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想借着手链的事情,将当年江与的事情翻出来,没想到谢之彦竟然一点儿也没有要深究的意思。
而且对她的警告,明显是他早已经提前将事情调查清楚……
她深呼吸一口,努力平复情绪。
江与的事情还没结束,就算结束,也一定会有别的方法。
*
温明舒在顶层的套房内醒来。
电动窗帘缓缓拉开,繁华街景全部映入眼帘。身边的位置不出所料地空了,不过她没空想那么多,因为此刻的双腿酸的厉害。
稍稍动弹一下,她这才发现,腿下竟然有个加热好的水袋,不偏不倚,刚好是她酸痛的地方。不仅如此,那个秘密花园,甚至还有一丝冰凉的痕迹。
脑袋一阵轰鸣声。
这个人竟然在她醒来之前,已经帮她涂好了药???
一阵难以启齿的燥热感涌上心头,脸颊是散无可散的潮红。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料到了她的大腿会酸痛,所以走之前,帮她敷好了热水袋……
她到底有多累,才会在他完成这些事情时,一无所知?
强忍着自己心里那点不好意思起床后,本来想洗把脸清醒一下,没想到走进浴室,心跳得更快了。
宽阔的浴室墙面,有一扇非常漂亮的观景窗,夜晚时,华灯初上,霓虹璀璨,车水马龙尽收眼底。
如果,如果……他们没有对着那窗户做那事……她一定会觉得这一幕美好而难忘。
她现在还能想起来,那晚,那双看夜景的双眼,被弥漫的热气氤氲的双眼,被他高大的声音遮挡的双眼。
呼吸紧促,一股潮热在心中翻涌。
洗脸台更不用说了,虽然已经被谢之彦清理干净,此刻工整得像是新的一样,可是还是掩盖不了被蹂磨磋过的事实。
她和谢之彦竟然大胆到那种程度,将空间扩展到那种程度。
温明舒忍着心跳的触碰,洗漱完成,甚至不好意思在里面护肤,把一整套都拿了出来。
到底是万格,里面的护肤品都是高奢品牌定制,不流通于市场,仅限于顶层套房使用。
巧的是,拧开旋盖的淡淡香味,竟然都是她喜欢的那种,完全契合她的品位。
心里的那点滚烫和慌乱,逐渐在香味中慢慢平息。
很快,门口的服务铃响了一下,工作人员推着一个小餐桌,摆放在景观最好的地方。
小笼包、现炸的鲜奶卷、鲜虾烧麦、糯米鸡、翡翠煎饺,还有热滚滚的□□糖粳米粥,不是很多酒店用来敷衍的预制菜,都是大厨刚刚制作好的,新鲜又美味。
西式的那一套也很丰富,鲜榨的西柚汁,拌满了坚果和新鲜水果的酸奶碗,黄油牛角面包,布满干酪的面包片,外加一杯热美式,加了双倍甜橙汁的热美式。
完完全全击中她的味蕾。
她没想到万格酒店的早餐服务竟然这么好,甚至比她家旗下酒店的早餐还要丰富和对她的胃口。
她知道万格是高奢品牌,但是没想到会做得这么细致,她都想好了,回去后,一定要给餐饮部写个建议书,再丰富和提升一下早餐品质。
就是不知道这样好的酒店,大概什么时候退房。
她不能一直住在这里。
管家送完了餐,又替温明舒摆好餐具,准备离开时听到了温明舒关于退房的问题。
她礼貌地笑了一下,然后回应:“温小姐,这间顶层的套房,您可以无限续住,不存在退房不退房的问题。”
温明舒拿着刀叉的手顿了一下,“什么?”
什么酒店能让她无限住下去?那不得把她家底掏空?
不对。
晶莹的眼眸中,带着深沉的疑惑。
工作人员很快善解人意地解释:“温小姐,这间套房,是谢先生的私人套房。”
温明舒:“私人套房?”
“是的小姐。”工作人员耐心解释,“谢先生在万格有自己的套房,这套云顶套房,是整个酒店面积最大的,也是装饰最奢华的。”
温明舒呆愣住。
自己的套房。
一般只有在自家酒店,顶层才会有老板自己的套房,就像她在明住有自己的套房一样,偶尔她会在里面接待一下朋友,或者想去休闲的时候,去住一次。
这么说的话……
万格是谢氏旗下的酒店???
所以她挑挑选选,最后开的房开到了谢氏的酒店???
难怪一进来,工作人员就给她升了房型,不仅如此,那一整的spa,也是按照最高的规格帮她完成的。
难怪她可以坐上直达顶层的私人电梯,难怪一进门,就看到里面坐着的谢之彦……
她以为自己是逃离,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谢之彦的后院。
“……”
尴尬到脚趾扣地的程度。
下一秒,温明舒强忍着笑容朝管家小姐姐点了下头,用来掩饰自己刚刚的那点无知。
要是被谢氏的工作人员知道了,谢之彦的太太,竟然不知道谢之彦在这里有这么大一间套房,那还不得被笑话死。
“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管家小姐姐帮她添上一杯果汁,然后礼貌退出:“您慢慢享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直接喊我。”
等到房门再次被关上,温明舒才松了口气。
这会,她已经把全部的尴尬埋怨在谢之彦身上了。
他如果不早早离开,给她好好解释一下酒店的事情,哪用得着她那样询问?
温明舒冷哼一声,如果全部工作人员知道她们两个只是个貌合神离的塑料夫妻,也都是因为他!
也不知道这个点他会去哪里?
温明舒看了眼日历,是周末。
周末他一般都会到清和宫。
她想起周溪语前几天对她的嘱托,让她婚礼前去清和宫一趟,看看于清。
刚好今天有时间。
想到这,她打了通电话。
一声,两声……直到铃声快要响尽,才被接通。
“喂,谢之彦?”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犹豫:“少奶奶……是您来的电话啊?”
温明舒:“甘叔?”
“对……是我……”甘叔的语气似乎带了些平日里没有的紧张。
“谢之彦不在身边吗?他在忙什么?”温明舒很直接地问。
甘叔咽了下嗓子,斟酌了好半天字眼。
纠结了好半天,才决定告诉温明舒实情:“少爷现在在……参禅打坐。”
最后几个字,像是从他口中生拖硬拽出来一样。
“参禅打坐?”温明舒重复了下,“是在清和宫吗?我刚好也要去一趟。”
甘叔没想到温明舒突然这么说,连忙道:“不,不是清和宫,是京郊的灵泉寺……”
温明舒困惑地眨了下眼。
灵泉寺?
他之前不是一直都在清和宫吗,怎么突然去了灵泉寺?
那个寺庙她听说过,在京郊的清谷山里。
听说那边风景极好,又是南北朝时期留存下来的,颇具古风,但是因为山路崎岖,道路又远,所以去朝敬的香客并不多,独特的地理位置加上历史地位,吸引了不少人在那边出家。
出家……
温明舒被自己的想法狠狠震惊。
怎么,这个人,平日里烧香拜佛还不够,现在又想借着出家逃婚???
在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成熟时,甘叔连忙解释:“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这边的师傅说最近新得了一串白玉珠,所以才临时改的地点,不过您放心,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是吗?”温明舒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甘叔很少听到温明舒用这么轻柔的语气同他说话,早起的那点困顿消散,登时清醒了一半:“少奶奶,您有什么吩咐直接说就行了。”
“嗯……给我发一下你们现在的具体地址。”
“……?”
“您这是……”甘叔的语气带着惊慌。
“我就是去看看他是怎么修禅打坐的,也跟着学习一下。”
甘叔咽了下干涩的嗓子,解释:“这边很远的……而且,少爷也就快回去了,您不是要去清和宫吗?我们很快就能赶回去清和宫找您。”
“等下次天气暖和了您再过来,这边温度很低,怕您来了会着凉。”甘叔心虚地笃定,顺便拿出冬日的顶级杀手锏,温度。
这句话确实起了些作用。
这么冷的天,还是山里,确实很考验意志力。
“好吧……”短暂的思考之后,温明舒的语气暂时有了妥协的迹象。
甘叔这才深深地缓了口气。
灵泉寺,是少奶奶一定不能来的。
他一定一定不能让少奶奶看到谢之彦现在的状态。
少爷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毕竟,现在的谢之彦,完全是一条像在暴雨中淋湿,湿漉漉的小狗,和他那颗仿佛经过万千次涤荡的坚韧内心,和那成熟沉稳的气质完全不符。
他是一定不能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少奶奶身前。
第36章 明婚。
山中的温度,要比城市低很多。
临晨的时候又落了一场雪,古木苍柏都挂了一层薄薄的雪挂,盈盈闪闪,明得有些晃眼。
寺里的师傅已经开始做晨功,经声阵阵,钟声幢幢,在静谧的山谷里,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谢之彦的目的地不是灵泉寺,而是灵泉寺后面的冷泉。
步入山门之后,他将东西全部交给甘叔,独自一人过去。
甘叔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是知道他这位少爷的脾气,最后也只能作罢,从寺里的禅房借了些东西,等在距离不远处的一个小竹屋里。
甘叔还记得,谢之彦第一次来这里,是六岁。
那一年,他大大小小病了三五场,虽然都不足以致命,但也足够让全家上下战战兢兢。
后来谢家老夫人托人找到一位大师给看了看,大师没说什么严重的话,只是说世家大族的公子,生来就会被一些不知名的东西跟着,偶尔掐一下,拧一下,有些小病小灾也正常。要想平平安安,就不能娇养,固本培元,强身健体,保足阳气,方可破解。
自此之后,谢之彦便在清和宫跟了位师傅,每天跑步、练功,既锻炼身体,又磨炼心智。
每周一次的冷泉浴也被当做修炼的功课。
从来都洗热水澡的大少爷,第一次在下面浴过后,结结实实地发了三天的烧,甚至因为这场发烧,差点中断了武术上的学习。
可他从来不是半途而废的人,小小的年纪,以一己之力说服家人,坚持跟着师傅学习。
那是第一次发烧,也是最后一次。再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他的坚持,他像是脱胎换骨一样,身体状态和从前全然不同,两三年甚至都没有再病一场。
可那时毕竟是夏天啊!而且也年少,气血方刚的,就算病一场,也能很快恢复。
现在,他好歹也是奔三的人了,练功的时间也比从前少许多,能不能承受得住都是一个问题。
况且现在这个温度。
只是脱掉一件外衣就是让人打颤的程度,还要站在那冰冷的泉水之下,简直称得上是人间酷刑。
他这不是静心,也不是磨砺意志,完全是自己惩罚自己。
想到这,甘叔在小木屋焦虑地走来走去,里面噼里啪啦燃着柴火,然后朝着身后投去一个惴惴不安的眼神。
因为距离远,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目前来看,一切正常。
漫长的十分钟过去,谢之彦却一点儿也没有要起身的感觉。
甘叔沉重地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记着数,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在下面待多久……
谢之彦感受不到时间。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浴袍,上半身的皮肤完全暴露在泉水之下,冰冷的水哗啦啦而下,顺着他精壮而有型的肌肉线条而下,最后又回归那一弯清澈之中。
水声很大,让整个世界都寂静了不少。
起初也是冷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温度对于身体的感受逐渐模糊,只剩下敲打的力度。
曾经的老师傅告诉他,控制情绪是一生需要学习的功课,他也在这条路上孜孜不倦地努力着,但是昨晚,他很明显的失控了。
他闭了下眼,像从前那样摒弃一切杂念,企图让自己的思绪集中,将内心那点极力的渴求压制下去。
是有用的吧。
可是每当他准备踏入那个无人之境时,总能看到一抹色彩,像是一只翩然欲飞的蝴蝶,在阳光下发出璀璨的光,吸引着他,让他沉醉,让他着迷,让他心中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暗瘾,又一点点萌发出来。
明明那样安静,那样美好,却具有击碎他的一切克制和隐忍的力量。
不仅如此,击碎之后完全没有了后续,徒留一地的碎片。
他得到了什么?
他又想得到什么?
没有人告诉他答案。
谢之彦沉沉地吸了口气,冷冽的水呛入肺腑,刺激出胸口一阵又一阵的痛感。
事情不该是如此。
时间如流水般,不留痕迹地缓慢而过。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听到谢之彦隐隐的咳声时,甘叔再也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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