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言情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5

春水满塘——末雨【完结】

时间:2025-02-24 17:11:28  作者:末雨【完结】
  红樱迎上去:“宋朗呢?”
  “去前山帮忙了。”
  瑾娘闻言急忙冲上前来:“关循没让他回来?”
  玄元子下意识往后退,小时候被这女人扒了裤子打屁股的情形在眼前挥之不去。
  “那小子走到半道说什么男子汉不能贪生怕死,正好竹林那边缺人手,他又偷摸回去了。”
  “简直胡闹!”
  瑾娘看了眼妙音,但又想到妙音和她这儿子不亲,宋朗也更听他那几个叔叔的话,只好让红樱出去把宋朗叫回来。
  “你小心些,别被人发现了。”
  红樱点点头,手在身上抹了抹,抓起树藤麻利地爬了出去。
  洞口枝叶留了个缝,一缕光落在张令姿胸前,熟睡的婴孩在金光中咂了咂嘴。
  夜色来得很快,盈月时隐时现。
  关循还没来得及动手,五个羽林军却鬼鬼祟祟地潜出,如一条黑蟒,蜿蜒钻入山道。
  仲满头戴草环,藏在树丛中远远窥视。
  他们是朝竹林那头去的,但竹林平坦,不好藏身,只留了一两人操纵机关。他想了想,吹响鸟哨向上示警便绕小路赶过去帮忙。
  一转身,没注意那最后边,还有个尾巴。
  林深雾重,走得越远越看不清前路,回头亦没了来路。领军担心雾气有毒,打了个手势,一行人将面巾系上,背靠着背,戒备前行。
  脚下咔嗒一响,四周接连传来清脆的断弦之声。
  随即自林间钻出一支暗箭,领军扬刀劈断,刚一回身,削尖了的竹箭便从四面八方射来。
  “趴下!”
  领军高呼一声,可说得晚了,一人被刺中咽喉,殷红的血泊泊淌出,濡湿了众人身下的泥。
  静候片刻,暗箭似乎已经射光,另几人眼神请示,领军食指轻贴在唇边,耳廓微动。
  林间无风,却有竹叶簌簌声越来越近。
  不对劲。
  他凝神辩之,更像是竹竿挑着什么重物,弯折劈裂。
  “赶紧起来!!”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众人一抬头,浓雾深处嗖地几声,又一波竹箭紧贴地面朝他们射过来。
  一人躲闪不及,竹箭穿臂而过,另一人折了只眼睛,勉强起身。
  卢湛一手紧抓青竹,腰身一摆,朝那几人趴着的地方荡过去,稳稳落地,斩断侧面射来的竹箭。
  四人死里逃生,确认再无暗箭后,领军朝卢湛颔首致谢:“卢卫率怎么来了?”
  卢湛抿唇:“秦大哥怕你们认错了人,让我来帮忙。”
  几人暗自交换眼神,领军试探道:“校尉之前说,卢卫率是只负责裴大人安危的。”
  “裴大人在船上安全得很。”
  卢湛顿了顿,见他们仍有疑虑,便佯装不耐烦地说:“放心,不缺你们这点功劳。我一坐船就晕,就是下来松松筋骨。”
  先前裴晏从钱唐坐船到鄮县,一路上这卢卫率就跟那怀了孩子的婆娘似的,从早吐到晚。
  此话倒也不假。
  领军想了想,便不再起疑,跟在卢湛身后继续往里去。
  又过了几道关,视线逐渐开阔,远远可见一条三岔山路。
  “方才我们几次中了埋伏也没人冲出来,看来此处应是没有多少人。”领军站在路口琢磨了下,“要不,我们分头找?”
  “不行。”
  卢湛一口回绝,他一路上都在努力回想,除了这个领军,其余四人似乎也是当天在张令姿的船上见过云英的。
  他的秦大哥的确很会随机应变。
  “那女人身边是有高手的,你们几个加起来都未必是人家对手,还想分头找?”
  领军想来也是,顺口拍起了马屁:“有卢卫率在,什么高手都得跪下认怂。”
  卢湛心里受用,嘴上却说:“他与我不相伯仲,所以你们几个也得跟着帮我。”
  他这么一说,几人立刻紧张起来,刚一分神,一支袖箭冷不丁地射来,卢湛扬刀挡下,山坡上骤然轰隆隆滚下巨石,正朝着他们这边来。
  众人立刻退回竹林,巨石压断了十数根青竹,总算在低凹处停下。
  领军松了口气,刚要开口,头顶一声脆响,七八个手持五齿飞鱼叉的汉子攀着竹稍,如方才卢湛那般从天而降。
  竹身弯折,势如满弓之箭,他们手中鱼叉更是比寻常的更长一些,一叉子穿胸而过,刺入另一人腹中。
  他们这才明白,方才的巨石不过是为了掩护这些天兵攀竹靠近的声响。
  卢湛纵身一跃,爬上一根较粗的青竹,可他随身带的环首刀远不如这些倭人手中的鱼叉长。
  这种时候,什么功夫都不如兵器比人长。
  他认出了领头的关循,可竹身摇摆迅猛,鱼叉左右夹击,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只能不断闪避,避不开便脚一蹬换一根竹。
  “你们先撤!”
  卢湛高喊着,脚下四人殁了俩,领军也不跟他客气,带着另一人边防边退,很快没入雾中。
  没了闲杂人,他便可直接喊问,可刚要开口,关循也喊了句他听不懂的话,几人掉头就撤。
  “你给我站住!!”
  卢湛连忙提气追上去,一行人在竹林间快速穿行,眼开就要出去了,关循忽地回身一叉子刺过来,卢湛慌忙闪避,鱼叉穿竹而过,抽回时尖齿却卡在了竹节上。
  关循一愣,卢湛抓住机会,攀着鱼叉飞扑向他。
  他二人都不算纤细,压在一根竹上,竹身弯到极点,从中间折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关循又喊了一句,他听不懂,但从其余几人的行动来看,应是让他们不要回头。
  卢湛摁住了关循,忙问道:“云娘子在这岛上吗?”
  关循冷笑一声,啐了口血沫子在他脸上,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他可急死了:“你少装蒜,我们在寻阳见过的!我知道你会说官话!”
  关循挑眉嗤笑:“那又如何,老子不爱跟畜生说话!”
  远处有人高呼了声,一枚袖箭飞来,卢湛迅速拔出腰间匕首挡下,刀刃勾上箭尖勾刺,手腕一转又一抖,箭矢顿朝来路飞回。
  一声闷响,头戴草环的少年咽喉中箭,自山道高处坠下。
  卢湛抬头的功夫,关循从鞋底抽出短刃,猛地扎进他小腿,顺势抬膝猛击他两腿间的软肋。
  两处剧痛袭来,卢湛身子一弓,手上松了劲,关循一脚踢开他,翻身逃走。
  卢湛牙关紧咬,拔出刀,爬到地上的尸身旁取下腰带将腿上的伤绑紧,扶着青竹站起来。
  勉强还能走。
  他咬牙走到路口,望着这条三岔路。
  他今夜瞒着秦攸,也瞒着裴晏,这还是他这辈子头一回自己拿主意,便吃了这么些苦头,但身上这些痛比不上头疼。
  先前那几人是往左路撤的,关循却走的中路,脚下这少年也藏在靠近中路的青石上。
  那他又该走哪条路?
  月出云间,银辉落在脚底尸身上,卢湛垂眸看了会儿,俯身抹上那瞪着自己的双眼。
  不远处隐隐似有惊呼,继而草木微动。
  卢湛循声望去,月亮出来了,他也看得清了,树丛间露着一截衣摆。
  他拔出刀,缓步朝那边走去,离得越近,越能听见紧张急促的气息。刀尖划过地上的碎石,发出尖锐声响。
  那树丛里忽地扔出一柄匕首,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卢湛扬刀挡开,树丛里一个七八岁的丫头颤着身子跌坐出来。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
  话一出口,他见那丫头正含泪看着他身后,顿时咂舌。
  他是怎么说出这种蠢话的?
  “我说话你听得懂吗?”
  还是没回应。
  他不禁皱起了眉,不知怎的,忽然有些明白过去裴晏看他那种对牛弹琴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丫头似是绷到了极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嘴里含糊说着他听不懂的话,手在地上抓着碎石不断朝他脸上扔。
  话听不懂,但意思他懂了。
  卢湛收起刀,双手摊开举在胸前:“好好好,我不过来。”
  话音刚落,右侧忽地射来弩箭,卢湛赶忙朝左闪避,腰间一疼,竟然是两发几乎同时射出,右侧佯攻,腰间这处算是后手。
  远处一道稚嫩又有些硬朗的声音喊道:“快跑!”
  他身前的丫头赶忙起身朝右侧跑去,刚迈出两步,那声音又急忙喊道:“不是这边!”
  丫头一懵,呆愣了下才转而朝中路山上跑去。
  卢湛亦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这少年喊的是官话。
  “你等会……”
  话还没说完,少年回身又连射几发,却是朝着不同方向,将他的退路算得严实,他一提气,咬牙向后一倒,肩背几近贴地才全部避开。
  他不下死手,这些人倒个个都朝他下死手。
  卢湛拔出腰间的弩箭,扎得不深,没有大碍。他将束腰勒紧,刚想朝中路追去,忽又顿住。
  他看着面前这三条路,脑海里一直回想着方才那句话。
  不是这边。
  语气中分明欲言又止。
  他们是从右路来的,那丫头下意识也是往右路跑……
  清风徐来,他重新拔出刀,思忖一番,转身选定了他要走的路。
  岩洞里,孩子们渐渐睡去,张令姿看着怀里的婴孩出了神。
  瑾娘说,过去将军在时,她们过得猪狗不如,近几年换了关循当家,才有些人样。
  徽之一直在为这些素不相识的女人筹谋生路,她却一无所知。
  他在信中请关循别在她面前暴露身份,他要检举她的叔父,她的亲族,他不知如何面对她。他还指望若事败,她不知情才能安心回去得娘家庇护。
  “内子高门下嫁,已是受苦,自小身边都是体面人,也恐难体谅下情。”
  她以为他们夫妻同心,可原来她与徽之已经离得这么远了。
  她曾与他说过,阿爷是如何被别院里养的家妓勾了魂,最终服多了散,死在女人身上。
  她曾说,她厌恶这些下贱人。
  他都记得。
  但当她自己也跌进泥潭才看清,那些缠着阿爷争相献媚,甚至不惜相互栽赃的低贱娘子,不过是在这条人间路上苦苦挣扎的可怜人。
  她没了家世,不也和她们一样?
  红樱去了许久都没回来,瑾娘焦急地在洞口踱步,嘴里一直喃喃念着:“怕是出事了。”
  玄元子看得头疼,又不好说什么,咂舌双手抱胸翻了个身。
  远处忽地传来铃声,他如鲤鱼打挺般兴奋地弹起来。
  “有收成了!”
  说着便要爬出去看,瑾娘赶紧拦下他:“都追到门口你还出去?!”
  玄元子眉梢一挑:“道爷我这陷阱,建康城郊那头野猪王栽进去都动弹不得,放心吧!”
  夜风寒凉,玄元子蹑身走到陷阱边上,坑洞里灌了粪水,他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探头窥视他的“战利品”。
  刚靠近一点,坑里忽地一阵水声,竹刺似被什么东西撇断。
  他有些不妙的预感,赶忙后退,脚下足有近六尺深的坑洞里忽地飞出一个硕大身影,在洞口脚一蹬,借力扑向他。
  玄元子跌在地上,吃痛地一张嘴,粪水似乎进了嘴,没忍住吐出几口黄水。
  身上压着的“野猪”似也憋得难受,朝他身上打着干呕。
  “哎哎哎你别吐我身上!”
  玄元子一推,与来人对上眼。
  “卢卫率?”
  “哕……”
第一百零七章 黄雀在后·下
  夜里风平浪静,船上也好,沙岸上的营帐也好,都没有什么动静。
  直到天光大亮,徘徊在暗流外的船一一靠岸。秦攸遣了个人来请示裴晏是否依昨日说好的整兵搜山。
  说是请示,然半刻前桃儿来送吃食,说已看着秦攸带人往山上去了。
  盘坐了一夜,裴晏没什么精神,便只嘱咐了两句误伤妇孺,要捉活口。
  外面人走得差不多,周遭顷刻便静得只听得见海浪拍岸。
  天光透过窗缝,在脚边画出几道金线,裴晏垂眸看着掌心的木簪,指腹轻轻磨着雕花,分不清此刻是该庆幸还是难过。
  她在江州等了八年才和义兄团聚,谢妙音又身怀六甲,一走了之也是情理之中的。
  这样也好。
  螳臂当车,若有闪失,他们之间就不止是情义两清,她大概会恨他一辈子。
  有人给她权柄,有人护她周全,而他却只能做到这样。
  他大概是她睡过最没用的男人,又凭什么奢望她能抛下旁人跟着他。
  一夜未眠,但他还不能安心阖眼去梦里见他想见却再也见不到的人。
  他看向窗外。
  即便将门窗紧闭,也会有些风漏进来。海风钻入鼻子里,总带着咸腥,似在提醒着山间那场即将到来的搏杀。
  桃儿在甲板上等了会儿才大着胆子进屋,桌案上的米粥果然纹丝未动,她倒了杯茶送到床榻边。
  “阿爷至少喝口水。”
  裴晏接过来抿了一口便递回去。桃儿回身去桌案前收拾碗盘,但收着收着就没了动静。
  裴晏抬眼,见她正望着米粥发呆,便问道:“怎么了?”
  “小时候阿娘总说,穿着盔甲拿着刀的都是坏人,是索命鬼。”
  桃儿咬着唇。
  她现在是裴娘子了,那些过去不敢抬眼看的官爷见了她,全得恭恭敬敬地揖礼。久而久之,她也没那么怕了,甚至是有些得意的。
  可她方才在甲板上,远远看见秦攸走在最前面,忽然就意识到,那么好的秦大哥,也是别人的索命鬼,心里顿时有些堵得慌。
  裴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桃儿又问道:“娘子夜里没来,他们是真的走了?”
  “应该是。”
  “那就好……”
  桃儿这一问,裴晏也生出些担忧,便让她去叫卢湛也跟去,定要保证张令姿和那招摇撞骗的假道人无虞。
  桃儿却说:“卢公子昨天夜里便下船了,一直没回来。”
  裴晏一愣,他特意嘱咐卢湛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夜里若来了人,待他确认身份后再现身。没人来,他便也没留意卢湛的动静。
  桃儿看裴晏脸色骤变,也紧张起来:“卢公子怎么了?”
  他额角紧绷,哑声道:“没什么,你出去吧。”
  “哦……”
  桃儿走后,裴晏缓缓扶着床沿起身。
  他推开窗,波涛无垠,东升旭日照着粼粼水波,灼眼焚心。
  元琅身在高位,身不由己,云娘与他云泥殊途,终有一别。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