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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的意义——七宝酥【完结】

时间:2025-02-24 23:03:17  作者:七宝酥【完结】
  我深吸气,极尽冷静地发问:除了累和没那么爱,有更详细的原因吗?
  许树洲说:我也不知道。
  我沉默了。
  聊天框里也是死寂。
  我嘴唇的位置在战栗。我鼓励自己,既已问出来,就勇敢点,把想厘清的都厘清。
  我问:提分手三天前你还在说爱我,所以那会儿是在演戏?
  许树洲否认:没有。
  -分手的念头呢,也是那天忽然出现?
  -实话说,不是。
  我坐在那里,背脊端正地贴着椅背,却感到地板正在倾斜。
  -那是什么时候?
  许树洲回:忘了。
  积压的渴求在一刻间化为震怒,火辣辣的:所以你早就想分手了。
  -也不算,今年年后才出现的。
  许树洲的冷漠里,还带着点儿无所谓的镇定。
  它们愈发衬托得我像个蓄势待发的泼妇:到底什么时候?
  许树洲安静须臾,告诉我:有连续三天晚上跟我视频的时候,你都在吹头发。
第5章 5.
  我有些费力地回忆片刻,才捕捉到他究竟是指什么。
  许树洲眼中至关重要的节点,竟然没在我这里留下任何痕迹。
  我像过去那样下意识反驳:那我什么时候吹头发?
  我别无选择。
  转进新的项目组后,我的加班频次变得非常高,经常十点之后才能离开公司,路上吃点东西,回来洗漱完毕,差不多快十一点半,更别提偶尔还有些未完待续的工作。当我应付完所有事,顾得上看微信,给许树洲发个可爱表情包开启“每日恋爱经营类小游戏(1/1)”而他立刻弹视频给我时,我真的会产生一种错觉——
  许树洲很像个嗷嗷待哺的高需求婴儿,而我是位已疲惫至极,还要抽空挤奶的老妈。
  面对我的反问,许树洲的回应是:所以了。
  所以什么。
  都是我咎由自取?
  我问他:你当时怎么不说你不希望我占用视频时间吹头发。
  许树洲说:你已经很累了,我不想再给你增加负担。
  我说:所以你选择解决我。这样我没了负担,你也不会失望。
  许树洲字眼平静:你一直对我做的事,表现的态度,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接受不了了么?
  我赫然睁大眼睛,好像有很快的风嗖嗖穿透我耳膜,惊起我一身鸡皮疙瘩。
  我问:什么事,什么态度。
  纵使我大脑里早有解答。
  许树洲貌似被我荒谬的踢皮球式交流逗笑了,他从分手后始终冷淡的情绪里多出讥诮:你认真的?
  我知道,我开始慌乱了,才会把抓不准的东西丢回去给他。
  好像那上边长出了刺。
  可当他硬拉着我的手去触碰它们时,我连看都不敢看,随之举旗投降:我之前是有很多做错的地方。
  吸气呼气,我在心里提醒自己,你在求和,不要硬刚。
  多说多错,我克制着更多企图迸发的表达。
  没想到的是,我的服软居然激发出许树洲更多也更密集的讽刺:
  -丁敏一,你没有错。
  -你怎么会有错?
  -错全在我才对。被骂的永远是我,低头的也永远是我。
  -一段感情全是我的认错史,到底是你太完美还是我太差劲?
  我哑口无言。
  聊天列表里不断飞出来的字眼纠结成滚石,劈头盖脸,狠砸在我身上。
  我的静止没有让许树洲停下。他无所顾虑地宣泄,仿佛再也不会介意我如何看他:
  -每次吵架你都说包容,你包容过我?
  -现在说自己有错了,笑。
  -还过来问我原因,你自己当真不知道?
  -一不满意就要分手,让你如意还不行吗?
  -你一直把别人当狗,还不允许他想当人?
  我一眨不眨,盯着那个尚未更换的小狗情侣头像,伴着一道道白底黑字突跳而出。
  它们割裂到我毛骨悚立,头脑发懵。
  许树洲仍在继续:
  -决定不认错,就永远别认错。
  -只是我坚持不下去了,会有别的人喜欢你,包容你。
  -当然那个人不可能再是我。
  -分开,解脱,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想法。
  -丁敏一。
  -我恳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这一刻,不止是分手后的许树洲变得陌生,连我自己都变得陌生了。
  他口中的我是我?我原来有这么丑恶?他忍受了这么久一个如此丑恶的我?
  他爱的那个我,那个看过来就满眼欢欣,映在他瞳仁里的,亮晶晶的我——她又是谁?
  我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的脸像刚从冰水里打捞起来一样。
  我发过去一句自己都摸不着头脑,也无比苍白的话:我可以换时间吹头发。
  —
  背单词的爱好不是从我进入大学后才形成的,非要厘出一个具体节点的话,那得追溯到我初中。当时我刚来城里念书,读的是市里垫底的四中。但即使排在末游,里面多数学生的质量也好过我过去就读的镇中心小学。
  鸡头变凤尾,不止我有落差,我父母亦然。尤其是我爸,拿到我初一寒假攥回去的成绩单后,他形容我最多的字眼就是“废”——“废了”,“废物东西一个”,“生个废物儿子好歹还是自家人,废物女儿就只能嫁给废物家庭”,“这名次收废品去算了”……不是他,我都不知道“废”能组织出这么多词句,哪怕后来“废”变得娱乐化,刷视频时无意在标题或评论区看到,我心头依然会浮出小股隐约的刺痛。
  我初中成绩进步很慢,数学语文勉强得心应手,但英语总会把我的班级排名拉低到只有中游。也是因为英语,逢年过节回家,我都要遭我爸好一顿打。初二有次被他训话,斥责间,他会间歇拍打我后脑勺,力道不重,但相当屈辱,我反感地扬手格挡,他掌力猛然加重,我的脸差点栽在书桌上。
  我爸离开卧室后,我继续低头做英语卷子,风暴过境的室内异常清净,我脑子里突然响起轻微的蝉鸣。当时刚入冬,我以为是幻听,停止书写,确认它真实存在后,我害怕到背脊生寒。
  为了盖过它,我开始出声朗读面前的试卷,念出里面的每句话,每个单词,每个字母。我读得越快,背得越急促,那声音就会越轻,最后,它随着我的心跳平缓下来,直至消失。
  那天起,耳鸣就像不定期浮现的幽灵一般跟随着我。进入初三后,我被新换的英语老师钦点为课代表。大二时我顺利申请到英专的辅修,以学业繁重为由,再没回过老家。
  —
  我不敢二次复盘上午的聊天记录,但蝉音还是意料之中地出现了。
  我望向吸顶灯,开始絮絮叨叨地背单词,“灾厄,灾难,disaster,d-i-s-a-s-t-e-r,disaster”,“粉碎,使…破碎,破灭,被破坏,shatter,s-h-a-t-t-e-r,shatter”,“推翻,倒塌,颠覆,topple,t-o-p-p-l-e,topple”……
  如今我无需倚靠任何实物,书本,就能让世界上绝大多数单词自如地在我大脑里舞蹈,想到即得到,就像哈利波特里漂浮的咒语。
  但我没有得到平静。
  许树洲的话挤压着我的神经,在控诉我,却好像又能与儿时的我重叠,那些十年以前只敢放心底里呐喊的话,今天突然以粗鲁的方式在我最亲近也最在乎的人身上重现——而呐喊的对象是我。
  我是暴力的种子,也是暴力的影子。
  我闭上眼睛,有温热的液体往太阳穴蜿蜒。
  原来我从未摆脱过我父亲,他正以另一种形式寄生在我体内。
第6章 6.
  大一时我们寝室有过一次关于恋爱的探讨,起因是室友徐满不知何故对着电脑嚎啕大哭,我们聚过去关心,她用双手胡乱抹眼,含糊不清说,“我被暗恋了六年的男生拒绝了……”
  当时的状态流程几乎一比一复刻上周那个在工位上崩溃的我。经由我们安慰,徐满稳定了下来。
  睡前她无来由地发出感叹:“爱一个人好痛苦。”
  话题由此展开。
  另一位室友张新芽好奇:“你们以前谈过恋爱吗?”
  徐满和林子琪均否认,但她们有过喜欢的男生,暧昧的经历,不同阶段还会变更男嘉宾。
  我在黑暗中闷不吭声,一抹发烫的耻感在我脸上弥漫。好像比起她们,我身体里缺失了很关键的一部分。
  就像……残疾?这个描述现下思来难免夸张,但那个晚上,我真是这样想的。
  我不只没谈过恋爱,我连徐满的暗恋经历都没有。
  中学时我收到过同龄异性的示好:字条、纸折花、盒装酸奶,以及男生们完全不顾他人死活的起哄。虚荣的同时我感到不适,占比最大的情绪是麻烦——因为我观察过我早恋的同桌,每天放学要一起走,晚自习课间要去操场散步,周末还要去吃必胜客和麦当劳,约会大半天。
  他们什么时候写作业?
  那时候,小小的脑袋里,真的会有大大的疑问。
  卧谈会里不发言很容易被cue到:“敏敏呢,你怎么不讲话?”
  我硬着头皮撒谎,进行一种虚空填补,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异类:“我也喜欢过一个男生。”
  “什么样啊?肯定很帅。”
  虚拟的恋人从此诞生:“还可以吧,高高的,鼻梁也很高……会打篮球,笑起来牙齿很白,很整齐……学习很好……听他讲话你就忍不住想笑……”
  最离奇的是,扯犊子过程中,“他”竟然在我脑海中成像了。
  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苹果肌已堆满笑意。
  我的父亲矮小扁平,常年抽烟的关系他一口黄牙,当他冲你说话,即使不直视他,你都忍不住地蹙眉。
  往他反方向脑补,才有资格成为我喜欢的人吧。我如是想,自然也蒙混过关。
  大二开始没多久,给妈妈发完“我现在要学两个专业的课,特别忙,毕业前应该都不会有空回家。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们别挂念”的短信,我成了全地球最放松的人。
  我妈一向敏锐,她回信道:敏,妈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回家,但你要相信爸妈都是爱你和关心你的,我们只是不那么会表达。
  目及那个“爱”字,我鼻头一堵联想着不会使用拼音,一笔一划吃力手写出这么长段文字的妈妈的样子,有些难过。
  也是这个时候,我认识了许树洲。
  初来大学,我曾加入校内红会,经由两次把初吻献给假人的心肺复苏培训后,我得到了一张《红十字救护员证》。大二伊始,专业课变多,退会的同门不在少数,我也在其中,会长索性搞了一次集体道别团建。
  那晚我有选修课,没能及时参与聚餐。我在九点前赶至第二个场子,最后一名,只剩沙发靠边的座位,与点唱机隔着群山与海峡。这点让我很安逸。
  五音不全的我自然无一展歌喉的打算,于是安心坐那喝水,吃爆米花,不时捧场鼓掌,再在别人唱歌时见缝插针地刷手机。
  我本以为今晚也会如此熬过。
  但很快,我注意到一个先前没见过的男生。因为他站起来时,整条沙发上的人都缩小了。
  他从别人手里抽走麦克风,很利索地坐到高脚凳上,开始唱歌,自此我的视线再没有从他侧脸上抽离。一年前宿舍夜谈中偶然编造的幻想对象,霎时变具体,活了过来,我惊奇到不可思议。
  他还发出了声音,音色亦很动听,在唱一首耳熟能详的粤语歌,但我叫不出它的名字,也不完全理解词意。
  我抽空瞟投影屏,并专注地听完整首歌。旋律结束,全场都在跺脚鬼叫,那男生瞄了眼大屏,走回茶几前问:“《七里香》,谁的?”。
  他只唱这一首么?
  期盼赶紧结束走人的我,陡然生出失望。
  有人往沙发边的点歌机挪动,导致他之前的座位被鸠占鹊巢。
  他没了去处,环视全场,最后看向我这边,径直走过来。
  身侧沙发塌陷,我的心却往上弹跳,极为迅猛的一下,撞得我脑瓜子都嗡嗡的,如滚水。
  在避免跟他有任何眼神触碰时,这个很炸场的男生却主动侧过脸来,同我打招呼:“嗨,你也是红会的?”
  我紧张地将手指往皮质沙发里按压,借此保持镇定:“对。”又好奇:“你是广东人吗?”——我到底在问什么。
  他似乎感到奇怪:“不是,我就这里人。”
  我说:“你粤语歌唱得很标准。”——我又在说什么。
  他笑起来,眼弯弯的:“你是广东的?”
  我摇摇头:“不是啊。”
  他的笑意仍未褪去,眼也瞪大了些:“那你是怎么听出我唱得标不标准的?”
  我愣住,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听不出……只是觉得你唱得很标准……”——其实我真正想表达的是,他唱歌好好听。
  然而,话音刚落,他的笑容再次如绚烂的焰火,在昏暗的包厢里迸开了。
  那晚见面后,回到宿舍,我收到负责带我的副部长推来的微信名片:这个b问我要你微信。
  我回:谁?
  不知因何,我心底有七成把握,知道他口中的“这个b”是谁。我无缘无故地翘起嘴角。
  副部长印证我猜想:晚上唱《初恋》那个,你自己决定加不加他吧。
  我说:好。
  吹完头发,我靠在座椅上,焦灼难定地搓搓手,发出好友申请。
  亢奋与饱足充盈着我,我激动难抑地偷瞄室友,怕她们发现,又怕她们发现不了。缺失的地方苏醒了,疯速生长,我要变得和她们一样了。
  男生的开场白直接且友善:许树洲。很高兴认识你。
  他有着和他一样郁郁葱葱的姓名。我也交换本名:丁敏一。
  他问:这么晚有没有打扰到你?
  我忙回:没有没有,部长没把我微信给你么?
  他说:我让他把我推过去的。
  我的社交系统不算完备,尤其是面对异性:这样啊。
  交流似乎要被我推向死胡同,然而,对面却干脆舒服地接住:对啊,这样加我或者不加我,都是你的权利。
  之后的故事如其他学生情侣一般烂俗。我们几乎每天聊天,间或约饭和散步。这期间我理解并共情到过去的同桌,原来约饭散步并不占用时间,它们更像是苦修里的透气,长夜里的星星。
  我已经不记得和许树洲互加好友的日期,但有一天似乎永远无法从我记忆里抹除。
  那天我睡前刷抖音,在一则短视频里,我听到耳熟的背景音。我从抖音聊天界面将它分享给许树洲。彼时我们的火花已延续多日,也刚在一周前建立起密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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