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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满塘——末雨【完结】

时间:2025-02-24 17:11:28  作者:末雨【完结】
  “世忠,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牲畜便该有牲畜的样子。”元昊冷声提醒,却又看向云英,“ 金装玉裹,不也还是得脱下来。”
  于世忠手一顿,只得扔下衣衫,拖着那可怜人出门去。
  门一阖,云英正要开口,元昊回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用力地抵在墙根。
  满是粗茧的手掌用力收紧,臂膀上青筋暴起,云英提仰着头,眼帘微合,面无表情地睨视他。
  又是这般眼神!
  他最讨厌看到她这种假装自己不怕死的眼神。
  他也算杀人无数,这些南边的软骨头哪有什么不怕死的!昔日战时,明明大把的男丁仍在,竟个个不战而降,身为男儿,不战到流干最后一滴血,与那老弱妇孺何异?
  直到云英脸色微紫,几欲晕厥,他才忿忿松手甩开。
  “平远的这笔账,我早晚会跟你算清楚。”元昊披上长袍,用脚拨开倾倒的食案,席地而坐,倚在凭几上。
  云英顺了好一会气才站起身:“将军若管好自己的人,哪会出这般意外。”
  “意外?”
  “那酒原本是要送去画舫的,但裴晏离席早,没用上,尉副将这才做了替死鬼。”
  元昊蹙眉:“李规竟然敢杀裴晏?这么说赵焕之的死当真另有内情?是他宁愿得罪东宫也要瞒天过海的秘密。”
  “若是如此,那就该在裴晏进江州前就动手,将这锅甩到豫州去。”
  云英心下叹息,真是话送到跟前都听不明白。
  “那你是什么意思?”元昊微微嗔怒,他最讨厌这些拐弯抹角,话不说尽的人。
  ”近几年来屡有传闻,说天子有意撤了江夏军镇。依我看,下毒之人要的只是有人死在画舫里,是谁都行,反正崔潜为了讨好裴晏,请的都是与李规早有嫌隙的那几家。”
  江州士族素来眼里无家无国,唯有生意。
  元昊暴虐,自他统领江夏军镇以来,附近的农户苦不堪言就算了,任谁家的商队都休想从郢州旧城附近过,要么改走水路,要么绕道荆州。
  他们本指望着李规与元昊交好,从中转圜,然李规视军镇为沉疴,不愿养痈成患,几次上书朝廷历数元昊恶行。
  好在很快便有了云英这个能在元昊这儿说情的人,谁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来,谁也无意去深究她与元昊的关系,总之能办成事就行。更何况,这个女人不仅能说得动元昊,时而也会有些京中的消息。
  但刀若架在了脖子上,多少是会怕的。
  毒酒若真的送入画舫,死的是裴晏,东宫震怒,细一查便可将祸水引向元昊。若是旁人,那也算是给这些素来与他李规不对付的江州士族寻个共同的敌人,或可暂时放下旧怨,一致对外。
  元昊将手中金杯砸在地上,咬牙道:“想得美!”
  默了会儿,又冷静下来,细细打量着云英,阴阳怪气:“看来那裴少卿没舍得为难你。”
  “将军特意让我过来,还是说正事吧。”云英不想与他废话, “是殿下有什么吩咐?”
  “殿下让你把裴晏拉下水,摸清他来江州真正的目的。”
  云英一怔:“裴晏是个孤臣,不图名利,又六亲不认,在廷尉监也都是接那些谁都不愿碰的烫手山芋。这种人,若是挡了殿下的路,最好是一刀杀掉,一了百了,很难找到什么能拿捏他的把柄。”
  “殿下自有他的打算,岂由得你妄加置喙?”
  元昊嗤笑一声,又道: “殿下雄才大略,不也在你身上着了道?你可不要让殿下失望了,小心他气头上一松口,我第一个就把你的头拧下来,丢出去喂狗! ”
  元昊视女人如彘狗,是用完就该扔了的奴隶,无奈他的主子偏生就信这女人的,还总说他鲁莽冲动,不如云英办事伶俐。
  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舔着男人过活的贱种,岂能与他相提并论!
  “那可能要让将军失望了。”云英盈盈含笑,转身欲走又想起件事,“夏汛将至,若江州再遭水患,将军可莫要像去年那般做壁上观,平白又给李刺史送些弹劾文章。”
  元昊阴冷地盯着她,半晌,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滚。
  云英行至前厅,于世忠已候在门口。
  他见云英颈上淤青,不忍关切道:“娘子没事吧?”
  云英瞥了眼不远处的守卫示意,于世忠自知多言,不再作声,领着人往外走。
  来的时候天边尚余几分残阳,眼下夜幕已浓,无星亦无月,黑沉沉一片,压得人透不过气。
  出了将军府,过长街。
  一旁的民居内传来方才那农家女痛苦的呻吟,她哭着求饶,求这些逢羊饿虎大发慈悲,饶过她放过她。她已浑身是伤,血污与那腥臭的白浊混在一起,哪还有半分人的模样?他们竟还要接二连三地糟蹋她。
  她指望这些看似和她同样是人的玩意能多少有些慈悲。
  可本就没有的东西,又岂哭求便能唤出来的?换来的自然只能是哄堂大笑。
  云英眸色凛冽,咬着牙下意识想冲进去,于世忠赶紧拦下她,微微摇头。
  “我送娘子回去。”他哑声说道,别过头不去听那地狱里的声响。
  云英沉吟片刻,黯然跟上。
  两个人,两匹马,徐徐没入夜色中。
  有慈悲又如何?
  那地藏菩萨都尚未成佛,而她,不过是尊泥菩萨。
  作者的话
  末雨
  作者
  2023-12-04
  庆祝有封面~本章加更,之后依旧隔日更。等存稿多点了考虑再加加,这本写得比上本慢很多,前期有点慢热,大家不要嫌弃!
第十章 痴情人
  到平湖门已是亥时。
  于世忠一路缄默至画舫前才忍不住开口问道:“云娘子,莹玉她……还好么?”
  云英垂眸轻叹,她就知道这小子还没死心。
  “她很好。”
  于世忠松了口气,又殷切追问:“既然温广林已经死了,那她现在……”
  “于副将。”云英打断他,“将军不喜欢手下人与我的人走得太近,他既有意栽培你,你可不要错失了这机会。”
  “至于莹玉……是莹玉没福气,轻信了那薄情郎。但温公子到底为她脱了籍,如今她已是良人,往后的日子也算有个盼头。只是你与她,这辈子只能是有缘无分了。”
  于世忠身子一震,垂下头,双拳紧握。
  云英见他应是听明白了,欠身往船上去。
  于世忠呆站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从马鞍上取下个皮袋子追上。
  “这些……劳烦云娘子转交给莹玉。”
  云英接过来掂了掂,故意打趣道:“于兄弟这是想往我这儿下聘呢?”
  “本是做这打算的……”他嘴角勉强扬了扬,长叹一声,提振些精神,“反正一时半会也用不上了,莹玉她无亲无故,若是改嫁,也得有些嫁妆傍身,免得夫家嫌弃。”
  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支簪子。
  “这个……是我娘留下的,也请云娘子……”
  话未说尽,但意思已然明了。
  “莹玉是我这儿的人,嫁妆也自当由我出,你这些可不够看。”云英将那皮袋子塞回于世忠怀里,想了想,还是接过簪子,“但这个……既然是于兄弟的心意,我会转交她的。”
  “多谢云娘子。”
  待于世忠走远,云英回到船上。
  尽头的隔间门严丝合缝地关着,推门入内,虽漆黑一片,但那油灯燃过的气味还未完全散去。
  “出来吧,我都闻着味了。”她浅笑着坐到妆奁前。
  船顶木板被人重重一踏,船身也随之猛地一震,通往甲板的小门上倒挂下来个半截身子。
  “陆三,我这船早晚要给你折腾坏了。”云英嗔道,将发髻松开披散下来,左右分开拨弄到胸前。
  “别遮了,都看见了。”
  陆三从船顶上跳至甲板,进屋来站到她身后,将长发拨开,伸手摁了摁她颈上淤青的地方,眼藏杀意:“我早晚要把元昊的手砍下来喂狗。”
  云英笑着推开他, “你倒像他的拜把兄弟,他方才还说要把我的头拧下来喂狗的。”
  点上灯,云英挽起头发,对着铜镜往那青紫处敷药。
  “西市酒坊查到什么了吗?”
  她歪着头,吃力地擦着颈后的淤青,陆三看不下去,一把夺过药瓶,小指蘸着帮忙敷。
  “去晚了。酒都砸了,人也找不着,做得很干净。大半夜的,左右竟然一点都没听见,还是第二天早上那酒味熏出来才被人发现。”
  “也不一定就是夜里,没准那天我一走就动手了。酉时都在忙着关铺子,即便有些动静也不容易引人生疑。”
  陆三点点头,“但我在那对门的胭脂铺里打听到,严掌柜大概一个多月前新请了个伙计,你那天去,见着了么?”
  云英摇头:“先前那个陈二呢?”
  “这就有意思了,说是这个新伙计来了没几天,陈二便失踪了,还顺走了严掌柜一大锭银子。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打听到他失踪前一晚,有人见着他在保安门附近出现过。”
  “保安门……”云英蹙眉咂摸了会儿,“你这消息是跟谁打听的?”
  陆三一怔,局促地挠挠头,后退两步坐到短塌上,倒了杯茶:“就……到处打听呗。”
  “赌坊是吧?”云英白了他一眼,“难怪这一天一夜都不见人。”
  “就一小会儿!进了赌坊不下注光打听也太招人了。陈二家里像是已经被人搜过了,什么都找不着。”陆三赶忙解释道,“那男人嘛,有了钱可不得找地方快活去,要么赌坊要么……”
  他猛地顿住,咬着唇,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
  云英看了看他被自己打得通红的脸,两指挑了些药膏抹上去。清凉的药膏一点点推开,他咽了咽,别过头去。
  她倒是不在意,可陆三在意,她懒得跟他讲,反正也讲不明白。
  “继续说。”
  “赌坊的人说,那晚陈二赢了些钱,兴致好又喝了几壶,嘴里嘟囔着什么……得亏他机灵,这一遭算是捡了条命,往后定要走好运了。”
  云英思忖片刻,放下药膏:“陈二在灵泉山脚下有个相好的,那户男人在寻阳徐家的丝绢船上做工,个把月才回来一次,他兴许是躲那儿去了。”
  “一个多月前……那不正是赵焕之死前不久,时间也太巧了,难道他也是替死鬼?”
  “我又不是算命的,还不是得等你先去查查看再说么?”
  陆三点点头,忽然就有种说不出的预感,像是过去在市集偷吃的时,被野狗盯上了的感觉。
  他的直觉向来都很准。
  “元昊今天找你去,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发尾的结越梳便缠得越紧,只得捏住用力扯断,云英放下梳篦,起身走到甲板上,贴着船尾的围栏坐下,长发垂吊在船外,静悄悄地没入湖中。
  陆三跟上来,见她不想说话,气不打一处来:“那我去找元昊。”
  “你给我站住。”她无奈叹着,“还嫌我不够烦吗?”
  陆三背对着她,不走,也不作声,拿不到个准话他是不会甘心的。
  云英仰头望向那无月的夜空,“殿下让我睡了裴晏。”
  缄默良久,陆三猛地一脚踹在围栏上,碗粗的木栏应声断开。
  她是江州最高不可攀的伎,上至刺史将军,下到贩夫走卒,谁都要给她几分薄面,只要她不愿,无人敢占她半分便宜。
  可再矜贵的伎也还是妓,是被人捏在掌心的棋子。
  只不过是妙手当落在妙处,轻易不示人罢了。
  还能真当自己是上等人么?
  陆三把头一梗:“我们走吧,去殿下管不着的地方。”
  “又不是没跑过,你当殿下是那么好哄的?若不是我们还有用,早该在那狗肚子里了。”云英起身牵上陆三的手,“何况承平也还没找着。”
  “陆三,你莫忘了我们是在菩萨那儿起过誓的,同年同月同日死,要走,也该一起走。”
  不提还好,一提宋九郎他便满肚子火:“我没忘,你也没忘,是他自己忘了!他以为替那大小姐报了仇,人家就会看上他了?他算个什么东西!”
  可谁让当初是宋九郎先遇见她,也是宋九郎救了她的命,她心里始终就更偏袒那混蛋些。
  若是他先呢?
  怎么就不是他先呢!
  她还叫他承平,像他们这种野狗一样的杂碎,学那上等人取什么表字!就是穿上了龙袍也成不了太子。
  他在心里愤愤骂着,但又怕云英听着不高兴,只得统统都咽下。
  “承平的下落,我已经有些眉目了,你不要这么急。”
  云英心里也烦着,但还是温声安慰道,“你以前不是说想去寻瀛洲么?我找人打听过了,从定海县出海,再往东,有人曾见过那海市仙境。”
  “等找着承平,我们就走。”
  陆三不情不愿地应了声,这事他已说过许多次,她回回都有新法子糊弄他。
  “你上回不是说那裴晏是个兔爷么?”
  “他不是。”
  “你怎么知道?”
  云英抿着下唇,轻笑道:“你管我。”
  又耐着性子劝了几句,总算是把陆三给打发走。
  浓云不知何时散了些,皎皎明月,时隐时现。
  云英倚在船沿边,拿出方才于世忠给的那支金簪,雕工虽有些粗糙,但已是寻常人家能攒下的最好的嫁妆了。
  当初她也曾劝莹玉,那花言巧语的男人是信不得的。说什么买个干净身份脱籍,再找些人演场戏,骗过老家年迈的母亲,便可当他温广林的妻,明媒正娶的妻呐。
  这些不干不净的过去,从此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多么可笑。
  生他养他的女人他要骗,爱他信他的女人他也要骗。
  于世忠倒是个痴情人,可却是个兵户,是世代都逃不了的牛马,比那街头巷尾的商户还再低贱些。女子的良籍好买,男子则不然,尤其是镇戍军的兵户。
  说到底,就不该指望男人。
  夜风寒凉,她紧了紧衣衫,起身回舫内,顺手一扬,将金簪扔向湖里。
  簪子被方才陆三踢断的裂口挡了一下,又回落在她脚边。
  “唉……”
  门嘎吱一声推开,床上正耳鬓厮磨的一男一女如惊弓之鸟。
  男子赤膊坐起身,怒斥道:“大胆贼人!竟敢在我江夏入户劫盗,我看你们是活腻了!来人,来……”
  他高声叫嚷着,却又忽地哽住,借着月色,看清了面前这人的模样。
  “杜县令可真是让我们一番好找啊。”卢湛冷笑着,将方才一剑劈开的锁头扔到床榻边。
  杜正忙不迭地披上衣衫,脚步踉跄地出门朝裴晏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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