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感情上,饶初柳就变成了那种始终稳扎稳打、给自己保留翻盘筹码的玩家;阿川却完全不允许自己跟对手留一点后路,非要把筹码全部压上,一局定输赢。
饶初柳眼眶也有些泛红,他要的爱太纯粹,她做不到……也不想这么做。
到底还是爱自己更多。
阿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中眼泪簌簌而下,他就像是感觉不到似的,嘴唇动了动,轻嘲道:“什么都是假的,感情在你眼里就也成了假的?”
给不了他想要的,那就别再祸害他了……
饶初柳咬了咬唇,吐出一个字,“是。”
她不想再看阿川那种脆弱的情态,猛地转过身,留了句“我会让阿誉把族长送回来”,抬手一甩就不见了人影。
饶初柳没有看见,在她的背后,清隽青年手中泛起的灵光。
他面无表情地擦掉脸上的泪痕,眼中翻滚着晦暗的情绪,轻轻吐出一口气,手指攥成拳,熄灭了略显压抑的灵光。
这里可是时光投影,早晚是会出去的。
阿川垂眸,捂住自己抽痛的心脏,这感觉好熟悉,恐怕不是他经历的第一次。
“阿初,我忍得好难受。”他喃喃道。
阿川在刚才那一瞬间想过无数的阴暗画面,但刻入骨髓的正道原则像是绳索牢牢捆住了他内心嗜血的野兽,让他死死扯住了摇摇欲坠的最后一点理智,他不能也不愿做出伤害阿初的事情。
最后一次。
阿川拳头死死抵住桌面,桌角顷刻化为粉末。他并未收力,桌面碎裂的棱角在他掌侧留下一片划痕,从白转红。
他只给阿初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她接受他,那么皆大欢喜。
若是她出去后果断拒绝,从此与他再不联系,那么他……也愿意放过她这一次。
可她如果不答应还要觊觎他的元阳——
给不出心,就拿人换吧!
饶初柳完全不知道阿川已经在心里给她设定了三条路,她传送过来后,阿誉爽快把族长放了,然后也不等星衍部落的人反应过来,丢下擎天部落的人,带着饶初柳跟阿司就一路跑到了迷渊之海。
饶初柳本来对阿誉很提防,但这人却出乎意料地对她态度很好,非但没有动手动脚,还很体贴周到——当然,这位可能是被擎天部落的族人惯出了毛病,什么事都不自己干,而是指挥着阿司干。
饶初柳好几次看到阿司背后偷偷
翻白眼。
阿司还是个七八岁的小豆丁,饶初柳实在没办法跟阿誉一起压榨童工,就帮阿司一起,但这孩子还人小鬼大地拦住她,“师娘,你别动手,男人就应该照顾好妻子,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我干是应该的。”
阿誉对他的觉悟很满意,又加了点活。
饶初柳:“……”
在团队里,只要你能干,就会一直干。
不过阿司也没被压榨多久,有一日,鲛人族如今的小王子鲛玄偷偷上岸玩,对正在海边烧烤的饶初柳一见钟情,迅速黏了上来,死活不肯回海底,鲛王不得已只能派了些海妖来照顾他,阿司总算解放了。
干活的多了,阿誉却很不高兴,经常冷眼瞪着鲛玄,鲛玄毫不在乎他的目光,笑嘻嘻跟在饶初柳身后,走到哪跟到哪。
两人相处并不融洽,饶初柳经常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进山林,再走出来时一个时不时摸胸口,一个走路一瘸一拐。
饶初柳只当没看见。
她以为想要获得《天圣功》很难,所以自觉跟阿誉混熟了才隐晦提起,没想到对方毫不犹豫就教给了她,连理念都愿意详细跟她讲,“人性本就是一种很强大的力量,嗔痴恨怨这种极端情绪尤其,很多人修为平稳进展,但更多人需要一股心气,所以我的《天圣功》修炼起来才会比那些用灵气的功法更快。”
他不屑地笑笑,“毕竟好资质并非人人都有,灵物也非常人能得,收集极端情绪却太容易了,几乎每个人都能给我提供。”
能搞出这东西,阿誉够坏够狠也够天才。
饶初柳考虑着跟他的理念相反,但立刻打消了主意,收集快乐、幸福那可太难了,这玩意还没有灵力更容易获得。
阿川给《自在神典》留了后门,阿誉却把《天圣功》做到了极致,除了修炼此功法的修士性格可能会变得有点偏执外,没有其他副作用,不像是他随意创作出来丢给其他人的什么《血魔功》、《白骨经》之类的修炼到后面都会性格大变,变成负面情绪的容器。
饶初柳也不由为他的贪婪跟无耻惊叹。
让人家要给他干活,还要当他修炼的器皿,这人不会是什么邪道始祖吧!
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饶初柳默默离得远了些,开始继续琢磨自己的功法,而鲛玄凑过来发现这一点,几乎毫不犹豫地将除鲛人族外其他海妖族的修炼诀窍都告诉了饶初柳。
饶初柳无视鲛玄羞羞答答“收我做妾,我就把鲛人族诀窍也送给你”的话,又开始琢磨妖族的修炼诀窍。
这又是一种修炼体系,妖力跟灵力混合,但除专门炼体的修士外,普通人类修士身体恐怕要淬炼到元婴才能跟妖族最开始的体质差不多,人修是用不了的。
但这仍旧很具备参考价值。
鲛玄看她对这个也感兴趣,就率领海妖将附近的妖兽跟妖植都抓了过来,逼它们交出修炼之法。饶初柳很是无语,笑脸送了她亲手烤的烤鱼给众妖赔罪,让鲛玄把妖放走。
大多数妖一获得自由就跑远了,还有一些嘴馋的觉得烤鱼好吃,愿意以修炼诀窍交换,妖植、妖兽、妖禽都有,饶初柳来者不拒,还额外多送了一些。
她虽不是妖,但这种东西看多了,也真弄出了一些功法。
海妖能修炼的送给了鲛玄,妖兽妖植的她也随意送给了经常上门的食客们,唯有妖禽能修炼的,饶初柳心中莫名在意,就认真地记了起来,生怕出去会忘记。
她一边记着灵禽的功法,脑海中却仍没忘记设想自己的功法。
单纯灵气对她来说太慢,非功法之过;妖灵之气天生就不适合她;至于恶灵之法,寻常修士修炼的那些多半会把自己逐渐变成一个毫无善念的怪物,《天圣功》这种绝非她这个外人能学。
旁人的正面情绪不够多,那自己——
饶初柳忽然福至心灵。
功德!
她连忙跟阿誉、鲛玄说了声自己要闭关,就一溜烟跑进山洞,布下各个阵法后,盘膝凝神,果然在自己识海中找到了些许让人看着就很舒服的暖融融金光。
太好了,她有。
饶初柳松了口气,随意拿了个木棍,就蹲坐着在地面上写写画画。
“若是以经脉为阵线,灵根为阵眼,在丹田内构建养灵阵……”饶初柳喃喃自语着,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清晰的人体经脉图,上面用红线跟绿线链接成了聚灵阵跟养灵阵的图案。
饶初柳将图案复刻下来,以她如今的眼光,很轻易就发现了弊端,于是又在上面花了几条线、连了几个点。
因着《天圣功》示范了怎么将负面情绪跟灵力一起引动,饶初柳也折腾出引动功德跟灵力的办法融合进了自己的功法里。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她盘膝坐稳,深吸一口气,开始修炼刚刚诞生的功法。
随着功法第一周天运转到头顶,识海中那一团金光也随之受到牵引,成了一缕细细的金线渗透进灵力一起在经脉中游动,当第一缕金线进入丹田后,一直懒洋洋的细长四色灵根顿时像是吃到了什么大补之物,疯狂地汲取,使得功法以一种奇快无比的速度运转,浓郁的灵气以一种鲸吞般的气势朝山洞涌来。
守在洞外不远处的阿誉跟鲛玄看着铺天盖地的灵力涌入山洞,浓郁得几乎要化为灵液,都不由愣住了。
阿司瞪大双眼,扯了扯阿誉的袖子,“师父,师娘这是突破了吗?”
阿誉表情恍惚,“是、是吧?”
他还没反应过来,鲛玄却已经眼睛亮晶晶地开启了夸夸模式,“阿柳可真厉害啊,突破都能折腾出这么大动静。”
阿誉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但看向山洞时,嘴角翘了起来。
不愧是他喜欢的人,跟他一样厉害!
饶初柳头一次体会到这种成为灵气宠儿的感觉,将一切抛在脑后,尽情修炼。
筑基七层、八层、九层……
金丹三层、四层、五层……
她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只是沉浸的修炼着,终于在她突破到金丹大圆满时,识海中的金线已经彻底消失,而她的耳边出现了一声响亮的“咔嚓——”
无数的记忆碎片迅速钻进饶初柳脑海,她只觉得眼前发黑,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一下,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搀住。
“谢谢——”饶初柳下意识道谢,转过头,就对上了一张似笑非笑的清隽面庞。
想到自己失忆后都干了什么,饶初柳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若无其事地抽回胳膊,“多谢邬真人出手相助。”
看来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邬崖川眼眸一黯,沉默着收回了手。
“柳啊,我只让你破阵法,没想到你这么能耐,连一个时光投影都给弄没了!”宋清瑜扑到了饶初柳身上,满脸惊叹,两人关系本就不错,在秘境中作伴几年,说句好姐妹绝不夸张,“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秘境没了?
饶初柳下意识看向邬崖川。
他弯了弯唇,眼中却全无笑意,淡声道:“托某位未来大能的周全,在下与师弟师妹早离开秘境半个时辰。”
这阴阳怪气的味道太浓了。
饶初柳悻悻收回视线,心中崩溃极了。
先不提秘境是不是她吸没的,她好不容易搞出个功法,恢复记忆才发现有bug!
她辛苦创造的功法,做好事积攒的功德,凭什么还可能会被扣回去啊!
第92章 奠基万更
旁边响起不屑的轻哼,饶初柳循声扭头,就见司宫誉跟陆朗玄站在不远处,表情格外复杂,似是还没完全从前世的记忆中挣脱出来,看着邬崖川的眼神都汹涌着杀气,但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
他看着饶初柳,嘴角浮起笑意,暧昧道:“小柳儿,《天圣功》可是我们司家人的传承功法,你既然学了——”
饶初柳立刻就要说她已经忘了。
“司少主。”邬崖川沉沉扫了饶初柳一眼,还是往前走了两步,挡在她身前,不急不缓道:“严格来说,阿誉并非司家人,反而是司家先祖学了他创造的功法后据为己有。阿誉作为创造《天圣功》的修士亲自教授阿初功法,又不是从司家人手上偷学,要她因此付出代价,司少主不妨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为何阿誉会教她。”
饶初柳张了张嘴,邬崖川略带凉意的传音在她耳畔响起,“合欢宗受制邪都,你既不想跟司宫誉在一起,就别参与进来,以免对你未来处境不利。”
饶初柳心中一暖,心情却更复杂了。
司宫誉简直要被邬崖川的诡辩气笑了,立刻就嘲讽邬崖川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邬崖川以《自在神典》亦是星衍宗传承功法为由暗讽司宫誉小气,司宫誉当然不肯认这个,登时表示饶初柳想要什么他都愿意给,然后讥讽阿川为了一个老头放弃阿柳,是不是肯定也会为了星衍宗的老不死把饶初柳给卖了。
两人唇枪舌剑,一个比一个扎心,一直沉默的荆南没忍住加入了骂战,他一动,旁边眼巴巴偷瞄饶初柳的陆朗玄顿时也跟着吵了起来,场面十分精彩。
饶初柳额角青筋直跳,但看几人没有动手的打算,便也没搅和进去。
宋清瑜拍了拍她的肩,传音道:“看来你享受不了煦华道尊那样的齐人之福了。”
“许师姑祖跟我传授过一个秘诀。”饶初柳眼不见心不烦,将宋清瑜拉到了另一边,传音道:“男人的事,女人少管。”
许嬅光的原话是:“你得把一碗水端平了,男人情绪上头的时候劝不得,越劝就越来劲,你事后上药安慰就好。”
她笑得轻松,“想打就让他们打去,别看他们打得狠,实际上心里都是有分寸的,他们心知肚明要是把情敌打死了,我绝不可能原谅他,只会便宜其他的情敌。”
许师姑祖,女王!
宋清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没忍住笑了,感慨道:“煦华道尊这话真是有道理,你怎么不跟着学?”
“我当不了许师姑祖那样的人。”饶初柳隐晦地扫了邬崖川一眼,心情有点低落。
宋清瑜好奇道:“为什么?”
宋清瑜知道饶初柳跟大师兄算是分开了,毕竟刚才饶初柳没出来前的半个时辰邬崖川身上的气息实在太阴沉了。
因为,她会偏心。
饶初柳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问宋清瑜,“你原本打算来万毒谷找什么?”
宋清瑜道:“就像是你猜测中那样,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很厉害的远古阵法,守护的肯定是四境山秘境的核心枢纽,还有人说里面藏着能随时进出四境山秘境的令牌,哪怕为着秘境中的灵药,我也肯定想试试。”
饶初柳想到被传送进迷渊之海的陆朗玄,了然,“他们没被传送进星天部落吧。”
“应该是的,月琅广阔,星天部落占地又不算大,很多人进去又出来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宋清瑜偷偷瞥了已经结束争吵、正冷眼对峙的四人——尤其是邬崖川跟司宫誉,眼神多少还是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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