光着上身,心若擂鼓,脸如关公,脑子里空荡如被飓风卷过。桃儿腰间缠着他的衣裳从矮木丛里走出来,脸颊也还通红。
  “卢公子,你坐过来些吧,烤着火不容易受凉。”
  卢湛下意识挺直了背:“没事!我不怕冷。”
  桃儿不会骑马,秦攸又要五花大绑,马车花了十多天才到钱唐。卢湛想快些返京,改道时便让桃儿与他共乘一马。
  谁知才走了两天,桃儿来了月事,直到血濡透了衣衫才由他先看见。
  “抱歉,我不知道那个……就是那个……”卢湛想不好怎么说,急得直挠头,“你躺着睡会吧,天亮了我们再走。”
  “不能躺。”桃儿低下头,“容易把你这衣服也弄脏了……”
  “本来也不干净,洗洗就好了。”
  火堆旁架着桃儿的湿衣裙,卢湛不好回头,想了想又改口说:“你睡会吧,要是明日还没好,我们就再歇一天。”
  桃儿抿唇道:“明日肯定没好……”
  卢湛一愣:“那得多久?”
  “三……三五日吧。”
  卢湛想起方才那浸透了的裙摆,心道这流个三五日还得了,但嘴上没好意思说。
  “那就歇三五日。”
  桃儿轻应了声,两人便再没说话。枯枝烧得噼啪作响,沉默熬着各自的心事。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桃儿才忍不住先开口。
  “卢公子是在担心秦大哥吗?”
  卢湛心下一惊,担心那日桃儿听见了什么,含糊应了声:“怎么突然这么问?”
  “娘子说以秦大哥的出身,能爬到今天不容易,事办不好,手里人还死了这么多,保不齐回去就要挨罚了。该死的是那些嘴皮子一翻,便不拿人当人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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