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眸中尽是苦涩,语气却很坚定,“我也一样,在你利用自在神典缺陷让我晕厥的那一刻,我就没办法再信你会真心实意跟我成亲了,所以合籍对你我而言,都势在必行。”
所以丧失了信任基础,就再造一个?
饶初柳不懂邬崖川如今痛苦的爱,两个人在一起若是还要相互提防,那为何还要追求长久,这不是在彼此折磨吗?
可她看着他如今颓丧又渴望的盯着她,就不忍心将那些伤人的话说出来了。
算了,邬崖川总不可能将她一直关到合籍大典当日吧,总是有机会的。
饶初柳没再提这事,她找了纸笔,将新功法写出来,推到邬崖川面前,“我这一年里又把功法修改了一下,它可以作为辅助功法,在你主修自在神典的时候还能辅助提升,两者并不冲突,毕竟一个求快一个求稳。”
她道:“你功德必定比我多,若一直存着不用,难保哪天被扣掉,不如赶紧用了。”
邬崖川一怔,一直泡在苦水中的心也总算感受到了一点甜,“特意给我修改的?”
“不给你给谁?”饶初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除非我实力足够,否则绝不会将这功法教给除你之外的第二个人,这东西对于有功德的人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我到底还是邪修呢!”
邬崖川盯着她,眼眸中尽是满足的笑意。
饶初柳直接拿起写着功法的纸贴在了邬崖川额头上,“还不快去修炼?”
邬崖川将纸揭下,刚想拉住饶初柳,就见她又跑去书柜前看书了,俨然不想搭理他。
邬崖川无奈一笑,想着等会就给邬荆两家传讯将聘礼全换成秘术,视线却落在了纸上,眼中的欣赏跟自豪渐渐变成深思。
他手指摩挲着桌沿,凝神想道:功德可与灵力融合快速有效的提升实力,可见能够滋养灵根,若以此为鉴,做出用功德滋养灵根的秘术,可否能将四灵根提升成真正的四个天灵根呢?
邬崖川将纸上的内容尽数背下,指尖腾起火苗,纸张被火苗吞噬,很快变成了灰烬。
他静静看了饶初柳一眼。
他们必须成为真正的道侣,他才能借用契约之力,毫无损耗的将功德转入她体内。
但邬崖川不想直接告诉她这件事。
他想知道,如果在没有利益牵扯的情况下,饶初柳是不是对他一点留恋都没有。
两人又在空间待了几日,邬崖川终于带着饶初柳去了邬家,怕出现意外,饶初柳没有自保能力,他暂时解开了她的灵脉。但又给两人用了同心术,确保饶初柳就算逃跑也会被不受控制地被术法牵引回他身边。
饶初柳还没搞清楚同心术怎么解,当然不可能轻举妄动。
看得出来邬崖川跟邬家的人确实不熟悉,不管是长辈还是同辈,对他的态度都算得上讨好,听闻两人要合籍,他们便准备了一份聘礼,邬崖川当着他们的面就直接交给了饶初柳。
饶初柳当然不可能在‘外人’面前咋呼什么不想跟邬崖川合籍,将他的脸面往地里踩,甚至为了稳住邬崖川情绪,她客客气气地跟邬家众人各自见了礼,就被邬崖川带着去了其父邬启煌隐居的山。
邬启煌对这个儿子相当冷漠,没有见他们,只是让侍童送了见面礼跟贺礼给饶初柳。
邬崖川也不意外,带着饶初柳就往荆家走,“父亲已经隐居二十多年没出来过了。”
荆家跟邬家同在九宫,只是九宫城不小,两家一个城南一个城北,若是传送自然能立刻赶到,但邬崖川显然并不着急,牵着饶初柳的手慢慢往城南走,路上给她讲着父母的故事。
邬崖川的母亲荆茹惠是如今荆家的家主,当初因着资质不算高,她本是要被送出去联姻,但荆茹惠不甘心自己要嫁人,兄弟们却可以相争家主之位,于是她盯上了九宫地位最高的邬家嫡支性格最天真的小少爷邬启煌。
荆茹惠聪明又美貌,很快将邬启煌迷得团团转,邬启煌坚决要娶她,邬家不反对,荆家也乐见其成,这桩婚事很快就成了。
婚后没几年,荆茹惠就生下了邬崖川,她严格要求把儿子推成了邬家这一代最值得培养的那个孩子后,又极力鼓动邬家将邬崖川送入星衍宗争夺宗门首徒。
与此同时,邬启煌也发现她对他毫无真情,顿时破防,离家出走去了深山隐居。
而荆茹惠毫不在意地重新回到荆家跟兄弟们争夺家主之位,在邬崖川十三岁就成为宗门首徒后,荆茹惠不费吹灰之力就当上了荆家如今的家主,荆家也迫不及待更改族谱齿序,将邬崖川也列入了族谱中。
“母亲应该会很喜欢你。”邬崖川瞥了目不斜视的饶初柳一眼,似笑非笑道:“说起来,当初母亲跟父亲就没立誓呢。”
难怪他非要合籍!
饶初柳若无其事地指了指前面,快走了两步,“荆南在那里,咱们赶紧过去吧!”
荆南确实就在不远处,他听到下人禀告说七少爷带着七少夫人回了邬家后,就立刻迎了出来。这会儿视线隐晦地打量过饶初柳,见她看上去状态不错,荆南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他目光扫过两人相牵的手上,不动声色收回,扬起了灿烂的笑脸,“七哥,七嫂!”
邬崖川空闲的那只手拍了拍荆南的肩膀,三人并肩往荆家走。
荆家的人对邬崖川的态度就又不同了,大部分满是崇拜跟敬重,也有小部分畏惧。
在彼此见过礼后,荆茹惠便让邬崖川跟荆南出去,要留饶初柳单独聊聊。
邬崖川闻言蹙眉,荆茹惠笑道:“怎么,聘礼都准备好了,你还怕我欺负她?”
饶初柳心知肚明他怕自己在这段空档做什么,他猜得没错,她确实打算做什么——当然不是给师姐们传讯,接下去邬崖川怕是要把她带回星衍宗,师姐们闯到高修众多的星衍宗不是在找死么!
饶初柳打算给宋清瑜传讯,至少她得保持一定的自由,不能又被邬崖川关回空间。
这样想着,她朝邬崖川无辜地点了点头,邬崖川深深看了她一眼,出去了。
荆茹惠看到这一幕,眼中难□□露伤感,但也只是一霎,她就重新露出笑容,招呼着饶初柳坐下。
荆茹惠是个很有分寸的聪明人,虽然邬崖川是她的儿子,但五岁后两人没见过几次面,所以她对他维持着一种亲近但不亲密的态度,从不对他要求什么。
两人客套几句,荆茹惠才感慨道:“其实我原本以为这孩子只怕是要自己过一辈子了。”
饶初柳悄悄摸出传讯玉符给宋清瑜传讯,道:“您也以为他要修无情道?”
“不,跟那没关系。”荆茹惠摇了摇头,“我跟他父亲的事你知道了吧?”
饶初柳点了点头。
荆茹惠叹了口气,表情有些疲惫,“崖川当年亲眼见证过我与他的争吵跟决裂,从那之后,我就听说他对待女子敬而远之,跟这事大概脱不了干系,我也算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你一句,千万别骗他,否则被他发现肯定不会原谅你。”
饶初柳感觉袖口中的传讯玉符震动两下,没有立刻看宋清瑜发了什么,而是正襟危坐盯着荆茹惠。
“这并非是警告。”荆茹惠被她这认真求教的表情逗笑了,态度也更郑重起来,“这孩子是挑着我们俩的优点长的,唯有一点他继承了他爹的缺点,太倔。”
“他如今看上去稳重,小时候学什么东西都非要学好,否则宁可不眠不休。”
“三岁见大,他没做决定之前还好说,但只要他认准了,谁也别想让他改变主意。”
荆茹惠也有些无奈,很多人当面说她教子有方,背后却说她太狠心。
天可怜见!
她确实想让儿子成才,想得到家主之位,也确实给儿子布置了任务,可她真没要求这孩子把一旬的事三天做完!
“恕我直言,这并非是倔。”饶初柳感觉心里很不舒服,为她这隐隐带着指责的态度,“崖川是个总想为他人着想的人,他恐怕是感受到了您对他的期待,所以才想要竭尽所能做好这一切。”
尽管母子两人的关系不需要她这个外人置喙,但她就是没办法不心疼从小强迫自己做得比旁人更好的小崖川,“如果一定要用什么词来形容,我反而觉得他是过于善良了。”
荆茹惠定定看了饶初柳许久,忽然笑了,“柳柳,谢谢你。”
她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又说了两句话,荆茹惠就亲自将饶初柳送到了门口,看着邬崖川对她礼貌疏离行礼,又极其自然地牵住饶初柳的手往外走,眼中始终带着笑意,荆茹惠心中轻叹,释然一笑。
她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但崖川有了个真心实意将他放在心上的道侣,真好。
然而荆茹惠心里‘真心实意把邬崖川放在心上’的饶初柳正飞快盘算着该怎么逃走,“崖川,如今风掌门跟荆家主我都见过了,邬伯父也算是认识了,那是不是该去见见我的长辈?”
邬崖川凉凉瞥了她一眼,“我已经提前拜访过煦华道尊跟谢掌门。”
饶初柳张目结舌,“什么时候?”
“你躲着我的这一年。”邬崖川扫了她手上的柳羽镯一眼,“两位长辈都表示只要你同意,她们没有意见。”
饶初柳人都麻了,所以在她自以为已经彻底跟邬崖川结束的时候,这家伙差不多已经做好了跟她合籍的全部准备?
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倏然抬起手腕,朝他晃了晃柳羽镯,“这个镯子?”
邬崖川微微颔首,嘴角也翘了起来,“那顿灵膳还不错。”
要不是她那时还记挂着他,邬崖川怎么可能忍得了一年才设局抓人?
饶初柳差点没一个倒仰晕过去。
这真的还能跑掉吗?
第96章 还恩六千
邬崖川没给饶初柳逃跑的机会。
两人只在荆家停留两日,算是给了外界亲近的信号,但等离开九宫后,邬崖川又不顾饶初柳的撒娇封了她的灵脉,将她关进空间里,戴上了银链。
荆南在一旁看得连连皱眉,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劝道:“七哥,你总这么做,是在消磨她对你的感情,你就不怕她恨你?”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凉丝丝的雪落在邬崖川的头发跟睫毛上,他没有用灵力挡去,而是伸出了手,片片雪花落在他掌心,又被他比旁人更高的体温融化,成了几乎辨别不出的水渍。
“荆南,如果我不这么做,那么有朝一日,我在她心里就会成为这场雪,来时也曾觉得凉,消散后也会留痕。”邬崖川笑容很清淡也很苍白,他扬起脸,让雪花洒在脸上,留下一点点水渍,“但太阳总会出来的,温度会上升,水痕即便不去擦拭也会消失,这场雪在她心里又能留下多少印象呢?”
“我不愿意成为她心里注定被时光淹没的这场雪。”邬崖川望着上方,白茫茫的碎雪后,是灰蒙蒙的天空。
他喃喃道:“如果不能成为她挚爱的道侣,那么让她恨我,永远都忘不了我也好。”
荆南复杂地盯着邬崖川,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极端,但看着邬崖川斑驳的水痕,沉默片刻,还是道:“需要我帮忙吗?”
“确实有。”邬崖川拍了拍他的肩,“我打算在去云天秘境前跟阿初合籍,但我还得带着她去西域一趟,虽然其他事情我都有所准备,但请柬尚未写,你不如先回宗门,替我把请柬写了?”
荆南叹了口气,低声应下。
邬崖川再进空间时,房间里没人,他瞳孔一缩,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攥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感应饶初柳的位置,才发现床柱四角上的银链——尤其是外侧两根都穿过床跟着内侧那两根垂在了床内侧。
邬崖川心中升起一丝期望,走过去就看蹲坐在地上的饶初柳正悄悄弓着腰把屁股下垫着的蒲团努力往床下塞,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她身形陡然僵住,然后扭过头背对着他,重重哼了一声,极力朝他表达‘她生气了’的意图。
邬崖川没忍住笑了,走过去直接将蜷成球的饶初柳搬起来放到了床上,“等合籍大典后,我就不会再关着你了。”
饶初柳也懒得跟他争辩要不要合籍这事,她被囚禁后,劝了也不是一次两次,旁的事情邬崖川都好说话的很,她要什么给什么,唯独合籍,她一提他就黑化,把她压在床上一折腾就是十几个时辰!
虽然确实强筋健骨,但她又没办法完全吸收,这未免也太浪费了!
不过看邬崖川事后愉悦的笑意,显然没觉得觉得浪费。
饶初柳咬牙切齿。
师姐们都说猎艳后那些男修怎么也要调息两日才能把丹田里吸空的灵气补回来,但邬崖川简直像是永动机,想想奠基时她才把他丹田吸空,他运转两遍功法,居然就又满了!
资质好了不起啊!
——确实了不起。
饶初柳鼓了鼓腮帮。
邬崖川搂着她的腰坐在她身侧,饶初柳闻着他身上清新淡雅的香气,不期然想起他律动时这香气似乎也变得魅惑勾人,脸顿时有点烧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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